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小五這一路跟程曉海說了好多話,叽叽呱呱的，簡直颠覆他之前酷酷的形象。程俊抹了把汗，這算不算一種反常的表現？

從餐廳出來就已經七點多了，又跟石堯為了結賬的事在外面推拉了一番,時間已經快翻過八點。夏季白晝時長，這個時間太陽才剛下山,可鋼筋水泥的世界中依然感受不到半絲清風,吸進肺部的空氣好像都是火熱而黏糊糊的，一點清爽感覺都沒有。

程俊看小五的手下意識摸了摸喉嚨，知道他想念水了,便說：“我們打出租車吧,快點回家。”這樣小五就能快點回家泡在浴缸裏。

“不！”小五看了程俊一眼,牽起程曉海的手往前走去。

程俊：“……生氣了？”

程俊追上去牽着孩子的另一只手,心想，走路就走路吧，就當是消食吧。

程曉海左右看看兩個大人，最後在視線固定在小五臉上，“小五叔叔，我們補習班的小朋友今天在讨論奧特曼，有個年紀大的哥哥說奧特曼是男生，你覺得是不是？”

小五：“不對，她是女的！”

程曉海和程俊同時一驚：“不會吧！”

程俊心說，地球人都知道凹凸曼是男人，小五你的眼光還真是別具一格。

小五：“穿那麽貼身的衣服，卻沒有看見他凸起的XXX，一定是女的。”

程俊愣了一秒，“哈哈哈……”原來破綻在這裏，仔細一想還真是，如果真是男人，那麽貼身的衣服穿在身上……哈哈哈……

小五斜睨程俊一眼，面無表情。

程曉海不知道他爸在笑什麽，好奇道：“小五叔叔，XXX是什麽？”

小五剛要張嘴說就是你身上也有的丁丁，結果程俊突然大聲說：“啊，今天的空氣真好啊，多麽适合出來散步，小五你要不要聽我唱一首歌？”

小五和程曉海一起扭頭盯着程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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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俊沖小五眨眼睛，示意他不要說那麽直白的話，教壞小孩，結果小五沒反應，反而是程曉海左右看了看倆大人的表情後，奇怪地問他爸：“老爸你是不是在對小五叔叔放電？”

程俊：“……”

小五低頭看孩子：“放電是什麽？”

程曉海說：“小五叔叔，人的眼睛是會放電的，對門的小秋哥哥說過，他們班的班花每次看他一眼，他都有被電到的感覺。”

小秋就是程俊家對門那對夫婦的大兒子，今年上五年級，鬼精鬼精的，知道的事兒挺多。

“電的話，我知道天空有雷電，後來知道你們用來照亮黑暗的東西也叫做電，跟雷電是一樣的，那麽，被電到，是什麽感覺？”

“嗯~~~”程曉海仰着脖子雙眉緊蹙，“據說，是一種蘇蘇麻麻的感覺，心跳不止，血壓飙升，全身發軟都走不動路，還意識不清。”

“這麽厲害！”小五的表情霎時嚴肅起來，用空着的左手捏住下巴，微垂着眼眸，“想不到人類的眼睛還有這種奇特的功能。”瞟了程俊一眼，“可是我剛才沒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啊！”

程俊：“……”

回到家，小五迫不及待躺進浴缸裏，作為一條海豚，這麽熱的天氣裏長時間離開水對他簡直是一種折磨。

程俊打開空調，過了一會兒室內清涼起來。

今天不必做晚飯，程俊便多了一些時間來檢查和輔導程曉海在補習班做的功課。程曉海很聰明，數學尤其好，整本作業裏只能找出三四個錯處，而且還是很簡單、明顯是程曉海自己大意造成的錯誤，而語文就差了一點，照抄的一篇漢字裏都能挑出四五個錯字來。

這似乎是大多數男孩子存在的現象，程俊小時候也這樣，理科成績很好，文科一塌糊塗。作為一個父親，程俊還是很希望孩子全面發展将來做個能人。

小五泡夠了才從浴室出來，現在他已經學會在浴室裏擦幹身體穿上睡衣才出來，嗯，要給孩子做榜樣。

程曉海自己洗了澡，看了一會兒電視，準九點半爬上床睡覺。

小五休息的這幾天裏除了泡在水裏，其餘睡覺時間是睡在程俊的卧室裏的，今天洗完澡他就直接進了程俊的房間。程俊洗完澡出來，小五已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睡着了。

程俊将空調主卧的空調溫度調成二十五度，看了眼床上的人，讪讪地摸摸鼻子，抱着一床薄被去了外面的沙發裏。

結果想問小五是不是很介意石堯也錯過了時機。

第二天上班後，石堯滿臉愧疚和不好意思，外加茫然古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腦袋就忽然空白了一下，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坐在出租車上了……哎，說好我請俊哥吃飯，結果卻是你自己付錢，我快丢臉死了。”

程俊瞅了一眼在水裏游來游去的小五，笑着拍拍石堯，“你現在剛上班，一分錢工資沒有，請什麽請？拉近同事關系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等你拿了工資我又吃回來就是。”

這話說的石堯臉上一愣，“原來新人不必請前輩吃飯的嗎？”

程俊：“啊？”

原來石堯能來這裏上班，是托孤兒院院長的關系，在來上班之前，院長告訴他說，一定要跟前輩搞好關系，做新人的除了在工作上勤快點，工作之外主動請前輩吃吃喝喝一下會更好，搞好同事關系，工作起來就能如魚得水。

石堯雖然是孤兒，但他跟其他人不一樣，大學畢業前從沒到外面打過零工，完全沒有工作經驗，因為一直有個無名人士在資助他，高中以前會定期把學雜費和每月的零花錢打給院長代為管理，高中後就直接把零花錢轉賬到他的卡上，任他自由取用。

程俊了然，難怪這家夥一上來就請客，敢情是他們院長的話誤導了初入社會的石堯，而且他也并非程俊想象中那麽拮據，人家每個月都有兩千塊固定零花錢入賬，直到他進入海洋館入職後才停止了轉賬，絲毫不比他這在工作的人過得差。

一瞬間，程俊感覺自己不是一般的自作多情。

小五從水裏爬上來，頭發濕漉漉的，藍色的眼睛格外清澈，光着上身的樣子性感到爆。

石堯感嘆，“小五哥真是太漂亮了。”

程俊雙眉一擰，“你是不是Gay？”

石堯一驚，連連擺手：“不是不是！”

程俊放心了，“最好不是。”

石堯愣了愣，“咦？俊哥你的意思是小五是……”

程俊雙眉一挑，“當然不是，要是的話我還提防你幹嘛？”

“呃，說的也對！”直男的确應該防着點。

訓練之前例行到儲備間撈魚，結果遇到傷愈歸來的羅勝宇和他師傅老劉，見到程俊，那小子下意識躲開了與他相撞的視線，看起來心裏已經有所顧忌。老劉主動跟程俊打招呼，見到他身邊的新人，稍作詢問。

程俊沒理會羅勝宇，只跟老劉介紹石堯。

石堯是個謙虛懂禮的好小夥兒，程俊一介紹他，他就放低姿态跟老劉問好，清俊的眉眼之間流淌着讨喜的開朗，讓老劉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徒弟，對比之下輕輕搖頭嘆了口氣，顯而易見的恨鐵不成鋼。

回來時，看見小五坐在水池的岸邊，雙腿垂在水中，五條海豚都聚在他身邊，腦袋露出水面，張着嘴發出類似“嘎嘎”的尖細的聲音。小五摸摸海豚們的頭部，臉上的表情柔和。

“小五哥真厲害啊，海豚們好像特別聽他的話，對他格外親近，感覺他們之間完全沒有交流障礙一樣。”石堯提着兩只桶走在程俊身邊，視線定在前方的小五身上發出感概。

程俊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說小五比我厲害嗎？”

“啊不！”石堯一驚，“俊哥也很厲害，你們倆各有千秋，我覺得都很厲害。”

“哈哈哈……”程俊發現石堯跟小五一樣很單純，但比小五更容易逗。

小五朝那兩人看了一眼，揮手，海豚們便游開了。

“雙豚騎士”的訓練照舊進行，海豚的狀态比昨天好了一些，不再是次次都失敗，雖然程俊還是摔了無數次，但也有幾次成功，這已經是不小的進步了。

程俊癱坐在地上喘氣，石堯走過來幫他捏肩膀，“這大概還要多長時間才能練好啊？我看俊哥你這樣摔，也太辛苦了。”

“不辛苦不行啊，咱們都靠這個拿工資呢。”

無數次的摔進水裏，偶爾還會磕到水池堅硬的岸邊，程俊的身上已經積累了很多淤青塊，晚上洗澡的時候一碰就疼。“雙豚騎士”這個動作，程俊當年在總館培訓的時候，親眼所見他的師父練了四個月才徹底練成，他現在才剛起步，訓練的時間一個月都不到，就算他的海豚悟性高，少說也還要兩個月時間吧，還夠他摔的。

石堯捏完程俊的肩膀，又繞到前面幫忙捶腿。

程俊真覺得石堯這孩子不錯，以前李靜茹在的時候他哪兒受過這種待遇啊，心中更喜歡他了，不過卻也有點擔心，“你會不會覺得很辛苦，就打退堂鼓？”

程俊伸長雙腿，石堯盤腿坐在他腿邊上，雙手認真捏着他的小腿肚，“不會啊，工作嘛，哪有不辛苦的。”

程俊點點頭，看石堯的眼光多了兩分贊賞。

師徒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忽然一團陰影籠罩他們，一擡頭，小五面無表情地站在前面，藍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石堯。

石堯：“……”

程俊咽了咽口水，怎麽突然感覺冷飕飕的？

小五居高臨下盯着石堯，而石堯則呆愣地仰頭望着小五。

突然，小五沖石堯不斷地眨動右眼。

程俊：“……”

石堯：？？？？？？？

程俊把石堯打發到食堂去占位，拉着小五到假山旁邊，“你剛剛在幹嗎？”

小五說：“我在試圖放電，不過，事實證明我雖然可以變成人，但無法擁有眼睛會放電這種異能。”

程俊：“……”

程曉海那熊孩子的話你怎麽能相信呢？小五你是那麽聰明的海豚啊！

不過好蠢！

程俊：“哈哈哈……”

小五：“……”

再有三天就要開學，程曉海不必再去補習班，程俊讓他痛快的玩。對門秦氏夫婦倆周末休假，讓程曉海到他們家玩，程俊便讓孩子在他們家待了兩天。

周日傍晚下班，程俊買了一兜水果、零食以及學習用品拿給對門的倆孩子，順便接程曉海回家。對于程俊每次都給孩子買東西的行為，秦氏夫婦已經習以為常，因為就算他們說不要，程俊也不會照做。

禮尚往來，知恩圖報，這本就是為人處世之道，沒有人會不求回報對你好。

周一一大早，程俊和小五還沒起床，程曉海已經洗漱完畢。程俊打着哈欠頂着一頭雞窩般的亂發去衛生間洗漱，結果在門口與正出來的小五碰個正着。

小五的額頭撞在程俊的下巴上，疼痛霎時讓程俊從混沌中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