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驅魔的女神

艾達坐在一堆剛剛親人重逢的村民們中間傳教, 不是，是宣講。

孩子還活着的村民不斷叩謝神明保佑，孩子已經死去的也好好立了墓碑，感激他們還村子一個平安。

泥地上畫着一個精簡版的安神陣, 艾達拿樹枝敲着石頭：“各位鄉親, 你們要牢記這種圖案和上面的文字, 關鍵時刻它可以抵禦夜魔！”

村民們議論紛紛：“是神跡啊, 是神跡。”

“鳳蘭城都被奪回來了？”

“太好了，那我們以後安全了對不對……”

他們不敢去和愛格伯特等人說話，于是纏着石板村的男人們問東問西。

一名背着木劍的農民神情自豪：“女神大人起初是最先降臨在我們的村子，那時我還住在破爛石頭屋裏，看見女神大人擡手間翻雲覆雨，我都驚呆了！”

“你們知道魔兔吧, 那麽巨大的魔獸，一口可以咬斷人的腰，大人徒手就将魔兔揍趴下了。當時我就知道, 是有女神降臨解救我們村子了！現在你們也得到了這份救贖！”

重山村的人們跟着羨慕地點頭。

“原來是女神大人呀, 怪不得這麽美麗又強大。”

有小小的男孩子輕輕問：“爸爸, 大人是哪位女神呀？”

農夫想了想，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還是艾達咳嗽了一聲：“是驅魔女神！你們都記好了，大人是造物神最寵愛的女兒，是光明女神的神降！”

“而且大人用的也不是魔法, 叫道家仙術！”

所有村民都恍然大悟：“噢——！”

光明女神在傳說中有好多身份，有的說是造物神的女兒，有的說是造物神的分/身, 總之神話體系亂七八糟，或者真的有這麽一支‘道家仙術’的分支呢。

村民們完全沒有覺得這編出來的履歷前後不符, 而且他們每一個人都認真相信了，還牢牢記在了腦海裏。

甚至還有人籌劃着要去建造驅魔女神的祭壇。

有人羞澀地問：“大人會喜歡我們簡陋的祭壇嗎？”

艾達擺擺手，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大人不要祭壇也不要神宮，你們以後就知道了，大人是仁慈又溫柔的女神，她從來不要我們的供奉！你們只要好好種地、與人為善，就是對大人最好的回報。”

所有村民小雞吃米似的點頭：“我們一定好好種地！”

明天就去附近開荒！

解決村裏的禍患後，元菱讓艾達選了一些身強力壯的村民，教導他們基礎的防身劍法。刻了符文的木劍當然是配不齊的，但讓手巧的工匠造幾把普通木劍用來練習倒是可以。

她還告訴了村民們野外可以輕易得到的幾種草藥，他們各自的藥用價值，和一些她自創的簡單藥方。

“這是用來治療毒蛇咬傷的。”

“感冒發燒時煮這種草藥喝下會很快好。”

“這種香包很重要，可以淨化夜魔帶來的污染……”

穿白衣的少女坐在草地上，細心地一樣一樣為他們解釋。

重山村的百姓們看呆了，他們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麽珍貴的東西。能醫治疾病的草藥，能驅除邪惡的魔法符文，能保護家人的武藝。

一個男人掐了把自己的臉：“我是不是在做夢？”

“我們該不會都死了，進入了神國吧？”

他的鄰居瞅他：“呸，就你這樣還想□□，我看你是真的在做白日夢。那是大人的恩惠，我們必須牢記在心裏，将來還要傳給兒子呢。”

看着那些五花八門的草藥，一名農夫小聲說：“驅魔女神竟然還分管力量和醫治！這可是戰神和智慧女神的職責啊，神國裏到底是怎麽分工的？”

村長敲他的頭：“認真聽講，憋說話！”

元菱帶着魔族和人類走以後，其他的種族各自有各自的歸宿。一部分人選擇留下來幫助鳳蘭城建設，畢竟這是第一個從夜魔手中搶回來的城池，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

時間長了，他們幾撥人還建立了友誼。

狼人嫌棄精靈們外表美豔、身材纖瘦不像男人，精靈們嫌棄狼人舉止粗魯吃生肉，他們倆都嫌棄半人馬占地面積大還不幹活。精靈狼人和半人馬三者一致嫌棄魔族長得醜。

晚飯時間，這些留下來的人會在固定的地方一起吃晚飯，同時分享信息。

“居民的屋舍造的差不多了，道路也修的不錯，這些人都很努力。”

“守城軍的訓練也在計劃裏，除了他們實在太弱這點。”

一名狼人撕扯烤熟的雞骨頭：“你們怎麽沒跟着王子殿下一起走？”

安福卡攪動着碗裏的糊糊：“王子去了北邊的精靈部族，說是要去找一把什麽精靈王的弓。”

“聽起來就很厲害。”

安福卡看狼人面前一堆雞骨頭，嫌棄道：“你們吃的那麽多，冬天肯定很難過。”

“我們冬天會減少食量，還會囤積獵物。再說了，優秀的獵手從來不怕冬天，頭領會帶我們找到羊的蹤跡！”

“頭領？你說巴頓。”

“他還不是頭領，但如果他打敗了老狼王，那他就是了。”這個狼人完全沒有心理負擔地說，“我們不認血緣，就是崇拜強者。”

“聽起來真粗魯。”精靈嫌棄。

半人馬是吃素的，他們不和狼人和精靈一起。

幾只半人馬在分享采集到的果實，他們看到不遠處的火堆邊坐着一群低等魔族，都長得歪瓜裂棗的，對着篝火發呆也不知道是在進行什麽神秘儀式。

半人馬感覺既然是同伴，那應該是要加強溝通的，而且這些魔族幹活從來任勞任怨，粗活重活都是他們負責。

于是他走過去，遞出手裏的果子：“很甜的，你們吃嗎？”

一只披着鬥篷的低等魔族擡頭，雙手飛快接過：“吃，謝謝。”

他張大嘴，把果子整個塞進去，口腔頓時跟個吹滿了的氣球一樣鼓脹起來，圓滾滾的，連嘴皮子都撐開了，從旁邊看有點可怕。

那半人馬驚呆了：“殼不能吃的……”

魔族擡頭：“唔嗦哈？”

“算了……你吃吧。”

那麽堅硬的果殼，在這家夥嘴裏發出嘎嘣嘎嘣碎裂的聲音，半人馬開始懷疑自己，果殼不會真能吃吧？

他彎曲四蹄在這個奇怪的魔族身邊坐下，看清了對方鬥篷下面有三只眼。

“話說，你們吃什麽啊？從來沒見過你們進食，該不會吃人吧？”

“人那麽臭有什麽可吃的。”魔族還挺嫌棄。

半人馬笑起來：“你還嫌人族臭？明明你們都不洗澡！”

“你別看我們長這樣，大家都可愛幹淨了，我們定期去河裏洗澡的。”

半人馬好奇問：“魔族住在哪？聽說黑夜峽谷永遠沒有白天。”

“這個說法不合理，那裏是沒有太陽，不是沒有白天，地上的土和石頭都是白色的。而且黑夜峽谷是陛下的城堡所在地，我們這種低等魔族是沒有資格住在裏面的，我們在外頭的山谷裏有村子。”

半人馬：“哇，沒有太陽，聽起來就好慘。”

“哪裏慘了？！我們有英敏神武的陛下，天底下沒有人是陛下的對手！”魔族激動地站了起來。

半人馬也正年輕氣盛，他有些不服：“難道你們的陛下還能有我們族長厲害？”

“那當然！”

“我們族長可以日行千裏！”

“我們陛下會飛！”

“我們族長什麽都吃，無論是多堅硬的草皮還是樹根！”

魔族叉腰：“我們陛下吃老鼠！”

遙遠的百裏之外。

愛格伯特好像聽到什麽，忽然停下腳步，臉色不太好。

想也知道，一定是朱利安透露出去的消息。

走在前面的元菱聽見動靜，奇怪地回頭看他：“你怎麽了？”

愛格伯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搖了搖頭，極白的皮膚讓他唇色都顯得格外淺淡，給人一絲蒼白柔軟的錯覺。

元菱轉頭對艾達等人喊：“你們先紮營休息！”

“是的，大人。”

男人們拴好尖齒羊，熟練地生火燒水，搭建帳篷。還有幾個借機會給拉車的羊喂草料，并和旁人商量下一步的行進路線。

元菱扯着魔王的袖子把他拉到路邊的石頭上坐下：“哪裏不舒服？”

愛格伯特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元菱直接撸起他的袖子：“我來把脈。”

魔王的手很大，腕骨分明、指節修長，但是皮膚蒼白冰冷。

手指搭上去，觸碰到的仿佛是一片冷玉。

“……”一摸到他的手腕元菱就知道自己錯了。

這家夥根本沒有脈。博大精深的中醫技藝無處施展。

她想抽回手，反被對方握住手掌。

愛格伯特：“這麽快？”

元菱咳嗽一聲：“是我多慮了，還以為你身體抱恙。”

兩人沉默一秒，黑發赤眼的男人微微笑了下：“謝謝你關心我。”

元菱抿了抿嘴：“不必道謝，畢竟你非人類，而是統帥一族的王。”

她用了點力，手倒是沒掙脫開，對方握得更緊了。

耳邊是惡魔的低語。

“在你面前我不是王。”

“我可以是折斷翅膀的小鳥，可以是路過的普通人，也可以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少年。”

感覺手裏被放了什麽東西，元菱張開手指，見一根紅繩躺在她手掌心。

是她以前戴的那根。

愛格伯特：“拯救人民是神明的職責，而我的職責是保護他們的神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是巴頓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