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三爺
夕陽落幕,晚霞映在天邊,橘紅色的光輝照滿大地,愈發顯得小小古院在偌大的顧府中,有種落寞的輝煌和寂寥。
廚房外的小桌旁,蘇卿托腮瞧着眼前千奇百怪的玫瑰酥,白淨的手指輕輕一掰,中間本就嚴重的裂痕“咔嚓”一聲碎了個徹底。
她有些失落,“看來我真的不适合做這些。”
“夫人做的已經夠好了,”雙巧柔聲安慰道,“我當時剛學時,還沒有做到這般程度。只是出了些小問題,不要緊,等再多幾次就好。”
“真的?”蘇卿心底多少還存着些小希冀。
“自是真的,”說着,雙巧擡頭瞧了眼天色,又道,“如今天色不早,夫人還是早些回去,七爺身邊也好有個照應的。”
提到顧子傅,蘇卿攏在袖裏的指尖微顫,她垂下眼簾,半晌遲疑的點了點頭。
廚房在古院略偏南的地方,離北院說遠也不遠,可蘇卿心裏不想早早回去,也不想見到那性格反複無常的七爺。心裏打定了主意,她就從側處的小拱門走出去,兜着圈子,沿着一條小路慢悠悠的往七爺住的地方走去。
若說七爺問起來,她就說迷路了。
蘇卿嫁到顧府雖是也有了幾日,卻鮮少邁出過古院的大門。更何況上一次老夫人将她叫去問話的印象實在不怎麽好,她就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平時也不會在偌大顧府裏閑逛,生怕碰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正走着,一聲極為輕微的掙紮聲從右邊傳來。
蘇卿停下腳步,豎起耳尖仔細聽了聽,的确是人的聲音。
而且聽起來好像還很痛苦。
救?不救?
蘇卿有些猶豫。
可,顧府的人,她着實不想扯上過多幹系。
算了,蘇卿咬了咬下唇,心中暗暗做下決定,踱步往前走了幾步的功夫,一聲“嗷嗚”讓她停住了腳步。
這是……
大白的聲音?
蘇卿心裏“咯噔”一聲,一個不好的念頭浮到腦海中,顧不得如何,她提起裙擺,轉身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一個人,還有一攤觸目驚心的鮮血。
而大白就蹲在那人旁邊,低着腦袋吃東西。
早就聽雙巧和司庭說過大白咬死過人,她起初還有些懷疑,可現在卻是完全相信了。匆匆壓下心頭的驚訝和恐懼,蘇卿定了心神跑到那人身邊,見頸間的齒印正往外汩汩流着血。
蘇卿心裏慌,也顧不得去看這人是誰,彎腰蹲下試了試鼻息,見還有氣,心裏一松,旋即起身小跑着到大白身邊,拖着它的爪子就往外拽。
皺眉嬌喝道:“都什麽時候你還吃,你知不知道……”
正說着,一道尖銳叫聲響徹天際。
“啊——殺人了!殺人了!!”
……
幾個婆子力氣大,平日做的都是粗活,蘇卿細皮嫩肉,勁又小,哪裏抵得過她們,三兩下就被按着跪在了院子裏。
她心裏不服,掙紮了起來,可不知哪個婆子重重一腳踹在她膝蓋上,一陣鑽心疼蔓延。
“給我跪好了!”
蘇卿忍着疼痛道:“再如何也是老夫人讓我跪,什麽時候顧府的七夫人也輪不到一個下人來教訓。”
“你!”那婆子氣急,揚手就要打,旁邊一個婆子心急手快的扯了她一下。
衆人見到老夫人連連低頭行禮,“老夫人。”
蘇卿低着頭,沒開口。
如今這樣子,不用想也知道老夫人那吃人的眼神。只是她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湊巧,大白竟是傷了老夫人的小兒子——顧府的三爺,顧淩毅。
聽聞此人不學無術,生性好色,早些年曾在老夫人的壓迫下娶了門親事,只是那發妻在生下顧含月時不幸難産而死。再後來,顧三爺也沒有再娶過妻子,只是那後府的女人卻是一個又一個,就在前兩年,将一名舞姬擡為夫人,差點兒沒把老夫人給氣個半死。
就三爺這德行,還不如嫁給七爺呢。
蘇卿在心裏诽謗着。
老夫人陰着臉色看着跪在面前的蘇卿,沉聲問道:“那傷我兒的畜生在何處?”
“這……”
立于庭院的下人紛紛縮了縮脖子,不敢瞧她,還是身側的樓嬷嬷站出來說道:“那畜生兇悍的很,撓傷了院裏好幾個人後,就跑回了古院,老夫人要不要……”
“敢傷我兒的畜生,早就該扒皮抽筋!”老夫人擡手打斷她的話,目光落在蘇卿身上,“傳令下去,七夫人管教不嚴,杖責二十,罰至祠堂連跪三日。”
聞聲趕來的丁氏腳步一頓,想要開口求情,卻被身後春嫂拉住,搖了搖頭。
樓嬷嬷應道:“是。”
蘇卿差點兒沒被氣笑,這老夫人,真是一把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定了定心神,微微颔首,她輕聲說道:“老夫人可否聽我說句話。”
老夫人沒開口,在屋裏聽見動靜的顧含月卻是氣沖沖的走了出來,指着蘇卿憤憤道:“說什麽說,你還有什麽狡辯的,要不是你把那畜生帶到這裏,我爹怎麽會到現在躺在這裏昏迷不醒。一定就是你,上次之後懷恨在心,這次得了機會教唆那畜生來報複!”
“月姐兒,你應該叫七嬸。”
“呸,不要以為給你個臉面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要不是宮裏……”
“我記得,月姐兒今年年芳十六,卻依舊待字閨中,連個夫家都沒有找到,”蘇卿跪在那裏,卻是将腰板挺得筆直,她目光落在顧含月身上,笑着淺淺說道,“我雖嫁入顧府時日甚短,可諸位也知道,此婚事畢竟是太子皇兄親手置辦,平日裏再如何忙也會顧及着我這個妹妹。早就聽說顧府的月姐兒生的貌美,出身又好,可偏偏就是難尋得如意郎君,他人在旁念叨說時我還不信,可如今仔細觀察,想來也不是不無道理。”
“蘇卿!”顧含月氣急。
婚事一事,乃是她最大的痛處。
也不知這青石板是從哪裏來的,竟是這般硬,只是跪了一會兒膝蓋就生疼,還有之前那婆子踹的地方也是生疼。蘇卿挪了挪身子,又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道:“月姐兒,這次就算你叫七嬸也沒用,這事可不是我說的,要是不信,你再問問老夫人。”
聽她提到老夫人,顧含月心頭一驚,當即收了兇态,手足無措的低下頭,抽泣道:“老夫人,可我爹……我爹他……”
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顧含月當即吓得不敢吱聲,她往前走了幾步,樓嬷嬷連忙上來扶住。
“我竟不曉得,原來七夫人也有一張伶牙俐齒的好嘴。”
蘇卿勾起淺淺梨渦,聲音歡快道:“都是老夫人教的好。”
見老夫人不應她,蘇卿幹脆裝作無所事事的樣子扶着地面撐起身子,道:“若是老夫人沒有其他事,兒媳還要趕着回去伺候七爺,至于三爺,改明兒再來賠罪。”
話音未落,一道涼涼懶慵聲音從遠處傳來。
“啧,原來夫人還知道回去啊。”
蘇卿一驚,下意識擡頭瞧去,卻沒注意腳下,一個踉跄又給跌到了地上。
顧子傅從遠處走來,看着蘇卿低着頭狼狽的樣子,莫名幸災樂禍道:“丢人現眼的玩意兒,讓你跪就跪啊。”
蘇卿低着頭卻羞得臉色通紅,咬着唇沒開口。
其他人一見到顧子傅,臉色瞬間霎如紙白,很是自覺的往後退去,倒是白白讓出一條道來。
老夫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卻還是面無表情的開口問道:“七郎鮮少見人,今日什麽風竟把你給吹到老身這兒來了?”
顧子傅漫不經心道:“什麽風七爺不知道,只是,顧淩毅傷了我們家大白一事該怎麽算?”
傷了大白?
不止其他人愣在原地,就連蘇卿也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瞧着他。
“顧子傅!”老夫人陡然喝道,“你休的在這裏胡言亂語,裏面躺着的可是你三哥,若是你不想見他,大可出去便是。樓嬷嬷,送客!”
話音未落,三兩道“嗖嗖”聲貼着老夫人頸間劃過,直直釘在身後的門上。
那是三柄朱顏小箭!
“老夫人!”衆人頓時亂作一片。
樓嬷嬷趕忙将人扶住,“都愣在這幹嘛,快扶老夫人進去!”
老夫人年事雖不高,可說到底卻也只是個深閨婦人,平日裏見到最多的就是鬥心勾角,何曾見過真刀實劍。只見她擡手一摸,頸間火辣一片疼,再看手帕上的血跡,身子一晃,差點兒當場暈過去。
“老夫人老夫人……還看什麽,去把大夫叫過來啊……”
“……這就去這就去……”
顧子傅卻嫌還不夠亂,彎腰低頭撿了幾顆小石子,偏偏往衆人膝蓋上打。
一打一個準。
一側的顧含月冷不防腳下一踉跄,嘴裏“哎喲”一聲直直撲在老夫人身上,兩人雙雙倒在地,嘴角着了門檻,一嘴的血腥味。
外面亂,裏面也亂。
只聽得一聲慘痛從裏屋響起,接着就是女子驚呼,瓷器落地的聲音。
“快……快去看三郎……”好不容易被攙扶起來的老夫人臉色一變,連忙扶着樓嬷嬷的胳膊轉身往裏走。
其他人也紛紛尋了理由四散而去。
顧子傅眼底譏诮,嗤笑一聲,目光落在神情茫然的蘇卿身上,走過去,在她腿上踢了一腳。
“還不起來?”
一句話令她恍然回神。
他站在蘇卿面前,投下的陰影将她籠罩在內,她毫不懷疑只要老夫人再說些什麽不愛聽的話,那三柄朱顏小箭就會再偏離幾分,當場要了老夫人的命。
不知怎的,她忽地想起了那夜顧子傅提及的人_皮燈籠一事。
“人_皮燈籠……”
她小聲呢喃着,顧子傅沒聽清,皺眉,又是一腳,吓得蘇卿一哆嗦,連帶着音量也拔高,無意識的将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顧子傅愣了會兒,旋即眼神逐漸變得興奮,熾_熱,多了絲毛骨悚然的味道。
他蹲下身,微涼的指尖輕輕撫摸過蘇卿的下巴,令她渾身一顫。
“卿卿,七爺只做過畫骨扇,說起來,我還應該叫她聲姨娘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糖炒栗子、娴雪小可愛的留言和灌溉!大白給你們一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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