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chapter 35
葉嘉青懵了一下下。
他咬着勺子, “你們說什麽呢?”
杜庭把椅子轉了一圈兒,說道:“老實交代,你們昨天晚上幹嘛去了?”
倪小二附和道:“對, 老實交代。”
“這個啊, ”葉嘉青把書包放下來, 慢悠悠說, “我去他家玩了。”
杜庭:“他家?!”
“怎麽樣?他家大不大?猛不猛?”杜庭朝葉嘉青不太俏皮但很猛漢地眨了一下眼睛,“快快快,和我說說。”
“……”
葉嘉青看了一眼宋南其,發現後者面色如常, 心裏一動, 臉上的笑就變了。
他悄聲告訴杜庭:“大, 超級大, 猛, 超級猛!”
“!”
問題明明是杜庭提出來的,但杜庭在聽見葉嘉青的回答之後反而先不自在了。
倪潇潇笑杜庭,“杜庭你繼續啊,繼續。”
杜庭揚手一本書丢過去, “繼續你大爺。”
葉嘉青見誤會到此為止, 把手裏的紅豆沙也放下了,從衣櫃裏拿了一套衣服,朝宋南其說:“我去換我自己的衣服, 你的我回頭給你洗, 要手洗麽?”
宋南其已經又開始看書了, “不用。”他怎麽可能讓葉嘉青手洗, 一套衣服而已。
“謝謝。”葉嘉青抱着衣服去洗手間換衣服了。
見他走了, 杜庭和倪潇潇又開始了。
“老宋!”杜庭人壯膽也大, “你和葉嘉青昨晚到底做什麽去了?”
宋南其沒回頭,淡淡道:“在市區逛了一圈,然後一起去了我家過夜。”
頓了兩秒鐘,他回過頭,有些不解,“怎麽了?”
看見宋南其明顯不懂自己在問什麽的表情,杜庭覺得自己又浪費了生命對牛彈琴,宋南其是他們宿舍思想最保守,最循規蹈矩的一個人。
“算了。”杜庭放棄和宋南其八卦。
和宋南其八卦不起來。
但杜庭實在是忍不住,同時還為葉嘉青擔心。
過了沒十秒鐘,杜庭的聲音又在宿舍裏響起了。
“老宋,我上次給你發的那幾個視頻,你都看了沒?”杜庭生怕葉嘉青以後不幸福,“你記得看啊,要學習,你知道技巧對下邊那個來說有多重要嗎?”
宋南其默然了會兒,徐徐道:“我知道。”
“嗯,你知道……你知道!”杜庭跳起來,還沒來得及問宋南其知道什麽,洗手間裏,葉嘉青叫了一聲宋南其,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洗手間裏。
葉嘉青的襯衫扣子還沒全部扣上,從領口向下有三四顆都是敞開的,他撥開領子,艱難地扭頭看自己的脖子後邊。
如果不是換衣服,他估計都不能在鏡子裏意外瞥見了頸後不太均勻的一片紅。
宋南其推門進來,他站在門口,葉嘉青背對着他把衣領扒開,“宋南其,你看我脖子後邊,是不是過敏了?”
葉嘉青膚色白,淺色的紅印在他身上都特別明顯。
畢竟是在頸後,葉嘉青再怎麽努力,都只能看見邊緣的一點兒。
宋南其能夠觀其全部。
紅印并不均勻,也不是一整片,桃花花瓣那那樣的大小,緊密的分布在頸後,看着有一種瑰麗的美。葉嘉青脖頸柔軟地低垂下去,氣息無害,任君采撷。
但并沒有很多,顏色最深的一塊紅印是在頸椎那塊凸起的椎骨上,周圍幾塊淺色的,真像将要盛開的一朵花。
“很嚴重?”半天沒聽見宋南其做聲,葉嘉青忐忑地問道,他害怕是碰到了什麽不該碰的東西引起了過敏。
“還好,”宋南其擡手将葉嘉青的衣領提了上去,“有點像蚊子咬的。”
“……哦,這樣啊,那還好。”葉嘉青放心了,低頭把扣子扣上,扯過挂鈎上的毛衣開衫拿在手裏,邊往身上套邊說道,“我還得做作業,很多作業沒做。”
宋南其:“嗯。”
套好外套,葉嘉青有些不舒服,把手伸到宋南其面前,“裏邊的襯衫好像滑上去了,你幫我往下拉一拉。”
宋南其不算纖長卻濃密的睫毛蓋下來,他手有些涼,一碰到葉嘉青,葉嘉青就往後躲,還笑,“癢。”
“……”
“別動。”宋南其沉聲道。
而此刻在門外的杜庭和倪潇潇,完全沒了趕作業的心情,他們恨不得魂穿洗手間裏的任何物件,看看那兩人在做什麽。
很嚴重?
癢?
別動?
老宋還挺兇的嘛,杜庭和倪潇潇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起去。
周一的課是解剖學,老師會帶他們去參觀醫學院的那些器官、血管、骨骼等标本,畢竟還是大一,還對未來的職業生活抱着無限美好與浪漫的幻想,聽見終于能開始接觸标本了,大家都還挺興奮的。
雖然是參觀,但老師也要求大家穿白大褂,消毒手,不準亂碰亂摸,不準大聲喧嘩,按宿舍分小組,設立小組長。
衣服是開學發下來的,按尺寸人手一套。布料很一般,甚至有些硬。
杜庭裏邊是衛衣加外套,外邊再加上一件白大褂,他看起來,更壯更大一只了。
他以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的。
結果一扭頭,對上葉嘉青單薄纖瘦的身形,“……”
“葉嘉青,有什麽把衣服穿得像你這麽好看的秘訣嗎?”杜庭有些郁悶地揪了揪自己的衣擺。
然後他又去看宋南其。
宋南其裏邊甚至是版型很挺括的牛仔外套,可穿白大褂依舊很有型,衣服在他身上氣質都不同了,宋南其本身氣質就冷淡,此刻顯得越發疏離,令人不敢輕易上去搭話。
倪潇潇拍了拍杜庭的肩膀,安慰他,“你可以試試重新投胎。”
杜庭:“滾。”
醫學院占據了三棟樓,呈凹字型,其中包括教學樓、辦公樓以及實驗樓,他們要去的是實驗樓三樓。
整個三樓,全都是标本。标本不僅僅有病變組織,還有正常,還未病變的人體組織和器官,要麽擺放在玻璃櫥櫃裏,要麽浸泡在福爾馬林中,每個标本箱的右下角都有标明标本的名字。
标本按照骨骼,病理組織,病理器官,血管等分類陳列。
葉嘉青今天沒背書包,一個斜挎的白色帆布包,上頭還有一朵大大的向日葵,看着很天真活潑。
沿着樓梯上去,葉嘉青問走在一旁的宋南其,“宋老師,有寄生蟲的标本嗎?”
宋南其想了想,點頭,“比較容易剖出來的應該會有,但今天應該不會給我們看,寄生蟲學是大三的課。”
葉嘉青表示明白了。
杜庭追上來,好奇地問道:“都有什麽寄生蟲啊?蛔蟲嗎?蛔蟲我知道,我小時候吃了驅蟲藥就拉出來過。”
“……”
這種話題,宋南其顯然是接得上的。
“蛔蟲比較常見,寄生蟲種類很多,鈎蟲,縧蟲,血吸蟲之類的,比如縧蟲,”宋南其頓了頓,似乎在想怎麽舉例,“就和你平時吃的寬面條差不多,但更加長,縧蟲是分節的,它的身體每一節都是蟲卵,牛帶縧蟲比豬帶縧蟲更長更寬,長度都是幾米。”
杜庭聽完,頭皮發麻,“老宋,別說了,老子要哇了。”
倪潇潇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也要吐了。
學習委員張媛麗已經提前将今天要參觀的标本室都打開了,幾間标本室都是挨着的,第一個标本室存放的是骨骼,也是他們這幾節課主要在學的東西。
其實這些他們都看過了,因為從開始學習骨骼時,每堂課上課前,學習委員就會拎着一大堆标本到教室,每一組發一組标本。
只不過标本室的标本種類更加的全。
杜庭貼在标本箱上看一個串聯的全身骨骼标本,标本被支架架起來,保存良好。
他看了半天,回頭問葉嘉青,“這些标本是怎麽來的?”
葉嘉青也不知道,他去看宋南其。
宋南其語氣淡然:“大部分都是買的。”
骨骼标本室沒什麽好看的,他們逛了一圈兒,去了第二間血管神經标本室。
進去後入眼第一個标本箱就是所有遍布人體的血管标本,标本經過血管鑄型的處理方法,被立于标本箱中,還維持着在人體內的原始分布,只不過無皮肉無骨骼也無任何其他的人體組織,如網絡般的血管令人不得不感嘆人類身體的構造奇妙。
其餘還有局部組織的血管,比如頭顱的,手臂的,足部的。
杜庭和倪潇潇看得出神,早就掉了隊。
老師允許拍照,但不允許發朋友圈和空間之類的。
宋南其被學習委員張媛麗拉到一邊問個不停,葉嘉青在找角度看怎麽能把頭顱拍得全面一點兒。
他圍着标本箱轉悠,全神貫注,身後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個人都沒注意到。
那人從陰影處走來,而後伸出一只手來,拽着葉嘉青的衣領往後一扯,葉嘉青整個就消失在了原地,也消失在了監控裏。
葉嘉青大口呼吸着,這裏很暗,大概是标本室的角落或者連通标本室的一個小房間。
他甚至能聽見外邊同學的說話聲音。
對方松開了他的衣領,卻捂住了他的嘴,葉嘉青正想擡腿去踹人,腰上傳來尖銳的疼痛,是被刀尖抵着皮肉的那種疼痛。
“葉嘉青,別緊張,”對方聲音聽起來挺耳熟的,“我就想抱抱你,親親你,你別動,別喊,好不好?”
葉嘉青不怎麽緊張。
他眸子一片冰冷的霜色,從腦海裏一衆的記憶中翻出了最能對應上對方聲音的一個人-張禮森。
至于葉嘉青是怎麽确認的……
腰上抵着刀,不是開玩笑的,葉嘉青能夠感知到張禮森不是玩玩而已,他感覺自己刀尖對着的那塊皮膚都破掉了。
“張禮森……”葉嘉青壓着聲音。
葉嘉青喊完名字,明顯感覺到對方身形一僵。
那就是了。
是那個不怎麽行的死變态。
确認了身份,那就比較好解決了。
外邊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慢慢消失,大家應該都去第三個标本室了。
宋南其呢?
他找不到自己,肯定會打電話,問題是,因為上課,葉嘉青的手機是靜音。
葉嘉青怕那把刀真的捅進自己的腰子裏,他還想活,還沒和宋南其睡覺。
大概是料定葉嘉青惜命,張禮森冷笑了一聲,俯首輕嗅葉嘉青脖頸間的味道,他眼裏流露出一抹狂熱的癡迷,“你好香,我們就在這裏……在這裏,雖然有點委屈你,但比較方便,不是嗎?”
葉嘉青翻了個白眼。
他等着那把刀不再死死抵着自己的腰,哪怕只退後一厘米,他都會有把握一點兒,他要弄死張禮森這個狗東西。
張禮森見葉嘉青不說話也不反抗,他就知道,知道像葉嘉青這種人,肯定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不願意成為別人飯後的談資,再說了,沒監控沒證據全憑他一張嘴,誰會信呢?
張禮森自信心爆棚,刀子舉了這麽久,到底也累了,稍稍一放松,他的手腕就一痛,整個被葉嘉青擰得翻了過去,葉嘉青下手狠又快,捂着張禮森的嘴巴就将之按在了地上。
他一腳踹在了張禮森的肚子上,能動之後才發現自己衣領都被張禮森扯開了,在這個地方,監控不知道張禮森在幹什麽,自然也不知道葉嘉青在幹什麽。
張禮森身體素質差勁,被葉嘉青一腳就給踹出了三魂七魄,連聲音都叫不出來。
葉嘉青蹲在地上,摸到了那把刀。
“放心,我馬上會去報告你的輔導員。”葉嘉青撩開自己的衣服,用刀子在腰上輕輕劃了一下,片刻,他把刀子丢在地上,“你完了,小傻子。”
在出這個小房間之前,葉嘉青捂住腰,扶着牆,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一出去,他就對上了宋南其的視線,接着是杜庭和倪潇潇的。
對上宋南其視線的時候,葉嘉青眼淚就差點湧了出來,他承認被張禮森用刀抵着按在牆上的那一刻,他是害怕的,腦子裏想到的第一個人也是宋南其。
宋南其面無表情站在門口,一看見葉嘉青就擡步朝他走來。
走近後,他才看清葉嘉青臉色慘白,一只手緊緊按着腰,“怎麽了?”
杜庭和倪潇潇也跑過來了,杜庭一臉焦急,“你剛剛哪兒去了?怎麽從這個器材室裏出來了,我剛剛推門,是反鎖的啊。”
葉嘉青回頭看了一眼,這個門板很厚,只能依稀聽見外邊的聲音,但外頭推門,裏邊根本是紋絲不動。
而且,沒被發現也有好處,張禮森這種人,最好幹淨利落解決掉。
這次還好只是刀,他會打架,如果對方再使什麽更加下三濫的玩意兒,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葉嘉青不喜歡被人這麽惡心的惦記着。
“你捂着腰幹嘛啊?”杜庭扒拉開葉嘉青的手,葉嘉青今天就穿了一件加絨的黃白格子襯衫,沾上血色特別明顯。
“艹,你這是咋了?”杜庭直接就呆住了。
宋南其已經面冷如冰了。
他看向器材室的門。
葉嘉青靠在牆上,笑了笑,“有個人,突然冒出來從後邊把我拖了進去,搶錢。”
“搶錢?”杜庭拎着書包就要沖回去,“這他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可是學校!!!這要是外頭我都能理解,他媽的誰直接在學校打劫?他還在不在?”
葉嘉青點點頭,“他打不過我,就是拿了刀,不小心把我衣服挑開割到了。”這是一個補丁,畢竟刀子不可能傷刀人衣服卻沒事兒。
他舍不得把衣服弄破,這衣服已經絕版了,買不到了。
杜庭和倪潇潇沖進去把張禮森拖了出來。
“你他媽傻逼吧你搶錢?”杜庭氣得不行,葉嘉青是什麽人,是他們全宿舍捧在手心裏的寶貝,連宋南其那麽冷淡的人都恨不得供着他,這人竟然敢他媽傷了葉嘉青?
倪潇潇卻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他一直沉思着。
從對方的眼睛看到鼻子,又看到嘴巴,然後是脖子,杜庭還在罵,倪潇潇按住他,神色疑惑,“你是不是叫張禮森?”
張禮森點點頭,也捂着肚子,臉色特別難看。
杜庭問倪潇潇,“你怎麽知道他叫那什麽森?”
“我姐也是新臺大學的,今年剛畢業,去年的時候,她說新大有個人晚上在小南山猥亵一個學弟,被記了處分,還給我說了名字看了照片,讓我知道了離他遠點兒。”
杜庭眼睛瞪得老大,“我去,這他媽……你他媽不止是想搶錢吧?你的目的是搞人!!”
宋南其臉色一變,他看了一眼葉嘉青,發現對方的衣領敞開了兩顆扣子,他清楚記得,葉嘉青的襯衫一般是留一顆扣子。
“疼得厲害?”宋南其眉心微蹙,眸子裏邊盡是不易察覺的擔憂,他一邊說,一邊擡手将葉嘉青的扣子扣上,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一旁的張禮森,只對杜庭和倪潇潇說,“送他去教務處,我帶葉嘉青去醫院。”
杜庭當然是說好。
張禮森一臉“我完了啊”的表情。
發現張禮森一直盯着葉嘉青和宋南其的背影看,杜庭拍了拍他肩膀,“嘿,哈皮,我實在是不理解你們這種人的想法,說說看,怎麽想的?你怎麽敢找上葉嘉青的啊。”
張禮森咧嘴一笑,“他好看,我想上他。”
杜庭怔了一下,毛骨悚然。
倪潇潇皺眉,對杜庭說道:“他是變态,你和他說什麽?”
那刀子是真的鋒利,器材室沒燈,葉嘉青當時又挺生氣,自我感覺沒用什麽力道,現在走路卻疼得要命。
每邁一次步子,大腿牽着胯骨,胯骨又牽動上身,疼得他手都在抖。
“宋哥,”葉嘉青小聲喊道,“哥……背我。”
他不走了。
宋南其面寒如冰,他在葉嘉青跟前蹲下,葉嘉青小心翼翼爬到了他的背上,把臉貼在宋南其的肩上,像貓咪一樣蹭了蹭。
這棟樓有電梯,宋南其背着葉嘉青進了電梯。
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樓層緩緩下去。
安靜的環境裏響起葉嘉青沙啞又委屈的嗓音。
“哥,好疼。”
“真的好疼,”葉嘉青是發自內心的,張禮森傷人了,又有前科,學校一定會開除他,雖然目的會達到,可疼也是真實存在的,他嘟囔完,踢了踢腿,甕聲甕氣地問,“宋南其,它會留疤嗎?”
“不會。”宋南其聲音本就偏冷調質感,現在更甚,聽了的人恨不得就地打個冷噤。
宋南其從小到大都是一個異常循規蹈矩的人,認為一個人犯了什麽程度的錯,就承擔對應程度的懲罰。
這是頭一回,他因為葉嘉青說疼,産生了想要弄死一個人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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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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