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鬓袖梨花
“多謝夏姑娘體諒。”
裴觀燭踏上一級臺階。
夏蒹看着他右腳腕上戴着的金環,等他走出好遠才跟上。
游廊黑暗,只餘裴觀燭提着的宮燈,瑩瑩照亮眼下方寸地。
夏蒹跟條小尾巴似的綴在他身後的一片黑暗裏。
“夏姑娘怕的究竟是黑暗,還是鬼?”
前面的人忽然問。
這一幕像極了恐怖電影裏才會出現的橋段,夏蒹倒吸一口氣,“...我都挺怕的。”
“真的嗎?”裴觀燭回過頭,宮燈搖晃,倒映他眉眼含笑,“那夏姑娘怎的要離我這樣遠?”
夏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裴觀燭這句話的意思。
游廊無燈火,只有裴觀燭提着一盞燈,她說自己怕黑,卻離這唯一的光源這樣遠。
夏蒹深呼一口氣跟到他身邊,留出了一個好逃跑的最近距離。
裴觀燭笑笑,“談到鬼,左右夜路漫長,夏姑娘感興趣的話想不想聽我給你講講故事?”
都說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裴觀燭走在這麽條黑燈瞎火的路上,談起鬼來還絲毫不避諱。
夏蒹有點好奇,“講什麽故事?阿飄故事?太吓人的我可不聽。”
裴觀燭輕笑,“不吓人,不過阿飄又是何物?”
Advertisement
“阿飄就是...”夏蒹轉着腦袋瞅了瞅四周,一幅怕被別人聽到的樣子,裴觀燭看着她這幅動作挑了下眉,正要問話,夏蒹忽然擡步湊近。
“鬼!”少女聲音壓得極小。
梨花香味來了又去,裴觀燭眉心蹙起。
“鬼就鬼,為何要這樣偷偷摸摸的說?”
“這大晚上的,你說阿飄不怕招惹髒東西啊,”夏蒹從小跟奶奶長大,就信這個,原地呸呸兩聲,“我幫你呸呸了兩聲,你也不準再說了啊!折福氣的!”
裴觀燭還沒遇到過這麽奇怪的人,“……那故事,夏姑娘還聽嗎?”
“什麽類型的?”
裴觀燭又笑了起來,“不吓人的,府上的故事。”
“府上的故事?鬧阿飄的故事?”
裴觀燭笑吟吟的點了下頭。
靠。
夏蒹再次刷新了對裴觀燭這個殺人魔的認知,這個人比她想象裏的更要奇怪。
“......難道你真見過咱們府上鬧阿飄?”
裴觀燭輕笑了兩聲,木履磕在青石地板上,發出清脆聲響。
“我不信鬼神之談,”他偏過頭,彎下腰湊到夏蒹臉前,一雙黑不見底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只是,我見過那個鬼活着的時候。”
山風呼嘯,宮燈搖晃,夏蒹吓了一跳,夢回上學時跟同學們在班上偷着看驚悚恐怖片,下意識一把揪住裴觀燭垂下去的寬大衣袖子。
揪出一團慘不忍睹的褶皺。
夏蒹身子一個哆嗦,慌慌張張将雙手背到身後。
裴觀燭順了下衣袂,手腕一轉,宮燈木柄遞到了夏蒹手邊。
夏蒹說了聲謝謝。
明亮到了她手裏,夏蒹心中恐懼大褪,“你見過?”
夏蒹記得,原著裏曾說過那個死去的冤魂,是裴府先夫人,也就是裴觀燭的生母還在世時,手底下一個名叫蓮兒的丫鬟。
“嗯,我和她還算熟呢。”
夏蒹看着裴觀燭面上奇怪的笑容,一時也分不清他這個熟,是單純的熟,還是跟陳夫人小兒子對待美貌小丫鬟那般...不太單純的熟。
“那個丫鬟長什麽樣子呢?我也忘記了,”裴觀燭漆黑眼珠轉動,忽然在某個節點詭異的停住,“那個故事說,丫鬟十分美麗,卻水性楊花,與府上侍衛私通,”
那之後不久,蓮兒懷了孕,先夫人本就瘋瘋癫癫,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便在一個晚上将蓮兒押到了井邊。
“可憐的丫鬟,本還以為是夫人想要放她一條生路,卻沒想到被夫人身邊的人捆了手腳,投到了井裏活活溺死了。”
夏蒹聽到活活溺死這四個字,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一雙冰涼的手忽然從後攬住她的肩膀。
夏蒹極為短促的叫了一聲,接着就像是被施展了什麽禁聲術,腿登時軟了下去。
濃烈檀香染滿全身,裴觀燭從後探過頭,攬着她胳膊偏了個方向。
“夏姑娘,看前方。”
夏蒹渾身顫抖,腿腳都有些虛脫,聽到他的話,下意識往前方看去。
圓月從陰雲中浮現,照不進漆黑的游廊,卻照亮了前方那口井。
“卧槽——!”
夏蒹看到那口井,整個人都不好了,下意識就想往回跑,可是腿腳虛脫,裴觀燭扶住她,看着她軟軟的身子像是沒了骨頭一樣,漆黑的瞳子裏閃過一抹興奮地顫栗。
“瞧我這記性,”裴觀燭從袖子裏掏出一盒冰涼的小罐子,攬起夏蒹的手掌,将小罐子放到了她手心裏。
“我居然忘了,這疤痕藥我今日正巧随身帶着。”
他說這話時語帶歉意,可惜演技拙劣,尾音都帶着壓制不住的惡意笑腔。
夏蒹臉色慘白,他這句話和眼前那口井都讓她耳邊轟鳴,裴觀燭輕聲溫語,“夏姑娘,我不信鬼神之說,可我也不大喜歡我院裏的這口井。”
“可能真的是因為這口井的緣故,你看,府裏上上下下都快要瘋了,不是嗎?”
夏蒹感覺虛軟的腿腳漸漸回力。
她掙脫開了裴觀燭的桎梏,轉身便往回跑去。
她只想離那口井越遠越好。
待終于馬不停蹄跑出了游廊,夏蒹才抱着宮燈滑倒在臺階上。
靠!
初次交鋒夏蒹便一敗塗地,這年頭不攻略好感度,就單純想當個貼身侍衛暗中守護什麽的都要被目标對象耍着玩嗎!
夏蒹攥着手裏早就被捂熱乎了的小罐子,氣不打一處來,對着游廊那頭吼道,“裴公子——!既然那是口不詳之井——!那我明日就去寺廟為你燒香祈福——!!!”
回聲被山風吹散,夏蒹看着漆黑的盡頭,想起那口井,吓得剛見平穩的心又開始狂跳起來。
第二日,夏蒹起了個大早。
芍藥幫她穿衣打扮,從夏蒹沒收拾妥當的包袱裏翻出她最常穿的海棠紅棉披。
“今日不穿鮮亮的,我要上寺院呢。”夏蒹自己找了套淺杏色襦裙和白色外氅。
“表姑娘怎的忽然想起要去寺院了?”
“表兄身體不好,我上寺院給表兄求個平安符送給他。”
一句話,芍藥的瞌睡蟲全跑光了,還想追問兩句,夏蒹推着她胳膊出去,“行了啊,你先出去吧,我要換衣服呢。”
表姑娘這人奇怪,時下以女子纖瘦為美,可表姑娘吃飯一向比尋常姑娘要吃的多,大晚上還總是讓廚房準備些小零嘴,說要當什麽夜宵食用,哪怕芍藥在一旁苦苦勸說,她也照吃不誤。
誰知道,這表姑娘居然還挺有心機,挺有手段。
芍藥終于安心了,自己伺候的主子終于開始搞事情了!這兩日大家見表姑娘不得勢,小廚房那邊都怠慢了不少,看以後誰還敢暗地裏說她們表姑娘是木頭腦袋!
夏蒹被莫名殷勤的芍藥扶上轎子。
“表姑娘您慢點兒,來,給您來個手爐您暖暖手。”
夏蒹:......
不是,這小丫鬟今兒怎麽回事。
平常芍藥雖然對她也挺好的,可從沒像今日這樣殷勤過。
“......你今兒怎麽了這是?”
芍藥樂的,“沒事兒,沒事兒,嘿嘿,您快上去吧,可別耽誤了好時候。”
夏蒹滿面狐疑坐上轎子,确認了一下裏頭什麽機關也沒有,一夜沒睡好的困勁兒才重新襲來。
秦安寺距離裴府不遠不近。
要去秦安寺,除要繞過金陵大街,還需得穿過一條彎度極淺的馬險坡。
牛車行到坡底,前方探路小厮跑回來對芍藥道,“芍藥姐姐,前頭人群擁擠,貌似是有一批受傷的商隊途經此處,咱們過不去,需得繞路才行。”
“他們大膽!區區商隊還要咱們裴府的轎子繞路麽!”芍藥回,“你去讓他們速速讓出可通行的路來!”
夏蒹再醒過來,是被轎外一陣喧嚣吵醒的。
“芍藥?”夏蒹有點害怕,撩開簾子小小的一角,就看到芍藥正臉紅脖子粗,與對面單方面激揚争吵。
“你們知道你們攔的是誰的轎子嗎!你們攔的可是裴府未來诰命夫人的轎子!區區商隊居然還有膽讓我們道謝?”
對面好久沒回話,好半晌,才有女聲沉靜響起,“裴府未來的诰命夫人便高人一等麽?她若不服,可下來當面與我對質,你們連聲謝都不道,我是不會讓你們過去的。”
“我們過不過去,還要跟你一個無名氏道謝?!”
夏蒹:......?
這什麽情況,不是,我就是睡了個覺。
夏蒹多撩了點兒簾子,想問問芍藥這到底什麽情況,卻意外看到了站在芍藥對面的女人。
一身白衣,左臉帶着半張銀質面具,她身邊還站着一位青衣男子,男子右臉戴着一張相同的銀質面具,二人站在一起,晃如神仙眷侶。
夏蒹:......
夏蒹雙手雙腿都開始打起擺子。
這他媽的。
這他媽的好像是男女主角啊!!!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