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很多時候你以為很嚴重的事情,換個角度可能就輕松化解了,如果你真的不想走,留在老宅便是,齊朝暮不會趕你走的,相信我。”劉一人并不是寬慰秦羽,而是知道,齊朝暮讓她離開只是不想拖累她,免的看到秦羽心意難平,反而耽誤了她看向別處。

秦羽走後,劉一人沒有立馬離開,她坐在湖邊看着眼前的湖水,想着和齊朝暮的點點滴滴,又想起今天聽到齊朝暮的那些話,陷入了沉思。

齊朝暮等了很久,一直在窗戶邊留意着二人動态,看到秦羽已經回了房間,還不見劉一人的蹤影,只好尋過來。

齊朝暮看着劉一人獨坐的背影,頓時感到嬌小孤單,在這四面埋伏八面楚歌的境地,她內心的彷徨掙紮遠不止表面上的這些,又想起今天無意中被聽到的話,他不敢想象,這個女人會怎麽想,會不會就此放棄了這段關系,不給他一點兒回旋的餘地。

忐忑不安,心緒難寧,這就是齊朝暮此時的感覺。

他站在劉一人背後足足看了十分鐘,但這十分鐘卻異常難熬,無數個壞的念頭,更壞的念頭飄過腦海,讓齊朝暮突然害怕起來,怕到他不敢上前,不敢開口。

終是在劉一人的身邊坐下了,看着她,沒有說話。

“幹嘛這麽看着我?”劉一人感覺到一個人的眼神,側頭看到齊朝暮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

“沒事兒,就是想看看。”齊朝暮此時才回過頭,看向面前無波無瀾的湖面。

“秦羽的事情,你準備怎麽處理?”劉一人率先開口了。

“讓她走吧,離開老宅。”齊朝暮淡淡說着,語氣中完全聽不出做這個決定的艱難,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态,這也是繼位者要有的決斷,艱難不假,也是手起刀落,毫不猶豫。

“你想讓她走嗎?”劉一人倒也不意外,依然看向前方。

“我……”齊朝暮沒有說下去。

“既然不想,就別讓她走了。”劉一人語氣依舊淡然。

“你……要走?”齊朝暮此時心跳都停了半拍,空的一落,聲音有些顫抖。

“她只是将我引到林子裏,在林中劃記號和删監控的另有其人。”劉一人想起了秦羽當時的表情,她選擇相信秦羽的話,“我為什麽要走?”劉一人說到這裏,才突然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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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齊朝暮恍然,剛才是自己緊張過度了。“你說害你的另有其人?”趕緊轉移話題。

“應該是,而且藏得很深,連秦羽都能被利用了,是個高手。”劉一人倒也沒追問,順着齊朝暮的話繼續說。

“是我疏忽了,才讓你落至險地。”齊朝暮想到幕後還有操縱者,心又揪了起來,但他絕對不會告訴劉一人此時的他有多不想讓後者陷入死局,他只想讓劉一人還是以前那個劉一人,而她身邊的這些爛事兒糟事兒,他會幫她擺平。

“其實也還好,剛開始有些害怕,後來就釋然了,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麽意外,也能平靜的接受,就當我把這條命還給李浩先了。我反倒心安理得。”劉一人說着笑了起來,看向齊朝暮的時候還有些得意,她想安慰齊朝暮。

來老宅之前,她覺得這人尊貴嬌養、心腸冷硬、還有那一副傲視別人的樣子實在讨厭,來了老宅兩天便也體會了一點他的血雨腥風、危機四伏,甚至,還有他那副冷言冷語後被藏起來的心腸。

是的,她覺得這個人太難了,孤獨、驕傲、冷心、乏情,都是應對這個世界的外衣,他也需要別人的體諒、包容、理解甚至寵愛,而劉一人不自覺的就想那麽做,哪怕給到對方的只是一點點微末力量。

“不會的。”齊朝暮表情沉着,看不出心裏的波瀾,看着劉一人的笑意定了一會兒,神色才有一些黯然。

初三平靜的過去了,當天晚上他們就回了公寓,因為齊朝暮明天一早的飛機去海南出差,經此一事,他更加不放心把劉一人留在老宅。不過劉一人拒絕了帶做飯阿姨回公寓,等到齊朝暮回來了再讓人過來做飯,所以這幾天她都一人待在公寓,睡覺睡到自然醒,睡醒之後出去覓食,逛一逛了再回來看看書,日子倒也過的恣意。

時至初六,公寓的門鈴響了。

劉一人奇怪,這個時候誰會來,下樓開門後,一個半生不熟的面孔出現在劉一人面前,她想了好一會兒,終于想起這人是誰。

“二叔?”劉一人莫名喊道,她奇怪的當然不是二叔這個稱呼,而是二叔怎麽會來公寓。

“侄媳,新年好。”二叔燦然一笑,臉上的褶子更加深了,只是這笑容總感覺有些奇怪。

“二叔請進。”劉一人這才反應過來,因為太過驚訝,人還被自己擋在門口,說着才側身将人讓進來,繼續說道,“朝暮他出差了,你找他是有急事?”

“出差了?哦~”齊林流的回應更加奇怪,像是終于放心了的感覺。

“二叔,喝茶。”劉一人麻利的給齊林流泡了一杯茶水,放在他落座前的茶幾上。

“侄媳是叫一人吧,以後二叔就叫你小一人可好?”齊林流語出調戲,劉一人聽的真切,這時她才聞到,齊林流身上淡淡的酒味兒。

“二叔是不是喝多了,我去給二叔沖杯蜂蜜水,稍等。”劉一人此時只想趕緊躲開,靜待觀察,如果真的喝醉了,她也好及時脫身。

“不用,二叔沒喝多,小一人果然體貼,難怪朝暮那侄子都能被你拿下,不過二叔更會心疼人。”齊林流說着便要上手摸劉一人的臉,劉一人看出端倪,早已後退了幾步,齊林流一個趔趄,差點兒栽倒在地上。

“二叔,你喝多了,我不與你計較,趕緊回家吧。”劉一人站在離齊林流三步遠的地方,極其嚴肅的說道。

“回什麽家,就是知道侄子不在我才來的,怎麽能回家?”齊林流的酒味兒倒不濃,但這樣子卻是是不正常,難不成這位二叔酒量極淺,萬千想法川流過腦,劉一人還在想怎麽應付合适。

“怎麽能回家?”齊林流嘴裏還重複着那句話,人已經站了起來,朝劉一人走了過來,搖搖晃晃,生怕下一秒就跌在地上。

“二叔,請回吧,不然事情鬧大了,大家都不好收場。”劉一人哪還不知道齊林流不懷好意,如果趕不出去,自己就要倒黴了,所以也不磨叽,當即走到門口打開了大門。

“這麽貞烈,我太喜歡了。”齊林流說着便朝門口走去,跌跌撞撞的,又重複了一句,“太喜歡了。”說着腳下步子虛浮,距離大門口已經不遠了,不過他并不是要出去,而是逼近了劉一人。

劉一人看這架勢,勢必不會輕易出去了,看着眼前醉酒之人越來越近,心下害怕的同時,趕緊瞟了瞟周圍,齊林流半步之遠的時候,劉一人虛晃了一下,人往屋內跑了幾步,躲了過去。

齊林流當然也不會罷休,看到人從眼前消失了,晃了晃腦袋,回過身找到劉一人,還是一副欲罷不休的樣子。

“二叔還是自己出去吧,不然我報警了。”劉一人此時捏着手裏的電話,手心一緊。

“小一人幹嘛報警啊,二叔就想親親你抱抱你。”齊林流說着快走了幾步,雖然還是跌跌撞撞,倒是轉眼間就到了劉一人的面前。

伸手欲扶住劉一人的肩膀的時候,劉一人順勢下蹲,從齊林流的胳膊下面穿了過去,她深知說什麽都沒有用,為今之計,要趕緊把這個人弄出去,可是這也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啊,除了喝醉後有些步伐不穩,武力值還是碾壓她的,如果來硬的自己恐怕不是對手。想着便拿起旁邊吧臺上的搗汁棒,對準齊林流的脖頸狠狠的砸下去,用盡了所有力氣。

齊林流“啊”的一聲悶哼,整個人向前栽倒,趴在了地上。手裏的搗汁棒還緊緊握在手裏,她不敢上前查看,怕齊林流沒有暈厥,直接跑到二樓卧室,将門反鎖後靠在門邊,這才一口氣順了下來,整個人也軟了,順着門框癱在了地上。

好大一會兒,劉一人才喘着粗氣,顫抖着拿起電話,撥通了齊朝暮的號碼。

“一人?”齊朝暮一個問句心裏隐約有些不詳之感,因為大概半個小時前,劉一人才發微信說二叔來公寓了。

這是齊林流剛進來時劉一人借着泡茶的功夫告訴齊朝暮的,當時她只是覺的奇怪,告訴齊朝暮就想着讓他有空的時候簡單提點自己幾句,好知道齊林流來的目的,可是萬萬沒想到,齊林流居然喝醉了酒,來的目的也毫不隐藏。

“齊朝暮~~~”劉一人幾乎是哭着喊出這個名字,顫抖的聲音讓齊朝暮心裏猛地揪在了一起。

“怎麽了,先別哭,出什麽事兒了?”齊朝暮強忍着一時亂了的心緒,急聲問道。

“我,我把你二叔打暈了……”劉一人稍稍收住哭聲,哽咽着繼續說,“就,就躺在一樓大門口,我不敢上前确認,我怕他沒暈過去,我要怎麽辦,一會兒他醒了怎麽辦?”劉一人哽咽的說着。

“你現在在哪裏?”電話那頭齊朝暮的聲音越發粗重,他心急如焚,又要冷靜下來,支撐着劉一人現在一擊即潰的精神。

“我在二樓卧室。”劉一人也想撐住情緒,又壓了壓哽咽的聲音,“我把門反鎖了。”

“你別怕,就在裏面別出來,剩下的我來處理。”齊朝暮說着又安撫道,“我現在先挂斷電話,我找人來鉗制二叔,等我都處理完了我再打電話過來,好不好?”齊朝暮的聲音柔軟了下來,就像哄小孩兒一樣,輕聲細語,盡量想讓劉一人放松心情。

“好。”劉一人挂斷電話,擦了擦眼淚,用手扶住自己急劇跳動的胸口處,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一會兒就聽到樓下上來了兩個人,一番聲響過後,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夫人,壞人已經被我們用繩子捆住了,暫時不會有問題,齊先生說讓您不要害怕,還有,我們都在一樓大廳看着,您盡管放心。”

“好。”劉一人應了一聲,還是沒有開門出去,雖然這會兒心緒平靜了不少,但她的防備卻更深了,即使外面這兩個人,她也不敢輕易相信的,還是呆在裏面更加安全。

這時齊朝暮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保安上來了嗎?”這是接通電話後齊朝暮說的第一句話。

“上來了,他們已經将二叔捆住了。”劉一人這才放心下來。

“你別害怕,我跟保安說好了,他們一直會在樓下陪着你,等到邢昭來處理好了再離開。”齊朝暮雖然跟劉一人說着別害怕,但他的語氣多少透着點兒焦灼急促。

“我不害怕了,剛才是太突然了,我警惕性也不夠,你不用擔心,一會兒邢昭來了就沒事兒了。”劉一人說着站了起來,坐到對面的沙發上。

“這幾天在幹什麽?”齊朝暮話鋒一轉,問了別的問題。

“也沒幹什麽特別的,就睡覺吃飯看書,再出去逛逛。”劉一人也如實回答。

“看到什麽好書了,講給我聽聽。”齊朝暮繼續問道,沒有結束電話的意思,劉一人就明白了,齊朝暮想跟自己聊天轉移她的注意力,便也接受了齊朝暮的這份心思,細細的跟他說看書的內容。

就這樣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才挂斷了電話,此時邢昭早已到了公寓,将齊林流關在書房,等他醒了問話。

“你這個二叔不簡單啊。”邢昭看到齊朝暮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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