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這就是世界末日

《12只猴子》的首個上映周其實非常尴尬，因為剛好撞在聖誕元旦假期的最後兩天，而這兩天剛好是全美的觀衆從各個地方返回家裏的時候。假期的興奮已經消失，有的只是疲憊的心理，因此絕大部分觀衆都會選擇在家裏休息。

所以很多專業人士都已經指出，這周票房成績應該是全線下滑，同時在票倉城市最為明顯。何謂“票倉城市”？自然指的就是紐約、洛杉矶、舊金山、休斯頓、芝加哥這樣的大城市。不過這種影響對于三線市場倒是影響不大，可問題在于新片排到三線城市還需要時間，所以新片在這一周估計會集體慘敗。因為相對于大城市的觀衆，小城市觀衆的觀影選擇會更加保守，他們更願意選擇已經上映數周且票房或口碑表現良好的作品。

但是傑德也沒有辦法去抱怨自己的發行部門，誰讓自己選擇了一個非常冷僻的科幻電影，還非要擠進聖誕檔，那就別怪發行公司安排一個冷門時段了。

好在雖然絕大部分的觀衆都願意在家休息，但還是有部分觀衆會選擇出門看場電影。尤其是對于影劇記者和影評人們來說，再疲勞的他們也不敢錯過傑德謝爾曼的新片。雖然傑德的導演史上有過《肖申克的救贖》這樣的票房失敗之作，但這部作品最後在影評界已經徹底封神，被認為是屬于《公民凱恩》、《一個國家的誕生》那樣電影史上裏程碑之作。

何況傑德也只有這一部票房失敗之作，第一部票房破十億的作品算是有一半出自他的手，此外人家上半年的一部《阿波羅13號》可是讓一群看笑話的好萊塢電影人沒地哭去。此外傑德也說了，“這是一部好電影”，因此更多的記者抱着證實或打臉的想法走進了電影院。

電影的開始一分鐘似乎是在拍攝一部風景片，航拍鏡頭從洛杉矶掃到了紐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人類仿佛是這個星球的主宰。但是有心人卻發現傑德居然沒有給這樣的場景配上任何音樂，因此看起來仿佛更像是在“悼念”。

果然，很快銀幕中央就出現了一行字，“1996年7月1日，一場瘟疫由費城開始爆發……”

随後銀幕有彩色變成了黑白，電影的畫面不再是順暢的流動而是激烈的蒙太奇剪輯，新聞畫面不斷疊加在銀幕上。雖然傑德沒有用任何旁白來解釋瘟疫的威力，但是觀衆卻能看到新聞畫面上不斷有人死亡，大城市發生暴動，然後是大規模的逃難……

當電影重新恢複彩色的時候，有人驚叫起來，“這是紐約！”

是的，傑德為觀衆展示了沒有人類的紐約市是怎麽樣。銀幕的左下角寫着“2030年”，而畫面上的紐約卻仿佛是一個熱帶叢林。帝國大廈因為鏽蝕已經傾倒，而世貿中心則被攀援植物密密麻麻地包裹着，布魯克林大橋上只有被遺棄的汽車，而車水馬龍卻再也不見。

最重要的是，沒有一個人，紐約這個國際大都市居然沒有任何人！有的只是閑庭信步的獅子，和到處跳來跳去的猴子們。傑德沒有給觀衆看所謂的小行星撞擊或核戰争之後的地球，他們看到的是被人類遺棄的城市。人類沒有天災人禍的時候，為什麽要遺棄自己引以為傲的家園。

就在觀衆們還在疑惑的時候，傑德的鏡頭已經對準了美國的象征——自由女神像。傑德充分發揮了自己的破壞精神，他已經讓這個美麗的女神變得非常難看。高舉火炬的手已經斷掉，而配有溫柔笑容的頭顱也歪到了一邊。

不少美國人看到這一幕，內心的震撼還是非常大的。但是鏡頭轉到這裏之後，只看到鏡頭急速下沉，仿佛要朝地底而去。就在觀衆還有些搞不清楚的時候，一個地底城市展現在觀衆面前。

銀幕上也出現了字幕，錫安，最後的城市。

此時鏡頭停在了一個實驗室裏，一個科學家對着一個大人物說：“1996年的那場瘟疫摧毀了人類賴以生存的地球，僅僅一年的時間，90%的人類因為感染這種疾病而死亡。剩下的人類只能茍延殘喘，最後逃到這裏繁衍下去。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但是地球已經不是人類的家園了。我們已經沒有任何方法去淨化現在的地球，只有采用B計劃了。”

“時空旅行者準備好了？畢竟這是一個沒有人嘗試過的方法，我們不能再失去我們的戰士了。”大人物沉默了許久之後，終于淡淡地說了這句話。“你有人選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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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一個‘準人類’。”那個科學家說，“按照法律，他應該被剝奪生存權的。但是我們覺得他會是适合B計劃的人選，所以就留下他在研究所了。”

當這段對話發生的時候，觀衆們頓時心裏一寒。原來在未來的世界裏，人類的生存權是這麽容易被剝奪的。而當鏡頭轉向那個“準人類”的時候，他們發現他似乎是一個精神病人。連精神病人都要殺死，想來為了保證所謂的“人類繁衍”，任何疾病和殘疾都無法容忍，甚至到了一定年紀只怕也要“人道毀滅”吧？整部電影的黑色基調非常明顯，放在一個聖誕檔還真是讓觀衆有些接受不能。雖然畫面并不殘酷，但是畫面之下的冷意卻十分逼人。

此時鏡頭轉向由布魯斯威利斯飾演的詹姆斯，為了減少對食物及水的需求，研究所有意識地讓他陷入到深度昏迷裏。在昏迷中，詹姆斯不斷回憶起自己兒時所看到的一切。他總覺得這件事似曾相識，無論是自己的記憶還是自己孩提時的記憶。

這時觀衆中有個心理學家小聲對他女友解釋道：“一個人的深層記憶裏其實保留了許多自己孩提時的記憶，當你在深度昏迷或睡眠之中時，這些場景就會出現在你的眼前。更重要的是，你的深層記憶會和你的淺層記憶進行對比，所以你就會覺得有些人是你很多年見過的人。小孩子的邏輯分析能力很差，但是大腦卻賦予了那時的我們無與倫比的記憶力。因此你在街上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人似乎見過但永遠想不起他們的名字，不用懷疑，那一定是你小時候見過他或他的父母，所以才覺得他的面容似曾相識。不過這裏有些奇怪，為什麽詹姆斯會覺得兒時的自己認識現在的自己？”

“詹姆斯，這是一個你不能拒絕的任務。拒絕，你将會直接人道毀滅；接受的話，你将是拯救人類的英雄。”科學家循循善誘道。“想想看，成為一個萬人敬仰的大英雄是何等威風？”

“那你為什麽不去呢？”詹姆斯冷笑道。“自從動物成為感染體之後，錫安就沒有任何人類以外的動物存在過。你們科學家在沒有動物實驗的情況下，居然用人類進行實驗。”

“他們不是人類，是‘準人類’。”科學家糾正道，“法律上已經不是人類了，你明白了？”

“什麽時候由人類生出來的孩子不是人類了？僅僅因為有傳染病或殘疾就不是人類了？法律能規定我不能随地吐痰，但是怎麽能規定我不是人類？”詹姆斯嘲諷道。

科學家一愣，随後冷笑道：“法律就是法律，是你和我必須遵守的！——好了，我也不和你啰嗦了，這次行動你必須參加。我們會将你送到1996年的費城，你必須去阻止瘟疫的爆發。這是所有有關當時瘟疫爆發的調查報告，好好看一下，明天你就要出發了。”

詹姆斯接過了資料，在這裏，傑德憑借自己對未來的了解，特意設計成了玻璃超薄的平板電腦。而實驗室裏也有很多簡潔的設計，采用了立體操作系統。這些在後世的科幻電影裏非常常見，但在這個時代還不常見。一般的導演為了凸顯未來的科技感就是加入許多按鈕和屏幕，仿佛未來的人有很多手一樣。但傑德卻反其道而行之，超簡潔的設計和超便捷的操作讓不少影評人眼前一亮。因為傑德這種設計還引起了不少未來學家的讨論，當然這是後話。

不管詹姆斯樂意不樂意，他在第二天還是被塞進了“時空旅行”機器。“我希望你能了解一個事實，我們不僅能将你送過去，也能将抓回來。”科學家道，“所以如果你過去不做事的話，那我們只有将你弄回來‘人道毀滅’了。別以為我們沒有你就不能做事了，只要你能平穩地過去并安全地回來，你的任務其實就完成了。我現在給你一個成為英雄的機會，別自己放棄了。我想你也不想在那個實驗室裏睡一輩子吧？想想外面的陽光和美女，懂嗎？”

不等詹姆斯回答，科學家就将他塞進了時間機器。然後按動按鈕，在不斷地振動之中，一道強光閃過。當詹姆斯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過去的某個城市。

但是詹姆斯顯然被這個任務弄得很惱火，于是就在街頭逮着人就說未來的人類世界已經毀滅了。很快就有人報警，說街頭出現了一個瘋子。于是很快就有警察過來逮捕了詹姆斯，在面對警察詢問的時候，詹姆斯還是堅持自己的那套說法。

于是警察不得不召來精神病學家進行評估，自然詹姆斯就被鑒定為精神病關進了精神病院。

“這是搞什麽鬼？”有觀衆不明白了。他們原本以為這是男主角穿越回去之後大殺四方的電影，但是沒想到主角回去之後卻這麽窩囊。

可是影評人卻不這麽認為，他們反而認為這是符合主角心境的最佳表現。人家又不是自願被送回去的，因此他心底顯然有報複心理存在。只是如今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很顯然，導演需要在這裏觸發一個情節才可以。

果不其然，詹姆斯和一個年輕人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