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抽血檢驗
池畔順着那只手向上看去,手的主人是一個年輕男人,身形和解玉樓有的一拼。
他臉上帶着笑,很陽光,像是大學校園裏文武雙全的帥氣學長。
“童和。”胖子叫出他的名字。
解玉樓站起身,問道:“現在過去?”
童和點頭:“就現在吧。”
池畔依依不舍地放下吃剩的雞腿骨,也跟着站了起來。
之後,他就跟着解玉樓和胖子,還有大熊一起到了前院的大樓。
這裏是第七研究所,主要負責生物工程方面的研究,這裏的學者大部分都是生物學家,各個門類都有,池畔分不太細。
胖子小聲和池畔介紹說:“童和是沈斯年博士的助理。沈博士聽過吧?生物研究領域的第一人。”
池畔一驚。
他當然聽過沈博士的名字,在混亂的末世中,沈斯年和解玉樓一樣,是人類最後的倚仗,所有人都在期盼他們能找到解決末世的方案。
電梯很快就到了頂層,幾人跟着童和走進實驗室。
池畔也第一次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沈斯年博士。
他發現沈博士和他想象中不一樣,他還以為沈博士已經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學者了,但面前的這位青年頂多三十出頭,個子高瘦,看着斯文又帥氣。
他的氣質也很獨特,像是藏着萬古學識的深海。
“博士。”幾人紛紛和他打了招呼。
沈博士笑着點頭,視線最後落在池畔身上。
不過他也只是和他友好地對視了一眼,沒有多餘的審視和探究,這讓池畔覺得很輕松。
“老師。”童和走到沈斯年身前,解釋道:“他們幾個人身上,出現了一些超常識的現象。”
沈博士點頭:“說說看。”
童和就簡單地把剛才食堂裏的事告訴了他。
實驗室裏很安靜,只有輕輕淺淺的呼吸聲,所有人都看向沈斯年。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手嗎?”沈斯年問大熊。
大熊立刻緊張地伸出手,連上戰場都無所畏懼的壯漢,卻被自己身上出現的奇怪現象吓到了。
這種恐懼,來自未知。
池畔也悄悄從解玉樓身後探出頭,朝大熊的手掌看去。
沒有任何變化,那就是一只很普通的手,非要說,那就是上面布滿了老繭,骨節也比常人更粗大一些。
沈斯年沒看出什麽來,道:“先抽血,我們需要化驗一下。”
他又朝解玉樓他們看過來,說:“都驗一下吧,我需要知道那塊雞翅到底是因為誰飄起來的。”
解玉樓點頭,轉身看向池畔。
池畔一驚:“我也要驗嗎?”
“當然。”沈斯年笑說:“就抽一點血,沒關系的。”
池畔的臉色瞬間白了。
他前世沒做過血檢,當然就不知道自己身體裏有沒有異常。
他小心地看了眼實驗室裏的幾人,光是大熊就能一拳把他打死,更別說胖子和解玉樓都在。
池畔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出逃的可能性。
他後悔了,他就不該跟着解玉樓!
現在好了,萬一被檢查出他體內已經有病毒了該怎麽辦!
“怎麽了?”解玉樓忽然問道。
池畔一抖,急忙搖頭。
他沒敢看解玉樓,而是看向沈斯年,小聲問:“博士,檢查結果要多久才出來?”
“明天。”
明天啊。
那太好了!
池畔小小地松了口氣,他還有一晚上的時間,說不定可以偷偷跑出去。
解玉樓垂眼看他,唇角牽起若有似乎的弧度,似乎把池畔的小心思都看透了。
抽血的過程很快,沈斯年和童和一人抽兩個。
抽完血,大熊就先離開了,剩下的人被沈斯年留了下來。
沈斯年抓住池畔的手,換了個棉簽按在他手臂的針眼上。池畔的血多抽了一管,現在好像有點止不住了。
“胖子過來幫他按一下。”
“好嘞。”胖子還沒伸手,那根棉簽就被解玉樓捏住了。
池畔一僵,動都不敢動一下。
解玉樓像是沒發現他的無措,動作自然地換了兩個棉簽之後,池畔的血才止住了。
看着被血浸透的兩根棉簽,胖子忽然說:“小池,你不是可以治傷嗎?”
池畔點頭。
“那咋好像止不住血?”
池畔快速地瞟了解玉樓一眼,用很小的聲音說:“已經好了,但棉簽把傷口按開了。”
他的表達能力依舊有問題,但胖子和解玉樓都聽懂了。
這意思是解玉樓下手太狠,把本來已經好了的傷口又按裂了。
胖子立刻搞事情:“老大你下手也太狠了。”
解玉樓失笑,把手和棉簽都拿開,果然已經看不到池畔手臂上的針眼了。
池畔能治傷的事,實驗室裏的幾人都知道,見狀都朝池畔看去。
沈斯年把幾個抽血管都交給童和,之後走過來仔細看池畔的手臂。
針孔太小,看不出池畔的能力。
沈斯年果斷從桌上拿過一把消過毒的嶄新刀片,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下,鮮紅血液頓時争先恐後地從傷口處闖出來。
“老師!”
“博士?!”
池畔怔愣地看向沈斯年。
對方很溫和地笑說:“池畔,能幫我治好這個嗎?”
池畔下意識看向解玉樓。
“能嗎?”解玉樓笑問。
池畔抿唇:“能的。”
他收回視線,伸手,用掌心蓋住沈斯年的傷口。
沈斯年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訝,半分鐘後,池畔收回手,沈斯年的手也完好如初。
“老師。”童和拿着消毒紗布過來,小心地幫沈斯年擦掉了手上的血跡,平整如新的手部肌膚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胖子擡手拍了拍池畔的肩,笑道:“沒說錯吧,我們小池真是神醫。”
“這可不算神醫的範疇。”童和側頭看向池畔,神色複雜。
池畔垂眼,面色蒼白,額頭上也滲出冷汗。
他現在還是異能剛剛覺醒的階段,一天內接連治了解玉樓和沈斯年的傷,他就已經快到極限了。
太弱了。
和前世最後那段時間相比,池畔覺得自己真是太弱了。
眼前遞過來一張浸濕的紗布,池畔擡眼,看到了解玉樓的臉。
“擦擦。”他說。
池畔手心裏都是博士的血。
“謝謝。”池畔小聲道謝,把紗布接過來擦手。
他忽然覺得,解玉樓好像沒有那麽吓人。
沈斯年摩挲着自己剛剛劃出傷口的地方,認真請求:“池畔,我希望你能在科學院多留一段時間,可以嗎?”
池畔擡眼看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因為他剛才還想着要趁夜逃跑來着。
解玉樓忽然道:“再說吧。”
池畔一怔,擡頭看他。
解玉樓沒看他,而是對沈斯年說:“博士,你給他看一下牙。”
“牙?”
“他剛才咬碎了一塊雞腿骨。”解玉樓瞥了池畔一眼。
池畔:“......”
一塊骨頭而已,他前世餓了連牆都敢啃。
沈斯年沉默了片刻,之後看向童和。
童和面色複雜,不過他還是拿了個小的手電筒過來,象征性地給池畔看了一下牙口。
最後的結果是:池畔的牙口好極了,別說是雞腿骨,誇張一點,那就是牛骨他都能嚼碎了。
池畔抿了下唇,擡眼看向解玉樓。
“起來。”解玉樓伸手拎起他的後領,把他帶了起來。
池畔懵懵的,被他提溜着向外走。
沈斯年揚聲道:“馬上開會了。”
解玉樓連頭都沒回。
胖子笑說:“那啥,我發現老大一遇上小池行為就很古怪,你倆別往心裏去啊。”
“沒事。”沈斯年和解玉樓熟的很,所以完全不在意,他更在意這幾個人的血液檢測結果。
倒是童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胖子跟他們說了一會兒見,之後就慢吞吞跟上池畔他們倆的步伐。
池畔沒回頭,卻聽到童和低聲說了句什麽,似乎是在怪沈斯年沖動劃傷自己。
解玉樓松開池畔的後領,轉而用手捏着他的後脖頸,這種姿勢,讓池畔渾身的毛都要炸起來。
被清剿者抓着脖子,說出去能吓死一大片的喪屍!
“看路。”解玉樓的聲音總是帶着一點懶洋洋的感覺。
池畔小聲反駁:“我看着呢。”
解玉樓揚眉:“頂嘴?”
池畔不說話了。
清剿者又在威脅喪屍了!他果然還是很兇!
來的時候他們就路過了另外幾間實驗室,走的時候還是原路返回,可當他們三人走到其中一間的門口時,裏面忽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與此同時,一聲怒吼從屋裏傳出。
那不是人類能發出的聲音,是喪屍!
池畔一抖,立刻往解玉樓身後躲,雙手緊緊攥住了他的衣擺。
這裏居然有喪屍!
他的身份不會被發現吧,畢竟喪屍看到他後都會表現的很奇怪!
解玉樓和胖子拿出槍,謹慎地走進那間實驗室。
池畔沒辦法,只能盡量躲在解玉樓身後不露面,手心的汗都把人家的衣擺浸濕了一塊。
他下意識朝自己的手臂上看了眼。
還好,剛才抽血滲出的血跡已經被他擦掉了。
實驗室的門是開着的,一進去,就能看到那只拼命往玻璃牆上撞擊的無鼻喪屍。
劇烈的撞擊聲和怒吼聲,回蕩在整個實驗室裏,又傳出去,震響整個頂樓。
“原來關着呢啊。”胖子松了口氣:“吓老子一跳,還以為跑出來了。”
解玉樓看着那只喪屍,發現它那雙灰蒙蒙的雙眼,是直勾勾盯着他的。
沈斯年也趕了過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走到一旁的電腦上開始噼裏啪啦按,估計是在記錄數據。
“博士,它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麽突然瘋了?”胖子納悶。
沈斯年眉心緊蹙,道:“不知道,從抓過來之後它的情緒就不穩定,但像現在這麽激烈還是第一次。”
無鼻喪屍憤怒的吼叫聲讓在場衆人都提起了心,解玉樓沉默片刻,忽然轉頭看向自己身後的人。
池畔哆哆嗦嗦,本就蒼白的臉更沒有血色了。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池畔前世和喪屍同一座城住了那麽久,自己又是感染者,所以大概懂了無鼻喪屍的心情。
它似乎很興奮和激動,又很悲憤。
它想從那間玻璃屋裏沖出來!
池畔只能感知到這幾種情緒和想法,但也足夠他恐懼了。
他更緊地攥住解玉樓的衣擺,整個人都躲在了他身後。
解玉樓頓了下,之後擡手拽開池畔的手,自己朝另一頭走過去,留下池畔茫然地站在原地。
“吼!”無鼻喪屍惡狠狠地盯着解玉樓,怒吼聲比剛才更大。
池畔狠狠一抖,眼睛都差點閉上。
解玉樓沉默了。
他剛才怎麽會認為那只喪屍是在朝池畔吼?
現在看來,那喪屍明明是沖他吼的。
“卧槽,這東西是不是記得是你抓的它?”胖子震驚道:“它為啥只沖你吼?”
解玉樓看向池畔,見他還呆呆地站在原地,雙手保持着被拽開時的模樣,一臉茫然,有點可憐。
“啧。”解玉樓叫他:“過來。”
池畔看他一眼,之後慢吞吞挪到胖子身邊站住了,用行動表示,他不去!
解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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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