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費力說服孔雀臺

由于福克斯電視網才剛剛組建，因此全美目前主要是三大電視網：哥倫比亞電視網、全國電視網和美國電視網。哥倫比亞電視網是三大電視網最資深的電視網，主要以新聞和評論節目為主，電視劇也相對中規中矩，因此有“老人臺”的稱呼；美國電視網則是三大電視網中最年輕的，節目也多以女性觀衆為潛在用戶，因而得了“女人臺”的美譽；剩下的全國電視網則被稱呼為“孔雀臺”，除了因為是全國電視網的LOGO像孔雀之外，另外的原因就是全國電視網的節目相對負責，仿佛孔雀的尾翎一般豐富多彩。但是傑德卻知道，全國電視網一直在情景喜劇方面頗有建樹，從《宋飛正傳》到《老友記》，再到《威爾與格蕾絲》……這些橫跨九十年代的經典情景喜劇都是由NBC全國電視網播出的，所以傑德的第一目标就是NBC。

好在NBC西岸總部就在伯班克市的伯班克影視中心，距離洛杉矶倒是不遠。美國的電視臺分為無線臺、有線臺和衛星臺三種，其中無線臺又分為區域性無線臺或全國性無線臺。比如謝爾曼家發展基金旗下的東方電視臺就是一家區域性的無線臺，它們的節目主要通過自己的無線發射塔覆蓋洛杉矶市及周邊地區而異。全國性電視臺自然沒有辦法通過一家無線發射塔來覆蓋全國，因此他們會在全國各大主要城市建立或租賃無線發射塔來發射自己的無線信號。但是無線頻率是有限的，因此無線臺要覆蓋全國就免不了購買一些本地臺來擴充自己的頻率範圍，于是就形成了電視網。

由于美國沒有統一的标準時，所以無線電視臺在東海岸（紐約）和西海岸（洛杉矶）的播出時間會相差一個小時，因此這些節目雖然一樣但是卻不是在同一個電視臺播出來。比如NBC在紐約的電視臺就是NBC 1臺，而在洛杉矶的則是NBC 2臺。雖然1臺和2臺的節目大致上相同，但播出時間不同。

有線臺和無線臺則沒有如此複雜，他們一般是将自己的節目信號提供給有線電視運營商或衛星電視運營商，然後觀衆通過購買設備就訂購這些電視臺了。不過有線臺和衛星臺也分為收費和不收費兩種，不收費的頻道自然也和無線電視臺一樣關注自己的收視率、收視份額等數據；而收費臺則只關注自己的訂閱數，收視率就不是他們關注的。由于不同的電視臺關注的範圍不一樣，所以電視臺的風格和尺度也不一樣。

一般來說，有線臺的尺度比無線臺要高許多。例如：HBO就敢播《同志亦凡人》這樣的電視劇，那是因為他們的訂購觀衆喜歡這樣的節目，所以他們才不會在意別人的感受；而同樣的題材到了NBC那裏就最多是《威爾和格蕾絲》這樣的喜劇，別說滾床單了，連同性之間的親吻都要遮遮掩掩的。

沿着西奧利弗大道便能遠遠地看到NBC位于伯班克的制作中心，除了高高的一棟NBC辦公大樓之外，剩下的便是十幾座超大型的攝影棚。每座攝影棚的大小都近乎是東風制作攝影棚的兩倍以上，每天能同時滿足二十幾部電視劇或節目的制作。

看到如此龐大的制作中心，傑德也惟有深吸一口氣，不由得感嘆一句，“不愧是全美三大電視網之一啊！僅僅一個西海岸分部就如此了得，如果要是算上東海岸通用電氣大樓和環球影城中第十廣場，僅僅是這制作中心就能将東風甩到九霄雲外去了。”

陪同傑德一起來的戴維克萊恩卻笑道：“伯班克影視中心的确很龐大，但是通用電氣大樓和第十廣場就沒那麽大了。畢竟這裏是NBC的電視劇制作中心，通用電氣大樓主要是NBC的行政中心，而第十廣場主要是制作娛樂節目，也沒有這麽大面積的制作中心。”

傑德只是笑笑，但是心底卻湧起了無限的感嘆，一個好萊塢大亨果然不是那麽容易修成的。從西奧利弗大道拐到南加州路便是到了NBC西海岸總部的辦公大樓。傑德下車之後，看着辦公大樓對面的閑置地略有所思。

傑德依稀記得，2006年的時候，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和華納兄弟聯合開辦的哥倫比亞華納（CW）電視網的辦公樓就在那裏。只是如今還是一篇閑置地，這倒是讓傑德起了點心思。要不然自己也買塊地建個大樓，來炒炒美國的房價如何？

但随後傑德又被自己捉襟見肘的資金感到憂傷，保險公司的賠償金還沒有捂熱就被傑德拿去沽空日元了。自己起碼要等到今年年底的時候才能拿回資金，現在自己可是個“窮漢子”啊！

作為全國數一數二的電視網，NBC每天都能遇到各式各樣上門推銷節目或電視劇的制作公司，因此早就有了一套規定的機制來面對這些人。盡管傑德謝爾曼的名字似乎有些來歷，但是NBC也不會為了傑德而特意破例。

負責審核情景喜劇的小組在大樓第七層的第三會議室，等傑德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幾家公司的代表在門外靜候了。別看大家都在競争NBC的播出時段，但是美國人還真沒有“同行是冤家”的覺悟，看到傑德等人是新面孔，便紛紛圍上來，一邊交換名片，一邊寒暄着。

傑德略微打聽了下，這些人推銷的情景喜劇基本上在後世沒有聽說過，這也就意味着這些情景喜劇極有可能都被各大電視臺婉拒了。

“現在是誰在裏面？”既然來晚了，傑德還是要關心下前面的對手。

“是城堡石娛樂的。”一個中年商人露出一絲擔憂，“都進去很久了，看樣子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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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德也皺起了眉毛，城堡石雖然是好萊塢的三四線公司，但是這家公司經常會抽風性地推出一兩部優秀作品讓市場驚豔下。比如去年城堡石推出的《當哈利遇到莎莉》就非常成功，而今年城堡石的目标居然轉向了電視劇市場。“他們帶來的片子是什麽？”傑德問道。

“《宋飛正傳》。”那個中年人道，“我跟他們聊過他們的電視劇，聽上去非常吸引人。要知道NBC的審片組一般半個小時就會有結果。如果一個小時還沒有出來，那就意味着你這部電視劇已經十拿九穩了。如果超過一個半小時沒出來，意味着你這部電視劇極有可能被NBC強檔推薦……這部《宋飛正傳》已經談了快兩個小時了。”

作為後世過來的人，傑德哪裏不知道《宋飛正傳》的厲害之處。或許中國人談美國的經典情景喜劇都會舉例《老友記》，但真正在美國成為一種文化的情景喜劇卻是《宋飛正傳》。它不僅影響了後世制作情景喜劇的基本範式，也影響了各檔綜藝節目的搞笑段子，最重要的是連喜劇電影都在向這部經典情景喜劇致敬。

無論是金球獎還是艾美獎，《宋飛正傳》在喜劇類項目的統治力從1990年一直持續到1998年。別說《威爾與格蕾絲》了，連《老友記》撞上《宋飛正傳》都是死路一條。傑德現在很後悔來NBC了，既然有了《宋飛正傳》的珠玉在前，NBC的審片小組還會對自己手上的兩部劇感興趣麽？不過現在去CBS或ABC也沒意義了，有《宋飛正傳》在，其餘的情景喜劇注定了在未來九年裏都是陪太子念書的角色。

就在傑德有些心灰意冷的時候，城堡石的代表們已經出來了，NBC的工作人員還在非常高興地與他們打着招呼，看樣子《宋飛正傳》已經正式簽約了。這也就意味着其餘人沒有多少可選擇的餘地了，一家電視臺只會拿出一天的黃金時段用來播出情景喜劇。剩下的人要麽去稍晚的時段，要麽在成人間時段。相較于日間時段，稍晚的時段好歹還能喝點肉湯，因此衆人的眼神越發激烈了。可惜NBC的工作人員壓根就不會在乎這些人的目光，只是按照順序要求各家公司進去播放自己的試播帶。或許是因為前面剛剛看完《宋非正傳》，因此後面連續兩家公司都是進去不到半個小時就苦着臉出來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傑德等人的東風制作，傑德淡淡地說：“不管怎麽說，既然來了，我們也進去看看。如果NBC真的不喜歡，我們就去ABC和CBS。就算全國性電視網都不要我們了，我們還可以一家家地方臺賣過去。總之，我相信我們的制作水平。”

戴維克萊恩也點點頭，帶着助手們進入到NBC的審片小組。會議室裏有一臺電視機和一個錄像機，審片人員大約有七人，全部坐在電視機前面的位置上。當傑德等人進來之後，便有工作人員結果他們手上的錄像帶，然後另外一名工作人員将他們安排的側面的座位上。審片人員也不和他們交談什麽，只是吩咐工作人員将錄像帶放進錄像機裏播放。

NBC首先要審核的是《老友記》，這是一部題材相對保守的電視劇。簡單的場景讓審片組有些皺眉，盡管情景喜劇的片場都不大，但是幾個咖啡座就算個場景未免也太小氣了？但很快，審片組的工作人員就被演員們的臺詞和表演給吸引住了。雖然幾個主演的表演還有些青澀，但是剛好這部電視劇講述的就是一群社會新鮮人的故事，因此這種青澀反而成了特色。當第一集播完之後，工作人員看到審片組有人點點頭，便立刻播放了第二集。直到三集播完，審片組的人都露出滿意的微笑。其中一人開口道：“謝爾曼先生，我是寶拉麥迪遜，負責NBC電視劇播出事宜。首先我們很感謝貴公司能為我們帶來如此優秀的情景喜劇，不知道貴公司目前是否完成了第一季的創作工作呢？按照我們的播出計劃，貴公司至少要提供24集的內容，我們會根據實際情況播出其中的22集到23集內容。”

“劇本方面我們已經完成了第一季的內容，但是拍攝部分卻只有這三集。”傑德回答道。“如果NBC有興趣訂購全季的話，我們便可以馬上開始餘下集數的制作了。”

“OK，那我們看看另外一部劇吧。”麥迪遜笑着說。

在她的提示下，工作人員立刻換了另外一部電視劇。《威爾與格蕾絲》雖然限于尺度做了很多保守拍攝，但是僅僅這是一部同志題材的電視劇就備受争議了。而且傑德還特意為這部劇引入了“Gay蜜”的概念，同時還塑造了一個相對毒舌的同性戀配角。這些設定在後來的時空裏是很常見的，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非常惹人注意的。雖然審片組還是看完了三集的試播內容，可是他們臉上并沒有露出輕松的表情，反倒是有些遺憾。

寶拉麥迪遜略微沉思了會，道：“這是一部不弱于《老友記》的電視劇，但是很遺憾，NBC無法播出這樣的內容。不是因為電視劇的質量，而是因為電視劇的尺度。”

傑德心裏還是暗嘆了一口氣，果然将這部劇從1998年拖到1990年就是失策了。不過一旁的戴維克萊恩卻頗為不滿地說：“難道僅僅因為男主角是同性戀，所以就被拒絕麽？”

寶拉嘆了口氣道：“克萊恩先生，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這樣吧，NBC雖然不能播出這部優秀的電視劇，但是我們旗下的精彩有線臺卻可以播出，你們覺得如何？”

精彩有線臺是NBC旗下的數個有線臺之一，節目以綜合性內容為主，屬于付費臺。盡管美國的有線臺起步時間較早，但是受限于通訊技術的限制，現在有線臺的號召力自然不如21世紀那麽大。但是精彩有線臺并不是NBC的冷宮頻道，相反它還是NBC力捧的電視臺。NBC對精彩有線臺的定位就是時尚、年輕，因此《威爾與格蕾絲》倒是符合這家電視臺的定位。由于付費有線臺是沒有廣告的，這就意味着《威爾與格蕾絲》的收入會少許多。盡管傑德覺得有些憋屈，可是他也沒有辦法放棄。如果連NBC都不敢播的話，那麽還有哪家無線臺有那麽大的膽子？念及此，傑德心裏說服自己，有線臺就有線臺吧，好過沒有電視臺。

“如果是精彩有線臺的話，我方對于合約會有些要求。”傑德忽然說道，“和通常的情景喜劇合約不同，《威爾與格蕾絲》的完全版權都在我方手裏，未來設計錄像帶的租賃發售都與貴公司無關，可以麽？當然，《老友記》還是可以遵守常規的合約，如何？”

麥迪遜聽到傑德開出的條件，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一般來說，首播臺由于事實上承擔了一部分電視劇的制作費用，因此一般都可以分享電視劇的版權收益。而這次《威爾與格蕾絲》卻不願意和精彩有線臺分享版權收益，這讓麥迪遜覺得很不高興。不過聯想到這部電視劇只能在有線臺播放，沒有任何廣告分成，便覺得也就算了。“好吧，我們可以讓一步。但是我必須說，兩部電視劇我們都有有限續約權。同時我們公司保留制作衍生劇集的權利。”

“可以。”麥迪遜提出的條件基本也是各大電視臺對制作公司的基本條款，所以傑德也沒有什麽好反對的。既然雙方都已經談妥了大致條件，剩下便是雙方律師的事情了。

完成審片之後，麥迪遜也将傑德等人送至會議室門口。麥迪遜笑道：“聽說謝爾曼先生向米高梅和新線各賣了一個劇本，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環球也有機會與你合作呢？”

傑德先是一愣，然後想起NBC的母公司不正是“NBC環球集團”麽？環球電影少不得也對傑德的劇本有所期待，因此就通過麥迪遜放點風聲出來試探下傑德的态度。傑德笑着說：“如果我打算制作電影的話，環球有沒有興趣作為我們的發行公司呢？”

這回輪到麥迪遜發愣了，她心想，眼前這個人剛剛從作家轉型成劇作家，然後又馬上變身成電視劇制作人，什麽時候又打算幹電影導演了？随後麥迪遜想起傑德的資料，想起他是南加大電影藝術學院導演系的畢業生，便又了然了。不管這人在大學期間的學習成績如何，但好歹也是科班出身，有個導演夢也是應該的。不過天曉得這個人的執導水平如何，麥迪遜可沒膽子替環球影業答應下來，便只能含糊着将話題帶了過來。

傑德也沒有深究，只是笑着與麥迪遜打着太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