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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芽計劃的選拔◎
楚寒坐在花壇邊,擡頭看着眼前這個在高臺之上熠熠生輝的林滿慧,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是個聰明、調皮、倔強的小姑娘。
只希望,她這一份赤誠之心、兄妹之情能夠一直維持下去,不被歲月磨滅。
想到這裏,楚寒眼中寒光一閃,驀地站起身,穿過解散之後回各自教室的學生流,一直走上高臺,在林景嚴肩上重重一拍:“檢讨得不錯。”
楚寒長腿寬肩、體型魁梧,行走間帶着絲匪氣,眉眼間帶着股肅殺之意。林景嚴一縮脖子,苦笑道:“你滿意就好。”
楚寒将臉轉向臺下,準确找到站在人群中呆若木雞的林嘉明,眼睛一眯:“是學生,就給我好好讀書,不要想那些歪心思。再有人胡亂舉報,老子先把他家連鍋端了!”
林嘉明一顆心如堕冰窖,雙手開始顫抖,眼睛裏露出恐懼之色:楚寒這是什麽意思?将林景嚴、林滿慧納入他的羽翼之下麽?
如果林滿慧他們有楚寒撐腰,那自己豈不是永遠也追趕不上了?不行,不能這樣。林嘉明茫然四望,卻覺得自己無人可依、無處可去。
這一剎那,林嘉明膽怯了。
林滿慧并不知道林嘉明內心的千思萬想,她在那本書裏并沒有見到楚寒這個名字,不知道他是從哪裏跑出來的人物。
眼見這人不再為難自己,還肯幫自己說話,她微微一笑,卷起衣袖,任由陽光灑在肌膚之上。
楚寒轉頭看到,一挑眉:“怎麽,要打架?”
林滿慧搖搖頭:“不!我撸起袖子響應你的號召,好好學習。”
不知道為什麽,林滿慧這個小豆芽菜說話行事總能成功地戳中楚寒的笑點,他原本就喜怒由心,哈哈一笑,一掃眉眼間的冷峭。
他摟過林景嚴的脖子,聲音裏帶着勿容置疑的強勢:“看你小子機靈,跟我混吧。”
林景嚴不敢吭聲,只低頭望着腳背。
楚寒聲音一冷:“怎麽?看不起我?”
林景嚴慌忙搖頭:“不不不,楚哥您可是農場的大人物,我哪裏敢看不起您。”
楚寒哼了一聲:“拍馬屁,就省了。”
林景嚴有些猶豫。當楚寒的小弟?林景嚴怕自己會被三哥一拳頭捶死。
林滿慧在一旁聽見他們的對話,插了句嘴:“你剛不是說要我們好好學習?現在收我哥當小弟,怎麽學習?”
楚寒轉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當小弟,就不能好好學習?”
不知道為什麽,他明明什麽威脅的話語都沒有說,但林滿慧在末世歷練出來的求生欲望卻讓她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殺氣,那是來自大佬的威壓。
不管他是哪路大神,既然遞過來橄榄枝,那就收下呗。林滿慧扯了扯林景嚴的胳膊,歪了歪嘴,使了個眼色。
林景嚴秒懂,道:“楚……哥,我以後就跟你混。”
楚寒看到這兄妹倆的互動,長年壓抑陰郁的心似乎有一抹淺淺的陽光投射進來,溫暖而柔和。這世間,也有純真的情感、濃郁的親情,不是那麽灰暗,是不是?
他點了點頭:“走吧。”率先走下升旗臺。
林景嚴和林滿慧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剛才他坐着的花壇邊。楚寒伸長胳膊,從花壇深處拎出一個布袋子。
林景嚴一看,這不正是自己被工宣隊沒收的袋子嗎?正疑惑間,楚寒将布袋子遞到他手中:“既然是我小弟,那這些東西就還給你吧。”
說完,他緩緩伸出大手掌,在林景嚴肩頭一拍:“有什麽事,只管來找我。”說罷,邁開長腿,徑直朝向校門而去。
看着他那嚣張跋扈、極有存在感的背影,林滿慧眼眸中有亮光一閃:這樣的人,書中怎麽會沒有記載呢?
林景嚴打開布袋,探頭一看,歡呼道:“小妹,雞蛋!還有肉骨頭!”
林滿慧湊近一看,真是驚喜——除了之前綢花換來的雞蛋之外,還多了兩根肉骨頭。正宗的筒子骨,上面有不少肉,這可是好東西。
林景嚴有些忐忑:“楚哥不會讓我幹壞事吧?”
林滿慧看了他一眼:“如果是壞事,你不會拒絕嗎?”
林景嚴挺直了腰,表情嚴肅地說:“小妹你放心,我已經在爸媽的遺像前發過誓,絕對不會違規犯法的事。哪怕是肉骨頭,也不能收買我。”
林滿慧撲哧一笑,連連點頭。
楚寒送來的豬大骨新鮮多肉,炖湯味道極美,連吃了兩天骨頭湯,林滿慧一嘴的肉香,心滿意足。
接下來的日子,林景嚴一直惴惴不安,以為楚寒會讓他做什麽不好的事。結果等了大半個月,什麽都沒有發生。
楚寒仿佛是那天空中偶爾飛過的孤雁,一道殘影之後,瞬間便消失不見。
轉眼到了五月,農場中學每年最盛大的一次選拔賽馬上就要開始,所有的初一同學都興奮地摩拳擦掌,等待着農科所技術小組的出題。
軍山農場農、林、漁、牧皆有,對科研技術人員的需求量極大。建農場之時,就制訂了一個“萌芽計劃”,從內部子弟中挑選、培養農業科學人才。
農科所每年會從初一年級挑選優秀學生,節假日跟着技術人員一起深入田間地頭,用六年時光培養農業小能手,将來高中畢業可直接進入農科所工作。
表現特別突出的學生,将由農場直接推薦進入工農兵大學繼續進修。
高考取消的這些年裏,這是一條通往大學的康莊大道。因此,每年五月中旬,初一年級都會迎來一場激烈的競争。
林滿慧聽到這個“萌芽計劃”,有些蠢蠢欲動。
想她一個在末世為茍活而不斷修煉的成年人,一直待在教室裏和一群十二、三歲的小孩子一起上課,雖說和平溫馨,但真的很無聊。
現在機會來了。
如果被選中,她就可以走出教室,和農科所的技術人員一起研究如何改良種子、培育新品種、對抗病蟲害,比光看書有意思多了。
五月的陽光,開始有些灼熱。
農科所“萌芽計劃”的選拔細則終于公示,一張紅底黑字的大海報貼在布告欄。聽到這個消息,初一年級的同學一下課紛紛從教室裏跑出來,布告欄前人頭攢動,議論紛紛。
“看到了,看到了,選拔條件出來了。”
“什麽條件?別擠呀,我還沒看清楚呢。”
“啊,要組隊?”
有人看不見布告,站在後排急得直跳卻,扯開嗓子喊:“前面的同學,念一下嘛,我們都看不到。”
林滿慧沒有湊這個熱鬧,她靠在小花壇邊沿,遠遠看着那擁擠的人群,豎起耳朵傾聽着那邊的對話。
農場建設于五十年代,那時識字、讀書的人少,初中已經算是高學歷。再加上普遍讀書晚,大多七、八歲才上小學,小學畢業上完初一,正是十四、五歲的年紀。
萌芽計劃的初衷,便是從這拔既有文化基礎、又正值年少思維最活躍的孩子中挑選出熱愛農業、喜歡科學的優秀人才,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培養出真正紮根農場、懂技術的實用型人才。
歷經近二十年時間的發展,計劃初具成效。農科所裏目前最精幹的科研人才,大都是從小抓起的萌芽計劃成員。他們深入田野,與農場職工同吃同住,能吃苦、懂技術、有熱情,為農場豐産豐收做出了很大貢獻。
一分場的軍山3號水稻,三分場的軍山4號甜橙、軍山5號、6號辣椒全國聞名,都有他們參與的身影。
林滿慧心想,雖說現在的木系異能還沒有達到中級,只能蘊養身體,但未來只要努力修煉,總能達到中級,滋養萬物。到時候懂點農業技術,異能在手,萬事不愁。
這麽一想,當個農科所的技術人員真的很适合自己的鹹魚夢想。
林滿慧活動了一下手腳,正要擠進人群看一眼布告,吳媛媛和胡大志已經滿臉是汗地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滿臉興奮地跑到她面前,大聲道:“林滿慧,我們組隊吧。”
“組隊?”
“對呀、對呀,這一次萌芽計劃的題目和往日不同,要求三人一組,用兩個月的時間培育出一株植物。”
林滿慧一聽,眼睛一亮:“這麽簡單?”
吳媛媛的笑容顯得有些勉強:“根本不簡單好不好?首先,三人一組,要求初一期末考試結束後平均成績80分以上……”
胡大志慘叫一聲:“80分?救命!我,我馬上好好學習,不能拖小組的後腿,你們千萬不要丢下我啊。”
吳媛媛白了他一眼,繼續說:“兩個月時間培育一棵植物,并沒有規定是什麽品種、類別,可以是種子,也可以移栽、扡插、嫁接。”
林滿慧聽到這裏,好奇地問:“那怎麽選拔?”
吳媛媛一邊說一邊思考:“要求提交兩個月的培育記錄,還得交一盆培育好的植物。我想,應該是考察我們是不是細心、勤奮吧?”
林滿慧點了點頭:“應該是。農科所的人有些就是從萌芽計劃中選□□的,肯定知道什麽樣的人是他們需要的。既然要求組隊,那團隊合作的精神也會成為考察的一個重要環節。”
“對!”
聽到這三個孩子的讨論,趙志紅私直走過來,沒好氣地一拍胡大志的腦袋:“就你,還想參加萌芽計劃?”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閉嘴不言。
等趙老師走開,胡大志摸了摸腦袋,不服氣地說:“怎麽我就不能參加?老師這是歧視!”
林滿慧也沒辦法改變趙老師這種“唯成績論”思想。成績好,就什麽都好。所有的班幹部都是排名前十的學生,成績好的坐前排,成績差的坐後排,就是這麽現實。
吳媛媛氣呼呼地揮舞了一下拳頭:“不蒸饅頭争口氣!我們一定要加油,争取語、數、外平均分上80分。”
農場中學從1964年教育部制訂《外語教育七年規劃綱要》開始,便開設了英語課,并一直堅持下來,即使外面一派批資反修的口號,農場中學依然不為所動。
農科所所長當時拍着桌子罵:不學外語,誰來翻譯外文文獻?從哪裏了解外國先進農業技術?怎麽超越外國?如何解決大國糧食生産問題?
所以,農場中學現在的主課是語文、數學、英語。
語文、數學、英語三門合計,均分超過80分。對于成績一貫優秀的學生而言并不難,但對胡大志、吳媛媛而言,卻很困難。
吳媛媛語文好,數學差。胡大志數學好,語文差。另外,這兩個人的英語都不好。
林滿慧皺眉想了想:“離期末考試還有兩個月,那就抓緊時間補課吧。”
三個人頭碰頭,坐在教室後排開了個小會,吳媛媛負責語文,胡大志負責數學,林滿慧負責英語,分工合作,共同進步。
這個小組的名字,決定以“春蘭”為名,因為大家商量着周末去大小軍山轉悠,挖兜蘭花回來培育,争取一展芳華。
不僅是林滿慧這個小組,初一3班早就分了十幾個小組,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一樣熱鬧地讨論着,上課鈴聲響起都沒有聽到。
當趙志紅老師站在講臺上時,看到底下同學們個個紮着堆,頭碰頭,叽叽喳喳,不由得莞爾。她用手輕輕拍了拍講臺,咳嗽一聲:“咳,同學們,上課——”
聽到老師的聲音,林嘉明忙站起來大聲道:“起立!”
這一聲迅速讓同學們回過神來,烏拉拉全站了起來,興奮勁兒還沒散,全都扯開嗓子吼:“老師——好!”
聲音太響,恨不得把天花板震得掉灰。趙志紅笑了笑,擡手示意:“同學們好,請坐。”
看到底下一個個小臉通紅的孩子們,趙老師說:“這節課,就讓同學們自由讨論萌芽計劃選拔賽。課後提交小組參賽名單,統一交給班長。”
“好哇~”教室裏響起一陣歡呼。
奉老師之命讨論,孩子們更開心了,三三兩兩坐在一起熱火朝天地說話。
林嘉明斜了一眼後排林滿慧幾個,內心哼了一聲,滿滿都是不屑。光是平均成績的要求,他們就達不到,還想報名參加萌芽計劃?真是想得美。
夢中的自己懶散而嬌氣,并沒有機會成為萌芽計劃的一員。現在的她,因為舉報一事威信大減,班上一半的同學對她很排斥,她想努力試一試,一雪前恥。
萌芽計劃的成員,每人獲得一枚定制的綠芽徽章,在孩子們心目中比獎狀、鮮花、獎品都來得有意義。
只要拿到這枚綠芽徽章,林嘉明相信自己将重整旗鼓,重新獲得同學們的擁護、老師們的喜愛。
想到這裏,林嘉明對坐在身邊的副班長康華、學習委員季問松展顏一笑:“成績,我們肯定沒問題,現在只剩下一件事要做:培育什麽品種的植物呢?”
季問松的舅舅在農科所上班,小時候經常去那裏玩,農業知識相對比較豐富,他想了想,說:“我們只是初中生,按理要求也不會那麽高,非要搞什麽新品種。我們要不就從一顆種子開始,認真把發芽、生根、長葉的過程記錄下來吧?”
康華覺得很有道理,說:“同意。那我們選什麽種子呢?”
季問松看了一眼林嘉明,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其實并不想與她組隊。但他與康華是發小,兩家關系親近。康華非要拉着林嘉明,他抹不開面子。
林嘉明很敏感,季問松這一眼令她又羞又惱。
她臉頰微紅,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氣,再擡起頭時已是滿面笑容:“我也同意季問松的提議,咱們這個小組,就由季問松當組長,好不好?”
季問松的父母都在總場機關上班,他是獨生子,家境好、教養嚴格。他微笑着點了點頭:“那行,我來當組長。明天是周日,我去找舅舅要點花卉種子或者球莖,能夠兩個月就能生根開花的那種最好。”
康華眼睛一亮:“百合球莖應該就能兩個月開花,好養。”
林嘉明聽了,在一旁說:“那我來做記錄吧,我會畫表格。”
季問松道:“行,林嘉明字寫得好看,筆跡工整,記錄培育過程應該沒有問題。”
康華看着林嘉明,笑得十分開心,顯然發小對林嘉明的贊美肯定讓他與有榮焉。
林嘉明沒理睬康華,認真地看着季問松,問道:“那我們小組,取個什麽名字呢?”
三個人想了十幾個名字,都覺得不太滿意,最後還是季問松一錘定音:“就叫綻放吧,我們組一定要培育出一株最漂亮的花。”
下課之前,林嘉明将小組的報名情況統計上來,看着林滿慧小組的“春蘭”之名,抿着嘴笑:“你們要培育蘭花嗎?那可是很嬌氣難養的哦。”
胡大志橫了她一眼:“你管得着嗎?我們樂意。”
吳媛媛歪着腦袋看一眼林嘉明手上的名單,道:“綻放?名字倒是取得很有意境,只是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成功。”
康華站起來,撇了撇嘴:“至少……我們組不用擔心平均成績。”
“你!”吳媛媛和胡大志氣得直跳腳,偏偏自己成績不争氣,硬氣不起來。
林滿慧懶洋洋地說:“比賽還沒開始,就要鬥嘴皮子嗎?”
季問松看着像沒骨頭一樣趴在課桌上的林滿慧,她的皮膚依然顯得很蒼白,臉頰薄薄的肌膚下隐隐能看到血絲,她的頭發有些自然卷,随意梳了兩條小辮子,總算服帖了一些。
這麽一個看着瘦弱纖細的小女孩,竟然能夠将高出半個頭的林嘉明壓在地上痛揍,真是神奇。
季問松對她印象很好,微笑着說:“林滿慧同學,很期待你們培育出來的植物。”
林滿慧瞄了他一眼,學習委員季問松模樣清秀,一舉一動頗有君子之風,平時在班級的存在感并不強,很少公開支持或反對什麽。今天瞅他這模樣,是主動向自己示好?
綻放、春蘭,不是對手麽?
林滿慧依然趴在桌上,歪着頭,眼皮微動,眼睫毛撲閃着,一雙眸子清清亮亮,整個人透着股漫不經心的味道:“哦。”
季問松沒有再說什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背過手,轉身回到自己座位。
林嘉明悄悄看了季問松一眼,在心裏暗暗吐槽:期待什麽期待,這個時候哪能當什麽謙謙君子!我們必須打敗所有競争對手,脫穎而出,才能拿到那枚珍貴的綠芽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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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是個豔陽天。
林滿慧和吳媛媛、胡大志約好,早上碰頭之後,直接往三分場最北面的小軍山,尋找一株野生蘭花。
林滿慧住的連脊房本就在三分場居住區的最北面,從她家出發再往北,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菜地,一眼望不到頭。
順着田間壟頭向前走,陽光照耀下菜地翠綠,各色各樣的蔬菜一壟一壟地種植着,有白菜、蘿蔔、苋菜、竹葉菜、落葵、油麥菜、菠菜、毛豆、豇豆、扁豆、黃瓜、苦瓜……
農場職工正在菜地裏忙碌,見到有學生伢們走過來,都直起腰笑嘻嘻地打招呼:“出來玩啊?”
胡大志蹦蹦跳跳地走着,歡快得很,他向來貪玩,在教室裏坐不住,今天有同學一起上山,有一種“尋寶”的感覺,特別興奮。
山上有路還好,如果遇到沒路的地方,得用工具開路。吳媛媛這次帶了把砍柴刀、一條粗繩子,都放在背包裏,準備得挺周到。
林滿慧背了個軍用水壺,穿了雙膠鞋,長衣長褲,利索整潔。她看了眼吳媛媛的裝備,笑着說:“也不用這麽誇張,找得到就找,沒找到的話,我們挖一兜杜鵑花回來也是可以的。”
想到康華那看不起差生的模樣,吳媛媛一臉倔強:“不,必須得找一株珍稀的蘭花,狠狠打綻放小組的臉。”
林滿慧微微一笑。
走了快一個小時,翠綠的菜地消失,眼前出現一個個溫室大棚。林滿慧在腦海中搜尋着記憶,卻發現根本就不知道這裏種植的是什麽。
再往前走,一股濃烈的花香味襲來,林滿慧張大了嘴,被眼前壯觀的景象所震撼——
全是花。
月季、玫瑰、芍藥、紫羅蘭、金盞花、三色堇……
這裏是一片花的海洋。
花香四溢,紅、白、藍、綠、黃,各種各樣的顏色彙聚在一起,美得如同燦爛錦緞一般。
林滿慧展開雙臂,空氣中有無數綠色小光點争先恐後地融入她的身體,沖刷着她的經脈。
木系異能漸漸在她丹田之內聚攏,經絡間流動的綠色絲線越來越粗壯,強行打開堵塞的經脈……
輕微的疼痛感傳來,林滿慧咬着唇,忍住痛,站定不動。
吳媛媛和胡大志也被眼前盛景所震撼,沒有留意到林滿慧的異狀。胡大志更是沖進花田,在田埂上跳躍,快活得像只小猴子。
“哦哦哦——”
吳媛媛捂着嘴悶笑,蹲下來在田邊摘了枝小小的粉紅野蓼花,插在辮子上,美滋滋地說:“花卉基地真漂亮,就是離家太遠,不然我天天來玩。”
林滿慧正在突破的邊緣。
陡然而來的滿眼花海讓她進入“頓悟”狀态,蓬勃的木系異能在她體內流轉,反複不斷地修複着因為胎源不足、早産而虛弱無力的身體。
鮮血,在體內歡快地奔流。
異能,梳理着堵塞的經絡。
這一刻,林滿慧無比清醒。經絡處傳過來的疼痛告訴她,現在正是最關鍵的時候。只要忍過今日,便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一次、兩次、三次……
連綿不斷的浪花緩慢沖刷着海灘,醞釀着、積攢着能量。
轟!
終于,巨浪滔天。
漫天的巨浪卷積着所有積攢的能量,盡數向岸邊沖來。
無數次的異能流轉,終于迎來質變。
“哦——”
林滿慧展開雙臂,閉着雙目,迎着那溫暖的陽光,發出一聲清嘯。嘯聲清越,傳出去很遠。
終于晉升為初級木系異能者,擁有一個“完美體魄”。
雖然五官沒有變化,林滿慧依然是個蒼白瘦小的豆芽菜,但現在的她五髒六腑健康無比,血氣旺盛。雖然年紀尚幼,但肌膚瑩潤、臉頰微暈、眼眸間星光閃耀,不再是弱不禁風的模樣。
林滿慧睜開眼,活動了一下手腳,感受到這個身體隐藏的力量感,心中十分歡暢。如果讓她現在打架,恐怕十個林嘉明都不是對手。
吳媛媛被她這一聲長嘯吸引,跑過來上下打量着她,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咦?林滿慧,我覺得你有點不一樣了。”
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吳媛媛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面容、身材和以前沒有變化,分明還是那個瘦小的林滿慧。可是氣質、體态似乎有了很大的變化,和以前那個從不上體育課的林滿慧判若兩人。
林滿慧現在晉級為初階異能者,微一凝神就能看到四周充盈的木系異能。她右手食指微擡,一個綠色小光點停留在指尖。
指尖處傳來一種奇特的聯系,讓林滿慧內心充滿歡喜,她彈了彈手指,綠色光點沒入腳邊的紅蓼。
野草舒展着枝葉,微微擺動,更顯生機,似乎在感激着她的饋贈。
林滿慧此刻還沒辦法完成木系異能的“提純”——植物生成的綠色小光點融入體內,經異能者丹田蘊養之後外放,就是提純。只有經過提純的異能才能催生、改良動植物的生長。
不過,将綠色小光點取之于此、還之于彼,對植物生長也有是利的。
有了這個能力,林滿慧對于萌芽計劃要求的:培育一株植物,有了十足的把握與信心。雖然沒辦法改變花的顏色、加快植物的生長,但是把它養活、長好,絕對沒有問題。
林滿慧右手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直指向就在眼前的小軍山,挺起胸膛道:“出發!”
吳媛媛與胡大志哈哈一笑,也學着她右手一揮:“走,上山,尋寶!”
三人整理好行裝,意氣風發便要繞過花圃,踏上那條上山的土路。
“春蘭小組的同學們,你們這是準備去挖蘭花嗎?哈哈哈哈……”一陣嚣張的笑聲從十米遠的溫室大棚那邊傳來。
定睛一看,竟然是康華。
康華的藍色細紋長袖襯衫敞開着,露出裏面的藍色背心,他臉頰有汗,頭發貼在額前,顯然大棚裏的溫度比較高。
吳媛媛橫豎看不慣副班長康華,翻了個白眼:“大路朝天,你管我們去哪裏!”
“都是同學,幹嘛說話這麽不客氣呀?”林嘉明也從大棚裏鑽出來,站在康華身邊,柔聲細氣地說了一句。
胡大志立馬護在吳媛媛身邊:“誰說話不客氣了?”
說完,他模仿着康華的語氣,說:“綻放小組的同學們,你們這是準備在溫室大棚裏挖一株農科所培育出來的幼苗參加選拔嗎?哈哈哈哈……”
為了氣對方,胡大志的笑聲更加嚣張,配合以誇張的肢體動作,成功地激怒了康華。
這裏沒有教室、沒有老師,孩子們争強好勝的天性充分展開,兩個小組的火.藥味頓時就顯露出來。
康華故作輕松地整理頭發,語帶嘲諷:“幾個後排的差生,也敢報名參加萌芽計劃選拔?知道為什麽要限制平時成績?就是為了設置些門檻,把那些自不量力的家夥淘汰掉。”
胡大志氣得跳了起來,像只憤怒的公牛沖了過來,掄着拳頭就要打架。
季問松和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子從大棚出來,看到眼前場景,那斯文男子跨上一步,抓住胡大志的胳膊,大聲道:“哪家的孩子,到農科所花卉基地鬧事?”
身高、年齡、力氣都存在差距,胡大志胳膊被抓住,掙紮了幾下,竟然脫不了身。他大聲叫嚷着:“誰鬧事了?康華欺負人,我跟他理論理論。”
斯文男子溫聲道:“你別動手,好好說話,我就放開你。”
胡大志哼哼幾聲,不再掙紮,顯然是服軟了。
斯文男子微微一笑,松開手。胡大志甩了甩胳膊,擡頭看向他,一眼便看到他左胸戴着一枚綠芽徽章,頓時眼睛一亮。
“啊……你有綠芽徽章!”胡大志羨慕至極,伸出手想要摸摸那枚徽章,卻又有些不敢,似乎怕弄髒、摸壞。
那斯文男子大大方方地亮出胸前徽章,道:“是啊,你們也是問松的同學,準備參加萌芽計劃選拔的?”
看到綠芽徽章,吳媛媛也激動地小跑上前,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那枚小小的綠芽,恨不得把它摘下來戴在自己胸前,走到農場最熱鬧的百貨商店秀一波。
林滿慧留意到斯文男子胸前那一抹綠光,定睛細看,圓形的徽章,中央是一顆小小綠色幼苗,伸展着兩片嫩葉,葉片兩旁是“萌芽”兩個大字。
圖案簡潔、大方,設計感十足,真是枚漂亮的徽章。戴在胸前,為這斯文的年青男子增色不少。
男子似乎也知道孩子們眼饞他的徽章,作為從農場中學畢業出來的師兄,這點肚量還是有的。他摘下徽章,交到胡大志手中,微笑道:“來,給你們看看。”
胡大志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捧着徽章,左右端詳着。
林滿慧現在視力極好,只一眼就将這徽章看了個仔細,懶得湊熱鬧,依然站在田埂旁,一幅漫不經心的模樣。
吳媛媛湊過來,趴在胡大志的肩膀上,伸長着腦袋裏查看,一邊看一邊贊美:“呀,真漂亮,要是我也能……”
“得到一枚綠芽徽章”幾個字還沒說完,康華在一旁嗤笑一聲:“想得美!”
吳媛媛聽到康華的話,銀牙一咬,轉過頭瞪着他:“你這個人真讨厭!我們報名參加選拔,連老師都喊加油,怎麽你這個副班長一天到晚諷刺挖苦?我們想得美怎麽了?想都不能想了?”
胡大志謹慎地将徽章遞過去,還給斯文男子。待手上輕松了,他才沖康華吼道:“你算老幾?仗着成績好一天到晚顯擺,有本事你也得一枚綠芽徽章,我才服了你。”
林嘉明拉住康華,溫柔一笑:“不服氣?那我們比一比呀。”
胡大志頭一歪,眼睛一斜:“比什麽?”
林嘉明道:“比一比,哪個小組能夠進萌芽計劃呀。”
“好!比就比!”胡大志、吳媛媛異口同聲。說完之後,忽然意識到組長是林滿慧,忙轉頭望向一直站在五米開外,置身事外的林滿慧。
林滿慧邁着慵懶的步伐,慢騰騰地向大家走來,一邊走一邊說:“比呗。”
得到組長的支持,胡大志和吳媛媛頓時有了信心,挺直了胸膛:“對,放馬過來,兩個月之後見分曉!”
季問松亦被激發出了好勝心,眼睛間透出志在必得的光芒,大聲道:“好,綻放小組與春蘭小組,公平競争。”
林嘉明沖康華使了個眼色,康華頗有默契地點了點頭,說:“哪個小組輸了,就在升旗儀式上,當着全校同學的面,對勝利者說一聲:我服了。怎麽樣?”
吳媛媛“切”了一聲,“幼稚!”
胡大志成功地中了對方的激将法,雙手叉腰大聲道:“好!一言為定。”
季問松無奈,只得點頭:“好,那就比一場吧。”
斯文男子在一旁看了,哈哈一笑,拍了拍季問松的肩膀:“問松,難得見你參與競賽,加油哦~”
季問松轉頭望着他,嘆了一口氣:“舅舅……”
胡大志張大了嘴,擡手指着斯文男子:“他,他是你舅舅?那我們的競争還能公平嗎?”
斯文男子微笑道:“當然公平,萌芽計劃的選拔由農科所頂尖專家負責。幹擾比賽?我還不夠格呢。”
林滿慧瞟了他一眼:“你是誰?”
康華在一旁插嘴:“他是任斯年,我們農場中學的優秀畢業生,京都農業大學的高材生,萌芽計劃的成員。”
任斯年,這個名字真是如雷貫耳。
在那本書裏,任斯年是軍山農場農科所的接班人,也将是林嘉明成長路上的引領者。林嘉明能夠在八十年代帶領家人致富,任斯年居功甚偉。
當初看到書中描寫,林滿慧唏噓不已:“任斯年比林嘉明大了十三歲,處處謙讓,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只可惜造化弄人,這樣的深情依然抵不過歲月鴻溝,十八歲的林嘉明受盡寵愛,哪裏會把這個老男人看在眼裏、放進心裏?”
現在見到真人,再看看只及任斯年胸前的十三歲少女林嘉明,林滿慧在心裏啐了一口,她才這麽點大你就動了心思麽?
林滿慧還真是冤枉了此時的任斯年,他對現在的林嘉明還真沒有動什麽心思,只當是個小妹妹罷了。
任斯年看着眼前這些正青春年少的孩子們,那天真的眼神、蓬勃的生命力讓他宛如重回舊時光,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微笑道:“同學們好,這次萌芽計劃選拔,你們有什麽問題盡管來問我。”
林嘉明從口袋裏掏出個粉色的筆記本,對照着頭一天整理出來的問題,聲音清脆:“任師兄……”
季問松皺眉道:“他是我舅舅。”
林嘉明嘻嘻一笑,笑容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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