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九竅玉15:下盜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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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他們消失的山腳下,一邊往山上走,一邊扯嗓子喊道:“表弟!”
片刻後,從某個方向傳來杜奉予模糊的回應聲。
我順着聲音方向前進,每走幾十米就再來一嗓子重新确認杜奉予的方位,終于在半山腰一處平地上找到了他們。
杜奉予把王海龍壓制在身下,已經從對方身上搜出了九竅玉,連布包一起丢在旁邊。王海龍仍神志不清地望着地上的九竅玉,卻沒有之前那麽狂躁了。
“好慢。”杜奉予也累得不輕,見我走到身邊才松了口氣。
我把懷裏抱着的東西一股腦堆到地上,揉揉膝蓋嘆息道:“我這腿啊,再不好好養就真瘸了,也不知是為了哪個小沒良心的。”
杜奉予伸手捏了捏我的膝蓋,發現确實腫了,又皺眉道:“怎麽不慢點走?”
“……”好嘛,快了慢了都是我的錯。
“我給你包一下。”杜奉予四下看看,發現沒有能用來包紮的材料,就撩起自己的上衣。
我連忙攔下他說算了,彎腰撿起地上的九竅玉,用手電打量四周。
杜奉予明白我心中所想,指着一個方向道:“那邊有個洞。”
我順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十幾米外有個隐蔽的土坑,就掂量着手裏的九竅玉自言自語道:“……我把這玩意直接順坑扔下去是不是不行?”
我又低頭看腳下爛泥一樣的王海龍,“指望他自己下去就更不行了。”
最後,我望向杜奉予。
他迎着我的手電光,目光裏并沒有畏懼平靜道:“我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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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嫌棄地一咧嘴,“你更完蛋。得,還得我去。”
說完,我擡腳走向遠處的土坑。
有腦子裏的小雷達,我能感受到杜奉予一直在身後望着我。便故意一瘸一拐地走起路來,好讓他将我偉岸無私的背影記得更牢。
可惜随着距離拉遠,我對他的感知能力越來越弱。在走到那個黑洞洞的土坑前時,就徹底感覺不到他了。
說來奇怪,這兩天我和他幾乎形影不離,很快就适應了那種即使閉着眼睛、背對他、和他分處兩個房間,也知道他就在我身邊的感覺。這會他消失在我腦海裏,反而讓我心裏空落落的。
“等等。”
我正要順着洞口滑下去,就聽身後傳來杜奉予的呼喚聲,當即從善如流地停下回頭望去。
杜奉予起身和地上的王海龍說了什麽。王海龍點點頭,拍了拍臉上的土坐起來。
随後,杜奉予款款走到我面前道:“我跟你下去。他已經清醒了,就在外面等我們。一會我們出來直接把供品擺了就行。”
我聞言心中自然高興,連連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打量他道:“表弟,說實話,你是不是離不開我了?這大半夜的,你下去肯定得給我添麻煩。不過算了,你想跟着我就跟着吧。”
“……”他抿嘴沒接我的茬,正色道:“這個洞有點深,我先下去看看。”說完就接過手電,先一步下了洞。
我見下面手電光晃動一陣,随後穩定下來,便問道:“你怎麽樣?”
“大概有三米多深,你撐着洞壁慢點下。”杜奉予安然無恙的聲音傳來。
那洞口近乎豎直,只微微有些坡度。我按杜奉予說的,連撐帶蹬地扒拉着洞壁上的土,到下面時他還接了我一把。即便如此,人依舊重重落在地上。
右腿膝蓋猛地刺痛,我嘶了一聲,直接跪倒在地。
我靠坐在土洞中某個較為寬闊處的洞壁上觀察四周。杜奉予則借着手電光查看我的膝蓋。
這裏和我想象中不一樣。
我以為順着坑跳下來就能見到古墓,卻沒想到我們爬了幾分鐘,人仍在洞裏。
看挖掘痕跡和坑洞裏偶爾用木頭做的簡易支撐裝置,挖盜洞的人手法極為娴熟,是确定深處必然有墓的情況下開挖的。王海龍認識的那倆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小流氓,能做到這種地步的,必然是專業盜墓賊。
但我不明白,那兩個盜墓賊為什麽要帶王海龍一起來?
盜墓是發大財,坐大牢的買賣,幹這行的人都十分兇悍狠毒。對方既然大費周章,下面的古墓肯定也不簡單,于情于理都不該帶個愣頭青過來添亂,更不會把望風的活交給剛認識一個多月的人。
所以,王海龍還沒說實話。
之前聽他問胡小五,是不是把玉蓋眼送回來就行時,我就懷疑真相不是他說得那樣。他能問出這個問題,那恐怕是手裏不止有一個玉蓋眼,還拿了別的古董。
但王海龍判斷出有問題的只有這玉蓋眼,胡小五也肯定了他的猜想,所以他到最後也沒透露真相。
想到這,我不禁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兜兜轉轉半天,居然被王海龍給耍了。或許我當初真不該接這個活。
“嘶啦——”
杜奉予把自己的衣服撕掉一圈,當臨時繃帶系在我的膝蓋上固定用。
我看着他嶄新出爐的露臍裝吹了聲口哨,從自己褲兜裏摸出個棒棒糖遞給他。
怪不得都管盜墓賊叫土耗子,我們倆下來還沒有十分鐘就弄得灰頭土臉了。好在我兜裏面還幹淨着,不然東西就浪費了。
杜奉予沒接我手裏的糖,只沉着臉道:“你的膝蓋你心裏沒數嗎,裏面已經水腫了,真讓你自己下來你還上得去?”
我用棒棒糖撥開他額前幾縷汗濕的短發,又擋住他的嘴巴道:“不然怎麽辦?咱們現在回去,明早再過來?這山這麽難爬,你姥爺根本上不來,最後還得我跟着再爬一遍山。就算我現在不下來,明早也得和王海龍一起下來。知道王海龍他爹為啥還沒給剩下的一千嗎?就等我下來辦這事呢。你說我還能怎麽辦?”
杜奉予撥開自己嘴前的糖,沉聲道:“那就不要那一千了,我們直接回家。”
“你說不要就不要了?”我失笑,“表弟啊,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在城裏一個月掙多少錢?”
杜奉予不解地看着我,“七百。”
我點頭,“你自己兩個月就掙到一千四了,但在我們這,農民一家至少三口人,一個季度才能掙個一千三四吧。老王家在我們這算富戶,丢了這一千,我和你姥爺輕易掙不回來。就算我今天回去得在炕上躺三個月,也必須把這事辦成了。你明白嗎?”
杜奉予深吸了口氣,“那你在這等着,東西給我,我去還。”
我一把摁住他的肩膀,“你大半夜的連炕頭都呆不住還想往古墓裏鑽?你要真沒出來你姥爺能打死我知道嗎?”
杜奉予沒再說話,搶過我手裏的糖收起來,先一步向更深處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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