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發展 她不痛快了,誰也別想痛快

柳氏從盛陵侯那裏碰壁回來,回屋後,把桌子上的茶杯全部掃落在地。那模樣,那動作,當真是和早上盛晨曦有□□分相似,不愧是母女倆,和在盛陵侯面前的溫婉模樣大相徑庭。

“去查一下,侯爺為何會突然去了曦兒院子。”

兩刻鐘後,王嬷嬷回來了。

“聽說大姑娘去了書房,待她走後,侯爺便把三少爺叫過去了,随後侯爺去了二姑娘院子中。”

柳氏看向了王嬷嬷。

王嬷嬷道:“聽書房的人說,是三少爺與侯爺說的二姑娘的不是。”

柳氏手握成拳,捶了一下桌子,咬牙暗罵:“我怎麽生了這麽一個蠢貨!”

罵完,又道:“不對,這裏面肯定與大姑娘有關,你讓人細細查一查,整件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侯府就這麽大,還幾乎都在柳氏的掌控中,所以,沒過多久,柳氏就知曉了來龍去脈。

她這一雙兒女竟然都被盛露嫣設計了!

柳氏眯了眯眼,道:“當真是好手段,我竟是小瞧了咱們這位大姑娘。”

王嬷嬷道:“大姑娘這幾年行事确實與從前不太一樣了。”

柳氏臉上露出來陰狠的神情。

王嬷嬷道:“不過夫人也不用擔心,她病了多年,那臉色差得很,想必也活不了幾年了。再多的算計又有什麽用?”

這話說到了柳氏的心坎兒裏,是啊,是個體弱多病短命之人。

和她那個娘一樣。

可惜還沒死。

她可不想讓這個大姑娘在她面前礙眼了。

“承恩侯世子快回來了吧?”

承恩侯世子便是謝赟,也是與盛露嫣定親之人。

王嬷嬷道:“上回聽承恩侯的人說,老夫人下個月過六十大壽,世子屆時會回來。”

柳氏點了點頭。

原本承恩侯府對這門親事很滿意,只可惜,這幾年盛露嫣身子越發不好了。所以,外頭傳聞,承恩侯府有退親的意思。可惜承恩侯世子鐘情于盛露嫣,而他們侯爺也滿意這個女婿。

柳氏想,這麽好的親事,自然是不能退了的。這門親事當初之所以定下來,是因為兩個府想要鞏固勢力。既然是鞏固勢力,那麽是大姑娘嫁過去還是二姑娘嫁過去,又有什麽區別?既然大姑娘不行,那便是她的女兒嫁到承恩侯府。

“我記得母親前些日子說要回平南府一趟?”

“正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子要成親了,她回去看看。”

柳氏琢磨了一下,道:“我給母親寫一封信,你明日送到府上去。”

“是。”

**********

盛晨曦被關入了祠堂,即便是被放出來了,也被盛陵侯禁足了十日。

盛露嫣總算是耳根清淨了幾日。

這日,孫嬷嬷一臉凝重地從外面回來了。

“姑娘,不好了。”

盛露嫣想到最近她讓孫嬷嬷打聽的事,蹙了蹙眉。

孫嬷嬷低聲道:“聽說張禦史半月前便從平南府回京了。回京那日,被人堵在了城門口。”

看着孫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樣,盛露嫣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誰?”

“侯爺。”

預感成真,盛露嫣眯了眯眼睛。是了,她忘了一點,張禦史當年在戰場上監軍,是父親救了他一命。

可這事,絕不能就這麽算了!

第二日,盛露嫣便去書房旁敲側擊了一番。結果父親卻像是沒發生過這件事情一般,淡定得很。提起來皇上反對的侵占良田一事,也是嗤之以鼻,話裏話外都在說皇上做不成此事。世家貴族盤根錯節,根基深厚,有的是法子占良田。他不敢管,也管不過來那麽多。

四年過去了,父親竟然還是如此看不清局勢,以為世家貴族能永遠屹立不倒。不,或許父親是驕傲久了,不把皇上放在眼裏。是啊,他們家确實還沒倒,可宣平侯府和簡翼侯府已經不複從前的盛況了。

又過了數日,盛露嫣還沒想好對策時,柳三郎來了盛陵侯府。來時,給侯府拉來三車厚禮。這禮為何會送來,細想便知了。

盛陵侯雖有些瞧不上這個小舅子,但因着柳氏的緣故,還是款待了他。

酒過三巡,柳氏看了一眼盛露嫣,笑着跟盛陵侯道:“侯爺,前日目前給我遞信,說平南府有一神醫,專門能治大姑娘這種病症。”

盛露嫣心裏咯噔一下。

盛陵侯看向了女兒,心裏一喜,問:“當真?”

柳三郎認真地道:“姐夫,可不是麽,姐姐關心外甥女,自從外甥女病了,便回娘家求了母親,讓母親給她找找名醫。最近總算是在老家那邊找着了。”

得知女兒的病有希望了,盛陵侯臉上露出來笑容。一則,畢竟是親生女兒。二則,承恩侯府想要退親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若是長女身子好了,與承恩侯府的親事也能繼續了。

盛陵侯激動地問:“那神醫住在哪裏?快說與我聽,我讓人把他接過來。”

柳三郎與柳氏互看一眼,道:“姐夫,你這是哪裏話。若神醫能接過來,我早就讓人把他帶來京城了。父親去了多封信,都沒什麽音信。那些醫術高明的人,都是有自己的脾氣的,哪裏能輕易出山。須得咱們沐浴焚香去神醫那裏,方顯真誠。”

從京城到平南府路途遙遠。

盛陵侯遲疑了一下。

“不如我明日便啓程陪着大姑娘去吧,也好解了侯爺心頭的這一樁大事。”柳氏頗為真誠地道。

盛陵侯沒料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會說出來這樣的決定,待自己原配的女兒這般好,他為自己之前懷疑妻子感到羞愧。他喜歡的姑娘,自然是貌美又心善。

柳三郎道:“姐姐,侯府家大業大,怎能少了姐姐這個女主人。而且啊,巧的是舅舅家的表弟下個月要成親了,母親過幾日要回平南府吃酒席,正好可以帶着外甥女。”

盛陵侯有些心動了。柳老夫人見多識廣,在京城一向是個體面人,待下面的小輩們也很和善。他夫人是庶女,但作為嫡母卻沒有苛待她,而是對她極好。由柳老夫人帶着女兒去看病,倒是妥帖得很。

盛元豐聽着衆人的談論,欣喜不已,道:“我也去,我也去,我陪着大姐姐去看病。”

盛露嫣除了最初怔了一下,接下來都像是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吃飯。這會兒聽到盛元豐的話,臉上終于有些些波動,擡頭對他笑了笑。

随後,她給盛陵侯夾了一筷子肉,道:“爹爹,這天下最好的醫者便是太醫院的諸位大人們。既然他們都看不好,想必旁人也很難再看好。女兒已經病了多年,已然認命了,就不要再麻煩旁了。”

這話盛陵侯不愛聽,他皺了皺眉。

“外甥女,你這話就不對了,外面的世界很大,也不乏一些高人。太醫院看不好的病,不代表其他人看不好。”柳三郎一雙倒吊三角眼,看盛露嫣的眼神露着一絲猥瑣。

盛露嫣忍着惡心,道:“勞煩柳老大人、柳老夫人和柳大人挂心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也沒幾日好活了,餘下的時光,我只想在父親母親面前盡孝。”

柳氏看了盛露嫣一眼,面露不贊同的神色。

“大姑娘,你此話差矣。你身子好了,我跟你父親才能放心啊。你看好病,便是對我們最大的盡孝。”

接着,柳三郎又接過去說了幾句。

盛露嫣看着面前這幾人狀似真心的關心,再看自家父親沉思猶豫的神情,便沒再多說什麽。因為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麽都很難改變結果。

吃過飯,盛露嫣便說身子不舒服,回去了。身後,父親話語間已經想要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春桃着急得不得了,想說些什麽,卻怕被旁人聽了去,不敢說。

回到小院後,孫嬷嬷過來了。春桃把席間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孫嬷嬷又是一番着急和憤怒。

“侯爺怎的這般糊塗!姑娘這病就是柳氏害的,藥就是從他們柳家拿回來的,他竟然還敢把您交到柳家人的手中。若真的跟他們去了平南府,您這才是真的沒了命。”

盛露嫣嘴角泛起來一絲冷意。她這個爹,真的是糊塗死了。

“春桃,研磨。”

“是,姑娘。”

盛露嫣拿起來毛筆,用左手提筆寫了一封信。信中包括了柳三郎所做之事,也包括了張禦史去平南府一事,以及,他回來後盛陵侯的所作所為,信中還附了一些證據。

自從在柳氏手中栽了幾回跟頭後,她便不再像從前那麽魯莽了。上回她就留了一手,沒有把手中所有的證據都交給張禦史,怕的就是萬一他做不成此事該如何。

“把這封信交給尋厲。”

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想把這些交給護京司的,那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地方,沒問題也能掘地三尺給你挖出來問題。一旦跟他們扯上關系,定要生出來許多麻煩。交給張禦史,由張禦史在朝堂上鬧出來,就簡單多了,只可惜這一步棋失敗了。

孫嬷嬷怔了一下,問了一句:“姑娘,真要如此嗎?”

若想所謀之事百分百成功,交給尋厲絕對是最好的一步棋。

盛露嫣臉上的神色很是堅決。她沒什麽可失去的了,自然也不怕什麽。什麽侯府的榮耀,與她有何幹系?

既然大家都不想她好過,那便一起死吧。

她不痛快了,誰也別想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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