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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菱直起身:“葉大人,宸王殿下的手段你也清楚,他會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求求你,給我個痛快吧!”
葉經韻皺眉,沉默不語。
許菱扯住他的衣角,恐懼道:“我知道這樣你不好交差。可是……我真的害怕!上次在雍州時,宸王殿下的女人被發現是細作,殿下竟然叫了十多個男人輪-奸她!然後把她送去了雍州妓院!沒等到我們離開雍州,那個女人就被人活活玩死了!”
葉經韻心中一驚。水桃的事情被瞞得很嚴,所以他只知道,有個女人被懲治并遣出了府,其中細節卻不清楚。但想到宸蕭宸軒的心性,葉經韻又覺得,那人做出這種事情,還真的很有可能。
葉經韻看着許菱那張臉,實在無法忍受,這個長得像夏菡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蹂躏欺辱。他思索片刻,終是喊道:“葉榮!”
便有一男人推門而入。葉經韻将供紙交給他,讓他去送給宸王,又低低囑咐了幾句。
眼見葉榮帶着幾人離開,葉經韻又喚來一名手下,在紙上寫了些什麽,讓他去拿藥。
許菱這才跪坐在地上,低低道:“謝謝葉大人。”
葉經韻見她眼神空洞沒有一絲生氣,又想到初見時她狡黠的模樣,心中多少有些憐惜。他躬身撫上許菱的臉龐,輕輕一聲嘆息:“顧和越待你很好。若不是我設計以你為餌,還抓不住他。他受了那麽多苦也不肯背叛你,我敬重他,不會向宸王告發他,你便安心去吧。”
正說着,那手下送來了一小瓶藥。葉經韻站起身接過,又讓那人去大門等他,關上了房門。他将小瓷瓶遞給許菱:“鶴頂紅。”
許菱接過,握緊那個小瓶,恐懼地顫抖起來:“葉大人,我……會不會死得很痛苦?會不會死得很難看?”
念及供詞已經送出,這個女人再也沒有退路,葉經韻終是有些心軟,安撫道:“再痛苦,也不會比你落在宸王手裏痛苦。會有些難看,但我會好好安葬你,不讓別人看見你不好的模樣。”
許菱克制不住哭泣起來。她淚流滿面,身抖如篩,拔了那小瓶的蓋子,緩緩往嘴邊送。
葉經韻看着她。
許菱卻停了動作,擡眼看向他,抽噎道:“葉大人……你可不可以……不看我,我不想……被人看見慘狀……你等我死透了……再轉過來。”
葉經韻猶豫片刻,想想她不過一弱女子,又手無寸鐵,遂應了好,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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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他剛轉身,就聽身後有風聲!葉經韻暗罵一聲,立時扭頭,就見許菱手上握着一根銀針,朝着他的面門紮來!
葉經韻慌忙躲避,那銀針堪堪擦過他的眼睛,紮入了他的脖頸!葉經韻一聲痛呼,擡腳就踹!正中許菱小腹!
許菱被他踢飛,重重撞上了牆,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卻立刻爬起,朝着一旁裝滿刑具的木箱撲去!
葉經韻一看,大呼不妙!也顧不得脖子上那跟銀針,幾步沖上前。許菱卻胡亂抄起一根鐵棍,也來不及看清,轉身就朝沖過來的葉經韻揮去,口中道:“銀針有毒!動得多死得快!”
葉經韻心中一驚,動作就緩了一下,被許菱正正打中手臂,只覺骨頭都要碎了!怒道:“瘋女人,找死!”
許菱狀若癫狂,又掄着鐵棍打了過來,第二句話出口:“我就是夏菡!”
葉經韻動作又是一滞。雖然時間短暫,許菱卻抓住了機會,鐵棍重重砸在了葉經韻的右肋。葉經韻只覺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許菱見他倒下,這才扔了鐵棍,癱在地上拼命喘氣。她胡亂抹了嘴邊的血,連滾帶爬去了那木箱邊,随意一翻出一塊鐵塊,放入懷中,又跑去拾起那小瓷瓶,将一瓶鶴頂紅全灌去了葉經韻嘴裏,這才匆匆出了房間。
葉經韻的兩名手下坐在大堂,見許菱慌張跑出來,都站起身。許菱卻不理他們,撲去櫃臺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哭喊道:“快!快!大夫救命!玉軒他服鶴頂紅自殺了!”
兩名手下一愣。葉經韻是讓他們拿鶴頂紅,但他們以為,是給這個女人吃。怎麽……
大夫不敢怠慢,連忙過去。兩名手下一個眼神交換,一人跟了過去,一人留下來看着許菱。
許菱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面凄厲呼喊着“玉軒”。店裏的客人都既厭惡又恐懼地看着她。掌櫃終于坐不住了,賠笑請那看守将她帶走。看守無法,只得将她帶出了店,送去了馬車上。
兩人上了馬車,看守剛剛轉身準備出去,就聽一陣風聲,後腦勺一痛!失去了知覺。
許菱扔了那沾血的鐵塊,在那男人懷中摸索片刻,掏出了幾張銀票塞入懷中,又抹幹淨眼淚整理好儀容,這才一掀車簾,下了馬車,快步離去。
今日之事太過突然,她根本來不及安排逃離。可是蕭宸軒不久就會知道她的背叛。許菱思前想後,暗自咬牙,朝寧家布莊走去。
寧家布莊今日生意不錯。許菱找了個面生的小夥計,要了一套衣服,進了那間試衣房。
關上門後,許菱等了片刻,這才偷偷打開門,見沒人注意這間房,她迅速奔去一側牆邊,在某塊磚上一按。牆壁立時轉動起來。
當初,和蕭浩瑞會面時,她多留了個心思,看到了蕭浩瑞如何打開這暗道。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
許菱躲去密室中,眼見牆壁關上,這才松了口氣,癱軟在地上。
她的思維有片刻空白。回過神後,腦中第一個念頭就是:顧和越不知能不能躲過這一劫?
顧和越受傷似乎挺重。許菱剛與他見面時,他借着說話的機會,用眼神示意,讓許菱将手遞給他。然後他握住許菱的手,說了那句話:“小妹你聽好,哥哥在疼痛的忍受方面比你想象的強。”
許菱的手便摸到了,顧和越背後的腰椎處,竟然紮着一根銀針。
她本來以為,那銀針是葉經韻用刑時紮進去的,還想要幫顧和越拔了,可是拔不動。但後來,她解開顧和越後,有一瞬間,那人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身體都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然後許菱就收到了這根銀針。她估計,這銀針可能是顧和越自己紮的,作用就是緩和痛感。
那銀針自然沒毒,但是卻幫了她大忙。只是顧和越沒了那銀針止痛,那一身傷……也不知道能不能撐住?
可現下她能做的只有祈禱。最後分開時,借着與顧和越擁抱的機會,許菱将“寧家布莊”四個字,寫在了他的背上。顧和越若是安全逃脫,必定會想辦法來見自己。
許菱終是扶着牆壁站起,打量這間密室。密室燃着長明燈,擺放有一張可供休息的小榻,榻邊的茶幾上放了幾本書,還有一個茶壺,幾個茶杯。許菱拿起茶壺一看,裏面空空如也。又摸了摸茶幾,上面一塵不染。心中便是一沉。
這說明什麽?
這個密室經常有人走動。不一定是蕭浩瑞,更可能是,有專人負責打掃、泡茶。
許菱暗暗郁悶:希望那打掃之人別太勤快,否則,見到自己……誰知道會怎樣呢?
正想着,忽然聽見有風鈴聲。許菱擡頭一望,見到密室上方一角,有一串小風鈴。不僅有些疑惑:這不是密室嗎?怎麽會有風鈴響?
她找了半天,這才在密室與試衣房連接處,發現了一個小孔。透過小孔望出去,試衣房裏有個人,正是幫她拿衣服的店小二。此時他正在收拾許菱扔在茶幾上的衣服,似乎還在奇怪:這人什麽時候走的呢?
許菱這才明白,那風鈴一定是個機關,如果有人走近房中,便會叮铛作響。想來,每次她一到房間,蕭浩瑞就會出來見她,便是這個道理。
那店小二一會便離開了。許菱實在無事,便躺在那小榻上想事情。但她又累又受了傷,想着想着,居然睡着了。
卻說,蕭宸軒接到葉榮送來的供紙,一看之下,臉色立時鐵青。他終究心存一絲希望,只問:“許菱在哪?”
葉榮答話:“和葉大人在一起,就在同仁堂。”
蕭宸軒扔下手頭的事,騎馬趕去同仁堂。他胸中氣血翻湧,一時覺得,這一切定只是個誤會,許是葉經韻那人耍滑頭也難說。一時又覺得,供詞陳述如此清晰符合邏輯,許菱定然是細作無疑。
當蕭宸軒勒馬停在同仁堂門口時,他生平第一次産生了怯意。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其實他心中已然清楚了真相。他忽然不想見到許菱,不想看到她親口承認一切。可是躲避從來不是他的作風,蕭宸軒黑着臉,帶着蕭劍幾人,跟着葉榮行去。
葉榮在一間房前停下腳步,躬身道:“殿下,就是這裏。”
蕭宸軒擡起微微顫抖的手,聲音平板無波:“你們在這等着,我進去。”這才推門進入。
房間光線昏暗,一地狼藉,卻空無一人。
蕭宸軒仔細掃視一圈,發現地上有數灘血跡,心中便是一緊:許菱受傷了?
卻聽見門外有人聲。蕭宸軒出門,就見葉榮正在和一人說話。
葉榮轉向蕭宸軒,躬身道:“殿下,許姑娘打傷了葉大人,逃跑了!葉大人被她喂了鶴頂紅,現在正在那邊廂房裏搶救。”
蕭宸軒一時有些愣。這人說得定然無假。可是……那個打傷葉經韻還喂他毒藥的“許姑娘”,是平日裏柔柔弱弱的許菱嗎?
蕭宸軒沉默片刻,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他再沒有心思處理公務,恍恍惚惚回了王府,去了許菱房間。
房間還保持着原來的模樣。似乎它的主人馬上就會回來,然後,在桌前寫字,在榻上看書,在床上安睡。
蕭宸軒忽然覺得,正在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個沒有真實感夢。他甚至……感受不到痛。
蕭宸軒在床沿坐了許久。他腦中都是些混亂的景象。他想起剛入府時,許菱睡在床上,頭發上潑了菜湯;從皇莊回來時,她趴在自己腿上,一身傷痕的模樣;逼她口/交後,自己半夜來看她,她在睡夢中哭泣;然後是那日,許菱跪在他腿間,紅着臉伺候他,他對她說……
……你做側妃,我不娶正妃便是。
他以真心待她,甚至許諾,待他登基之日,帶她一并看錦繡河山。
可她卻一直在騙自己。那盈盈淺笑溫存軟語背後,包藏着怎樣的禍心。
在身體不知名的地方,終于有什麽東西破裂。那些名為悲苦的情緒洶湧而出,泛濫一般席卷了蕭宸軒的心。剎那,遍地哀寂。
可随即,恨意又自這哀寂中騰騰燃燒。蕭宸軒突然發瘋一般,開始砸房中所有觸手可及的東西。
——他恨她!他恨她!!如果讓他再見到她,他要……
蕭宸軒動作一滞。他忽然反應過來,許菱逃跑了。
昨日她說的是真的。她想逃離自己,永遠都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生活。
蕭宸軒大喝一聲:“蕭劍!”
蕭劍急急進門:“殿下。”
蕭宸軒咬牙切齒道:“去找許菱!給我派所有的人!把她抓回來!抓回來!”
蕭劍連忙應是告退。
蕭宸軒恐慌而憤怒:許菱,你休想逃!休想!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為俺留言的親親們~~好感動嘤嘤嘤_
我愛你們~~~一個一個摸過去~~也祝大家夢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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