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別墅的房間裏,邢栎陽叫來蔡佳,讓蔡佳給顧憶湄找一身幹衣服穿上,蔡佳領命而去,不一會兒,拿來自己帶來的換洗衣服一套,又把顧憶湄的衣服拿去烘幹。

房間裏只剩兩人,顧憶湄拿着毛巾擦頭發,問邢栎陽,草地上拿着水龍頭噴她一身水的女孩是誰。

“是心姨的女兒趙賽兒,今年十六歲,被家裏人慣壞了,你別跟她計較,她就是愛玩愛鬧。”邢栎陽從她手裏接過毛巾,替她擦頭發。

都十六歲了,又不是六歲,還拿着水龍頭噴別人一身水,也就你們護着她,放到別處,誰會喜歡這樣的女孩。顧憶湄腹诽,但很聰明地選擇不開口。

邢栎陽知道她生氣,笑着低頭吻她雪□□頸。

她穿着家居的寬大衣衫,他站她身後,剛好看到衣內乾坤,雪白一片,看起來又柔軟又可口,尤其是頭發上的水滴落到白嫩的皮膚上,令他口幹舌燥、心旌搖蕩。

那水珠兒滾落到雪峰處,與嫣紅融為一體,顧憶湄并不知道身後男人的視線,擡手攏頭發,胸脯一動,身後的人再也克制不住了,伸手握住她。

世界在那一刻仿佛凝滞,兩人都屏住呼吸,生怕一呼吸就會天崩地裂。

顧憶湄擡起的胳膊緩緩放下,邢栎陽會意,去把房門反鎖了。等他鎖好了門,她已經站在窗邊陽光下,兩條長腿線條優美。

邢栎陽走到她身前,陽光勾勒出她身體美好的曲線,輕輕解她衣扣,把衣服褪到肩膀上,濕漉漉的頭發不時落下一兩點水珠兒,在她美麗的身體上滾落。

邢栎陽被眼前的美景驚豔到了,他知道她很美,沒想到會這麽美,那完美的線條和玲珑飽滿的輪廓,能讓一切男人血脈贲張。

把她抱在窗臺上坐着,他把臉埋進她懷裏,百合花一樣芬芳,厮磨好一會兒。他已經完全臣服了,這一刻,叫他為她而死,他也心甘情願。

顧憶湄坐在窗臺上,冰涼的大理石貼着肌膚,令她下半身冷到腳尖,可上半身又是火熱的,她從未有過這樣的奇異感受,仿佛自己不是在奉獻,而是索取。

年少時和謝宗麒戀愛,兩人年紀都不大,少女矜持,家裏人又管得嚴,再親密也沒親密到這個地步,而這個人不遲不早出現、突如其來闖入,一下子就攻城略地。

顧憶湄羞澀地跳下窗臺去。

蔡佳來送烘幹的衣服,看到她頭發已幹,跟她微微笑,再一看,邢栎陽悠然自得地靠在窗臺上遠眺,陽光下,連背影都讓人賞心悅目,心生感慨,真是一對璧人。

顧憶湄換好衣服,要下樓去,邢栎陽摟住她,不住親吻她臉頰脖頸,直到走出房間,依然不放開她,索性趁着沒人抱起來,一路吻個不停。

兩人正忘情,顧憶湄餘光瞥見樓梯下站着個人,手指點點邢栎陽,從他懷裏下來,看到賽兒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倆,有意對她視而不見,搭着邢栎陽手臂下樓。

“你先去。”邢栎陽柔聲叮囑顧憶湄,讓她先走。賽兒堵在這裏絕不是偶然,他勢必要跟她談談。

“什麽時候回來的?”邢栎陽坐到沙發上,賽兒挨着他坐下。

“早就回來了,打你電話你也不接,發短信也不回。”賽兒在英國上學,學校有假期才能回家。

“偷跑回來的吧,現在又不是學校放假的時候。”邢栎陽冷哼一聲。要說高雪心最頭疼的是什麽,無疑就是這個性情頑劣的女兒。

賽兒撒嬌抱住他胳膊,“才幾天而已,又不算什麽,栎陽哥,你帶我去玩吧,我們出海去潛水。”“改天,我今天沒有時間。”邢栎陽站起來,打算甩掉這個難纏的包袱。

“那好,你可別賴。”賽兒眼珠轉轉,并不追他。

衆人在高家盡情玩樂一天,到了傍晚時分,邢栎陽送馮珍妮等人到碼頭,囑咐司機開游艇送他們回鷺島。

夕陽下,顧憶湄挽着邢栎陽手臂,“我們為什麽不跟他們一起走?” “心姨留我們住一晚,我們明天中午吃了飯回去。”邢栎陽拉着她手往回走。

小島到了晚上萬籁俱靜,晚飯後,顧憶湄早早洗澡睡下,窩在被窩裏用手機看電影,看的是《小島驚魂》,恐怖壓抑的氣氛令顧憶湄心驚膽戰。

邢栎陽從樓下上來,瞧見門縫裏的燈光,敲敲顧憶湄房門。顧憶湄聽到他聲音,叫他進來。

“十點多了,怎麽還不睡?”邢栎陽走到顧憶湄床邊。顧憶湄張開雙臂抱了抱他。

“你不是說要把以前的事告訴我,我都準備好了,你快點說吧。”顧憶湄想起白天他說過的話,好奇心再度湧起。

“這麽晚了,不如你先睡,以後我再告訴你。”

“現在就說。”顧憶湄看出他有心回避,拖住他。

在床前坐下,邢栎陽思忖片刻,把自己的身世向她敘述一遍,聽得顧憶湄眼淚不住滴落。

“你一直不知道你父親為什麽要殺死校長?”顧憶湄拿紙巾擦淚。

“後來知道了。”邢栎陽淡然道。

十七年前,邢栎陽的媽媽葉靈芝是鷺島二中最漂亮的女教師,和同為教師的丈夫郎才女貌,夫妻倆感情一直很好。

在一起過日子久了,再恩愛的夫妻也難免因為瑣事發生争執,眼看着身邊的朋友不是因為做生意發了財,就是嫁了有錢人而當上闊太太,只有他倆依然清貧,葉靈芝的心态開始失衡。

“經常跟我爸吵架,讓他辭職做生意,我爸不同意,說自己根本不是做生意那塊料,我媽就老是哭,還摔東西。”邢栎陽回憶着并不快樂的童年。

顧憶湄道:“後來呢,是不是她和校長發生了什麽?”不然的話,怎麽解釋他父親寧可丢下老母幼子,寧願賠上性命,也要殺人。

邢栎陽沒有立刻說話,過了好半天,才又開始敘述。

葉靈芝嫌丈夫收入微薄,開始跟着別人投資股票,一開始賺了不少錢,她便以為找到了生財之道,大膽地向親朋好友借錢炒股,結果虧了一大筆錢。走投無路的她為了還債不得不到校外的補習班代課,無意中被二中的校長知道。

校長垂涎葉靈芝已久,一直沒有機會對她下手,趁着葉靈芝欠債,連哄帶騙将她哄上了床,承諾替她還債,還提拔她丈夫當年級主任。

“他們的事情,全校老師幾乎都知道,我爸反而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回家質問我媽,我媽給他下跪,說再也不跟校長來往了,我爸相信了她,但是就在一個多月後,她和校長在酒店開房被人看到,那人悄悄通知了我爸,我爸去捉奸,什麽都看到了。沒過幾天,他在放學路上,連捅校長二十多刀,校長當場死亡,他去派出所自首,民警說,他自首時臉上還在笑。”

邢栎陽越說越難過,眼眶裏濕潤。顧憶湄抱住他,把臉貼在他懷裏。

“眉豆,我的身世很不堪,我不是不想告訴你,是說不出口。”邢栎陽緊緊摟着顧憶湄,吻她頭發,又吻她臉。

顧憶湄道:“才不是呢,這一切又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我後來堕落全是我的錯,我明知道奶奶帶大我不容易,還跟社會上那些流氓地痞混在一起,經常喝酒打架,看到你那一次,我就是跟人打群架,被打得渾身是傷,才會跑到你們學校門口。”

好些年裏,他一直被人說是殺人犯的兒子,被鄰居指指點點,被壞孩子欺負,為了保護自己,他變得比他們更壞,看誰不順眼,就打誰一頓。

打架打多了,漸漸知道光是保命還不夠,一定要有一身真本事,為了學功夫,他死皮賴臉到處拜師學藝,狠下心苦練拳腳,功夫突飛猛進。

“那你有沒有跟女流氓鬼混?”

縱然回憶往事令邢栎陽悲痛,顧憶湄這句話卻也把他逗笑了,“沒有,我還沒堕落到那個地步。”

混跡社會底層,見識過各種肮髒醜惡,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裏,生死都是平常事,他不敢說自己的一顆心已經麻木,但是對于男女之事确實是看盡了,因此特別渴望那種簡單純粹的感情,就像是常年只能在陰暗處蠕動的生物,對光明有着一種本能的向往。

“那就好。”顧憶湄決定放他一馬,繼續聽下面的故事。

說完父母的故事,邢栎陽又把他和羅家的事簡單敘述了一遍,包括他是怎麽救了羅震一條命,羅鲲鵬為了報答他,資助他上法學院,資助他出國留學,以及他是如何成為擎天集團核心人物的過程,都沒落下。

顧憶湄被他的經歷鎮住了,可以說,他是用自己的性命殺出了一條血路,如果沒有羅鲲鵬的栽培,他成為不了今天的金牌律師,可同樣,擎天集團和羅鲲鵬成為他揮之不去的夢魇。

“羅叔對我有恩,我無以為報,只能幫他做事當做報答,他在鷺島甚至全省都有很深的人脈,這些年我在法律界順風順水也跟他的關系網不無幹系。”邢栎陽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顧憶湄一直不語,在她看來,這恩情太重,恐怕會壓得他一輩子擡不起頭,為了出人頭地,代價慘烈,不知道是值得還是不值得。

“擎天的生意你參與多少?”顧憶湄問。

“早幾年羅叔不在國內的時候,擎天的董事會都是我主持,這兩年我升為事務所合夥人,事情太多忙不過來,才都交給羅震,但是大事情還是我主持。”邢栎陽如實回答。

這就是說,他早已泥足深陷,顧憶湄心頭震動,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視線落在床上,久久凝視,如果父母知道她和這麽一個危險人物交往,肯定不會同意。

尤其是父親,他曾經說過,三百六十行,行行生意皆可做,只有偏門撈不得,顧家兩代經商,幾十年在商場都是做正當生意,從未有見不得人的時候,哪怕父親最後晚節不保身陷囹圄,也跟擎天的性質不一樣。

顧憶湄不知該說些什麽,點起一支煙,想讓自己鎮定下來,顫動的手卻出賣了她內心的掙紮。邢栎陽從她手裏把煙接過去,吸一口。

“把煙戒了,女孩子抽煙不好看。”邢栎陽叫顧憶湄戒煙,自己卻拿着她點的煙猛吸起來。

顧憶湄從他手裏把煙奪過去,狠狠按在桌上掐滅了,叫道:“那你也把煙戒了,你不戒我也不戒。”

“我回不了頭,眉豆,我已經沒法回頭。”邢栎陽手捧着腦袋,緊緊扯住頭發。顧憶湄打他的臉,他一激靈,不解地擡頭看他。

“你要是不想回頭,就不會帶我來高家,認識高雪心,你是想讓我知道,你結交的朋友并不都是見不得光的,也有正兒八經的人家。”

她看得如此透徹,邢栎陽不禁佩服。

“一個世紀前,美國的暴發戶為了自擡身價,也喜歡把女兒嫁給英國落魄貴族,一方得到貴族身份,另一方擺脫了經濟困境,兩全其美。”顧憶湄挖苦起人來也是一把好手。

邢栎陽不理會她的挖苦,動情道:“我喜歡你,與身份無關。我就是單純喜歡那個在我滿臉是血、像個乞丐一樣蹲在路邊時不嫌棄我髒,給我手帕擦臉的那個女孩。”

顧憶湄不再說話,煩惱地以手遮臉。

“你睡吧,我在隔壁房間。”邢栎陽知道她需要思考,才能消化他今晚告訴她的事情,也不急着催促她,告辭離去。

半夜,顧憶湄正睡得熟,忽然感覺手腳像是被人制住,睜開眼睛才發現,眼前有個黑影晃動,驚駭地想大叫,哪知道,那個黑影迅速地捂住她嘴,把一張膠布貼在她嘴上,俯下身在她耳邊吹氣。

“別叫,叫也沒人來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 原來當年的真相是這樣,所以他一直不願跟人說。

謝謝所有扔地雷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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