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祖師殿危機(二)

養賢趕來之時,羅素兒已是被人打暈,倒在床側。額頭上的血更是流到臉頰,像是被人用鈍器一下擊倒。

“娘娘!”養賢腿腳快,幾步上前将羅素兒扶起,顯然已經失了意識。

玉恒進屋,便見得地上的小灘血漬,着急問,“王妃如何?”

養賢探了探鼻息,才算松下一口氣。

“回殿下,王妃應無性命之憂,是否要屬下将那周國神醫追回,為娘娘診病?”

他思慮片刻,搖頭拒道,“不必了,你趕緊去宮中找劉太醫。”

養賢愣了片刻,其實現在追去,那周國神醫是可以追得回,只不過是因為,殿下心中,那明媒正娶的王妃竟抵不過那才見幾月的丫頭。

“是。”養賢退下,眼角餘光仍舊停留在床榻上的羅素兒。

并非是主仆之情,他的情誼怕是遠比他想象的可怕,被他藏在心底,只能恨與不甘,卻從不敢說起。

整間屋子,陷入暫時的死寂,除了一人不斷的抽泣聲。

他向那床邊跪地的丫頭,詢問,“夫人出事時,你在何處?”

穎兒止住哭聲,跪向他,嗚咽着嗓子說,“夫人,像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

“何事?”至此,他的語氣依舊平淡。

“奴婢,奴婢不敢說……”穎兒擡頭,瞧見玉恒那雙眼直勾勾盯着她,故作慌張說道,“夫人,夫人前些日子,聽見,聽見偏殿那處的姑娘……”

阿绮?他突然,眼前一亮。此事,竟和阿绮還有牽連?

“說下去!”他的語氣開始着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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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兒支支吾吾,“那姑娘,分明是啞巴不能出聲。可有一日,奴婢和夫人路過偏殿,都聽見她同沈家那姑娘在……在商談什麽。”

在場衆人,無人敢出聲。那被殿下帶回養病數日的姑娘,竟然是裝病,誰人都會往壞處想。況且,在這王府內本就沒人看好她。

至于玉恒,則是失神片刻,問,“你是說,她是在裝病?”

玉恒語氣平淡,旁人也猜不出此刻他心情是否有過起伏。只是餘光看向那跪地的奴婢,還會說出什麽關于偏殿那姑娘的事。

“奴婢不敢妄自猜測。況且夫人也說了,姑娘這麽做必定是有苦衷,才告誡奴婢千萬不要告訴殿下的,怕殿下誤會那姑娘。”

“素兒讓你不要告訴我的?”他看向床榻上的素兒,額頭的傷痕緩緩滲着血。

羅素兒,玉恒仔細思量着,他的王妃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她每次的大度溫婉,都像是在想方設法讓他虧欠她。

穎兒低頭勾笑,她這丫頭本就機靈,“夫人是怎樣的人,殿下怎會不知。夫人一心為的,只有殿下一人。她怕那姑娘會對殿下不利,才暗中自己調查,豈料,如今被……”

穎兒沒說完的這句,在場的所有人怕是都已經知曉。

只有玉恒晃神出去,至于穎兒說的那些,他絲毫沒放在心上聽。

“殿下,這事情想必和顏姑娘脫不了幹系。”

這位長相稚嫩的小夥敢在此時站出,想必在這王府有些地位。他與養賢一樣,是玉恒從小身邊帶着的人,名喚文竹。

只是天生瘦弱多病,不及養賢身強體壯,習不來武,只能陪在玉恒身邊,做個陪讀書童。

而那時那刻,所有的人都站在她的對立面。

一切的最終結局,只要他站在她身邊就好。

玉恒看着衆人說道,“她是何人,本王清楚的很……都退下!”

穎兒沒有料到這一步,主子安排的所有環節都該是天衣無縫的,殿下最恨的就是欺瞞詐騙之人,按常理,顏宋也沒有狡辯的餘地。

此事過後,殿下絕不會留她。可為何,殿下沒有動怒,反倒更維護她?

穎兒向前挪着身子,叩首,“殿下如若不信,奴婢還有證據!”

玉恒那一步止在原地,并沒有回頭。一切的最終,只要他站在她身邊就好……

“奴婢知道那顏宋為何而來!她是八皇子的人,她來殿下身邊是為了偷鑰匙!殿下千萬要相信,相信夫人啊!夫人可都是為了殿下,才受的傷!”

“住嘴!”冰冷的目光掃在她身上,穎兒這句話像是觸及他已經咽下的心結。

因為難解,所以他寧願選擇忘記。也因為難解,所以挑起時會如同揭傷疤般劇痛。

文竹便跑了一趟,果真沒尋得那鑰匙的蹤影。

在玉恒耳邊低語,“殿下,祖師殿的鑰匙,确實不見了。”

他心一沉,祖師殿的那把鑰匙,她要它做甚……心中每出現一絲懷疑,他都立即壓制下去,他不喜欺騙,更不喜猜疑。

久之,他走時,朝着衆人留下一句,“今日之事,敢私下議論者,逐出王府。”

房內房外衆人,皆跪地諾聲。平日王府中的下人,犯得重罪也不過是挨幾下板子,如今為了偏殿那姑娘,殿下竟像是提起一根弦般,幾次三番動怒。

偏殿內的情形,如今,卻也詭異得很。

誰也想不到,素秋從門口拾來的鑰匙,正是他們一直在找的祖師殿鑰匙。

“素秋,仔細想想,留下鑰匙的人張什麽樣?”

素秋搖頭,她頭一次見阿绮姐那麽激動,有些害怕地後退幾步。

“你這樣問她也問不出結果,如今,這鑰匙在手,我便去會一會那八殿下!”

沈全勝本想拿過鑰匙,卻被她一下握于掌心。

“等等!這鑰匙來的蹊跷,這王府上下怎會有人知曉我們想要的是這東西,除非,是有心之人,想借此來弄出些什麽事。”

沈全勝松了那股勁,仔細反複她的話,“倒是真的奇怪……”

突然間,有人沖開了門,是一聲巨響,沖進來的第一人便是那個叫做文竹的小子。

“你二人的話,我聽得明白,這丫頭果真是八皇子的人!”

玉恒站在門口,默不出聲,沒有為她辯解,也沒有為此咄咄逼人逼問她。

文竹見她二人不認罪,一下抓着沈全勝的手,卻豈料,被沈全勝随手給彈開幾米遠。

倒地的瘦弱文竹不甘心地朝着她吼,“你這,算是什麽女人!?”

“分明是你這厮先上來抓我手!不知禮數!”

“你……”

……

顏宋和玉恒站在屋裏同屋外,像是隔離了二人的鬧劇,清醒理智的很。但他們都未開口,一個不知從何解釋起這件事,另一個則是害怕她開始解釋這件事。

文竹趁她晃神不備時,一手奪走了顏宋手中的東西。

文竹一看,得意露着虎牙,“瞧見沒,這就是罪證!”

此時此刻,顏宋才明白玉恒到這偏殿不願進去的理由。而鑰匙,果真如同她所想的,是有人想要弄出些事來。

“這果真是計……”沈全勝喃語道。

她瞟見一旁的顏宋,她的神色卻是依舊鎮定,莫非她早就料到了,也知道陷害她的人是誰。

羅素兒……她厭惡此人,并非她搶走自己的所有,而是她,絕不給任何人留活路。

顏宋的眼神,或許從一開始就一直盯着玉恒,他們四目相視,卻依舊沒有說只言片語。

閃過猜疑嗎?閃過憤怒嗎?還是他心中要為他被擊暈的王妃開始打抱不平。

顏宋跟着他的腳步,一步,一步,她不敢走的比他快,因為,在他的身後,永遠都能看見他的身影。

也因為,這件事,她也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

又走回了那個茶花園,她喜歡的白色的茶花花瓣落滿地的樣子,就好像今日他們看到的一樣。

而他卻突然止步,說道,“我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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