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鄭湘對這個聲音并不熟悉,可那幽涼涼的感覺仿佛是從九幽地獄傳來,讓她渾身打顫,吓得雙腿發軟,直接跪了下去。
程嬌兒聞言募的擡頭,隔着人群望見崔奕披着一件玄色大氅立在廊橋之上,
他眉目森嚴,面容冷峻,周身的氣場強大到讓人拜服。
他怎麽來了?
快半月沒見,程嬌兒眼底情不自禁流露出依戀的情緒,她癡癡望着他,眼角漸漸閃出淚光。
她見慣了他溫柔寵愛她的摸樣,乍然見到世人眼中冷漠的他,還有些不适應。
好在沒有人注意到她,而是紛紛朝崔奕的方向行禮,
“見過侯爺。”
鄭湘跪在地上,神色焦灼,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現在被崔奕給抓到,她名聲沒了不說,還可能連累她爹。
崔奕負手踱步走入水閣,目光在程嬌兒身上落了落,随後轉為厲色看向鄭湘,略帶譏諷道,
“鄭侍郎日理萬機,你就是這麽給他丢人現眼的?”
鄭湘羞得哭了出來,拼命給崔奕磕頭,“不是的,侯爺,我是被冤枉的,我也不知道我的香囊怎麽會在崔朔那裏.....”
她實在是太過緊張,情急之下顧不得臉面,指着程嬌兒,口無遮攔道,
“是她,肯定是她嫉妒我有京城第一美人兒的名號,意圖陷害我,給自己鋪路。”
衆人聞言紛紛咋舌。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Advertisement
姚雙等人暗暗癟嘴,鄭湘應該是被崔奕吓得連腦子都丢了。
崔奕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還真就笑了出來。
周幽着人給崔奕端來了一把椅子,崔奕穩穩當當坐在了最中間,他接過陳琦遞給他的手帕,淨了淨手道,
“原來在鄭姑娘眼裏,在場諸人都是瞎子。”
言下之意是,誰美誰不美,沒眼看麽。
程嬌兒紅着臉立在一旁不吱聲。
崔奕其實不樂意來處理這些小姑娘的事,陳佑做得很好,不需要他操心。
只是他沒想到這些個小姑娘一個個心狠手辣,居然動了殺心。
他怎麽能容忍有人想殺程嬌兒,就因為她長得漂亮?
鄭湘是戶部侍郎鄭航的女兒,鄭航乃荥陽鄭氏的掌舵人,是戶部尚書蘇夔的心腹,也是未來戶部的接班人。
鄭航和蘇夔一脈相承,此人在朝中不偏不倚,既不明擺着偏向徐淮,也不會投靠他,而是一副為朝廷賣命的姿态。
原先他與蘇夔因着老太傅的緣故,相互之間還算配合,只是如今因為那檔子婚事,蘇夔明顯開始跟他對着幹。
那麽,這個局面,是該變一變了。
就在這時,霍江從後廊走來,擰着一個侍女往地上一丢,
那侍女面色蒼白,已是奄奄一息,匍匐在地,一動不動。
霍江朝周幽冷冰冰道,“周大人,周夫人在茶水間發現此人給老夫人的茶點下藥,此女要逃,恰巧被在下給拿住。”
周幽聽了這話,驚得差點跳起來。
“什麽?怎麽回事?”
“今日是家母壽宴,誰給家母下毒!”
霍江扶着刀神色冰冷,“在下剛剛代勞,替周大人審問了此女,她已經招了,這是口供!”
霍江将那份口供遞給周幽,
霍江身後,周幽的夫人也神色驚異帶着幾個人匆匆趕到了這裏。
“夫君,剛剛在茶水間發現有人意圖謀害母親.....”
她把人證物證一概帶了來,鄭湘身後跪了一地。
鄭湘原先聽說是有人暗害周老夫人,認定與她無關,她只是讓她的侍女對付程嬌兒,只是待她扭頭看清那侍女的面容時,吓得慘無人色,直接暈了過去。
周幽看了看手裏的口供,再看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證,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求救似的看向霍江。
霍江則兩眼望天,根本沒解釋的打算。
他原本是奉崔奕之命去尋程嬌兒,結果半路撞上了陳佑,陳佑告訴他,鄭湘的侍女悄悄下了藥,意圖謀害程嬌兒,讓程嬌兒出醜。
二人于是立即控制了那名侍女,霍江折回去讨崔奕示下,崔奕到底是宰輔之身,很快在其中嗅到了機會,于是悄悄吩咐了一番。
霍江與陳佑相互配合,将原先要給程嬌兒下的藥,安在了老夫人頭上,将程嬌兒從這件事中摘出去,把周幽給拉扯進來。
再讓周幽與鄭家打擂臺,把鄭航拉下臺來,崔奕正好可以掌控一個戶部侍郎。
六部當中,崔奕唯獨插手不進的便是戶部,這一次總算得了機會,崔奕如何會放過?
諸葛均見周幽傻了一樣,連忙提醒道,
“周侍郎,還不快去報案?”
周幽這才驚醒,趕忙派人前往大理寺讓人過來查案。
他的人才到了門口,便瞧見大理寺卿楊寧神色匆匆步入大門,那管事連忙把人帶到了崔奕跟前。
崔奕看到楊寧來的這麽快也略微吃驚,
“楊大人來的這麽及時?”
楊寧苦笑一聲,低頭跟崔奕請罪,
“下官是來跟侯爺請罪的。”
崔奕神色疑惑,直到陳佑悄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崔奕臉色就變了。
他冷哼了一聲,觑着楊寧道,
“你還真是養了個好女兒!”
楊寧趕忙躬身行禮,“是下官的罪過,下官已經處置好此事了,侯爺放心。”
楊寧是崔奕一手提□□的心腹,心裏再怒這個面子得給,他皺着眉道,
“處理周家案子吧。”
楊寧應了一聲,二話不說吩咐人将相關人證物證全部帶走。
他在來的路上,諸葛均已經派人跟他知會了此事,他對崔奕的打算一清二楚,準備替崔奕好好打一場勝仗。
楊寧辦事穩妥,崔奕放心,至于周幽這邊,他已經打算讓諸葛均留下來提點幾句。
他扶着圈椅緩緩起身,冷肅的目光掠過衆人,在半空中與程嬌兒的視線相撞。
他想告訴她,他在外面巷子裏等她。
程嬌兒的視線仿佛被他黏住了似的,她讀懂了他的眼神,羞嗒嗒地垂下了眸。
崔奕唇角微微一彎,就在他準備轉身的片刻,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昏厥在地的鄭湘突然擡起半個身子,眼底猩紅朝程嬌兒撞了去。
她的速度奇快,跟個豹子似的一躍而起,帶着蝕骨的仇恨朝程嬌兒身上撲去。
都怪這個女人,是這個女人害了她,害她身敗名裂,還牽扯到了鄭家!
她要弄死程嬌兒!
崔奕瞧見這一幕,瞳仁猛縮,下意識就要出手,可是他與她之間隔着十幾個人。
偏偏崔朔和蕭旭離程嬌兒近,就在鄭湘抱住程嬌兒的腿時,蕭旭猛地一腳将她給踢開,崔朔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攬住往後跌去的程嬌兒。
霍江眼疾手快,連忙側身一步,擋在崔朔跟前,執劍往後一擋,程嬌兒的身子往劍柄上一靠,絮兒抓住時機,猛地抱住了程嬌兒。
主仆二人驚魂未定,雙雙跌落在地。
這一幕發生在極短的瞬間,在場之人均愣住了。
唯有崔朔望着空空如也的手臂,心底湧上一股慌亂。
他不該出手,霍江就在身邊,絕不可能讓程嬌兒出事。
他如果抱住了程嬌兒,後果不堪設想。
但他憑着本能就出手了。
他感受到有一股千鈞重的視線落在他後背,他深深閉上眼,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怎樣的暴風雨。
程嬌兒受了一番驚吓,面色蒼白如紙,絮兒連忙扶着她到一邊坐下。
鄭湘被人制住帶去了大理寺。
等到程嬌兒回神過來時,崔奕已經走了。
陳佑來到她身邊,躬身道,“大小姐,咱們回府吧。”
出了這樣的事,壽宴也辦不下了。
程嬌兒跟随人群從側門上了馬車,等出了周家前面那條巷子,折入大道後,她便掀開簾子問陳佑,
“侯爺呢,他在哪裏,我想見他。”
崔奕那個眼神,明明是叫她等他的意思。
陳佑回複道,
“侯爺被陛下召入皇宮,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
程嬌兒聞言心頭湧上一股濃濃的失落,她放下車簾,垂着濕漉漉的眼眸,抱膝坐在錦杌上沒動。
她也沒想到在那樣的時刻,崔朔會朝她伸手。
不知道崔奕心裏會怎麽想。
她曾經差點給崔朔當通房,崔奕心裏肯定是不好受的。
程嬌兒恨不得立即見到崔奕。
可惜,事與願違。
鄭家大小姐在周家壽宴上屢次行兇栽贓陷害的事,已經傳了出去。
鄭航第一時間找到蘇夔,商量對策。
此事也驚動了皇帝,皇帝立馬派人傳崔奕入宮,鄭航也跟了去,
禦書房內,鄭航與崔奕争鋒相對。
鄭航先發制人,“崔相,下官不知道何處得罪了您,您要特地炮制此案來針對我?”
崔奕不怒反笑,“鄭大人,你是當今戶部侍郎,乃天子近臣,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炮制了此案?”
鄭航平日也是個修養極好的人,今日被逼急了,自然顧不得體面,
“崔相,你平日與周幽并無來往,今日卻獨獨去給他母親賀壽,不是有預謀是什麽?”
崔奕哭笑不得,卻是從容答道,
“鄭大人,本侯确實是有預謀,不過是預謀見一位心儀的姑娘而已,本侯若是真心要針對你,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痕跡?”
鄭航聞言被哽住。
确實,崔奕若是真的設局對付他,絕不可能堂而皇之去周府祝壽,一定會做得天衣無縫,讓人聯想不到他的身上去,今日這一局明顯不是崔奕的風格。
崔奕繼續不疾不徐道,
“或許,你的女兒是準備算計旁人,不小心把那毒藥下到了老夫人的茶杯裏,不過如此心狠手辣之輩,真不愧是鄭大人教出來的好女兒!”
鄭航臉上青筋暴跳。
“此外,今日你女兒所作所為,皆是有目共睹,到最後她死性不改,意圖謀害程雲将軍的親妹妹,鄭侍郎,本侯若是你,絕不會在陛下這裏牽扯無關人等,而是回府□□家中子嗣,切莫再犯,否則荥陽鄭氏之名就要敗在你手裏!”
崔奕話音一落,外面內侍禀報道,
“陛下,宣武将軍程雲求見。”
皇帝按了按眉角,頭疼道,“宣!”
程雲大步入內,行過禮後便是對着鄭航炮語連珠的質問,鄭航也算是口齒伶俐,偏偏被程雲罵個狗血淋頭,下不了臺來。
程雲罵完人後,将手中十幾本奏折遞給皇帝,
“陛下,這是禦史臺參奏鄭侍郎的奏本,臣剛好路過,替禦史們送了來。”
鄭航氣個半死,這哪裏是路過,絕對是故意慫恿禦史興風作浪。
楊寧審了一夜,案子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一切皆是鄭湘指示兩名侍女所為,而那迷魂藥也在鄭家那婆子身上找到了痕跡。
鄭湘最後也招了,承認自己嫉妒程嬌兒美貌,想陷害她,卻是死活不承認自己下毒謀害周老夫人。
這話大家是信的,畢竟周老夫人與鄭家無冤無仇。
但這不是她脫罪的理由。
無論害誰,她都必須付出代價。
一夜之間,彈劾鄭航的奏本達到一百多本。
皇帝無奈之下,将鄭湘一幹人等下獄賜死,罷黜鄭航戶部侍郎的職位,另選賢明。
這件事崔奕倒是沒怎麽插手,半夜子時,他便回了府。
人才踏入外書房,就冷聲吩咐德全道,
“去把崔朔給我叫來。”
崔朔早就知道自己逃不掉,德全去喊他時,他就等在芝蘭軒的門口。
崔奕換好衣裳出來,就看到崔朔垂着眸神色頹廢立在書房正中。
崔奕眸眼一凝,面罩寒霜,一道罡風刮了過去,緊接着“啪”的一聲,
一巴掌甩在了崔朔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侯爺表示,不能容忍任何人觊觎自己的嬌妻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