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昏迷

夏侯虞姐弟用過早膳,夏侯虞像沒出嫁之前一樣,牽着阿弟的手,慢慢地送她阿弟去聽政殿的正殿。

路上,夏侯虞安慰阿弟:“阿姐不是從前了,大将軍就是惱怒我,也不好越過你姐夫或是你責罰我。他頂多也就是煩煩你,煩煩你姐夫。”說到這裏,她想到阿弟之前一直繃緊的臉,有心開導夏侯有道,不由調侃地道,“阿弟肯定會維護我的,我一點也不擔心。至于你姐夫,就讓他去傷腦筋好了!皇家的公主可不是那麽好娶的!你說是吧?”

夏侯有道果然被阿姐逗笑了。

他點着頭,高高興興地上朝去了。

夏侯虞站在殿檐下,看着阿弟的背景消失在了巍峨的宮殿中,這才轉身回了鳳陽殿。

杜慧正含笑站在寝宮的門口等着夏侯虞——夏侯虞姐弟能這樣相互照應,她感到非常的欣慰。

“過了三月三,就是端午節了,宮裏該換夾衫,也該做夏裳了。”她微微躬身,随着夏侯虞進了寝宮,“溫家今年又有新布進貢,聽說細膩如絲卻又潔白如玉,取了個名叫雪蕊,長公主要不要看看?”

宮裏這幾年的布料都是湖州溫家進貢的,從前夏侯虞在宮裏的時候,這此事都由她管着。她出嫁之後就交到了杜慧的手裏。

杜慧怕她因華林園的事不高興,特意找些事給她做,免得她胡思亂想。

夏侯虞心裏卻并不如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打過兩世交道的人,還能不知道他是什麽樣的性情嗎?

在華林園盧淵拂袖而去,的确是在生氣,但以他的為人,他生氣歸生氣,想要幹事還是會幹的。

夏侯虞沒有理會杜慧的說詞,而是答非所問對杜慧道:“你派個人去聽政殿守着,把大殿上發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這是怕天子被盧淵責難吧?

杜慧神色一斂,低頭應是,退了下去。

夏侯虞靠在隐囊上,閉目想着心事。

如果盧淵舊事重提,非要把盧四娘嫁進宮來,她應該怎樣拒絕才好呢?

還有蕭桓那裏。前世,他去了徐州沒多長時間就收服徐州刺史和豫州刺史,後來這兩人一直跟随着蕭桓,為蕭桓兩次北伐立下了汗馬功勞。今生她并沒有改變蕭桓的命運,蕭桓應該也會和前世一樣很快就解決徐州和豫州的事才是。只是今生沒有阿弟的早逝,不知道他會在徐州呆多長時間?他是會和時任揚州刺史的盧淮把酒言歡、兄弟相稱,還是針鋒相對、寸步不讓呢?

前世蕭桓最擅長的就是以柔克剛,不知道今生會不會也是如此?

她亂七宣皇後的,足夠忠心,也足夠規矩。聽政殿那邊卻有太多盧淵的耳目。

前世,盧淵就是因為知道夏侯有道和她都瞧中了崔七娘子,在蕭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般的擁立了馮氏所生的夏侯有福登基之後,才會遷怒般地逼迫崔七娘子出家修行的。

她和盧淵還沒有分出勝負來,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夏侯虞悄聲吩咐杜慧去查這件事,她則把阿良叫到了自己的跟前,問她願不願意跟她出宮,做她的近身侍女。

這段時間夏侯虞對阿良另眼相看,阿良心中已隐隐有所感覺,可夏侯虞問她的時候還是讓她又驚又喜,忙跪下來就磕頭謝恩,表示她極願意做夏侯虞的貼身侍女。

夏侯虞很滿意,讓她等會去找杜慧,在宮冊上把名字給消了。

阿良歡天喜地,謝了又謝。

夏侯虞微微地笑,心中這才有了改變世事,手握未來的踏實。

晚上睡覺,她破天荒的沒有夢到蕭桓,也沒有夢到那個充滿了泥土特有腥味,讓人窒息卻又讓人感覺到溫暖的懷抱。

可她還是半夜裏醒了過來。

只不過她沒有被噩夢驚醒,而是被搖醒的。

“長公主!長公主!”

她睜開眼睛,看見了杜慧一張放大的臉。

或者是因為隔得太近,杜慧的眼睛鼻子都有些與平時不一樣。

“什麽了?”夏侯虞迷迷糊糊地問。

杜慧白皙的面孔上冒出汗來。

她道:“長公主,天子,天子他,他突然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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