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祭祀典禮 (1)

那道強橫的氣息禾安并不陌生, 早在和平市他們便有過數面之緣。

正是龍族的太上長老——那位看上去只有六歲的小女孩。

不知是不是覺得禾安的實力不值一提,她絲毫沒有掩蓋氣息的意圖。

感受着那道強橫的氣息離開地牢,禾安面上的激憤漸去。

見他久久跪在地上, 角落的小茶心中複雜。他抿了抿唇,走上前去将人扶起,“你……先起來吧。”

剛才那一幕給他的感覺很微妙, 雖然是不同的場景不同的人,但小茶竟隐隐從禾安身上看出當年他父母的幾分影子。

同樣的想要抗争, 同樣的束手無策, 最後任人宰割。

禾安擡眸看了他一眼, 雖然避開了對方的接觸, 但仍舊低聲道了句:“多謝。”

起身後,他徑直走到牢房的另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與阿麗和小茶拉開距離。

看着這一幕, 小茶二人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兒。

對視一眼後, 他們靠回牆邊。

時至如今,等在後面的恐怕也只有死亡這一個結果了。

因身上的枷鎖,他們只覺身上的生機在不斷流逝, 這昏暗的死牢內, 時間變得漫長又煎熬。

不同于這二人, 早已擺脫枷鎖的禾安倒是輕松許多。龍族那位太上長老走後, 他難得在監牢中度過了平靜的一天。

時間來到入獄後的第二天深夜, 此刻距離上一次與玩家群體聯絡已經過去二十個小時。

再次連入信息同步道具,王朝鄧宇等人彙報了如今的輿論情況。

起初, 傳播範圍的确越來越大,但今天淩晨, 長老團打着皇室的名義直接進行了幹預,以‘造謠皇室副族長’的罪名追查視頻的最早傳播者。

王朝:“關于休美特的那段視頻,報道的那幾家媒體都被皇室出面壓了下去,不過網民在私下仍有小範圍的傳播。”

禾安:“嗯,這就夠了。另外一段視頻呢?”

鄧宇:“播放量還在增加,甚至有人将此視頻搬到了聯盟網絡中,誕生了很多關于吉美家族的梗,其家族在聯盟中的股票一路暴增。”

禾安:“長老團對吉美家族有什麽動作?”

王朝微頓,似乎詫異于禾安連這一點都能想到:“今早有一位長老喬裝打扮進入吉美家族領地,進行暗中調查。”

禾安的神色中并無意外,思索片刻後道:“若是方便,煩請幫我散播最後一條消息出去。”

王朝:“你說。”

禾安:“通過什麽途徑都可以,就說……我手裏有證實長老團和休美特罪證的海量證據。”

一直在聽二人對話的胡朔忍不住開口:“就這一句話?沒有別的?”

雖然先前的兩段視頻将龍族輿論攪得天翻地覆,但網友的看法也逐漸呈現兩個極端。

只有大約一半的網民覺得這事兒另有隐情,而剩下的那部分則覺得視頻可以僞造,堅定地認為這位和平市市長別有用心,副族長休美特才是受害人。

禾安:“無妨,只說這一句話便好。”

他的真正目的不是扭轉龍族網友輿論,畢竟族長并非是由族人投票選舉而出的。

之所以散出這些半真半假的消息,他的目标是皇族長老團和那位太上長老。

在如今擁有足夠權力、可以只手遮天的長老團眼中,最讨厭的大概就是變數。無論那段視頻中,休美特是否真的說出那樣的話,都無疑在它們心中埋下一根刺。

吉美家族也是同樣,一個擁有雄厚財力的家族本身就足以讓人忌憚,雖然它早已站隊長老團,但如今彌漫到聯盟的輿論不得不讓長老團重新考慮,擁有如此財富的吉美家族,是否還是從前那個任他們拿捏的銀袍家族。

兩公會負責人與禾安确認任務內容後,便主動斷了通訊。

撤回精神力,禾安的手指輕輕敲在地面上,面上雖是一副平靜模樣,但沒人看到的角落中,眸底閃過一絲艱難。

在地牢中呆了兩日,體內的吞噬力量愈發不受他的控制。

不知過了多久,禾安眼底的掙紮之色漸緩,不遠處傳來細微的聲響。擡頭望去,小茶正拖着沉重的鎖鏈站在牢門處,透過細小的縫隙向外張望。

死囚牢房是一天放一次飯,但明明已經到了飯點兒,怎麽遲遲不見獄卒?

他的身體本就不比其他龍族,先天的基因劣勢給他帶來了很多的不便,若不是自小父母仔細呵護,花費重金從世外高人那裏求來藥方為他改善身體,恐怕連化人形都作不到。

進入死牢的這些天,他無時無刻不在焦慮,擔憂在外的父母,更焦慮胡敦城的未來。

他本以為結束迷失後,生活能回到正規,長老團一定會為他們主持公道,誰成想……

站在牢房門前,小茶的思緒愈發雜亂,最後幽幽嘆了口氣,白着一張臉拖着沉重的鐐铐坐回了牆角。

若說起初被下獄時他心中還存着一分希望,現在早已被消磨殆盡。看着遠處的假喬治,他的面上彌漫出一絲苦笑。

連一個外來者都在為胡敦城說話,可明明是本族的長老們卻……

絕望又不甘的情緒快将他淹沒,小茶抱着膝蓋,将頭埋在其中。不一會兒,本就虛弱的精神變得愈發飄忽。

阿麗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他看了小茶一眼,神情中似乎存了分自嘲。

自從經歷胡敦市的變故後,他便反複告誡自己,凡事一定要謹慎,絕對不能冒險出頭,那些一夜之間從富商變為貧民窟賤民的人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可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冒險一次,卻落得了這樣的下場。該說些什麽好呢,最終還在栽在了本以為絕對不會犯的錯誤上,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罷了。

“哐當——”

鎖鏈拖拽的聲響從走廊傳來,一陣又輕又快的腳步聲後,牢房的門被打開,露出江蘭蘭的臉。

看到牢房內多出兩個人,他先是一愣,随即看向角落裏的禾安:“喬治哥哥,你還好嗎?”

禾安擡起頭,對上少年的臉。

雖然稍顯消瘦,但江蘭蘭的眼睛卻異常明亮。

他帶來了兩個超大食盒,神情中滿是擔憂:“我聽獄卒說你一直沒吃飯,這樣下去身體撐不住的。”

看了眼角落中一直在咽口水的二人,禾安沒有拒絕江蘭蘭的好意,順口問道:“能不能讓他們一起來吃。”

江蘭蘭看了他們一眼,點頭道:“可以,正好我帶得多,一起來吃吧。”

那日長老殿內的審問鬧得人盡皆知,雖然這兩人與休美特的關系讓他稍有些不舒服,但也佩服他們的勇敢之舉。

這兩天以來,有不少胡敦城的城民迫于長老團的淫威而“招認”,而身處死牢中的這兩位卻從始至終沒有改變過說辭。

見江蘭蘭答應,阿麗面露感激,趕忙扶着小茶上前,小心翼翼地道謝:“謝、謝謝,謝謝這位大人!”

胡敦城迷失一年之久,他們并不知道族長之子并找回的消息,雖然在長老殿見到族長時稍感詫異,但因為情況緊急也沒來得及深究。關入死牢後他們失去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系,想要問也不知從何問起。

二人見江蘭蘭身着華貴,只當他是族中某個富有家族的子嗣。

以禾安如今的身體素質,扛個十天半個月沒問題。他象征性地撥了些菜出來,将剩下的都給了二人:“這些你們分。”

江蘭蘭站在一旁,安靜地看着禾安吃飯。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仍舊被禾安捕捉到他神情中的疲憊的沮喪。

禾安點了點他的肩膀,将人叫到角落裏,低聲問道:“怎麽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江蘭蘭就撐不住了,只覺滔天的委屈和無力感湧上心頭。

以前的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曾經在做生意時哪怕遇到再難的問題,都一定會有解決辦法,大不了換個合作方重新談。可眼下的危機讓他絕望,這兩天來他和母親都沒有合過眼,四處奔波只求找到破局之法,但救下喬治哥哥的希望仍舊渺茫。

太上長老雖然在母親龍傲天的反複拜訪下被迫出關,可聽聞龍族如今局面後并沒有要插手幹涉的意思,只道:“我老了,龍族的未來終究是要交到年輕人手中。”

江蘭蘭再也掩飾不了自己的情緒,他垮下一張臉,雙眸通紅,眼中滿是內疚:“喬治哥哥……我現在該怎麽辦啊?”

禾安被他這突然變化的情緒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哭什麽,我還沒死。”

“它們想要族長的位置,還要殺了你!它們要殺了你啊!”江蘭蘭抿緊了唇,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什麽方法我們都試過了……不行啊,都不行……”

他越哭越內疚,只覺從前喬治哥哥幫過他那麽多,眼下他連救人出去都做不到。

一哭起來江蘭蘭的音量就超出了控制,聽到他話中內容的阿麗二人面色更加絕望,“……”

禾安:“你母親怎麽樣?”

江蘭蘭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哭得太大聲,引得旁邊兩人頻頻側目,下意識收斂聲音,低聲答道:“母親也沒有辦法,沒有皇室密令,母親所有的權力都被剝奪……”

禾安沉默,面色凝重地拍了拍江蘭蘭的肩膀。

雖然什麽都沒說,但氣氛好像變得更加壓抑了。

牢房的門突然“砰”地一聲被撞開,方才收了錢的獄卒一臉橫肉地站在門口,厲聲道:“時間到了,快滾!”

江蘭蘭擡頭,面上帶了錯愕:“不是說好的半小時?”

“能讓你進來就不錯了!”獄卒臉上滿是不耐煩,不由分說就拽着江蘭蘭往外走,“再逼逼賴賴我就向長老團舉報!”

“說好的半小時啊!我給了錢的!”江蘭蘭死死扒住牆沿,說什麽也不出去,“你怎麽出爾反爾!”

這人剛才在死牢門口收錢的時候還好商好量,怎麽不一會兒就變了臉,他進來連十分鐘都不到!

眼看江蘭蘭說什麽也不出去,獄卒徹底沒了耐心,眼看就要抽出身後的鎖鏈。

見狀,禾安微微嘆了口氣,不動聲色地釋放精神力令獄卒恍惚了片刻。

他拍了拍江蘭蘭的手:“回去吧,要是你也出了事,你母親該怎麽辦?”

江蘭蘭咬牙,神情中帶了猶豫:“可是……”

禾安打斷了他的話,“快回去吧。”

再回過神來時,江蘭蘭已經帶着食盒站在了門外,身後的獄卒眼神迷離地将他一路送到死牢外,甚至還将之前的錢轉了回來。

江蘭蘭:“?”

他擡起頭,打量獄卒的神情後,面上稍頓。

遙遙看向地底的死囚牢房,江蘭蘭抿唇,眸中愈發堅定,快步離去。

難得吃了頓飽飯,阿麗和小茶的面色好了許多,親眼目睹一個獄卒都能欺負到大家族公子的頭上,他們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兒。

小茶深吸一口氣,“這是什麽世道啊……”

阿麗:“龍族已經是長老團的天下,看見沒,一個獄卒都敢耀武揚威。”

小茶攥緊了拳,“太上長老為什麽不出面,我們胡敦城真的要完了嗎?”

倘若長老團真的上位,那與假喬治牽連的胡敦城必然會遭殃。城民們見過休美特的另一幅面孔,在長老團眼中恐怕是必然要除去的。

“還有空擔心別人。”阿麗輕笑一聲,神情中是深深的無奈:“我們第一個走上斷頭臺,還是想想最後一天怎麽過吧。”

明天就是祭祀典禮正式舉行的日子,他們雖然無法與外界聯絡,但先前也從獄卒的奚落中隐約聽到了些消息。

祭祀典禮是龍族最重要的日子,代表告知各位先祖,獲得庇佑和祝福。龍族每次有大事發生時,都會舉行祭祀典禮。

而他們的行刑日期,也定在這一天。

此言一出,兩人的情緒都沉了下來,靠在牆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禾安坐在另一個角落,确定獄卒将江蘭蘭安全帶離後,他撤回了精神力。

腦海中的信號标識閃爍,他連入其中,得到了由王朝傳來的最新情報。

——“消息已經散布出去,城市覆蓋個數八十三。”

——“好。”

禾安低垂的眸子中,掠過一道精光。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

深夜時分,距離天明只剩下最後三小時,東風帶着他的殺意沖入了牢房內。

“嘭”的一聲巨響炸飛了牢門,同時也驚醒了不知何時昏睡過去的阿麗二人。

一道模糊的人影在飛揚的灰塵中顯現。

不是別人,正是如今龍族的焦點人物——休美特。

一日不見,他的容貌稍有變化,氣質也發生了改變。

休美特的目光環視牢房,鎖定在禾安身上時臉上帶了狠意:“喬治,你還真是讓我意外啊。”

不同于阿麗二人的驚懼,禾安顯得鎮定許多。

或者說,休美特的出現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知副族長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休美特獰笑一聲,“別裝了,我是來取你性命的。”

“何必這麽着急。”禾安微微提起唇角:“明日就是我的死期,副族長何必要多此一舉,平白給別人留下把柄?”

禾安的提示已經足夠明顯,奈何處在盛怒狀态中的休美特根本沒有聽他在說什麽,只覺面前的青年渾身上下都透着該死。

“你是故意設計我,引誘我說出那番話!”休美特咬牙,指尖都因暴怒而顫抖:“你知道這一天一夜都我經歷了什麽嗎?”

禾安面上露出無辜,“什麽引誘,你遇到了什麽事?”

“少裝蒜!”休美特眯起眼,“我會讓你受盡折磨而死,才好緩解我心頭之恨!”

若不是流傳在外的那個視頻,長老團也不會在他體內種下龍蠱标記。他本可以在繼任龍族族長後輕松抽身,帶着財富離開。

眼下卻被龍蠱死死限制在了龍族領地之內,長老團可随時掌控他的定位,沒有一絲隐私可言。想要成功将其消除,怎麽也得耗費萬年。

這該死的喬治!

禾安搖頭:“你不該出賣胡敦城數百萬的城民,你抽幹了他們的錢財,還要奪取他們的性命。”

休美特嗤笑一聲:“少假惺惺的了,它們是我龍族的子民,為了我偉大的事業而犧牲理所應當,你一個人族裝什麽慈悲?”

禾安面色嚴肅:“我是王族聯盟的A級官員,平衡并維持每一個族群的健康發展,是我的職責和義務。就算為此會丢掉性命,我也在所不辭。”

休美特磨了磨牙,氣極反笑:“你們人族都這麽蠢笨嗎?不僅弱如蝼蟻,還屢次壞人好事,你還是下地獄繼續裝慈悲吧!”

話音落下,他正要上前動手,卻發現牢房內僅剩下他們二人,原本擠在角落的阿麗和小茶不知所蹤。

在禾安精神力的掩護下,兩人已經逃出死牢,避開一衆獄卒,朝皇城邊緣疾行。

看到了生的希望,他們的神色中帶了狂喜,如同即将溺亡的人終于被拉上岸邊,不敢慢一步。

“你想殺我?”禾安的嘴角溢出絲漫不經心的笑,“那也得看看你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

被他的話一激,休美特的注意力又轉了回來,面上帶了殘忍的笑:“還敢口出狂言?呵,怪就怪你得罪了我,得罪了龍族長老團吧!”

別說他想殺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連長老團今晚都下了格殺勿論的命令。

頃刻之間,渾厚的龍吟聲從休美特口中冒出,他黢黑的身軀猛地漲大,面上的龍鱗閃爍起來。

死牢的牆壁是由特殊金屬材質制成,但在龍身的擠壓下,瞬間便紛紛崩塌,不遠處似乎響起了獄卒的驚呼聲。

有紅龍虛影在休美特身後浮現,而後緩慢地與其本體融為一體。

不愧是最擅長肉身力量的種族,這份力量讓禾安頗感心驚肉跳。

硬碰硬并非明智之舉,禾安當即釋放精神力,只見磅礴的力量凝聚成無數細小的短刃,頃刻之間沒入龍身。

下一秒,休美特的動作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第一波攻擊逼到禾安面前。

純粹的力量引得空氣都發生扭曲,一條條細小的空間裂縫顯現而出,牢房的頂部崩塌,龍拳沒有任何技巧地往禾安臉上招呼。

因精神力幹擾,休美特的動作慢了一拍,這也給了禾安足夠的反應時間,艱難避開。

“轟——”

随着一聲巨響,地牢塌陷。

禾安索性不再壓制體內的吞噬力量,數次避開攻擊後,瞅準着力點,一舉躍上了休美特的背部。

“嗡——”

一股無法言喻的秩序力量從休美特體內散發而出,碩大的龍眸中閃過一絲得逞,它背部的龍鱗外翻,頃刻間紮入禾安的血肉,将人定在了龍背之上。

禾安的血液順着身側的傷口緩緩漫入龍鱗之中,整個人看上去動彈不得。

“和平市市長果然有點兒本事。”休美特的神情中帶了分虛弱,剛才他的精神恍惚,險些就要把持不住。

看來喬治也不過如此,感受着新湧入的血液,他仿佛已經預見到折磨喬治時的場景。

他會讓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知道,得罪他休美特會是什麽下場。

可就在他即将變回人形時,龍背上卻驟然一涼。

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人類周身突然湧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它們順着翻起的龍鱗,長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下一秒,他體內的生機開始快速消失,先前那些流入他體內的鮮血皆盡化為一望無際的藤蔓群,在瘋狂吞噬它的血肉。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情形,休美特大驚:“?!”

因失血過多,禾安的面色稍顯蒼白,他露出一個無辜的笑:“不好意思,我也沒想這樣的。”

本來還在思考如何打開龍身堅硬的外表,不想休美特自己送上了門。

休美特瞳孔劇縮,劇烈地搖晃身體,卻發現怎麽都無法将背上的可惡人類甩下來。軀體內的力量流逝得越來越快,休美特的龍眸中漫上肉眼可見的慌張。

“你、你在幹什麽!!”

禾安的語氣中帶了鼓勵:“加油,再堅持一會兒,馬上我就不行了。”

休美特:“??”

你不行個屁啊!!臉色都開始泛紅了啊!

他的認知在短時間內受到了強大的沖擊,面前的喬治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人類,身軀內為何會有這等驚人的力量?!

休美特好想逃,但卻逃不掉。

他後悔剛才對敵時的大意,但此時已然太晚了。

只見巨大的龍身不停地掙紮、翻滾,不僅将地牢毀得面目全非,甚至還嵌進了未經開發的地底。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地牢四周便多出了幾十公裏的真空地帶。

就在休美特面露絕望之際,體內的龍蠱突然響了一聲。

龍眸一頓,随即爆發出驚人的求生欲,“長老救我!!!”

察覺到危險氣息的靠近,禾安動作一滞,謹慎地離開龍身,撤回地牢底。

被吸得半死不活的休美特暫時脫離桎梏,他也顧不得什麽任務不任務,催動體內剩餘的所有力量,疾速遁向遠方。

感受着身軀內新生的龍族力量,禾安原本的肌肉輪廓變得愈發有質感,舉手投足間帶着勁風。

本以為經過一頓吞噬,體內的力量能夠稍微安定下來些,不想卻愈發暴躁,隐隐有掙脫禾安掌控,黏上休美特大吸特吸的架勢。

休美特尚還有用,不能就這麽輕易死在這裏。

禾安皺眉,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勉強将其壓下,神情中閃過一絲不解。

龍族內究竟是有什麽,才引得吞噬之力如此狂躁?

他沉着眸子,找回方才所在的牢房。

經過剛才一戰,死牢早已與地面連通,這一路走來禾安沒有看到任何獄卒和犯人。月光灑了進來,原本的地牢已然成為一方巨大的深坑。

可禾安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好像要遵守什麽規則,盤坐在牢房的一角,閉上了雙眸。

他仍舊要留下,等待明日的審判。

夜晚的風帶着絲濕意吹入地底,有落葉停留在禾安的腳畔。月光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白光,沉穩又內斂的氣場自他的眉心釋放。

不一會兒,天際掠過一道金光。而後,一道渾厚又強大的氣息在逼近。

直到那力量逼到眼前,禾安才緩緩睜開眸子。

對方并未顯露真身,但這氣息一看就遠非休美特之流可比,雖說龍族的弱點是精神力,可禾安卻無法從面前這道氣息中尋到破綻。

這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龍族皇室長老,他能從其中感受到強烈的殺意。

禾安坐着沒動,只是道:“明日就是行刑之期,長老為何非要今夜殺我不可?”

對方沒有回答,金芒驟然變化,一只暗金色的爪子猛地從光芒中探出,直逼禾安眉心。

這是抱了一擊必殺的想法。

禾安心頭一窒,即便吸收了休美特的肉身力量,在面對強者時,仍舊覺得無力。毫無疑問的是,如今的他,面對龍族長老這般的強者,生還率約等于零。

他閉上眼睛,面上絲毫沒有反抗的意圖,看上去像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天,坦然赴死。

可就在金爪刺破他眉心皮膚的剎那,攻擊被生生定在空中。

威嚴連帶濃郁的殺意一同被消解,金爪被粉碎得徹底,化為金芒消散。

而後,一股霸道的氣息出現在二人不遠處。

雖然是孩童般稚嫩的聲音,但語氣卻是違和的譏諷。

“我竟不知,我族死牢是個殺人抛屍的好地方。”

聽到這道聲音,禾安明顯感覺到面前的金團中産生了波動,隐約露出一絲不甘後,它選擇暫時收手。

金光離開,禾安擡頭看去,在巨坑的邊緣見到了女孩模樣的太上長老。

還是那副稍顯稚嫩的面龐,但神情中帶了滄桑。

四目對視,禾安看到了她眼中的打量。

誰也沒開口,一陣風後,女孩的身影消失。

生死危機暫解,禾安垂下眸子,冷汗從額頭滑落。

雖然從見到休美特的那一刻起,他的面上就沒有顯露出一絲慌張,但他始終是在賭。

搭上自己性命的那種賭。

他賭長老團的習性難改,數萬年的掌權下來,早已習慣清除一切變數,采取狠辣手段排除異己。

所以他才會放出那一段段的視頻,和手握罪證的假消息,為的就是讓長老團殺他的心變得更加急迫。

同時,他還在賭太上長老并非真的什麽都不管,身為龍族的祖宗,她總不會放任龍族內一股勢力獨大。否則先前找到江蘭蘭時,她便不會發自內心地高興,畢竟龍族子嗣衆多,缺了一個算不得什麽。

因此他才會故意說出那番身處官職,為的就是權衡關系的話。

當然,光說沒用,言辭無法打動一個身居高位的掌權者。他需要用自己性命來證明,所言非虛。

他在等一個破局的機會,龍族的太上長老也是同樣。

禾安急促地喘.息,調動體內的力量修複因方才的沖擊而損毀的經脈,面色變得愈發蒼白。

萬幸的是,他短暫地賭對了。

龍族如今的局面,複雜又難以捋出頭緒。他清楚地知道,眼下太上長老救下他一命并非是做出了抉擇。

他的眸底微沉,究竟能否成功通過副本,還要看明天。

即便是淩晨,皇族長老出手的消息也飛快被傳上了網。

當然,其中沒有一個字提到太上長老,主要內容與假喬治、休美特和神秘長老有關。

天剛微微亮,負責押送禾安去典禮現場的龍族守衛面上就帶了絲複雜。

什麽人吶,能在長老的攻擊下存活?

經過幾小時的恢複,禾安的面色恢複了大半,但仍舊有些虛弱。昨晚那位長老的攻擊中帶了些許秩序力量,這讓他的恢複極其緩慢。

或許是明白鐐铐無法困住眼前的人類,龍族守衛沒有給他套上新的枷鎖,隔着一段距離在前面帶路。

死牢并不在皇城中心,趕往祭祀地點需要穿過長長的街區。

聽聞假喬治将會在今日行刑,這一路上有不少來看的龍族族人,他們在守衛的組擋下站在安全距離之外,好奇地望着這個身形單薄的人類。

竊竊私語聲很快響起。

“他就是和平市市長?怎麽看上去這麽弱雞?”

“人類的身軀都是這樣吧,我覺得他長得還挺清秀。”

“可惜了,今天就得死,胡敦城可怎麽辦?”

“說什麽呢?他可是導致胡敦城慘狀的罪魁禍首!”

“你從哪兒吃的洗腦包?你還不知道胡敦城的事兒是休美特幹的?”

“什麽?怎麽會!不是都有胡敦城的人招供了嗎?”

“屈打成招誰不會啊……三百多萬人裏就只有五萬多人指認,說是假喬治誣陷,看了這個人口比例你還不知道?”

……

“哎,總有股不太好的預感,聽說昨晚副族長和長老團都親自動手了,你說他們幹嘛非要連夜殺這個市長?今天不就死了?”

“你說呢……怕他說出來什麽呗。”

“幸虧他是個硬茬……”

“完蛋了,我現在覺得休美特還不如龍傲天呢……不會真讓他當族長吧?”

“你們小年輕不懂,當年龍族長在位的時候,我們龍族在聯盟裏可是橫着走,可惜了……”

……

距離皇城中心越近,圍觀的路人也就越多,各色議論聲入耳。

禾安面上沒什麽表情,跟在守衛身後,步伐顯得有些沉。

腦海中的信息同步信號突然波動了一下,他擡眼望去,在人群中捕捉到喬裝打扮的胡朔,她身後背着的砍刀異常顯眼。

察覺到禾安的目光,胡朔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指了指旁邊。

——放心,大家都在,你要是真出不來,我們就劫法場。

禾安收回了視線,“……”

祭祀典禮的現場位于皇城正中心,露天的場地占地面積極大,正中心立着六根顏色各異、花紋複雜的龍紋柱。

禾安到場時,長老團和銀袍席位已經坐滿。在衆多目光的注視下,他穿過長長的甬道,來到會場西側的囚犯臺上,落座。

他不着痕跡地打量四周,發現太上長老并沒有出現。此外,銀袍席位上也沒有吉美家族的身影。

休美特變回了人形,但面色慘白,與他原本的古銅色皮膚很是不搭。

察覺到禾安望來的視線,他狠狠瞪了回去,面上閃過一絲殘忍。

昨晚是他大意,今日,且看你喬治如何逃出生天!

因場地寬闊,在祭祀場地外,圍過來不少民衆,黑壓壓的腦袋一眼看不到邊兒,玫瑰公會與金芽公會的玩家就隐匿在其中。

随着三聲鐘聲響起,現場鴉雀無聲。

祭祀正式開始。

作為現任族長,龍傲天出現在會場正中心。

他向來不會掩飾情緒,也懶得掩飾,開口便問:“吉美家族的人呢?”

休美特面上帶了假笑:“吉美家族族長昨日因病告假,今日暫無法出席。”

“生病了?”龍傲天的眉頭緊緊皺起,顯然是不相信這個說辭。吉美家族那個糟老頭子昨天還跟他見過,眼高于頂的樣子哪兒像是生病了?

眼見他要繼續問下去,長老團首席老者開口:“族長,正事要緊,還是莫要問些不相幹的。”

龍傲天的心情本來就不好,此刻更是怒道:“什麽叫不相幹?該出席的人不出席,我問一句都不行?”

一道金燦燦的令牌自老者手中飛出,高高懸挂在會場的正上方,“民事為重。”

感受到這絲毫不講道理的秩序力量,龍傲天的面色愈發難看,但也只好硬着頭皮繼續主持。

他的眉毛都快氣歪了,要不是他的令牌莫名其妙失蹤,哪兒輪得到如今長老團這幫爛人對他發號施令?

龍傲天緩了片刻,定下神來,眼中帶了分怒火,朗聲道:“今日将諸位長老、族人召集至此,喜事有二。”

“一慶胡敦城重歸故土,脫離迷失之地,回到龍族的懷抱。”

“二慶我兒江蘭蘭歸來,我龍族後繼有人!”

聽到龍傲天壓根沒按照長老團的指示說,休美特沉了一張臉。

但長老團席位上的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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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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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