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日光刺得人眼睛生疼,坐在門檻的小姑娘面容稚嫩,這長巷寂靜無聲,她捧着臉盯着巷子盡頭看了會兒,又去看一旁那一棵枝葉稀疏的歪脖子樹。

輕快的腳步聲近了,她一回頭,那小少年的面容在他身後熾盛的日光裏令人看不真切,直到他走近。

滿是稚氣的面龐上挂着熱切的笑,他捧着一碗熱騰騰的面,遞到她的面前,“你還沒吃飯吧?給。”

小姑娘愣愣地望着他,片刻又去看他捧到她面前的那碗面,上面蓋了一顆形狀極好顏色鮮亮的荷包蛋,綠色的蔥花灑在上面,湯是晶瑩剔透的。

“這是我自己做的,我的手藝我爹都說好呢。”他一點兒也不認生,熱情得很,一屁股就在她旁邊坐下來了,“你也嘗嘗看啊。”

她悶悶的,一點兒也不愛講話,在這裏住了小半月,巷子裏的小孩兒也都不同她玩兒。

只有他一個人總是來和她說話,如今還送來一碗面給她。

“你叫什麽名字?”

小少年坐在門檻上看着低頭吃面的小姑娘,一手撐着下巴問她。

“戚寸心。”

她喝了口面湯,聲音細弱。

“你這名字真有趣。”

他聞聲便笑,“蛇的七寸,人的心髒,都關乎性命。”

小姑娘将剩下的半個荷包蛋吃了,才慢吞吞地說,“是我父親給我取的名字,他希望将來萬事萬物擺在我眼前,我都能憑着我自己的心意去決斷,不為外物所動。”

或許是年紀小,她只記得這樣一段父親的原話,卻還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爹好像是個很有學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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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聽得懵懂,隔了會兒又說,“我爹就是個鐵匠,也沒給我取大名,家裏外頭的人只叫我小九,但我好歹也上過學堂了,就自個兒取了個名字。”

“什麽名字?”她捧着碗,問他。

“賀久。”

小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在陽光底下精神奕奕,他認真地說,“祝賀的賀,長久的久。”

“我希望我能夠活得長久一點。”

“為什麽?”

“這樣就可以多一些時間,多攢一些家底,日子也就不會這麽苦,說不定我還可以多享受幾年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小少年仰面,迎着明媚日光,滿眼朝氣,滿懷憧憬。

戚寸心陷在這場遙遠的夢境裏,不知夢外的自己早已淚濕滿枕,她小聲地抽泣,哭得隐忍,攥着衣襟,眉頭緊蹙。

一襲紫衣的少年郎探指輕觸她的額頭,高熱仍未褪,他皺了一下眉,接了一旁柳絮遞來的浸過冷水的帕子,放在她的額頭。

“太子妃高熱不退,今日的生辰宴怕是不能去了。”柳絮的聲音壓得極低。

謝缈不言,只是坐在床沿,靜默地看着仍在睡夢之中的姑娘,片刻後,他伸手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臉頰,擦去她的淚痕。

“殿下。”

殿外忽然傳來一道略有些尖細的聲音,“殿下,奴才劉松,奉陛下旨意,請太子妃去九璋殿。”

柳絮不由看向謝缈,“殿下……”

今日早朝過後,宮裏便已是沸沸揚揚,北魏樞密院來的密探羽真奇被抓,而羽真奇手底下的賀久與太子妃是舊友的消息便也不胫而走。

一時頗多風言風語。

不用問,必是陽春宮的那位,她怎會放過這麽一個好機會。

“殿下,殿下您可在殿裏?”

劉松的聲音再度從外頭傳來。

謝缈面色陰沉,目光落在那珠簾之上,他才要起身卻忽然被床榻上的那人拉住手腕。

他一回頭,便見戚寸心不知何時已睜開眼睛。

她面容蒼白,嘴唇也沒有多少血色,另一只手拿下額頭的濕潤布巾,“我要去。”

“你生病了。”

他回握住她的手腕,并不答她,只是淡聲道:“這些事,你不必理會。”

戚寸心搖頭,“這個時候,我不能不去。”

“柳絮,拿衣服。”

她握着他的手,掙紮着坐起身。

柳絮小心地瞧了一眼太子,随後便應了一聲,匆匆掀了珠簾出去。

殿門吱呀聲響,緊接着便是柳絮與劉松兩人的談話聲,戚寸心聽不真切,她擡眼看向面前的少年,伸手觸摸他的額頭,又探身過去,額頭輕抵他的額頭,可能因為她的溫度已經足夠高了,也感覺不出來什麽,她只得問,“你發熱了嗎?”

少年明顯精神有些不好,但聽見她的話,他睫毛眨動一下,卻說,“并未。”

戚寸心捧着他的臉,這樣近的距離,他垂着眼也看不到她的眼圈兒不知什麽時候便又濕潤了些,她吸了吸鼻子,說,“明明你查出了北魏樞密院來的探子,可你父皇如今想的,卻是向我興師問罪,你心裏,是不是很難過?”

“缈缈,不要難過。”

她說,“我一點兒也不怕,我正好,也想去聽一聽他要問我些什麽。”

而他隔了好半晌,才身後輕輕摸了摸她的後腦勺,随即往後了些,擡頭看她,一雙漂亮純澈的眸子裏是毫無波瀾的,他的語氣仿佛從來如此冷靜,他告訴她,“我并不難過。”

也許是發現她的一雙眼睛滿是水霧,他停頓了一下,伸手輕輕地蹭了一下她紅紅的眼皮,“不要哭了。”

不多時,柳絮領着幾名宮娥捧着衣裙首飾進來,服侍着戚寸心洗漱過後,再換上绛紫色金線鳳凰大袖袍,梳起發髻,戴上鲛珠金步搖和珍珠發飾。

戚寸心也不讓柳絮替她上妝遮掩蒼白的臉色,随後便牽起謝缈的手,同他一道走出殿門去。

劉松已在殿外等了好些時候,正着急呢,瞧見兩位主子出來了,便立即躬身行禮,“奴才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太子妃。”

謝缈瞧也懶得瞧他和他身後那一行人,牽着戚寸心便下了階梯。

劉松在後頭擦了擦額頭的汗意,忙命衆人趕緊跟上。

今日這雨斷斷續續的還在下,只是雨絲綿密些,輕柔些,不像昨夜的大雨傾盆,戚寸心與謝缈到九璋殿時,才走上階梯,将傘交給一旁的宮人,便聽見殿內似乎不止是一人的聲音。

“殿下,殿下!”

劉松緊趕慢趕,漆紗籠冠都要跑掉了,他匆忙走上階來,迅速擋在謝缈身前,躬身行禮,小心翼翼道:“陛下只傳召了太子妃。”

謝缈神情冷淡,還未說些什麽,便察覺身旁的姑娘捏了捏他的手指,他偏過頭,正見她朝他搖頭,“殿下,你在這裏等我好嗎?”

當着劉松,她只稱他“殿下”。

謝敏朝坐在龍椅上,擡眼瞧見戚寸心被劉松領着進了內殿來,他便放下茶碗,只等着她颔首行禮,喚一聲“父皇”,他臉上才帶了點淡笑,“太子妃來了。”

戚寸心應了一聲,擡首時,發現裴寄清坐在一旁,她便朝他點了點頭。

裴寄清似乎是有些擔心她,眉頭是皺着的,但眼下殿內除了謝敏朝,還有窦海芳等人,他到底是什麽話也沒說。

“昨夜死的那個賀久,聽說是你在東陵的舊友?”謝敏朝的聲音傳來。

“是。”

戚寸心垂首應聲。

“你倒是毫不遮掩。”謝敏朝一手撐在禦案上。

“兒臣該遮掩什麽?”

戚寸心擡頭,“兒臣在東陵過着什麽樣的生活,做過些什麽事情,父皇知道,這裏的大人們也都知道。”

一名胡須青黑的中年官員朝她拱手行禮,道:“既是如此,臣敢問太子妃,您離開東陵後可與那賀久還有來往?他來我月童,您是否早就知情?他可有與您透露過……”

“這位大人想聽我說些什麽?”

戚寸心打斷他的字句,盯着他,“您是否想聽我說,他的所作所為我早就知情,他施計離間我與太子殿下我也知情?既然如此,你怎麽不直接說我有通敵之心?這反正就是你心中所認定的東西,不是嗎?”

“這……”那名官員胡子一動,一時語塞,隔了片刻,他垂下頭,幹巴巴地道:“臣……絕無此意。”

“既然不是,那麽各位大人今日來我父皇這裏,又為的是什麽呢?”戚寸心脊背直挺,目光從他們這些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這賀久做了伊赫人的狗,依靠漢人身份入南黎卻算計我大黎的儲君,如今還不知他背後到底還有多少算計沒說清楚,可臣卻聽聞,昨夜賀久伏法時,太子妃似乎傷心欲絕?”

那人又開口了。

“所以呢?”戚寸心用一雙眼睛靜默地看了他片刻,“他死了,我就不可以傷心嗎?”

“各位大人稱他作什麽?”

戚寸心面色仍是蒼白的,額頭甚至還有些細密的汗珠,“稱他是北魏蠻夷的狗,想來在北魏被伊赫人強征服役的漢人軍在各位大人眼中,也都是該死的狗?因為他們寧願茍活,也不願意以死來明大黎漢人之志?”

“憑什麽諸位大人偏安一隅,卻偏要求在北魏水深火熱的漢人百姓去死?”她眼眶裏蓄起水霧,卻始終未能掉下淚來,“他們曾經就不是大黎的百姓嗎?各位大人好清正啊,太子奔忙多日追查北魏樞密院的密探時也不見諸位大人這般激憤,如今你們質問我,是要我告訴你們什麽?”

“說我幼時颠沛,也曾在東陵,在蠻夷手底下生活,說我不該有這樣一個舊友,說我戚家縱是滿門忠烈,也終究低賤如塵泥,不似諸位高門大戶,沒有資格做天家的兒媳?”

這位太子妃年紀如此之輕,如今這一番咄咄逼人的話卻驚得他們滿頭是汗,那一直未曾開口的窦海芳當即上前行禮,“太子妃恕罪,臣等絕無此意。”

“諸位縱是不将戚家兩父子和玉真夫人放在眼裏,周靖豐那也不是個擺設,昌宗皇帝親自去請來的人,太子妃到底還是他的學生。”

裴寄清坐在椅子上,适時開口。

“太子妃,臣等只是想知道這個賀久與太子妃之間的關系,絕沒有其他的意思。”窦海芳拱手。

戚寸心卻只是冷眼看他,随即朝龍座上的謝敏朝“撲通”一聲跪下去,“父皇,請父皇明鑒,賀久在我離開東陵後不久,便被強征去了綏離的戰場被迫與南黎漢人軍為敵,兒臣絕無機會與他來往,但今日無論各位大人如何質問,兒臣也絕不後悔為他收葬,為他刻碑,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不只是他的事,更是在北魏的漢人百姓所經受的萬千苦難中的一種。”

戚寸心側過臉,再度看向那幾名官員,“他曾是兒臣的朋友,也該是大黎曾經的子民,兒臣只希望這些大人們能夠睜開眼睛看看南黎以外的世道,不要不問緣由,只究惡果。”

她這一跪,又如此哽咽地求謝敏朝做主,仿佛萬般委屈,聲淚俱下,倒令那幾個平日裏最擅嘴皮子功夫谏言的官員一臉讪讪,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這太子妃一哭起來,他們總不能也哭着去再論一番高低吧?更何況她這一遭以小見大,牽扯出如今北魏漢人百姓的歸屬問題,還有綏離之戰,他們便更不敢擅自插嘴了。

“諸位愛卿,戚家父子是我大黎的忠臣,只是當時宦黨張友和清渠黨的李氏兄弟害了他們,是朝廷有愧于他們父子,再說那玉真夫人戚明貞,也是我大黎唯一的女國士,他們皆是我大黎的好臣子,太子妃身為戚家之後,又是與太子幾經逆境才回到南黎的患難夫妻,說她與那賀久早有來往,這實在難以取信。”

謝敏朝垂眼看了會兒她烏黑的發髻,面上仍挂着幾分淡笑,“太子妃說得不錯,北魏的漢人,也是漢家同胞,也曾是我大黎的子民,北魏蠻夷欺辱我漢人百姓,以此彰顯他伊赫人的高貴,這原也是我大黎未能守住北邊的惡果。”

他唇畔的笑意逐漸收斂了些,看向窦海芳等人的目光變得銳利許多,“諸位愛卿為朕之臣子,為國為民,的确也該睜開眼睛,瞧瞧外頭是個什麽模樣了。”

“臣惶恐……”

幾名官員全然沒了方才理直氣壯的氣勢,連忙跪下,齊聲道。

“謝父皇。”

戚寸心垂首,可眼皮卻好似更重了些,她身形有些不穩,一下便倒在地上。

“太子妃!”

裴寄清吓了一跳,忙拄着拐杖起身到她身邊,喚了幾聲也不應,他擡頭去看謝敏朝,“陛下,還請陛下快遣人傳禦醫!”

“劉松!”

謝敏朝似乎也吃了一驚,站起身來走下階梯。

劉松才進門,卻見原本等在外頭的太子忽然擡步進來,他才要去攔,卻撞見少年那雙陰郁漆黑的眼。

他一顫,随即便被謝缈一腳踢倒。

“殿下……”劉松的漆紗籠冠掉在地上,他顫顫巍巍地喚了聲,卻見那紫衣少年頭也不回地進了內殿。

他忙站起來,匆匆跑進去。

謝缈才進內殿,便瞧見裴寄清扶着昏迷不醒的戚寸心,而她滿臉是淚,臉色蒼白,看起來那樣可憐。

他上前去将她抱起來,接着擡眼,一一掃過窦海芳以及他身側那幾名官員的臉,他一張漂亮的面龐透着幾分陰沉。

窦海芳幾乎不敢對上這位太子殿下的那雙眼睛,他低下頭去,而他身邊的那幾名官員早因太子冷不丁的這一眼,而汗濕了脊背,縮着脖子躬下身,大氣也不敢出。

“繁青,先叫禦醫來給寸心瞧瞧。”謝敏朝見他抱起戚寸心要走,便道。

“不打擾父皇。”

謝缈輕輕颔首,語氣是冷的,根本不做停留,轉身便抱着戚寸心走出去。

少年衣袂帶風,謝敏朝擡眼只來得及瞧見他紫色的衣擺,随即便再瞧不見人影。

謝缈抱着戚寸心從九璋殿出來,柳絮和子意,子茹等人便立即迎上去,子茹瞧見戚寸心好似昏迷了似的,便着了急,“姑娘這是怎麽了?”

子意按下她的手,撐着紙傘遮擋在謝缈與戚寸心的上方,一路往長階下去。

走入長長的朱紅宮巷內,耳畔的雨聲仿佛大了一點。

少年下颌繃緊,只顧往前走,卻不知他懷裏的姑娘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在看他。

雨絲落在他的烏發,他的肩頭,在這樣霧氣朦胧的雨天裏,他的面龐是比雨霧還要更明淨漂亮的存在。

“缈缈。”

她開口喚他。

這一瞬,他腳下一頓,垂下眼簾。

他也許是反應了一會兒,一雙眼睛細細地打量她的臉,在淅瀝的雨聲裏,他的嗓音有點輕:“你騙人?”

“跟你學的。”

雨滴落在她的眼皮,眼睫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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