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中秋宴（一）

顏宋瞥見他眼神中的不自然，那個眼神……

“讨人厭姐姐！？”

果真，是小玄七。

三個人中她最難搞定的就是這個小男孩，簡直與玉乾的性格相背。難道他小時候的性子不是這樣的？

小玄七見她不理睬，想着法子吸引她的注意。

“喂！你到底是誰啊！你可知我是誰嗎？”

她點頭，蹲下身子，你是太子，玉都的太子殿下。

小玄七插着腰，非要給人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覺，“嗯，知道就好，去，給我拿點吃的。”

“吃的？”

“我，有點餓了……”說着他壓着他那不斷作聲的肚子，卻依舊是那副表情。

顏宋拿他沒辦法，将那香囊收了收，給他拿來了些糕點。

他二話沒說，狼吞虎咽起來。

“你慢點吃，小心噎着。”

他點頭，剛想說沒關系，結果下一刻真噎住了。

“咳咳咳……”

她連忙遞過一杯水，“一定是餓壞了，真是奇怪，怎麽也不說。”

小玄七擡頭望向她，“咳咳，說，說什麽？”

她緩過來，搖頭，玉乾的個性，即使真的餓了，也不會開口。不過餓到半夜，應該也會自己跑去廚房找吃的。

“你，喝完了水就好好呆在房裏，知道嗎？”

“讨人厭姐姐！你竟敢命令我！”他非要擠出一副小孩子生氣的樣子，顏宋也拿他沒辦法。

白城走進，大概是在屋外聽到了裏頭的情況。

沒正眼瞧顏宋一眼，就蹲在他的床前，問道，“殿下乖，今日下大雨，我們就在屋裏頭玩，可好？”

小玄七向來聽白城的話，跟着白城去一邊玩起來了。

絮梅和她站在一旁，絮梅問她，“你不覺得白城對殿下……”

“明眼人都能瞧見。”

“其實，我也聽說過白城的身世。”

“哦？”白城的身世，她倒從未想去了解過。

“聽說是她小時候，家裏出了問題，她又被人販子拐走了，別提有多倒黴了。”

“你是說——她小時候被拐走過……”腦子裏曾經沒有連線的點，似乎可以開始連接起來了。

“對啊，的虧她命大，聽說，其他孩子好多都死了。”

好多死了的孩子，還有她對玉乾獨特的感情，加上也是被拐走的……難不成……

顏宋仔細打量着白城，她那人雖然對人冷淡，但對玉乾的心是真的。倘若說，她就是小離……

“顏宋？顏宋？”

“啊？”

“其實白城那人心也不壞的，你瞧她哄殿下那樣子。”

白城确實心地不壞，她對殿下也是時刻掏出自己的真心，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她都處變不驚地為他處理各種事情。

真的，真的是因為，她是小離嗎？

安撫好小玄七，白城終于得空，她一出門，卻發現顏宋一直站在風吟殿門口候着她。

她瞧了一眼，腳步依舊不停，“你，找我有事？”

“你是小離嗎？”

她的腳步一下定在原地，小離……她不會陌生這個名字。

“你對太子殿下的感情，你的童年，還有你的一切言行，是在太古怪……”

白城的眼變得深碧，她知道這件事，終究會被問起。畢竟她愛慕殿下這事，從未想過要隐瞞。

“顏姑娘，我想這與你無關，還是管好你自己。”

“你要是小離，為什麽不早點站出來！你知道殿下得這病是為什麽？！”

手心攥緊，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我當然知道！不僅知道，而且清楚，小離，是害他的人，是害他變成這樣的人……”

“就算你再無法接受，只要告訴他你還活着，他絕不會像現在那麽痛苦。就一句話，那麽難嗎？”

“簡單嗎？”白城低眸，“我還是勸你不要再問起這件事，也不要向殿下提起這件事。否則，他會活的更痛苦。”

活的更痛苦……

顏宋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實則她現在做的一切也是沒有必要的。畢竟，她沒必要去幫太子，也沒必要擔心他的病是否能夠康複。

況且，白城那麽愛慕殿下，就一定不會做傷害殿下的事情。

只是那個中原委，或許就沒必要知道了。

離中秋宴還有七天，宮裏上下就已經忙活亂了，她也沒有再遇到玉恒。

她心中的疙瘩依舊難以撫平，就好像一直付諸一切的事情，落空了。

有些時候，她覺得她和玉乾挺像的，執着于那個美好的過去，卻不肯面對面前的慘淡。對，他們善于逃避。

“姐姐，我的風筝……”

她回過神，不再繼續想下去，可素秋的風筝已經飛到了別院。

素秋一直鬧着，差點就哭了，“姐姐，我要風筝！風筝！”

這四處也沒有別人，至于那個別院，其實應該是廢棄的院子，平日也每日往那裏去。

她尋着路，本來就找不清方向，這廊道一繞，就更是迷糊了。

“顏姑娘？”

她正迷糊着，卻瞥見身後那人是八皇子玉堯。

“八殿下？”

“真是趕巧了，怎麽會跑到這個地方來？”

顏宋輕嘆一口氣，“我家丫頭放風筝斷線了，分明是飛近了一個別院，只是……”

玉堯笑了，“丫頭放風筝，小姐來取，倒是頭一回。放心，這兒附近，就一處別院，我帶你過去。”

玉堯似乎一直幫着她，之前在顧婠婠面前也挺身而出。

他們沿着廊道繼續走深，果真有個木門，只不過木門上布滿了爬山虎，像是很久沒人清理一樣。

“這裏頭，住着人嗎？”

玉堯從袖中取了一把鑰匙，伸手打開了生鏽的大鎖，“很久沒人住了，這些年都荒廢在這裏。”

她點頭，一邊疑惑着玉堯從何而來的鑰匙，一邊，那滿園的綠色吸引住她。

“這裏——這裏簡直太美了。”

雖說已經到了秋季，但這裏卻開着各式各樣的花，實在奇怪；菊花和桂花是當季花卉以外，其餘的那些花是如何在這秋季存活下來的，而且，那些花開的剛剛好，一點也沒凋謝的樣子。

玉堯随手摘了片花瓣，那淡粉的顏色，如同少女的指甲，細細長長實在好看。

“這裏，還是老樣子……”

笑容随着那淡粉的顏色，印在臉頰上，确實很好看，只是他說的老樣子，是什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