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流氓【二更】

期間伺候蘇卿更衣的嬷嬷進來一次， 送了些吃的喝的放到桌上， 見兩人同榻而眠，姿勢又過分親密， 布滿褶子的臉又慌又恐，放下東西就匆匆退了出去。

蘇卿是被餓醒的， 她睡眼惺忪的迷茫盯着某處，床頭的帳幔不知是被誰放下來， 遮住了外頭陽光， 顯得屋子裏陰沉沉的。

桌上放的碗裏熱騰騰冒着熱氣，仔細聞還能夠分辨出肉香味，蘇卿早上出古院時本就沒吃多少， 買的糕點小吃也托長生公公早就送去給了蘇世笙。長生公公是個明白人， 有些事，她也瞞不住。

這會兒已經過了用午膳的時候，她睡前又驚又怕的睡下，此時肚子裏叽裏咕嚕餓的很。

蘇卿是側着睡的，意識慢慢回攏，手心撐着床就要起來，她低頭，這才發覺自己正枕着顧子傅胳膊。

再往裏一瞧，眼底情緒猛然收縮， 驚“啊”了聲連人帶被的滾下床。

身上沒了遮掩物，顧子傅一覽無餘的好身材皆數暴露在空氣中，肩窄腿長， 身姿修長，光潔白皙的胸膛讓蘇卿的小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你、你我……我……”

蘇卿驚愕坐在地上，手指指着他哆嗦個不停，“你你我我”說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窗戶開着條小縫，涼風一吹，顧子傅掀了掀眼皮，慢悠悠睜開眼。

一睜眼，就見小姑娘緊揪着被子，發絲淩亂，小臉通紅，坐在地上憤憤盯着他，粉＿嫩嫩嬌唇也因着齒痕愈發顯得水潤。

顧子傅目光在她唇上多停留了會兒，舔了舔牙，支着身子慢騰騰就要起來。

只是他一有動作，蘇卿嬌“啊”一聲，雙手緊緊捂住臉，咬牙道：“七爺是個不要臉的老流氓！”

“唔？”顧子傅起身的動作一頓，低頭往自己身上瞧了瞧，這才知曉小姑娘為何紅臉，他扯了嘴角，指着腰間系着的那塊布道，“哪有流氓，你瞧，這不還遮着嗎？”

末了，他又加了句，“就是有點空蕩蕩的。”

不說還好，一說小姑娘臉色紅的仿若要滴出血來，從頸間一直蔓延到耳垂，紅彤彤的一片，讓人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蘇卿此時羞憤難當，腦子裏也漸漸想起上午發生的事，記得她是被顧子傅吓哭的，也是被顧子傅抱回來的，後來哭着哭着就給睡着了。她猶猶豫豫的分開指縫，低下頭去檢查身上的衣服，穿潔整齊，卻不是昨天的那一身。

她心頭一激靈。

那她身上的衣服不會也是……

蘇卿不敢再往下想，她緊緊捂着臉，臉皮燒的很，說什麽也不敢擡頭去瞧七爺。

就怕看見什麽不該看的地方。

“卿卿，七爺好冷啊，你快上來暖暖。”偏偏那人還不消停，拖着腔調懶懶喚着她名字。

蘇卿實在想象不出，一個大男人嘴裏沒臉沒皮的喊着小姑娘嬌滴滴的名字，真是……真是……

她想了半晌也沒想出什麽好詞來，索性逼迫着自己不去亂想，可剛才那令人想入非非的場景偏偏就像是烙在腦子裏，怎麽甩都甩不出去。

冷？

幹脆凍死算了，這世上還能少個禍害。

正想着，濕濕熱氣吹過頸間，吹的人心頭發顫。

蘇卿顫巍巍挪開手指，含水的眸子從指縫中露出，小心翼翼瞧着眼前，誰知顧子傅忽地湊前，放大的俊臉将她吓了一跳，目光飄忽不定的四處亂瞧，可偏偏白皙緊致的皮膚在房間昏暗的光線裏，仿佛帶着薄薄的微光一般，讓人移不開眼睛。

“你走開！走開！”

“那可不行。”顧子傅舔了舔嘴唇，幹脆伸手連人帶被子的抱進懷裏，跟抱小孩子似的在空中輕輕掂了幾下，這才帶着人往床邊走去。

蘇卿下意識的抓住這人肩膀，可滑溜溜的觸感跟燙手山芋似的讓她又猛然縮回手，別開臉，眼神飄忽的看向別處。

不知羞。

可這般一鬧，反觀是将心頭先前在大殿內的恐懼壓下去了些。

顧子傅将人放在床上，從容掀開被子躺進去，好以蓋住修長的雙腿，他盯着蘇卿瞧了會兒，又捏了捏小姑娘紅彤彤的臉蛋兒，柔滑細嫩的手感讓他愛不釋手。

“冷靜下來了？”

蘇卿猶猶豫豫擡頭瞧他，半晌遲疑的點了點頭。

顧子傅輕“唔”了聲，也沒什麽意思。殿內安靜的很，他正想着該說些什麽，旋即就見被角被只白嫩小手輕扯了扯，一低頭，就見小姑娘神色緊張，瞧着他忐忑開口：“七、七爺，你好好說話，我膽兒小。”

別再吓她了。

顧子傅狐貍眸子眯起，似笑非笑的樣子盯得蘇卿心裏着實沒底。

不錯，現在還學會跟他讨價還價了。

“七爺殺的是那些老頭子，跟你又沒關系，怕什麽。”他道。

蘇卿皺皺眉，沒開口。

半晌，顧子傅才聽見她悶聲回道：“可是，他們是朝中大臣，殺了大臣是要殺頭的，而且……而且太子也不是什麽好人，滿腦子只有皇位和權利。”

顧子傅神情微愣，旋即身子爬過去，貼着蘇卿臉面好心情笑道：“卿卿，你是在擔心七爺嗎？”許是覺得好玩，又轉而在她耳邊輕吹了口熱氣。

蘇卿覺得癢，用肩膀蹭了蹭耳朵，躲開了他——她才不會擔心七爺嘞，七爺性子喜怒無常，想殺人就殺人，想變臉就變臉。再說了，她又不是個傻的，就算七爺腦子一抽，不想活了，恐怕蘇世洲哭天哭地求爺爺告奶奶的也得讓人把顧子傅給救活了。

朝中有權勢的大臣就那麽幾個，顧子傅不在了，誰替他保皇位。

沒得到回應，顧子傅愈發不依不饒纏着她，偏偏這人身上還沒穿衣服，光溜溜的，蘇卿臉皮薄又不好直接下手，紅着臉一個勁的往牆角躲，恰巧司庭在外面敲了敲門，說是七爺的衣服送過來了。

蘇卿當即如釋負重，一把将人推開，慌不疊的下了床，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

蘇卿撓了撓指尖，想着剛才的觸感——不過，七爺皮膚真的好好啊，一點都不像三十歲的人。

司庭從古院多拿了幾身衣裳，一擡頭見是蘇卿，又見她穿的單薄，什麽都不說就将衣服往蘇卿手裏一送，頭也不回的掉頭就跑，反倒是把蘇卿弄的一頭霧水。

她将門關上，衣服放到床邊，這才去照了照鏡子，明明除了發絲淩亂些外沒有什麽。

“我長得有那麽可怕麽……”蘇卿鼓着腮道。

顧子傅在挑着衣服，漫不經心的“嗯”了聲，選了件白色的放到一旁，嫌棄道：“那些人的血真髒，又毀了七爺一件衣服。”

蘇卿：“……”

七爺，您臉皮可真厚。

這時肚子“咕嚕”叫了一聲，蘇卿低頭摸摸肚子，這才想起桌上擺着可以填果腹的膳食，她想着正要轉身去吃些東西，擡頭，眼角無意中往鏡子裏一瞧，似有什麽“砰”地一聲在腦海中炸開，只聽得“啪”的一下，鏡面被蘇卿狠狠反扣在桌子上。

顧子傅正提着褲子，被這動靜吓得愣了愣，“幹嘛呢你？”

“七爺是個老流氓！”

蘇卿咬牙切齒說完，捂着臉頭也不回的沖出了屋子。

“流氓？”顧子傅将腰帶系好，慵懶擡起眼簾，狐貍眸子望着桌上反扣的鏡子，饒有興趣牽起薄唇，優雅含笑輕吟，“嗯，也是個小流氓。”

蘇卿站在見芷殿外，腮幫子鼓起，兩手不停扇着涼風，深吸了好幾口冷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可偏偏腦子裏胡思亂想的很，臉上又羞又臊。

她跑出來的急，身上只着了件單衣，鞋子也沒穿，如今已經入夏，自是凍不着，只是——她才不會回去嘞，要是真回去了，七爺說不準又會怎麽取笑戲弄她。

想了想，蘇卿記得見芷殿偏僻角落裏有個破敗秋千，她還是去那兒冷靜冷靜好了。

秋千簡陋的很，拂去灰塵，坐上去後也因着年歲久遠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可蘇卿心情卻是很好，她腳尖輕點地，高高蕩起，蕩的高了，還能夠瞧見見芷殿外小路上打鬧嬉笑的宮女。

風吹起衣裳，也安撫了蘇卿心底的浮躁。

清早大殿上時，她是真被吓到了，那麽大片鮮血癱在那裏，幾乎是刺痛了她的眼球。

“微臣找到殿下了。”正出着神，一道溫和好聽的聲音從旁傳來。

蘇卿停下秋千，扭頭瞧去。

那人一襲官服，容貌并非極盛，然眸光暖如春風，嘴角含笑，只是站在那裏就會讓人感覺到莫名的溫暖感，安全感。

“你是誰？”她歪頭問道。

“殿下還是這麽冷漠無情啊，”那男子無奈笑了聲，旋即從袖中拿出一厚厚信封，走到蘇卿面前遞給她，說道，“這是殿下先前讓微臣偷偷在宮外錢莊存的銀票，如今殿下嫁人，自應是物歸原主。只是殿下在七爺身邊微臣一直沒尋到機會，讓人送去又怕打草驚蛇，這些時日若是委屈了殿下，微臣這便向殿下請罪。”

作者有話要說：月黑風高夜，七爺流氓時只見七爺□□站在卿卿面前，笑的好不邪惡：“來啊，卿卿，我們一起坦誠相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