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離間

确認同伴身份的二人并沒有立即離開希望森林。

猩紅巨木的壓迫感讓禾安愈發不适, 但身旁的弗內斯一直保持着望向紅木的姿勢沉思，許久未動。

他眼中滿是對力量的向往，神情中隐有蠢蠢欲動之色。

禾安的目光在他跟紅木之間流轉：“那個……你該不會是想……”

弗內斯眼底的執念強得驚人：“總有一天, 我會掌控所有力量，主宰自己的命運。”

他擡起手，将掌心貼在樹幹之上, 眸中滿是對其力量的垂涎。

禾安對其的願望表達了肯定：“我堅信，在魔神的帶領下, 新的秩序一定會誕生！”

弗內斯低喃：“我會成為新的統治者。”

将先前所有欺辱他的人踩在腳下。

禾安跟着應和：“會的會的, 總會有那麽一天。”

雖然猩紅巨木的樹冠完全遮蔽天空, 但他仍舊捕捉到一絲光線的變化, 從時間上估算，應該是天亮了。

他看向弗內斯：“但我們現在得盡快回去，白天人多, 容易被發現行蹤。”

弗內斯的神情稍有松動,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眼下的實力尚還無法吞噬掉這吸血鬼族群的聖物, 終于放下了手。

他神情微斂，将方才的神情隐入眼底，“走吧。”

跟來時一樣, 兩人一前一後向森林外走去。

因與昨晚的路線稍有不同, 他們避開了也許會潛伏在暗處的狗仔, 出來時位于西部郊區采集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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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不忍睹的場地還沒有進行修複, 依稀能感受到那日戰鬥的激烈。

禾安收回視線, 指着面前的岔路道：“走左邊，大概二十公裏我們就能進城。”

弗內斯“嗯”了一聲, 似是無意地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取代喬治的？”

禾安：“沒幾天吧，怎麽了？”

弗內斯的目光中帶了探究, “那冒充喬治之前，你在什麽地方？”

“這個……”禾安面露為難：“這個不太好說啊……”

自打知道禾安的身份後，弗內斯的态度緩和了許多，他沒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露出嘲諷之色，反而疑惑道：“為什麽？”

“……”禾安咬牙：“算了告訴你，誰讓你是我的偶像呢！”

“我之前是在魔國執行潛伏任務，但并不順利，發生了一些變故後我就被調劑進了查理家族。”

禾安的神情中帶了分真誠：“本以為這裏的潛伏任務和之前一樣艱辛又無聊，沒想到遇到了你！我可是看着你的光輝事跡長大的！”

弗內斯：“？”

他眉頭微斂：“你什麽意思？”

從小到大，他鮮少與別人談論起自己的經歷，知道內情的應該只有魔神。

這個假喬治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禾安眨了眨眼，根據弗內斯的特點提煉病嬌人設的典型成長經歷：“你小時候是不是吃了很多苦頭，被人瞧不起，還被打罵？”

弗內斯神情中的詫異愈發濃郁，“？”

禾安作激動狀：“但你都忍耐下來，即便面臨非人的折磨，也死扛到底，活到了成人，而後等來了轉機。”

弗內斯一怔，禾安的話完全符合他的成長軌跡。可這一切，明明只有魔神和他知道。

沉默片刻後，他沉沉開口：“你是怎麽知道的？”

“不光是我！”禾安解釋道：“你的事跡都在兄弟們間傳遍了，每次年會魔神都會把你的經歷當作榜樣講給我們聽，每每聽到，我都會感動得哭一宿，去年我還把這些素材整理成手冊發給新成員人手一本呢！”

弗內斯眯眼：“？”

此刻禾安心中的第一目标就是離間弗內斯和魔神，以防身邊這人突然被魔神奪舍，了結他的性命。

只要弗內斯有了異心，那魔神老賊奪舍的過程就沒那麽容易！

禾安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只能嘗試心理戰，釜底抽薪。

他面不改色地繼續胡說八道：“現在咱們各個部門都重新制定了kpi，想要拿到年終獎，其中的一項考核就是要流利地背誦你的生平事跡。”

弗內斯越來越聽不懂了，“……什麽意思？”

年終獎？kpi？

禾安：“因為咱們組織見不得人嘛，到哪裏都人人喊打，有些禁不住誘惑的兄弟叛離魔神大人。從前年開始，上面加強了心理建設，以防不堅定的人叛變。”

話音落下，他滿意地看到弗內斯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次，弗內斯沉默了好久才再次開口，眼中明顯有了其他的異樣：“那表現好的人，會有什麽獎勵？”

禾安：“那當然是獲得大人的賞識，得到魔神的力量，稱霸一方！”

弗內斯神情稍緩，可緊接着便聽到禾安繼續開口，

“但我倒是沒看到誰表現好，也許是因為大夥資質都不太夠。魔國的史蒂夫蟬聯三年的最優秀員工，可惜還是差一點，最終暴露了身份，聽說被不死族流放了。”

“？”弗內斯：“為何會暴露？”

“那你真是問對人了！”禾安咧嘴笑了一聲，“我之前就是在魔國分部潛伏，身份是史蒂夫的未婚妻。怎麽說呢，他的暴露是必然的，人家魔國也有聖物啊，秩序之力怎麽會察覺不到他的魔化？”

他“啧啧”了幾聲，眼看弗內斯的面色發生變化，添油加醋道：“魔國就是小國而已，就算他們的聖物厲害足以發現史蒂夫的真實身份，但其實也無所謂，一個小據點兒而已！魔王這麽重視你，你的潛力肯定比史蒂夫大，不然我怎麽會被派過來？”

“就算史蒂夫被剝奪了力量，失去人權被流放，還被抽筋挖眼烙上囚印，生不如死。但他獲得了人生最寶貴的經驗啊！”

弗內斯：“……”

“那位大人……沒有救他嗎？”

禾安搖頭：“沒法救，不然魔神大人會跟着一起暴露。再說了，明明是史蒂夫自己沒本事，要是他在短短一百年內獲得遠超秩序之石的力量，哪兒還會被發現吶，你說是吧？”

弗內斯：“……”

禾安義憤填膺：“要我說，魔神大人還是下手輕了，只是在史蒂夫暴露的時候殺了他的全國民衆，讓懲罰加重了三級而已。這樣的懲罰與史蒂夫犯下的過錯完全不成正比啊！”

弗內斯的臉色愈發難看，“……”

禾安上前，面帶關切地問道：“你怎麽了？哪裏受傷了嗎？”

“沒有。”弗內斯的腳步微頓，步伐變緩了些。

禾安上前拉住了他，笑眯眯道：“是這邊，可千萬別走錯。萬一被查理家族的人逮回去，可是有暴露的風險呢。”

他面上全無“喬治”的純真善良，尾音帶着上揚的語調，活像個性情乖僻的反派。

弗內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