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天色依舊陰冷, 掌櫃的讓人擡了一桶水上來,熱氣氤氲間,蘇霁華的臉愈發燥紅,也不知是被熏的還是羞的。

房內被搬出一空地置絹素屏風,屏風不大,色彩豔麗,燦如錦繡, 正對房門,用于隔斷視線。

天闕穿着襖袍站在蘇霁華面前伸直胳膊, 下颚揚起道:“脫。”

蘇霁華悶着小腦袋沒有出聲, 手裏的繡帕被絞成團,可憐巴巴的皺着。

“啧。”天闕不耐煩的勾唇, 俯身貼到蘇霁華耳旁,聲音沙啞道:“不是說你們商人都不做虧本生意的嗎?不想驗驗貨?”

驗貨?驗什麽貨?蘇霁華一臉懵懂。

“小寡婦, 老子定比賀景瑞那蠢貨厲害, 你不會虧的。”貼着蘇霁華的耳骨,天闕輕含住那白玉小耳戲弄。

想了許多日,總算是得償所願, 天闕的臉上顯出一抹餍足神色。

耳骨處濕潤潤的噴灑着熱氣, 蘇霁華身子一顫往後退,撞到絹素屏風上。

蘇霁華穿着青白襖裙,整個人素雅幹淨,而絹素屏風上的繡紋豔媚異常,她站在那處, 霎時便被襯顯了出來。

為穩住身形,蘇霁華擡起胳膊抓住了絹素屏風一角,寬袖的袖子往下滑,露出一截白皙小臂,襯在錦繡紋上,玉瑩瑩的惹人垂涎。

“老子記得,你這處有顆痣。”天闕突然一把撸起了蘇霁華的寬袖,将其挽到手肘處。

小臂靠上處,露出一顆痣來,色如朱,狀如珠,小小巧巧一顆嵌在白玉肌膚上,似雪中豔梅。

浴桶裏的熱水蒸發很快,屏風後都是氤氲熱氣,蘇霁華擡眸,看不清天闕的臉,只知道這人雙眸漸暗,盯着她那顆痣不放。

收起隔壁,蘇霁華矮身躲到屏風後面,“你快去洗吧,水都要涼了。”

天闕撚了撚手,指尖還殘留着那抹馨香觸感。他單臂撐在絹素屏風上,朝着蘇霁華勾了勾下颚,“過來,給老子寬衣。”

“你,你有手有腳的,不會自個兒脫嗎?”蘇霁華看了一眼距離自己較遠的房門,終于放棄了悶頭奔出去的打算。

“你是老子的丫鬟。”天闕挑眉,直接就把蘇霁華給拽了回來按進懷裏,然後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來。“要是不想當小丫鬟,那就當暖房丫頭吧。”

蘇霁華心裏“咯噔”一下,吃不準天闕這話是說了玩笑還是在認真。她擡眸,望進那人的眸子裏,深潭冷寒般的浸着暗色,眉眼間戾氣流轉,将整個人氣勢襯得更足。

感覺到那往自己背脊處搭下去的胳膊,蘇霁華趕緊開口道:“我給你脫。”

話罷,她使勁一扯,就将天闕腰間的绶帶給扯了下去。寬大的襖袍散開,露出裏頭的素白中衣,蘇霁華暗咽了咽口水,磨磨蹭蹭的把手裏的绶帶挂到絹素屏風上,然後開始給人解中衣系帶。

蘇霁華有些急,有些事情越急便越做不好,那系帶不知道為什麽會被打了死結,她解了半日都沒解開,鬓角處都冒汗了。

天闕站在那裏,背靠浴桶,懶洋洋的盯着蘇霁華看。

熱氣氤氲,蘇霁華一張白細小臉被熏得通紅,因為煩悶,小嘴輕噘,濕潤潤的透着粉嫩。天闕想起那唇的滋味,不自禁暗勾了勾唇角,然後将視線往下。

小寡婦身上的襖裙上緊下松,勾出胸前一塊寶地,勒出細致腰身,偏頭時顯出脖頸,青絲盤踞,香汗淋漓。

“好了。”終于将天闕身上的中衣系帶解開,蘇霁華吐出一口氣往後退一步。“你脫吧。”

天闕站着不動,朝蘇霁華挑眉。

蘇霁華攥緊拳頭,偏頭把人身上的中衣拉下來。

素白中衣緩慢褪下,露出那人緊實又白皙的肌膚,腹肌明顯。蘇霁華只感覺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肉還帶着水蒸氣,她羞得面紅耳燥,轉身想走,卻被人按住了肩膀。

“小寡婦,還有條褲子呢。”

男人說話的聲音帶着戲谑,飄乎乎的傳到蘇霁華耳畔,就像貼膚的熱水,燙人的緊。

蘇霁華不動作,那人卻不耐煩,扯過她的腕子就把人給拽了回來。

“我不脫,你自個兒脫……”蘇霁華使勁扭着脖子往後轉,雖抗拒到極致,但卻依舊感覺自己指尖抵到了褲料,然後被人帶着往下一扯。

“啊……”蘇霁華掙紮着往屏風後面逃,捂臉蹲身,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悶頭沖出了房間。

“啧啧。”天闕搖頭,大刺刺的跨着腿埋進浴桶裏。

還寡婦呢,真是小氣。

……

經歷了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蘇霁華渾身發顫,颠颠的靠在二樓欄杆處喘息。

樓梯口,桑振清拿着一個小瓷瓶過來,湊到蘇霁華面前,“姑娘,爺在裏面沐浴?”

蘇霁華紅着臉扭頭,聲音悶悶的“嗯”了一聲。

桑振清是個人精,瞧見蘇霁華這副臉紅面臊的模樣,當即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點頭,不再追問,只把手裏的小瓷瓶塞給蘇霁華,“勞煩姑娘将這裏頭的東西加進茶壺裏,讓爺喝了。”

小瓷瓶微冷,貼在蘇霁華溫熱的掌心裏,異物感尤其明顯。“這是什麽東西?”桑振清是賀景瑞的軍師,蘇霁華自然知道這人不會害賀景瑞,但是卻難免心中不安。

“姑娘莫慌,不是什麽毒物,就是些安眠散。”

安眠散?蘇霁華蹙眉。這桑振清是想讓天闕睡着,讓賀景瑞出來?确實,這天闕太鬧騰了,一天天的根本就不幹正事,差點連這安平都不來了。

“他,不會發現吧?”

“爺對咱們有戒心,卻不會對姑娘有戒心。”桑振清胸有成竹道。

蘇霁華覺得桑振清這話說的有些奇怪。“軍師這話是什麽意思?”桑振清作為賀景瑞的軍師,蘇霁華跟他并不熟,只一道同路幾日而已。經過上輩子的教訓,現在的蘇霁華從不輕信于人。

桑振清朝着蘇霁華暧昧眨眼,“姑娘不知,不管是哪位爺,您都是頭一個。”

原本蘇霁華還不明白這軍師的意思,直至注意到他暧昧而了然的目光,才懂得裏頭的深層含義。

對于男女之事,蘇霁華并無什麽經驗,但她知道,那天闕雖然霸道,卻只憑着一股猛勁往裏頭沖,按着她就來。而賀景瑞則保持着君子之風,最多就是與她碰了碰手。

蘇霁華紅了臉,卻覺得桑振清這話說的不對。

就算她是頭一個那又怎麽樣呢?瞧天闕這态度,将她呼來喝去丫鬟般的,哪裏放在眼裏過,若是知道她将這藥給他下到了茶裏,還不把她活剝皮給吃了。

“我不去,你自個兒去。”話罷,蘇霁華轉頭就鑽進了賀天祿的房間去看小雞仔。

這桑振清想拿她去觸天闕黴頭,她才不去呢。

其實安眠散這事只是蘇霁華下意識的反應,但當她看到被天闕從房間裏踢出來的沙一鵬時,才覺得自己那時候的選擇多麽正确。

沙一鵬身形魁梧,卻被天闕一腳踢飛,咕嚕嚕的從二樓滾到一樓,連個盹都不帶停的,直将一樓的人看的瞠目結舌。

蘇霁華趴在欄杆上,只覺背脊陰涼,心中慶幸。

天闕收回腳,冷哼一聲,十分不耐的把蘇霁華扯回了房間。

作為想在安平縣發展的“商人”,天闕自然是要與當地縣官打好關系的,但這人只念着安平王府的芋粉團,壓根看不上那什麽縣官,直接就讓人去安平王府遞了拜帖。

一個無名商人,想要去見安平王那就是癡心妄想,但天闕這人不按常理出牌,他直接便表明了自己是賀景瑞的身份,根本不管賀景瑞費心安排出來的身份。那安平王大驚之下決定于今晚設宴款待賀景瑞。

蘇霁華靠在絹素屏風旁邊,看着那人左一套寬袍,右一套寬袍的放在身上對比。

“小寡婦,你說我是穿這件墨青色的好呢,還是穿這件寶藍色的好?”

“……都好。”

“小寡婦,你在敷衍我?”天闕一眯眼,蘇霁華立時一精神。“寶藍色的顏色太亮,款式也舊,還是墨青色的好看,不僅款式新,布料也好。”

“其實最關鍵的還是爺長的好,穿什麽都好看。”方才天闕一腳将那沙一鵬踢出門,蘇霁華依舊心有餘悸,說話下意識的就阿谀奉承了些,但沒想到,這人似乎頗吃這一套,臉上表情十分受用。

“爺長的好,還用你說。”

“是是。”蘇霁華點頭如搗蒜。

終于決定好要穿哪件寬袍,那人卻又在玉冠上犯了難。

“小寡婦,你說是這如意蓮花冠好呢,還是這雲頭如意冠好?”

賀景瑞常戴雲頭如意冠,蘇霁華私心便道:“你就戴如意蓮花冠吧。”

天闕擡眸看了蘇霁華一眼,然後道:“那就戴雲頭如意冠。”

天闕那一眼看的有些深,蘇霁華下意識的心虛低頭。

“小寡婦,替我戴上。”

“……哦。”

如意蓮花冠屬青玉,外雕雙層綻開花瓣,層疊細致,冠下端兩側對鑽有雙鳳,可插入一碧玉發簪。

原本這樣的溫潤物事最适賀景瑞那般的溫潤君子,但偏偏天闕這人要戴,蘇霁華攏着他的頭發幫人戴好,錯眼一看卻覺這人戴也不錯。

天闕從花棱鏡裏瞧見蘇霁華那怔怔盯着自個兒的模樣,撐着下颚調侃道:“小寡婦,就是你現在想要,老子也要先去安平王府辦事。”

這人一向葷素不忌,若是原先的蘇霁華可能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現在的蘇霁華卻一點就通。

這個下流坯子,明明是他一直纏着她要!

戲弄夠了人,天闕攏袖起身,擺正腰間绶帶,“走。”

蘇霁華拉扯住那人寬袖,小心翼翼道:“我也要去?”

“廢話,你見過爺一個人去的嗎?你個丫鬟當然要跟着去。”

蘇霁華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襖裙,這身襖裙是在外頭随意買的,經過好幾日長途跋涉已經顯出舊色。畢竟是從小嬌養着長大的,蘇霁華在人前是穿不出這種衣裳的,尤其是還要去安平王府。

“我去換身衣裳。”

“不準。”原本還一臉悠閑神色的天闕聽到蘇霁華的話,登時一瞪眼,“換什麽衣裳?哼,爺告訴你,你生是爺的人,死是爺的鬼。”

作者有話要說: 黑賀:哼,小寡婦真不省心,等我吃完芋粉團回來好好教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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