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重回
夏侯虞坐在冰冷濕滑的青石臺階上。
太陽漸漸升到頭頂,粉蝶停歇在荊條上又飛走。
她腦子裏亂糟糟,亂象紛至沓來,像幻影般讓人抓不住,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麽。
“長公主……”她耳邊傳來驚恐的低呼。
夏侯虞擡頭。
看見幾個誠惶誠恐的宮女站在她的面前,還有一個宮女低聲和另一個宮女道:“快,快去跟崔夫人和杜女史說。長公主找到了,不用驚動皇上了!”
夏侯虞面無表情。
一陣無聲對峙後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
崔夫人和杜女史匆匆趕過來。
“晉陵,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崔夫人看見她就紅了眼睛,嗔怪地抱怨着,緊張的表情卻忪懈下來。
夏侯虞并沒有走遠。
她就在鳳陽殿後面不遠處的吳王舊宮。只因那裏早已廢棄不用,宮裏的人路過也會繞道而行,誰也沒有想到她會一個人來了這裏。
崔夫人瞧着她神色木楞,表情呆滞,仿佛受了打擊似的,眼角眉梢沒有平時的半分聰穎靈動,揣摩着夏侯虞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心情雖然忐忑,卻也不敢直問,上前攜了夏侯虞的手就往外走,并朝杜慧使着眼神道:“好了!好了!人找到了就好。範夫人、武陵王妃應該很快就要到了,我幫你重新梳洗一番,等會兒大家也好一起坐下來喝茶!”
範夫人?
哪個範夫人?
夏侯虞皺了皺眉。
她腦海裏立刻閃現出盧淵夫人範氏的喪帖。
在她的印象裏,範夫人死于升平八年的三月十六。
那時候,盧淵雖然還是大将軍,但已經被蕭桓壓得透不過氣了,在朝廷中幾乎沒有了什麽影響力。正好範夫人病逝,盧淵一下子就病了,盧淵的長子悄悄向蕭桓求情,求蕭桓放過盧淵,讓盧淵能回鄉養老,但蕭桓還是沒有放過盧淵,硬生生地把盧淵拖死了。
從此蕭、盧兩家也結下了仇怨。
但好處是朝中再也沒有一個人敢質疑蕭桓的決定,他真正做到一言九鼎,片語成旨。
而她的記憶也止步于升平十年的七月初十……
夏侯虞打了個寒顫。
如果她真的是回到了從前,那,那她的弟弟,也就是當今天子夏侯有道會死于建安三年的三月初九。
她一下子抓住了崔氏的衣袖,急急地問:“今天是哪一年哪一日?”
不對勁!
杜慧朝崔夫人望去。
夏侯虞自小就聰慧過人,極有主見。自文宣皇後病逝,她更謹言慎行,步步為營,護着天子順利登了基。小小年紀就已練就一副不動聲色的沉穩,就算她一時犯迷糊不知道今日是哪一年哪一日,應該也不會當着她們的面就這樣直白的問出來!
崔夫人則幾不可見地朝她搖了搖頭。
肯定出了事。可不管夏侯虞發生了什麽事,顯然此時都不是追究的好機會。
她溫聲道:“今日是建安三年三月初一。”
夏侯虞臉色一白。
她記起來!
就是這一天,她為了阿弟的婚事請了盧淵的夫人範氏和叔父武陵王的王妃柳氏進宮喝茶。
她意屬清河崔氏,也就是她舅母的娘家。
範氏可能得了盧淵的叮囑,一口咬定盧淵的侄女娴良淑德,是天子良配。
柳氏嘴拙,就算有她提前交待,她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只得親自上陣,推薦崔家的女兒,提前透露了真實的想法。
範氏并不買帳,似笑非笑地說天子無家事,天子的婚事需幾位輔佐大臣同意。
結果不歡而散。
第二天的早朝上盧淵提議選妃。
衆臣附議。
盧淵就把選妃的時間定在了上巳節,且在鐘山邊舉行了禦宴。
結果她阿弟吹了冷風,回宮就高熱不止,六天後的傍晚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夏侯虞的眼淚立刻就滾落下來。
如果這是一場夢,就讓她不要醒來,讓她還有時間,還有機會救救她那可憐的,還沒有長大成人就病逝了的弟弟。
如果她是回到了從前,那就請漫天神佛保佑她,讓她能重新再來一次。
她會為神佛們建造石窟,捐贈塔寺。
而這一次,她一定會保住她弟弟的性命,保住她弟弟的基業,保住那些曾經幫忙、庇護過她的人。
至于蕭桓……
夏侯虞心情複雜,生平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那就暫時放下好了。
她在心裏默默想着。
等她把眼前的危機處理了再說吧!
拿定了主意,夏侯虞覺得身心都變得輕快。
她如回了魂一樣,精神立刻振奮起來,對崔氏道:“舅母還是在偏殿等我吧!若是範夫人和王妃來了,您還可以幫我招待招待。我這邊有宮女服侍就行了。”
崔氏想了想,爽快地道:“那也好!王妃還好說,範氏卻是個不好相與的。免得到了看到我們都不在,又嘀嘀咕咕地沒完沒了!”
哪裏是範氏不好相與,分明是皇權旁落,範氏因盧淵的緣故沒有把天子和她放在眼裏……
夏侯虞很快收拾起低落的情緒,溫聲笑語地和崔氏、杜慧回了鳳陽殿。
适宜的水溫撫平了她驚慌過後殘留的惶恐。
夏侯虞捧了幾捧水拍在了自己的臉上,覺得心情也變好了。
她靜靜地靠在木桶上想等會該怎麽做,才不至于讓盧淵得逞。
宮女隔着娟繡屏風禀告說範氏和柳氏已經進宮,已在偏殿坐下,由崔氏陪着喝茶。
夏侯虞起身,由宮女幫着擦試了身子,梳頭、上妝、換了衣飾,去了偏殿。
範氏是個身材苗條修長的婦人,皮膚如霜似雪,大大的杏眼,高挺的鼻梁,紅潤的嘴唇,五官比起一般的女子都要顯得更為分明,像株野玫瑰,漂亮的驚心動魄,有着不同尋常的美麗。
她因此曾被人傳有鮮卑人的血統,不是範家的嫡女。當然,這些聲音都被盧淵給壓了下去。倆人也一直非常的恩愛,生了五個兒子兩個女兒。
夏侯虞仔細地打量她,越看越覺得她不是純粹的漢人血統。
範氏卻非常的鎮定,從容地上前給夏侯虞行禮。
看上去又像是經過千錘百煉千煉的世家女子般優雅舒緩。
就像阿褐一樣。
夏侯虞的腦子裏猝然冒出這個念頭。
她微微一愣。
仔細地想了想,這個時候阿褐應該還只是個十歲的小童,不知道在哪裏受苦?
她要不要提前把他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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