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他瘋起來,女的真的當男……

北方就是有冬至吃餃子的習俗, 因為餃子像是耳朵的形狀,有凍餃子不凍耳朵這麽一說。

所幸他們就四個人,雖然在南方,但都是北方人。

江凝和柏周堯的氣氛從剛才開始就有點沉默, 呂英博就問了一句江凝:“對了, 還沒問你呢?你是哪的人啊?吃醋嗎?”

“吃的。”

“山城的”

“不是, 晉城。”

呂英博愣了愣:“那你哪個中學”

呂英博覺得巧:“哎, 你們倆一個中學的。”

柏周堯反正已經跟柏周雪說了他們是同學, 江凝覺得, 應該只是沒找到機會跟呂英博提吧。

她說:“我們是同學的。”

“你們?”呂英博的視線在他們倆之間飛快的轉換, 然後就一臉懂了的表情, “不同班”

“同班。”

呂英博直接笑了起來,朝着柏周堯說:“你這高中過的,不是吹牛逼說自己挺風雲的嗎?”

他直接默認, 柏周堯和她是那種在一個班卻完全不熟的同學。

柏周堯從剛才開始就沒說話。

他們是同學, 還做過一段時間同桌,這件事情說出來,再結合他們倆現在之間這種詭異的氣氛, 好像也挺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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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說, 好像在欲語還休掩蓋着什麽, 這倒不是江凝的做事風格。

“......其實,”江凝只能換一種說法,“确實挺風雲的。”

她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人欲望,想說出那個困惑自己很久的問題。

“就是……”她頓了頓,不知道自己這麽說好不好。

柏周堯擡眼。

“我聽說,他被綠了。”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凝不知道這種事把情況弄得更好,還是弄得更糟了。

窦嘉:“卧槽, 是同班同學果然不一樣,還有這種勁爆的消息。”

“這好事啊,”呂英博感覺過年了一般,“說出來啊,樂呵樂呵。”

“就軍訓吧。”

江凝沒說太多。

呂英博接話:“軍訓?那時候我還去看過他啊。”

“你自己好意思說。”柏周堯嗤了一聲。

“我想不出來了,那太久遠了,江凝你別怕他,”呂英博忿忿道,“你多說點。”

“......”江凝這時候當真的開始擔憂起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只能說,“就是那時候他被通報了,我記得還蠻清楚的,是因為臺上站着一個女生,然後,一群男生。”

打架被通報,就只是欺負一個女生,但凡只聽這兩句的都會在想,我靠,這些男的是什麽人啊。

“我不認識他。”呂英博立即說。

柏周堯沒什麽太大反應,看下呂英博:“那是和四中那事情。”

“啥?”

柏周堯呵了一聲:“就,你挑釁。”

呂英博這倒是記得清楚了,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打的那麽慘,而且他媽的是兩邊人一起揍,一提起來,他就生氣,因為當時打架的時候,他過嘴瘾,還勸那個女生來着。

他當時是怎麽說的?

“你說你,長的還挺俊俏的一姑娘,怎麽就看上這種王八蛋了?他瘋起來,女的也當男的打。”

“我是打架專挑女的打,是吧”柏周堯指尖掐着煙,立即氣笑了。

“你一個都不放過的。”

“行,等會兒你第一個?呂姑娘?”

“姑娘”呂英博裝沒聽見,又指着對面,“狗雞,你什麽時候有他們這覺悟,要什麽姑娘……不是,要個姑娘,還是可以有的。”

這話傷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極強。威懾力讓己方覺得對面的人有一絲可憐。

對面的人更怒,這是暗戳戳指他們是舔狗

媽的,對面覺得,他們還真就是。

最後,那場架打的硬生生的多了幾分慷慨悲歌的氣勢,呂英博覺得自己應該再插一面旗。

因為最慘的是,打完架結束,他胳膊被輪了,腫起來一大截,那王八蛋笑着過來,他以為要扶他一把,結果柏周堯在腫起來的地方用力……拍了拍!

然後慢悠悠的用一種十分欠揍的語氣。

“怎麽,姑娘,要爺扶你”

……

“确實綠了,還紫了,還五顏六色五彩缤紛,變化個沒完。”

柏周堯沒理他突然發神經,臉上這時候倒是挂了點笑意:“那個同學。”

江凝突然被叫到。

“我呢,其他人沒喜歡過。”

“啊”他突然跟她說話,江凝愣了下。

“那就麻煩你,”他挑了下眉說,“下次幫我澄清了。”

江凝突然意識到他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抿了抿嘴唇。

幾個人分工合作速度很快,就包完了餃子,把滿滿的四篩子的餃子端到廚房。

江凝在廚房看着火。

“不是吧,呂英博,你還能把馬桶弄堵了?”窦嘉出去了。

真羨慕情侶,就連一起捅屎都這麽快樂。

江凝看着水,大概要煮三鍋,她漫不經心的等,忘記剛才把手機拿過來,這會兒也不會這麽無聊了。

看着慢慢湧上來的蒸汽,也不知道想什麽。

……

她想起,柏周堯剛過來和她坐同桌的時候,時間是在那件送花事情發生之後。

那事不知道怎麽被班主任發現了,他們倆被叫到辦公室狠狠的批了一頓。

“柏周堯,你是不是以為我管不了你了?”

“那您想怎麽管?”

他那副樣子就好像是老板對着員工,你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給我聽聽吧。

班主任啞了:“你給我請家長。”

“不是老師,”他臉上有點不耐煩,“這事兒我爸媽沒參與吧。”

“你還跟我貧是吧?”

“他們挺忙的。”

“那你說說在哪忙呢?我看能不能請動他們?”

“工地。”

“......”

也不知道年輕的女老師腦補了什麽,她的氣勢有點弱下去:“行吧。”

江凝就莫名其妙的天降了一個同桌。

她對人的态度就是:你好,謝謝,別打擾。

而柏周堯這人的态度就是:少煩,別理,不知道。

兩個人出奇的合拍,不說話的那種合拍。

這種狀态持續到了某一天晚上的數學自習,正好是第一節 晚自習。

那時候有很多男生不去吃飯,随便買點在教室,然後去操場上打球。

柏周堯顯然就是第二種。

他回來的時候只穿了一件半截袖的校服,袖子也被挽到手臂口,露出來薄薄的一層肌肉,黑色的碎發也被打濕,眼珠更加深邃。

他随便趴在桌子上,看樣子是累的不行,就占了好大一塊面積。

那節是習題課,上課之前有同學在發試卷,發到他的時候,他趴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

發試卷的同學是個女生,平時不愛說話,這會兒有點為難,不知道放在哪裏。

有大半張卷子是貼在了他的手臂上,沒一會兒就被染濕了。

江凝本來沒在意,但是還有一半的試卷放在了她桌子上,她見狀,幹脆拿了起來,放在了她桌子的右上角。

這麽一番操作,卷子上的分數露了出來,是個标紅的148分。

“......”

江凝看了看自己88分的卷子。

他們做的這是一套題嗎?

她有點不敢置信,視線流轉,又看了兩遍确認。

這打擊對她還挺大的,她的腦子就憋出來五個字,人不可貌相。

江凝默默的看了一眼他的試卷,然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選擇題。

哦,這題選d呀?

咦,c她自己當時算的是錯誤的呀。

江凝漸入佳境,絲毫沒注意到,柏周堯悠悠轉醒,桌子上空空的,他過了半天才注意到江凝手上拿的卷子。

他剛睡醒嗓子有點啞,懶散的樣子:“抄答案抄的這麽專注”

江凝聽到聲音,一擡頭,注意到他,然後慢吞吞的又戀戀不舍收回視線。

“我……”

他把卷子拿走。

她這不是收點保護費嗎?

江凝面上不顯,微笑着,又是為了數學而卑微的一天。

數學老師對于數學卷子的态度就是,要在她講課之前提前的改完,然後才能好好聽她講課。江凝覺得這個邏輯有些奇怪,我明明都不會,所以才要聽你講課,如果我都做對了......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你的數學卷子……”過了一會兒,江凝主動跟柏周堯有了第一次對話,她帶了點請求,“我可以看看嗎?”

“随便。”

江凝厚着臉皮,當他是同意了。

她也不是都靠柏周堯,最後的那道大題實在是太難了,改了半天也沒頭緒,全班好像就沒人答對。

江凝把卷子要過來,一看最後的那道大題他也錯了,但是仔細看看,發現柏周堯錯的那兩分,是他在寫證明的時候串了行,導致那一小問就沒有得分,但是後面的答案是對的。

是人麽

江凝翻了翻,她看了一道大題,竟然意外的看懂了。她有點猶豫,但還是拿了一張便箋紙,把那道大題柏周堯寫錯的部分改正,工工整整抄了一遍。

她把便簽貼在了他的卷子上。

江凝把卷子還給他,然後說了一聲謝謝。

柏周堯沒答話。

上課。

江凝在底下跟着筆記抄板書,更有甚者,為了看清最右面的板書,同桌之間打了起來。

而她的同桌,拿了本雜志,就随意的攤開在桌子上,右上角放了一罐可樂,雖然他沒喝,但是……

你禮貌嗎?

也是,江凝想想,她如果考147分,就算是清華校長過來講數學課,她也不聽。

她信心滿滿,甚至在想,數學老師如果叫她回答最後一題的話,她完全是懂的,但是自己是不是要低調一點,畢竟這道題,以她的智商來說,是以她在老師眼裏的智商來說,是不可能會的。

老師确實叫她了,但是回答的是最後那一道的前面一題。

江凝看了一眼卷子,然後鎮靜的回答那道題。還好,她借了柏周堯的卷子改正。

老師随口問了一句:“這裏的話,怎麽得出要用公式計算的?”

江凝看了一眼數字,此時都變成了天文數字,也不知道是她緊張還是什麽,大腦一片空白,只是記得這道題,她不是很會。

她不是很會。

她不是很會。

她不會。

後桌的一個男生拍了拍她,好像說了點什麽。

站起來回答問題,雖然別人不能提醒,但是數學老師管的也不是很嚴。江凝很慌,她也聽不到,腦子完全是一種待機的狀态,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柏周堯。

老師說了她很多,看到了有些同學連這種基本的問題都無法回答。

等到最後一道大題,老師叫她的同桌起來回答:“怎麽建立關系?”

柏周堯顯然沒怎麽聽課,根本沒意識到叫他,江凝忍住,在他的桌子上拍了拍,她低着頭。

他站起來,看了眼黑板:“建輔助線。”

老師滿意:“怎麽連?”

……

下面傳來一陣卧槽。

這尼瑪還是圖嗎?

江凝聽着覺得特別刺耳,就好像是,她跟他一比就是個垃圾。

啪嗒,眼淚在紙上暈開。

她也不是真的想哭,只是因為覺得自己被老師說了一頓,臉上挂不住,也許還有,這次月考考的太差了。

一種太無力的感覺。

也可能還有那麽一點點。

就一點點。

她這個同桌,也太冷淡了。

江凝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想的,只是覺得自己第一次去耍這種小聰明,抄了柏周堯的卷子,假裝自己懂了去應付老師,結果老師發現了,罵了她一頓,特別丢人。

如果她不會就該說不會的,那也不丢人。

她現在想換個世界生活。

下課了。

好多人都在收拾東西。

柏周堯:“哭了”

江凝頗為淡定的轉過去看着他,随後指了指他桌子上的卷子:“最後那道大題你寫錯行了,丢了兩分,你知道嗎?”

“你眼睛,”她眼角還是模糊的,帶着水漬,卻是很真誠的在建議,“該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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