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蘇霁華這一病, 就病了小半月,而當她徹底恢複神智的時候,賀景瑞卻病倒了。

初春的天,寒風冷峭,卷着飄絮往臉上刮,雖少了幾分冬日的寒瘡,但卻多了幾分春日的生冷。安平王府的主院正屋內, 門窗緊閉,厚氈高高挂起, 炭盆燒的十足, 生恐屋子裏頭入了風。

“姑娘,該吃藥了。”端着藥碗進來的小丫鬟是安平郡王特意安排給蘇霁華使喚的, 名喚元寶,一個財氣亨通的名兒, 整個人長的也跟元寶似得, 白白胖胖的看着便十分讨喜。

“元寶,爺怎麽樣了?”蘇霁華蹙着細眉将苦藥吃了,然後趕緊往嘴裏塞了一顆蜜餞。蜜餞紮實的很, 被蘇霁華含在嘴裏, 鼓囊囊的翹起一邊白嫩面頰,看上去多了幾分可愛俏皮。

“賀将軍衣不解帶的照料了姑娘小半月,聽說那日裏的濕襖袍也沒換,前幾日走路都打晃了,也不肯離榻, 直到姑娘醒了才被安平郡王勸回去歇息了。”元寶長的白胖,說話卻清脆,叽叽喳喳的就把賀景瑞的近況給說了個遍。

“賀将軍還在屋子裏頭躺着呢,郡王給請了大夫過去瞧,說也是同姑娘一樣傷風了,只是賀将軍身體底子好,自個兒抗抗就能過去了。”

賀景瑞日日練武,蘇霁華這個閨中女子自然比不得他。

“我去瞧瞧他。”蘇霁華攏袖起身,面色有些蒼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蘇霁華這一病,整個人又羸弱不少,纖細的身子裹在襖裙內,素腰更細,臉盤更小,襯得一雙眼黑烏烏的越發明亮。

“姑娘,您身子還沒好,怎麽能亂跑呢?”元寶趕緊上前将蘇霁華給扶住了。

蘇霁華搖頭,“無礙,我就瞧瞧,只看一眼。”元寶本來就知道,她伺候的這位蘇姑娘長的好,但沒曾想,連她這個女子看了都覺得心顫。

因為久病,蘇霁華身上穿着厚實襖裙,漆發披散,眉目微蹙,渾身浸着一股子藥香味,說話時溫聲軟語的似在哄人,只讓人瞧見那雙波光潋滟的眼便覺心生憐惜,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都給人摘下來送與她只為搏一笑。

就這樣恍恍惚惚的被蘇霁華給忽悠着把人帶出了主屋,元寶鬼鬼祟祟的躲在房廊裏頭道:“姑娘,咱們可說好了,您就瞧一眼。”

若是被郡王知道自個兒私自讓身子還沒好全的姑娘出來,那她可得掉一層皮。

“嗯。”蘇霁華敷衍的朝元寶點頭,跟着她一道穿過內院甬道,進了一旁的東廂房。

東廂房內與主屋內一般,置着炭盆熏爐,厚氈覆在門窗上,将整個東廂房遮的密不透風。賀景瑞躺在榻上,面帶病氣,但好在神志清醒。

蘇霁華不顧元寶的阻攔,直接一溜煙的就小跑了進去。

“哎,姑娘,姑娘……”元寶一疊聲的喚着,懊惱的直跺腳。

蘇霁華氣喘籲籲地停在榻旁蹲下.身子,聲音輕軟道:“三叔。”

賀景瑞睜開眼眸看向蘇霁華,眸色深谙,似乎帶着某種不可言說之意。

“喜歡看書嗎?”賀景瑞啞着嗓子開口道。

蘇霁華神色一頓,不知道賀景瑞為何突然問她這話,不會是與她一般燒糊塗了吧?

其實蘇霁華還記得一點當時自己燒糊塗時做過些什麽事,現在想來簡直就像是個小瘋子在耍無賴。

她揪着賀景瑞的領子硬是要人家陪着她睡,還要唱歌兒哄她,甚至自己大膽的上去對着賀景瑞的臉狠狠捏了幾把,覺得那是個假人。諸如此類的事不勝枚舉,蘇霁華只一想起來就臊的慌。

面色微紅的垂眸,蘇霁華開口道:“喜歡。”

賀景瑞勾唇,臉上顯出一抹肆意笑容,整個人瞬時都邪佞了起來,那股子溫潤氣瞬時消失殆盡。“叔也喜歡看你。”

蘇霁華:……這個人不是賀景瑞,是天闕!

“怎麽是你?”蘇霁華瞬時斂去眉宇間的擔憂,一雙眼水靈靈的瞪向天闕。

天闕偏頭不答,指着榻旁的一碗藥道:“給老子端走,什麽鬼玩意,惡心死了。”

蘇霁華蹲在那裏沒動,“三叔呢?”

“嗤。”天闕嗤笑一聲,臉上顯出一抹不屑,“那膽小鬼躲着不肯出來,老子都睡了好幾趟了。”說到這裏,天闕隐有些咬牙切齒之意。

“躲着不肯出來?”這可不是三叔的脾性啊。

“賀将軍,藥給您熱好了。”安平郡王親自端着藥碗進來,一眼瞧見蹲在榻旁的蘇霁華,面色大驚道:“哎呦,姑娘啊,你身子還沒好全呢,怎麽就出來了?”

“我出來看看爺。”蘇霁華起身,朝着安平郡王行禮,眉眼柔順道:“心裏記挂着爺,也歇不安穩,索性出來瞧瞧,也安心。”

安平郡王欣慰的點頭,“賀将軍有姑娘這樣的知心人相伴,真是有福氣呀。”

天闕冷哼一聲,偏頭把臉埋進被褥裏,又在試圖入睡。

安平郡王眼尖的瞧見天闕的小動作,趕緊上前道:“賀将軍,您先用藥再睡,這都是熱過的第三碗了,再熱下去這藥效都要沒了。”

天闕躺在那處一動不動,對安平郡王的話充耳不聞,似是真的睡了過去。

蘇霁華蹙眉,覺得這副模樣的天闕有些不大對勁。

“爺,起來吃藥吧,這樣才能好的快些。”蘇霁華試探性的道:“爺不會是怕吃藥吧?”

天闕猛地轉頭,一雙眼盯住蘇霁華,黝黑暗沉,蘊含怒色。

蘇霁華抿唇,笑眯眯的道:“既然爺醒了,那就用藥吧。”說完,蘇霁華接過安平郡王那處的藥碗端給天闕。

藥汁剛剛熱好,熱氣騰騰的散發着苦澀味,熏得天闕面色難看至極。

榻上,天闕一眯眼,語氣蠻橫道:“胳膊疼,擡不起來。”

“無礙無礙,讓姑娘喂給賀将軍吃。”安平郡王顯然十分知道這些小情趣,他喜滋滋的退了出去,還幫兩人将厚氈給掩上了。

蘇霁華端着藥碗,提裙坐到榻旁。天闕皺眉,顯然是對那靠近的苦澀藥味嫌棄至極。“把你的大屁.股挪開。”

“啪嗒”一聲,瓷白小勺落到藥碗內,濺起幾滴藥汁,觸在白玉凝脂般的肌膚上,就似白紙上的黑墨般清雅。蘇霁華撚去指尖的藥汁,斂眉垂目,看向天闕的目光有些難辨。“爺,你方才在說什麽?”

天闕咬牙,聲音嘶啞道:“賀景瑞那個膽小鬼。”不敢吃苦藥就躲着不出來,将他推出來擋苦藥!不就是記恨着那時候他吃出了蟲牙将他拉出來吃了好幾日的蟾酥丸嗎。

蘇霁華舀了一勺藥汁遞到天闕唇邊,聲音微冷,卻帶着一股誘哄意味。“爺,吃藥吧。”

天闕瞧見蘇霁華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偏頭,一副寧死不屈之相,“不吃。”

蘇霁華輕哼一聲,“爺若是不吃,那幾日後整個安平就都會知道,那個在戰場之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天闕将軍,竟是個連苦藥都不敢用的懦夫。”

“小寡婦,你在激老子?”天闕從榻上撐起身體,面頰處有些燒紅,顯然是發了熱。

“不,是威脅。”蘇霁華臉上笑意更甚。

天闕被蘇霁華氣得直喘氣,卻拿她沒辦法,只能一口将那藥汁倒進了嘴裏。苦藥被燒了三遍,澀意更重,天闕一口下去只感覺那味道從胃裏頭返上來,似乎下一刻就要反嘔出去,惡心至極。但他極力繃住了自己的顏面,并将這筆賬算在了賀景瑞頭上。

蘇霁華看了一眼那空蕩蕩的藥碗,滿意點頭,還沒起身就感覺自己腰間一緊,整個人被壓進了被褥裏。

藥碗砸在地上,“哐當”一聲碎成細片。

等在厚氈處的元寶急急探頭進來,在瞧見屋內的情形時面色一紅,趕緊又縮了回去。這都還病着呢,賀将軍跟姑娘真是恩愛。

“小寡婦,幾日不見,膽子愈發大了。”男人的掌心按在蘇霁華心口,說話時嘴裏頭彌散出一股子苦澀藥味,和濃郁的熏香混雜在一處,味道有些怪異。

蘇霁華憋着一口氣,努力瞪向面前不規矩的男人。

“怎麽不喘了,多喘會兒。”天闕低笑,貼在蘇霁華耳畔,似是搶回了場面般得身心愉悅。掌下也愈發用力,疼的蘇霁華狠狠蹙起了眉。

蘇霁華才十八,身前的寶地卻長的極好,天闕意猶未盡,只覺一掌不夠控制,從指縫中滿溢。

蘇霁華氣急,突然偏頭一口就咬住了天闕的耳垂。

“小寡婦,你屬狗的嗎?”天闕低哼一聲,不知是疼的還是舒服的。

“屬你大爺……”蘇霁華咬着天闕的耳垂,說話含含糊糊的聽不真切,卻意外多了幾分旎侬軟語的意味。“放開……”

“不放。”天闕咬牙,突然一把掐住蘇霁華的下颚就将人給親住了。

苦澀的藥味橫沖直撞的進來,壓的蘇霁華反抗不得。男人卷着那唇珠細品,時而和風細雨,時而卻又狂風暴雨般的折騰人,直把蘇霁華親的連口氣都喘不上了才作罷。

“咳咳咳。”蘇霁華躲開天闕,嘴唇紅豔豔的似是偷食了什麽好物。她急速喘息着,天闕埋首在人脖頸處悶笑,聲音餍足,透着戲谑。

“小寡婦,苦藥好吃嗎?”

蘇霁華方才吃了藥,嘴裏頭還留着那蜜餞味,天闕感覺着舌尖那股子甜滋滋的味道,想着要不要再來一次。這小寡婦的味道怎麽越吃越好呢,他怕不是中了魔了。

“小寡婦,你說實話,那賀景瑞有沒有這樣碰過你?”垂眸定定看向面前的蘇霁華,天闕突兀勾唇,“你說,賀景瑞那蠢貨要是知道我與你有這許多次的肌膚相親,會不會氣得砍自己幾刀?”

說話時,天闕眼尾上挑,顯出幾分得意神色。這張臉本就生的極好,便是做出這樣的表情來也不會讓人産生厭惡,只覺邪肆迫人的緊。

“他砍自個兒做什麽?”蘇霁華被天闕親的神志不清,整張臉泛起桃花粉色,特別是看人時上鈎的眼角,暈開如雀尾,氤氲潋滟,勾人心魄。

“傻子,自然是吃醋呗。”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晚上沒有再燒起來我會努力二更。大家不要等,我覺得我晚上會燒起來的幾率很大……牙都燒的好疼……好可怕啊華姐兒:講道理是沒有用的,你只能哄我哄我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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