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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醜魚雌雄同體,而且，還是唯一一種雄性可以變成雌性、并能受孕産卵的生物。

非常神奇。

程俊坐在沙發裏,左腳擱在右腿膝蓋上,雙手環兄,斜眼瞪着窩在小五懷裏哭得稀裏嘩啦的醜醜。艹了！他怎麽就忘了小醜魚是雌雄同體的動物呢？現在好了,孟奇在不知道醜醜真實身份的情況下把他給上了,還讓他懷孕……早說讓醜醜搬回來住了。

啊啊，程俊完全不敢想象孟奇知道真相以後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程小醜你能不能別哭,先告訴我們怎麽回事行不行？”程俊被醜醜那哇哇的哭聲攪得頭昏腦漲。

醜醜從小五懷裏擡起頭來，眼睛又紅又腫,抽抽嗒嗒地講了事情的經過——

孟奇家裏有一個游泳池，建在一樓後門處,醜醜經常趁孟奇不在家的時候變回原形在裏面暢游。六月中旬有一晚，孟奇七八點的時候接了個電話出門，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還沒回來。那時候的家裏除了醜醜完全沒有其他人，醜醜便放低了戒備，變回原形在游泳池裏玩了起來。

結果玩着玩着就忘了形，醜醜竟然在泳池裏睡了過去。而孟奇回來的時候習慣性地去醜醜房間看他睡得怎麽樣，發現他竟然不在房裏。孟奇吓了一跳，他回來的時候已經裏淩晨一點了，以往這個時間醜醜可是睡得香香甜甜、天塌下來也影響不了他，今天他上哪兒了？

孟奇于是滿屋子去找醜醜。

孟奇的房子是獨棟別墅，兩層半帶前院和後院泳池，他和醜醜的卧室在二樓。發現醜醜不在房裏，孟奇先是找遍二樓所有的房間，然後再到一樓客廳、廚房、健身室、客房找了一遍，這兩層沒發現醜醜的蹤跡時孟奇就有些慌了，把希望給予二樓頂上的休閑小屋。

醜醜在水中隐約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一驚，身體猛地動了一下，攪動水池發出一陣嘩嘩的水聲，讓他徹底從睡夢中清醒過來，這才清楚地聽見孟奇在喊他。驚慌失措中馬上變回人的模樣，下一秒孟奇就出現在二樓頂上的欄杆邊向下張望，一臉的焦急和擔心。

“我在這兒！”醜醜在水裏沖孟奇招招手，小心肝兒砰砰直跳，那家夥應該沒有看見他的本體吧。

孟奇沒有回應，而是立刻掉頭下樓來，半分鐘不到，醜醜就見他從後門裏跑了出來。

“孟大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醜醜嘿嘿笑着爬上岸，心裏卻嘚嘚直跳。他渾身赤果，黑色的長發濕漉漉地緊貼在的背後和胸前，襯得他的皮膚白得幾近透明。

孟奇盯着醜醜直喘氣，他這棟小洋樓面積不算十分大，但半分鐘內從頂樓跑到後院的泳池邊，他可是真正做到了三步并作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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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池四周開了柔和的小射燈，朦胧的光暈中，醜醜那妖嬈的身體以及笑容燦爛的可愛小臉，渾身濕漉漉，在這樣幽靜的時刻簡直像個妖孽——（避免被鎖文，大家自行腦補吧！）

程俊死魚眼表情：“所以我師兄沒能把持住，趁着醉意，就在泳池邊上把你給強上了。”他已經聽出來了，六月中旬，晚上回家淩晨一點，那絕壁是他上次約孟奇出來喝酒的那晚。

醜醜已經不哭了，但還紅着眼睛，他默默對手指，“也不算是強的……吧，他親我、摸我的時候我也覺得很舒服，就沒怎麽抵抗……後來不知怎麽就……”

程俊朝天翻個白眼，這就是動物跟人的區別，他們忠于身體，只要舒服完全不會拒絕。他敢打賭，從那之後，孟奇和醜醜肯定把這種關系延續了下來，并且每天晚上樂此不彼。難怪最近倆月孟奇都不怎麽主動約他出去喝酒，除了他被爆照片的事情來過他家幾趟，其餘時間想找他都找不到，敢情是躲在家裏忙着“辦”醜醜。

孟奇這家夥真是可惡，不僅掩飾得滴水不露沒讓他看出半點端倪，居然還先斬後奏，哦不，他媽的先斬了還沒奏呢，要不是醜醜自己回娘家來，他還不知道啥猴年馬月才會發現，就算是師兄這也過分了！

小五說：“那就是說，你現在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醜醜嘴巴一癟，“嗚……”

程俊單手按住額頭，忍耐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猛地沖到醜醜面前雙手揪住他的領口猛烈搖晃他，怒吼：“你這個笨蛋，明知道自己的生理構造你還跟我師兄……那什麽，你是白癡啊！”

醜醜被吓得哇的又哭了，捂着眼睛委屈地哭喊：“雄性小醜魚只在配對的雌魚死了之後才會改變體質變成雌魚，和其他更強的雄性在一起交佩産卵嘛，誰知道跟雄性人類也會這樣啊！嗚嗚……我其實一點也不想變成雌魚，孟大哥害死我了……”

小五看不下去了，不管怎麽說醜醜可是他在海裏的青梅竹馬，唯一的好朋友，護短的感情他還是有的，于是把程俊拉開，蹙眉道：“你怪他也沒用，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該想想怎麽告訴孟奇才是。”

“我呢？我怎麽辦？”醜醜蹲在地上，眼淚汪汪地望着小五，求救地說：“我不害怕産卵，但我不想變成雌魚！王子殿下你要救我！”

程俊恨鐵不成鋼，彎着腰用手指猛戳醜醜的腦門，“怎麽救你啊？你已經懷了師兄的孩子啦，體質已經變啦，你的王子殿下又不是神仙，怎麽救你！自作孽不可活！”

小五一把打掉程俊的手，狠狠瞪他一眼，“他已經很亂了，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

醜醜感激地看小五一眼，邊抹眼淚邊說：“王子殿下是受海神眷顧的啊，他……”

“醜醜！”小五語氣平淡地打斷醜醜，把他拉起來，“你要明白，如果海神是萬能的，我也不用懼怕人魚。所以，你自己闖的禍，就自己擔吧。”

“嗚嗚……我不要産卵！”

“啊，你不會産卵的！”

“( ⊙ o ⊙)诶？真的嗎？(≧▽≦)/！太好了！”

“但是你會生一個人類的孩子！”

“~~~~(>_<)~~~~有什麽區別？”

程俊出門買了醜醜最愛吃的豐年蝦，現在是夏季，市場上的海鮮品種特別多。考慮到醜醜懷孕的身體，程俊還買了一些新鮮的蔬菜、豬肉、雞肉以及水果。吃飯的時候醜醜專挑蝦子吃，被程俊勒令再吃一些雞肉和蔬菜。醜醜不幹，程俊就耐着性子告訴他，要多為肚子裏的寶寶着想，母體營養足夠，才能滿足胎兒的需求，不然将來孩子出生營養不良就不好了。當然，也是為了将來生産為自己蓄積能量。要知道，生小孩可是件相當不容易的事。

醜醜理智上接受了懷孕的事實，但情感上他很抵觸自己變成雌魚這件事，當然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小五說了，他不會像魚一樣産卵，而是會生一個長得像孟奇或者長得像他的人類小孩。他見過雌魚産卵，也見過雄魚變成雌魚後産卵，可就是沒見過雄魚變成雌魚後生下人類小孩的情景。

人類小孩是怎樣的呢？

晚飯的時候程俊把程曉海接回來，醜醜就一直盯着程曉海看來看去，腦子裏不斷在回憶七八年前照顧這孩子的那段日子。時間很久遠，醜醜差不多已經忘了程曉海當年的嬰兒狀态是怎樣的，依稀記得是一小團肉肉的東西，有一雙黑漆漆的圓溜溜的大眼睛……抱在手裏軟軟的，哭起來聲音很洪亮、很吵……不過卻不惹人厭，似乎挺可愛的。

可是生下來的孩子究竟長什麽樣？

程俊說，人類懷孕要多吃有營養的東西，蔬菜啊、水果啊、肉類啊、海鮮啊……只要能吃，每種至少都吃一些，這樣胎兒才會健康、才會長得快。醜醜平時是只喜歡吃蝦的，可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肚子裏還有一個小人兒，他竟然也不怎麽抵觸程俊強迫他吃蔬菜和肉的做法。

飯後，醜醜纏着小五追問他當年生孩子的感受，問他程曉海生下來是什麽樣。小五只說很痛，渾身撕裂的痛，但不記得孩子生下來長什麽樣了。那時候人魚看他看得緊，老海龜不敢把孩子多留在他身邊，幾乎是生下來就送到醜醜那裏去了。如果要問孩子長什麽樣，醜醜應該比小五更清楚才對。

程俊把程曉海幾個月大的照片拿出來給醜醜看，外婆去世的時候程曉海四個月大，程俊給他拍的第一張照片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在周歲以前每個月都拍一張。

照片的像素很好，第一張的程曉海胖嘟嘟、白嫩嫩，光頭，穿的大紅色的肚兜，窩在一個毛茸茸的可愛的花瓣椅子裏，兩手分別抓着一個小玩意兒，咧着一張沒牙的嘴，笑得眼睛迷城一條縫。第二張是五個月的時候，程曉海的下牙床上已經冒出了兩顆小小的嫩牙。第三張六個月，個頭明顯大了一圈，眼睛更有神，已經長出四顆牙齒……

每一張照片都記錄着程曉海某個時期的成長痕跡，從一個沒牙沒頭發的小肉球逐漸長大成為現在這樣一個小帥哥。

“剛生下來的小孩子就是這樣的啊！”醜醜的手指在四個月大的程曉海的照片上磨蹭，眼裏閃爍着莫名的光，“真可愛哦！”

小五雙手捧着相冊，臉上的表情也很柔和，雖然他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可每次依然會露出這樣溫柔的表情。

程俊說：“那不是剛生下來的孩子啊，程曉海那時候已經四個多月了，十六斤，剛生下來不會這麽大個兒，對門秦大哥的小兒子生下來只有六斤多一點。”他雙手比劃了一個距離，“大概就這麽大一點吧，六斤多的話。”

醜醜一直翻看着程曉海小時候的照片，若有所思。

孟奇這兩天去了人魚灣工地，晚上習慣性地打電話給醜醜，但是醜醜完全不想接他電話。他暫時還不知道怎麽面對孟奇，心情很複雜。

電話持續響了好多遍後終于偃旗息鼓，醜醜用薄被裹着自己，縮成一團窩在沙發一角，小五盤腿坐在他身邊看電視。

緊接着程俊的手機響了，他看了醜醜一眼，當着他的面接了孟奇的電話。程俊剛喂了一聲，孟奇轟炸式的嗓音便穿過手機聽筒炸了開來，連小五都擡起頭來。幸虧程俊動作靈敏，飛快地拉開手機與耳朵的距離，要不然很有可能被他的嗓音震得耳聾。

孟奇在電話那邊焦躁地吼着，“程俊，醜醜突然不接我電話，可能出了什麽事，你馬上到我家去看看，快點！”

程俊等他吼完，才重新把手機貼上耳朵，“醜醜在我家。”

“啊？在你家？”聲音恢複正常音量了，松了一口氣的語氣，“哦，一定是一個人在家寂寞了，所以回去找你家小五敘舊了吧。”

程俊面無表情看着連腦袋都縮進被子裏的醜醜，面無表情地說：“師兄啊，工地上的事兒多嗎？”

“不算很多，怎麽？”

“既然沒什麽重要的事需要你在那裏督促，你明天馬上回來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談。”

“好啊，你先讓醜醜聽一下電話。”

醜醜猛地從被窩裏擡起頭，沖程俊猛搖頭。

程俊面無表情地說：“他睡着了。”

“哦……”聽得出來，孟奇很失望。

挂了電話，程俊又焦躁又感概，剛接電話時孟奇那擔心到失控的樣子還真是從來沒見過，即便是大學時期他們一起跟外校的人打架時他也不曾這麽驚慌失措過，看來他啊，是真的把醜醜放在心上了。

可是，明天該怎麽跟他說啊……

孟奇挂了電話之後回味程俊那語氣，好像有點不對哦，而且，醜醜三更半夜怎麽會跑到程俊家裏去呢？以前讓他回去都不回去呢……孟奇這一晚隐隐有些不安，沒怎麽睡着，第二天天剛擦亮，他就趕回了T市。

程俊聽見門鈴響的時候才剛六點半，正好是他要叫孩子起床上學的時候。

把睡眼朦胧的猴孩子趕進衛生間洗漱，程俊去開門，一看竟然是孟奇。

“這麽早！你幾點走的啊？”

孟奇一邊脫了鞋子往客廳裏走，邊走邊張望，“早上四點就起來了，那時候路上沒什麽車，飛車趕回來的。”視線在客廳裏掃了一圈，“醜醜呢？”

程俊單手叉着腰，指指沙發，說：“你先坐，醜醜還在睡覺，等我把孩子送學校去了回來再跟你說。”

程俊快速弄了雞蛋三明治和牛奶、香腸，順便也給孟奇做了一份，吃完程俊送孩子上學，半小時後才回來。這個時候小五也已經起來了，正在客廳裏跟孟奇大眼瞪小眼。

程俊看了一眼緊閉的卧室，走過來把車鑰匙往茶幾上一丢，在小五身邊坐下。孟奇似乎已經從他們兩人的神态裏感覺出一點凝重，表情已不如進門之初那麽輕松了。

“程俊，你說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說，是什麽？”

程俊還在默默組織着言語，想着該怎麽打開話題的局面，沒想到孟奇倒先發問了，他看看小五，見對方一副“他是你師兄你自己跟他說”的表情，頓感亞歷山大。

“咳咳！”程俊清了清嗓子，端坐了一□子，故作鎮靜、故作沉着地說：“師兄，對于醜醜，你就沒什麽想對我交待一下的嗎？”

“……”孟奇挑動了一下雙眉，他昨晚就已經想到這個可能了，醜醜回到程俊家裏，小五又是那麽敏感而厲害的角色，要發現醜醜跟他那點事應該不難，所以他也做好了被質問的準備了，于是說：“程俊，你知道我喜歡醜醜，不是說說而已。”

程俊點點頭，“我知道，不過我應該說過不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的。”

孟奇看看小五，說：“我也說了，這件事的最終發言權在醜醜自己身上，他願意和我在一起，你不答應算怎麽回事。”

“可是師兄，你知道我為什麽不答應嗎？”

程俊的表情很凝重，很嚴肅，讓孟奇有種事态嚴重的感覺，“你是害怕我家裏會不同意我跟醜醜……”

“不是哦，比起我真正介意的，你家裏人的反對根本算不了什麽。”

“那是為什麽？”

程俊吸了一口氣，“師兄你得做好心理準備，我說的事情對你而言真的很……我怕你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到底是什麽啊？接不接受你也得先說出來啊。”

“呃……”

小五一擡眼，發現醜醜那家夥開了卧室的門，從縫隙裏往這邊偷窺。于是一拍程俊的肩膀，說：“還是我來吧。”

小五站起來走到卧室門口，在醜醜關緊卧室門之前把他抓住，不顧他的掙紮直接把他拖到孟奇面前。看見醜醜，孟奇臉上露出驚喜的笑來，上前拉住他的手，問他昨晚怎麽不接電話，怎麽突然想到跑到程俊家。

醜醜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孟奇，一個勁兒躲在小五身後，孟奇來拉他，他縮回手，弄得孟奇莫名其妙，便問他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

小五把醜醜拉到自己身前，指着他的肚子對孟奇說：“他懷你的孩子了，你怎麽想？”

孟奇愣了有兩秒鐘，然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