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
◎這就是收獲的喜悅◎
二樓的校長辦公室,一陣歡聲笑語。
穿着藍背心、長袖白襯衣的厲浩教授一臉的汗,取下頭頂的草帽給自己扇風,環顧一周,開着玩笑:“老宋,你這辦公室規格不夠高啊,連臺電風扇都沒有。”
宋校長爽朗一笑,端起搪瓷大茶缸喝了口涼茶,道:“電扇沒有,涼茶管夠。你們這些大專家,如果不是萌芽計劃,見都見不到你們喲~”
厲浩是花卉研究組的組長,專攻花卉種苗,對花卉的選苗、育苗、新品種培育極有經驗。他平時不在花圃、就是溫室大棚,要不就是山間田野,哪裏會有時間到學校來晃悠。
聽到宋校長的話,厲浩笑了笑,端起手中茶杯咕咚咚喝了一大杯涼茶,暢快地嘆了一口氣:“舒坦!”
“厲教授整日與花為伍,身上自帶悠香。”汪麗霞四、五十歲年紀,留齊耳短發,穿一雙黑色布鞋,看着十分樸素。她是油料研究組的組長,平時都在一分場盯着油菜實驗田。這一次受邀前來,見到老友十分高興。
安靜坐在一旁的陳淑儀白衣黑褲,微微一笑:“他管育種,身上只有一股子泥土氣,哪來的悠香?”
汪麗霞笑着瞟了陳淑儀一眼:“淑儀,你也莫說你家老厲,今天來的這五個,哪一個不是一身的泥土氣息?”
陳淑儀是厲浩的夫人,蔬菜研究組副組長,專攻茄科蔬菜研究。她培育出的軍山辣椒3號、4號産量高、辣味濃,全國有名。
蔬菜研究組的組長是羅瑞冬,研究的是葉菜類蔬菜,他平時總在田間地頭,難得出席一次正式場合,打扮得比較正式:白襯衫、軍綠色長褲、黑皮鞋,精神得很。
羅瑞冬喝了口涼茶,态度有些矜持:“今天我們選的是小萌芽,大家有些什麽章程?”
水稻研究專家金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邊圓框眼鏡,手指瘦長,指尖處有細密的紋路,這是常年在田野勞作研究留下的痕跡。
金嶺看一眼羅瑞冬,沉聲道:“你來當組長,什麽章程你說了算。”衆人全都道了一聲好。
羅瑞冬是個一板一眼的人,他看一眼宋校長,道:“有多少個小組報名,情況怎樣,老宋介紹一下?”
羅瑞冬一開口,氣氛頓時就變得嚴肅起來。
宋校長說:“先前報名的有三十個小組,三人一組,共九十位同學。期末考試結束之後,因為平時成績要求,淘汰掉了十個小組,現在還剩下二十個小組。”
羅瑞冬點點頭:“那現在選拔教室裏有二十盆植物、二十份記錄。”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們一共五人,大家商量一下萌芽計劃最終選多少個小組?”
金嶺道:“往年只選三人,這次按小組選拔,自然也是一組。”
“對,只選一組。”
“二十選一,難度大啊。”
“希望這次能夠看到出色的作品,選擇出真正不錯的孩子。”
羅瑞冬繼續問:“如果大家意見不一致,怎麽辦?”
汪麗霞道:“自然是舉手表決。”
羅瑞冬指了指一直站在厲浩身旁的任斯年:“小任,那就辛苦你來當秘書,統計投票情況吧。”
任斯年戴着黑色方框眼鏡,笑容斯文有禮:“好的,羅教授。”
“篤篤篤!”有人敲門,負責這次選拔賽安排的楊鳳凰老師走進辦公室,微笑道:“各位教授,學生作品都已經準備好。”
衆人在宋校長的帶領之下走出辦公室。
看到這五位大教授的身影出現在教學樓的走廊,廊下傳來一陣熱烈的歡呼。
“教授們好——”
“專家們好——”
孩子們清脆的問好聲如清泉流過寒石,清冽而甘甜。五位教授看到這麽多朝氣蓬勃的小臉,眼中都露出慈祥的光芒,紛紛點頭和同學們打招呼。
“孩子們好。”
“大家好。”
任斯年一直沉默地跟在教授們身後,看到人群中的季問松、林嘉明時,悄悄眨了眨眼,似乎在說:加油,看好你們喲~
看到任斯年,康華的得意勁再也掩藏不住,拉了拉林嘉明的衣角,悄悄說:“任師兄過來,肯定是為我們助陣的。”
林嘉明瞟了一眼林滿慧,道:“有任師兄在,我就放心了。”
胡大志一見到任斯年,立馬哀號起來:“完了完了,季問松的舅舅跟着教授們過來,肯定會幫綻放小組說話,那大麗花說不定就是他幫忙養的。”
吳媛媛臉色也有些發白:“這不公平……”
林滿慧淺淺一笑,臉頰旁忽然多出一個隐約的小梨渦。吳媛媛立馬注意力轉移,盯着她的臉頰:“咦,你的左邊臉怎麽忽然多出個酒渦?”
林滿慧很少照鏡子,摸了摸臉:“我長胖了?”
吳媛媛笑了起來:“還真是,這兩個月你長胖了,臉上有肉,酒渦就出來了。”
林滿慧展顏一笑,瑩潤的鵝蛋臉,一個淺淺梨渦若隐若現,原本的瘦小病弱小可憐竟有點小美人模樣。
胡大志是個傻大個子,從來不關注女生的容貌、胖瘦、打扮,渾然不覺林滿慧的變化,道:“林滿慧,你不着急嗎?”
林滿慧淡定地說:“急什麽,萌芽選拔又不是任斯年說了算。”
五個大教授走在前面,任斯年像個乖學生一般跟随其後,最多也就是個負責記錄、打雜的秘書,哪裏輪得到他說話?林滿慧一點也不着急。
宋校長、五位教授、任斯年、楊鳳凰老師一行八人走進擺放學生作品的大教室,等候選拔的學生們則焦急地等候在走廊、廊下地坪。
胡大志擠進人群,隔着窗戶玻璃看着評委們細心察看每個小組的作品,聽着同學們在一旁竊竊私語,心裏似乎有貓爪子在抓撓。
“啊,金教授看的是我們小組的記錄。”
“厲教授停留在那盆野草旁邊的時間最久!”
“我好喜歡陳教授,她看起來像我的媽媽一樣溫柔。”
“唉!我覺得我們組沒希望了,教授們都圍着那盆大麗花在說話。”
胡大志看了半天,又從教室窗戶邊上擠了出來,湊近林滿慧、吳媛媛彙報着自己看到的情況。
“我們組很有希望,厲教授仔細看完那盆春蘭之後對任斯年說了幾句話,任斯年點頭做記錄在。你們說,教授是不是在誇我們呢?”
一旁的康華聽到,嘲笑道:“嘁!你想多了,說不定厲教授是在批評呢。”
說罷,康華将手背在身後,模仿着教授的動作,咳嗽一聲,道,“這盆野草是從哪個地方挖來的?這也叫培育?”
季問松、林嘉明都被康華唯妙唯肖的模仿逗得哈哈大笑,林滿慧這一組的人卻沒有笑。
吳媛媛送上一枚白眼:“不要臉!”
胡大志捏着拳頭,感覺有點手癢,如果不是怕驚擾了農科所的教授,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真想給這個康華兩拳。
學教授的樣子說話,他也配?
林滿慧瞟了一眼綻放小組三個人,嘴角微微一勾,那個淺淺的梨渦又浮現在右邊臉頰之上,為她的慵懶增添了一分俏麗。
等了半天,沒等到林滿慧的反應,林嘉明忍不住了,道:“你們準備好了嗎?”
吳媛媛明知故問:“準備什麽?”
林嘉明笑了:“誰輸了,就得走上升旗臺,當着全校同學的面說一聲我服了。你們不會忘記和我們訂下的賭約嗎?”
胡大志哼了一聲:“你們準備好了嗎?”
康華哈哈一笑:“我早就準備好了,準備站在臺上接受你們的臣服。”
林滿慧聽完,沒有說話,轉過頭迎向七月的熾熱陽光。
刺眼的光芒被遮擋在走廊之外,落在地坪上,将地面烤得火辣辣的,花壇裏的月季耷拉着枝葉,顯得有些沒精打采。
“只說一句我服了,有些輕描淡寫。不如……”林滿慧的目光在康華身上轉了一圈,“站在升旗臺上曬十分鐘的太陽吧。”
康華對上林滿慧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麽心頭一跳。她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她有必勝的把握?
林嘉明對季問松有無尚的信心。在她的夢裏,這一屆萌芽選拔就是季問松抱着這一盆大麗花摘得桂冠,只是康華和自己都沒有加入罷了。
夢裏,或許就是她的前世。今生重來,林嘉明有信心獲勝。
一抹志得意滿的微笑浮現在臉上,林嘉明看着林滿慧:“你的身體,曬十分鐘太陽抗得住嗎?”
林滿慧道:“你別一天到晚詛咒我,我身體好得很。”
吳媛媛也在一旁說:“就是!林嘉明我發現你這個嘴巴真是狠毒,林滿慧明明身體健康,你卻到處亂說她有心髒病,是什麽居心?”
林嘉明氣得臉蛋微紅:“我哪裏亂說了?她明明就是……”說到這裏,林嘉明忽然頓住。
林滿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明明什麽?”
林嘉明這個時候才意識到,林滿慧有先天性心髒病的事,林家兄妹一直沒有對外說,只用一句早産體弱搪塞過去。直到後來林滿慧評為院士,接受記者采訪時,她才說出實情。
夢中的林滿慧現在應該休學在京城做手術,根本沒有機會參加萌芽選拔。可是為什麽此刻她卻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身體健康、臉色紅潤,和普通孩子沒有區別?
林嘉明忽然有些迷糊:是夢、非夢?
林滿慧問:“我明明只是早産體弱,多鍛煉自然就好了,你卻到處造謠生事,還阻止我上體育課,良心真是壞呀~”
說壞話,誰不會?以前只是懶得說罷了。
季問松拉着康華退了一步,看着林嘉明的目光變得陌生而謹慎。
林嘉明心中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描補,只得硬着頭皮說:“什麽都是你說的,現在卻反過來倒打一耙。既然你沒事,那我同意你的提議,輸了的人罰站十分鐘。”
林滿慧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林嘉明,點了點頭。
胡大志在一旁揮舞着拳頭:“誰輸了不認,誰就是孫子!老子揍得他滿地爬!”
同學們正在一旁看熱鬧,忽然聽到評審教室的門打開,一個聲音傳來:“以下幾個小組的同學請做好答辯準備——”
轟!所有的同學都湧到了教室門口。
楊鳳凰老師手中拿着一張白紙,掃視一眼興奮等待的同學,微笑道:“念到名字的小組成員請進教室,其餘沒有入圍的小組也不要氣餒啊。”
“牡丹。”
“到!”随着一聲清脆的應答聲,三個小姑娘跳了起來,“是我們,我們入圍了,耶!”
“力量。”
“到!”這一次,是三個男孩子。
“綻放。”
“來了,來了。”康華興奮地拉着林嘉明,和季問松一起擠進人群。
“甜果。”
“到!”又有一組同學開心地跳躍着。
已經有四組了,遲遲沒有聽到宣布“春蘭”兩個字,胡大志有點着急,踮着腳伸長着脖子叫嚷:“還有呢?還有呢?”
“春蘭。”
最後一組的名單宣布,聽到這兩個字,胡大志一蹦三尺高:“好耶!有我們。”
沒有入圍的同學有些焉焉的,垂頭喪氣地站在走廊發呆,有幾個女生蹲在磚柱下抹眼淚。
楊鳳凰收好名單,朗聲道:“今天能夠将培育作品放在教室進行展示的小組都很棒,學校暑假将舉行園藝興趣小組,歡迎大家報名參加。”
同學們一聽就興奮起來,紛紛舉手報名,剛才還低落的氣氛頓時又高漲起來。
五個小組、十五位同學進入評審教室,乖巧地站在各自展位之前,安靜地等待着評委們的問話。
看到孩子們忐忑不安,五位教授交換了一下眼神,汪麗霞微笑道:“不用怕,點到小組名字的,簡單地介紹一下培育過程。中間我們可能會問幾個問題,你們如實回答就好。”
牡丹小組的同學培育的是一株牡丹幼苗,長勢還不錯,記錄過程非常認真詳細,聽得老師們連連點頭。
力量小組很有創意,也許是想體會“種子的力量”,他們嘗試着不同植物的種子,記錄過程,對種子的力量進行評估,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種子的力量與種子的大小沒有關系。
聽得其他幾位同學都在下面悶笑。厲浩掃了一眼臺下,嚴肅地說:“所有的研究,都是一個不斷嘗試的過程,力量小組的科研精神很不錯。”
力量小組的三位男生感激地看了一眼厲浩教授,剛才還在悶笑的同學低下頭不敢再笑。
甜果小組試着培育蘋果、柑桔幼苗,但因為不懂得不同種苗對土壤、日照、灌溉的要求,最後只得到一株相對強壯的金桔樹苗。
當他們講述失敗的過程時,底下再沒有人嘲笑,都認真傾聽着。
科研,本就是一個不斷試錯、不斷創新的過程。
林滿慧若有所思,擡頭看向評委席上的五位教授。
三男兩女,五十歲左右的年紀,眼眸中帶着一份執着與天真,衣着樸素、态度和藹——這是真正紮根農場的科學家,難怪能夠得到這麽多人尊敬。
原本只是為了實現鹹魚夢想、掩蓋木系異能存在而報名參加萌芽計劃,可是現在林滿慧的內心開始有了真正的期待。
聽到綻放的名字,季問松鎮靜自若走出來,介紹着自己小組的培育過程。
——将帶芽頭的塊莖埋進花盆泥土之中,露出一點嫩芽,多曬太陽,但又不能暴曬。大麗花最怕水澇爛根,所以澆花之前會準備一根竹簽插入盆中進行判斷。
聽外甥在底下侃侃而談,任斯年含笑而立,微微颔首。
待季問松彙報完,底下幾個同學悄悄嘆了一口氣,綻放小組的培育過程科學、細致、一絲不茍,難怪能讓花朵綻放得如此美麗。
看來,優勝者會是綻放小組。剛彙報完的同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達成了這個共識。
胡大志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季問松,又掃了眼任斯年,在心裏暗暗吐槽:你有這麽強大的外援,我們可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聽完季問松的彙報,厲浩的臉上并沒有露出歡喜之色,他冷着臉問:“你這塊莖是從哪裏拿到的?”
任斯年在一旁笑道:“老師,是我給他們的。”
季問松也老老實實地彙報:“是從我舅舅那裏拿到的,聽說是實驗室新培育出來的品種,我們想種種試試看。”
厲浩點了點頭:“是今年新培育出來的并蒂1號,沒想到你們不僅種植成功,還能兩個月開花,難得。”
陳淑儀笑道:“莫小看了孩子們,他們心靈手巧,天生與植物親近。”
金嶺擡手扶了下鏡框,專注地看了眼季問松,道:“這孩子是個科研人才,種花可惜了,不如跟我一起研究水稻吧。”
羅瑞冬嚴肅地橫了他一眼:“還沒定呢,你就開始搶人了?”
金嶺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這不是見獵心喜麽。”
林嘉明聽到這話心中一陣歡喜,夢中季問松的确是去了水稻研究所,原來是金教授看中了他。
這一次,綻放小組贏定了!
汪麗霞溫柔地問季問松:“你是組長?組員們的分工合作是怎樣安排的呢?”
季問松顯然沒有想到教授們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愣了一下,回身看一眼林嘉明和康華,示意他們上前。
雖說在夢裏過了一生,但那平淡如水的一生并沒有讓林嘉明的見識、品性、能力提升太多,最多只是懂得讀書的重要性,有了更高的人生目标。同時面對五位傳說中的農業科學家,林嘉明有點緊張,大力吞咽了一口口水。
季問松介紹着團隊成員:“這位是林嘉明同學、康華同學。”
林嘉明說:“教授們好,我是林嘉明,我的主要工作是記錄和整理。”
季問松在一旁補充道,“林嘉明同學字跡工整、做事細心,記錄本裏的時間表格由我提供數據,她繪制而成。”
康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這花主要是季問松種的,我的工作是給季問松打下手。”
汪麗霞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終于輪到春蘭小組了。
組長是林滿慧,但口才最好的卻是吳媛媛,所以彙報培育過程的便是她。
吳媛媛聲音清脆響亮,從确定小組名、上山尋花、發現悠蘭峰上的野生春蘭、遇險……一直講到每周一次的碰頭會,小組如何分工合作,看到春蘭存活、生出芽頭的喜悅,簡直是跌宕起伏,有驚險、有收獲、有汗水、有擔憂。
場上的五位教授笑容滿面,聽得津津有味,連連點頭。
陳淑儀饒有興趣地看着眼前這個紮着羊角辮、身量較高的小姑娘,在厲浩耳邊悄悄說:“這姑娘和嬌嬌小時候真像。”
厲浩在桌下握住她的手,輕輕點頭,眼睑下方的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夫妻倆只有一個女兒厲椒,小名嬌嬌,由奶奶撫養長大,已經出嫁生子,與他倆關系并不親近。
任斯年聽到悠蘭峰三個字,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扯了扯衣袖,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康華轉過身看一眼端正擺在桌上的春蘭,悄悄啐了一口,嘟囔着:“會講故事了不起啊?這又不是講故事比賽。”
林嘉明覺得這話說到了自己心裏,不由自主地康華态度好了起來,笑着在他耳邊說:“就是。”
聽到耳畔傳來的輕柔笑聲,康華受寵若驚,感覺頭皮有些發麻,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着。
吳媛媛一口氣彙報完,大大地喘了一口氣,滿懷期待地看着眼前五位評委教授。烏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在問:“我講得好不好?”
陳淑儀微微一笑,點頭道:“你們這盆春蘭來之不易。”
羅瑞冬平時話很少,這次也難得主動開口:“嗯,小組很團結。”
吳媛媛這才放下心來,轉過頭沖胡大志、林滿慧捏着拳頭輕輕揮了揮,燦然一笑。
林滿慧和胡大志翹起大拇指,比了個大大的贊。
孩子們可愛的笑臉、天真的行動令人心情愉悅,站在講臺前的五位教授、宋校長、楊鳳凰老師都笑了起來,只有任斯年沒有笑。
厲浩站起身,走到那盆春蘭面前,察看了半天,問道:“我們花卉組的同事曾經嘗試移栽悠蘭峰的春蘭,但不知道為什麽這些野生的蘭花無法适應人工環境,最後只能放棄。你們小組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春蘭存活?”
吳媛媛指着林滿慧說:“春蘭一直都是林滿慧在照顧,我們平時就是一周碰一次頭。日照、溫度、溫度、土壤條件這些都在記錄本上寫着呢。”
林滿慧當然知道是為什麽,因為她能引導木系異能養護春蘭。
她想了想,回答道:“根系的養護最為關鍵,帶着原土第一時間移栽,之後就不要再挪動,你們可以試試這個辦法。”
金嶺雖是水稻專家,但也是識貨的,他看着這盆蘭花贊嘆道:“真沒想到,初中生能夠移栽變異蘭花成功,我們這些老家夥都不一定有這個能力啊。”
厲浩一邊欣賞眼前這盆春蘭一邊點頭:“根肥葉壯,葉帶金邊,這盆花價值千金啊。如果能夠開出花朵,參加明年的蘭花展覽會都是夠格的。”
“啊——”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發出一聲驚呼。什麽?三個初中生能培育出一株國家級的蘭花出來?
林嘉明又羨又妒,咬唇不語,雙手交握在身前,十指絞得跟麻花一樣。夢裏林滿慧就是一個全國聞名的花卉專家,沒想到現實生活中依然是這樣一個發展方向。
甚至,現在的林滿慧比夢中更加優秀。
宋校長喜得直搓手:“厲教授,此話當真?”
厲浩轉頭看向林滿慧,這個個子瘦小、氣度從容的孩子給他的印象極好,長期與花卉打交道的他在林滿慧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草木氣息。
似乎她就是一株生于山野的春蘭,吸收日月精華,披染山岚霧氣。
厲浩的目光中帶着一抹欣賞,道:“能開花嗎?”
林滿慧走到春蘭身旁,輕撫葉片,綠色光點随着她的手指紛紛湧入春蘭根部。春蘭抖擻精神,無風搖曳。
林滿慧微微一笑:“能,明年三月。”
厲浩與她目光相對,哈哈一笑,“林滿慧同學,明年三月春蘭含苞,我将這盆花送去參加全國首屆蘭花展覽會,如何?”
林滿慧點頭道:“好!”
厲浩平伸手掌,舉至空中。林滿慧亦輕笑着擡起手掌,一大一小兩個手掌在空中相擊,發出清脆的一聲:“啪!”
“一言為定!”一老、一小,一高、一矮,擊掌立盟。
難得見到厲浩如此歡暢,其他幾位教授都将目光投注到這兩人身上。
任斯年猛地擡頭:“老師——”
厲浩嚴厲地看了他一眼,任斯年還想說什麽,但面對老師頗具威嚴的目光,不得不閉上嘴。
所有小組的答辯完成,同學們都退出評選教室。
剛一走出來,林滿慧面前便站着雙目含怒的林嘉明與康華,胡大志與吳媛媛一把将兩人推開:“幹什麽!”
林嘉明一肚子的火氣,偏偏面對目光沉靜的林滿慧時,半點都發作不出來。
康華沒那麽多顧忌,嚷嚷道:“林滿慧,藏得挺深吶……厲教授是不是你的熟人?一盆山上挖來的破蘭花有什麽好稀罕的?還蘭花展覽會!”
季問松将康華一拖,沉聲道:“你慌什麽!結果還沒出來呢,先自亂陣腳。”
林嘉明與康華目光相對,同時哼了一聲,轉過臉去。
教室裏正在進行激烈的讨論。
羅瑞冬皺眉道:“孩子們都非常優秀,但只能選出一組,大家的意見如何?”
厲浩毫不猶豫地說:“明顯是春蘭組勝出,這有什麽可讨論的?”
他掃了各位一眼,補充一句,“各位不是花卉研究專家,不知道這金邊變異春蘭的珍貴。幾個初一的學生成功移栽野生蘭花,這可是要載入蘭花研究史冊的事情!這樣的小組,若不選入萌芽計劃,我厲浩第一個不答應!”
陳淑儀與丈夫站在同一陣線,說:“我支持春蘭小組,團隊協助精神強,分工合作配合默契。”吳媛媛引發她的慈母之心,林滿慧靈秀有天賦,胡大志憨厚純樸不怕苦,這個小組的孩子她都喜歡。
金嶺卻有不同的意見:“但我很看好綻放小組的季問松同學,能夠将新品花苗培育開花,需要耐心、細心、愛心,他很有做科研的潛質。”
汪麗霞附和了一句:“的确,綻放小組的作品展示度非常高,兩個月就能讓植物開花,一般人做不到。”
厲浩擺了擺手,連連搖頭:“我們選的是小組,這個組明顯是一枝獨秀。”
這話一說,其他幾位教授瞬間沉默。
任斯年忍不住插了句嘴:“季問松每周都會來找我,他為了養好這盆花查找了很多資料,還自制促生長營養液,非常努力。”
厲浩是任斯年的導師,聽到學生發言很不高興:“斯年,你只是秘書!”
見任斯年臉色有些發白,陳淑儀沖厲浩使了個眼色,努力打圓場:“也讓他說兩句話嘛,怕什麽。”
任斯年勉強笑了笑,道一句歉之後,垂下眼簾不敢再說話。
四位教授的目光,都集中在羅瑞冬的身上。其餘四個已經表态,勝負的關鍵取決于羅瑞冬的意見。
厲浩盯着羅瑞冬:“老羅,這個林滿慧很有植物研究的靈氣,趕緊把她收進來,免得将來跑了。”
金嶺也試圖說服羅瑞冬:“老羅,季問松是個好苗子,不收進萌芽計劃可惜啊。”
羅瑞冬咳嗽一聲,伸出手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涼茶。
天氣真熱,稍微動一動就是一身汗。雖說大家都是田間地頭跑慣、能吃苦耐勞的人,但窩在這個教室裏還是燥熱不安。
羅瑞冬的聲音清晰而緩慢:“各有各的理,但規則已定,必須遵守。只能選一組,投票決定吧。”
教室裏進入最後的投票階段,教室外的同學也在焦急地等待着。
“吱呀——”
緊閉的教室門打開,楊鳳凰老師拿着名單走出來。
走廊上等候多時的同學們同時發出一陣低語:“噓——別吵,楊老師出來了,肯定是宣布結果。”
無數雙眼睛齊刷刷望着自己,這讓楊鳳凰有點壓力,清了清嗓子。
一幫少年急得直跳腳,嚷嚷道:“楊老師,別逗我們了,快點說結果吧。”
楊鳳凰看了一眼手上名單,道:“這一次萌芽計劃只選一組,這一點大家都是知道的吧?”
“知道——”
“最終勝出的小組是——”
林嘉明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目光炯炯緊盯着楊老師。
“春蘭。”
聽到楊老師說出這個小組的名字,胡大志與吳媛媛歡呼着跳了起來:“耶!”
康華與季問松的肩膀同時垮了下去。
林嘉明眼中含着淚水,心裏難受得要命,怎麽和夢中不一樣呢?明明應該是季問松帶領團隊進入萌芽計劃的呀,林滿慧幹嘛要來湊這個熱鬧。
季問松将腦門貼在冰冷的磚柱上,一聲不吭。康華有點着急,扶着他的肩膀安慰:“沒事的,沒事的,你別難過。”
楊鳳凰大聲道:“季問松、林滿慧,你們進來一下,教授們有話對你說。”
太陽那麽大,季問松卻感覺整個人有些發冷,聽到自己的名字,他有一剎那的晃神。木然地跟在林滿慧身後進入教室,聽到金嶺教授溫聲鼓勵,他才清醒過來。
“季問松,你很優秀,培育植物也很用心,但因為這次萌芽計劃選拔的是團隊,綜合評分綻放小組低于春蘭,請你不要氣餒。高一還有幼苗計劃選拔,我等你。”
季問松猛地擡頭,看着态度溫和、眼帶欣賞的金嶺教授,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他一掃剛才的頹廢,挺起胸膛,雙眸放光,大聲道:“好!”
厲浩看着淡定自若的林滿慧,道:“既然進了萌芽計劃,明天你們三個人到花圃報到,我親自帶你們。”
林滿慧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梨渦再現:“好。”
羅瑞冬鄭重取出一個牛皮信封,從裏面取出三枚泛着綠色亮光的徽章。他拿着一枚徽章站起身,別在林滿慧左胸襯衫之上,聲音低沉:“歡迎加入我們農科所科研團隊。”
厲浩眉開眼笑,在羅瑞冬肩頭捶了一記:“老羅,你今天投了這一票,未來一定不會後悔。”
他又對金嶺、汪麗霞挑了挑眉,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兩位承讓、承讓,這個林滿慧我親自來帶,就不勞煩你們。”
陳淑儀的眼睛餘光留意到任斯年拿筆做記錄的手指節泛白,忙拉了一把厲浩,嗔怪道:“老厲,低調、低調。”
厲浩收住笑,但越想越開心,看看林滿慧,再看看那盆春蘭,眉眼間的歡喜壓都壓不住。
林滿慧拿着另外兩枚萌芽徽章走出教室,腳步沉穩、面色平靜,內心卻在歡呼雀躍。将萌芽徽章別在吳媛媛、胡大志胸前,聽到小夥伴的驚呼與感嘆,收到一大波羨慕熾熱的眼神,林滿慧覺得有些飄飄然。
“哇!這就是萌芽徽章,真漂亮!”
“林滿慧好厲害,養出來的蘭花連教授都誇獎呢。”
“好羨慕他們三個啊,能拿到萌芽徽章,好光榮!”
“九月份一開學,他們就能站上升旗臺,等着校長給他們戴大紅花,真的……好羨慕。”
吳媛媛低着頭仔細端詳着胸前的這一枚徽章,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徽章光滑的表面,笑得合不攏嘴。胡大志早就按捺不住內心的歡喜,在一旁手舞足蹈:“哦哦哦!我有萌芽徽章了!”
榮譽感油然而生,嘴角不由自主上揚,真想高歌一曲。
暖暖的、軟軟的情緒将整個人包裹,仿佛浸泡在溫泉之中,懶洋洋靠在溫泉池壁,四肢飄蕩在水面,身體變得很輕、很柔……
原來,這就是收獲的喜悅。
和末世的随波逐流不同,穿書後的這個世界給了林滿慧太多驚喜:親情、友情、長者的關愛、栽培……
這一刻林滿慧覺得,就這樣加入萌芽計劃,利用木系異能輔助教授們種花、種菜,也是件極有成就感的事情。
也許,這就是自己來到這個和平年代的使命?
忽然,一道身影擋住林滿慧面前的陽光,打斷了她的思維。擡頭一看,季問松表情嚴肅地對她說:“林滿慧,恭喜你。你贏了,我認賭服輸。”
胡大志一聽來了精神,一臉興奮地竄過來:“怎麽樣,服不服?”
季問松點點頭,大踏步往外走去。同學們一時之間不曉得他在做些什麽,都愣愣地看着他的動作。
從初中部的三層磚混小樓的走廊走出去,是一塊空地,兩邊布置着水泥欄板砌成的布告欄。布告欄夾着小花壇,花壇正對着學校大門,門口聚集着一群等待萌芽計劃的農場職工,其中有一大半是報名參賽的學生家長。
看到有學生伢走過來,門口的家長紛紛問:“結果公布了嗎?是誰呀?”
季問松走過花壇,走上升旗臺,站在旗杆之下,轉身看向走廊下站着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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