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見兩人要走,劉一人還要起身将人拉回來,“怎麽走了,繼續喝啊?”兩團通紅的臉頰,眉頭微微一蹙,覺得那兩人實在不夠意思。

齊朝暮将人按下,“他們喝醉了,我陪你喝。”

劉一人一聽又來了興致,拿起杯子和齊朝暮碰了一下,就咣咣咣地将半杯酒喝完了。

齊朝暮喝了一口,笑意看向劉一人,“繼續說說齊朝暮,挺有意思的。”玩味地說出這句話,臉上也多了一絲不明,定定看着劉一人。

“不提他了,一提他我就滿肚子委屈。”劉一人苦楚地搖搖頭,伸手又開了一瓶啤酒,齊朝暮接過她手中的酒瓶,給她滿上,繼續問道,“怎麽委屈了?”

劉一人又打開了話匣子,聲情并茂地細細闡述,“那人一開始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讨厭我,根本不給我好臉色,我的全身上下哪哪他都能挑出毛病,這就算了,還在大庭廣衆之下狠狠罵我,我就算再沒有身份地位,我也是個人好不好,起碼要給我一丢丢面子吧。好了,全讓他給丢光了。”劉一人說到這裏無奈地搖搖頭,又是半杯酒下肚。

“你說說,你幫我評評理,我一個小透明,被他這一通罵,聞名世界了,全集團都跟動物園參觀一樣三不五時地來遛遛我,我當時真的想一聲怒吼,把他們都給吓跑。”劉一人說到這裏忿忿不平,手掌拍在桌子上,力度不夠好,疼的呲了一聲。

“那你把他們吼跑了嗎?”齊朝暮興致更濃了,這些話不在這個時候聽到,自己恐怕這一輩子都聽不到了。

“沒有。”劉一人說到這裏委屈可憐起來,癟着嘴嘆道,“我慫啊,我不敢,我怕惹出大禍來直接給我開了,我每個月還要拿出六千塊錢給李浩先的爸媽,我是一點兒積蓄都沒有,我要是沒工作了,我喝西北風就算了,李浩先的爸媽肯定要來找我拼命的。”

“這麽辛苦,就別給了。”齊朝暮知道劉一人按月要給李浩先爸媽生活費的事情,不過也是很久之後才知道的,所以也沒幫上忙,此時聽劉一人心酸地說出來,竟心疼起來,當時這個人過的是有多難啊,以至于不管別人如何欺負,也不還嘴,若說她本人脾氣并不算好,也不是慣來忍氣吞聲的那種人。

劉一人嗤笑了一聲,像是冷眼旁觀別人的遭遇一樣嗤之以鼻,“他們覺得是我欠他們的,到處與人說,在那個小縣城唾沫星子都要給我淹死了,迫不得已我才來的上海,如果我不給,他們追到上海來,那豈不是更可悲,再說老人家年紀大了,我能跟他們較真,要是氣出個好歹來,我也良心不安。”

“好在現在好了,別難過了。”齊朝暮說着順了順她的頭發,溫言軟語地哄道。

“那個齊朝暮後來不是對你挺好的嗎?”齊朝暮又将話題引了回來。

劉一人聞言,微眯着眼睛狐疑地看向齊朝暮,“你怎麽知道他對我挺好的?說,你是不是認識他?”說完還不忘用手指指着齊朝暮,一副要屈打招供的架勢。

“不認識,聽說的。”齊朝暮趕緊否認。

“哎~”劉一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現在是挺好的,還說喜歡我,要跟我共度餘生,我也不敢信啊,他肯定是騙我的,他一直就覺得我圖他的錢。”說到這裏,劉一人眼神裏多了份篤定,堅信不疑,齊朝暮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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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确定他說的不是真心話,我倒覺得可信度很高。”齊朝暮跟在後面引導。

劉一人端起酒杯,将最後半杯喝完了,砸吧了一下嘴,揚聲說道,“他說過的,他自己親口說過,他是絕對不會喜歡我的,讓我不要存那不該有的心思。”想到這裏,劉一人眼珠翻動了一下,不置可否地說道,“我才跟李浩先領證,結婚證都沒拿熱乎呢,他就死了,我都想好了,以後不結婚了,一個人飄多自在,他還防着我,老娘自诩也是貌美如花,為了一個李浩先守了四年寡,再在他身上浪費青春,還要被他教訓,還要伺候他,還要因為他被同事排擠,我有毛病啊。”

說着又要去拿酒瓶,齊朝暮看到了趕緊滿上,劉一人這才手臂一揮,豪情壯志地說道,“我是一朵花,要遺世獨立,自由而燦爛,捂着我的小錢包,吃吃喝喝,喝喝吃吃,多美好啊,幹嘛要受那愛情的苦,我才沒那麽傻呢。”說着還要站到椅子上去發言,齊朝暮趕緊将人扶住,生怕她歪歪扭扭地栽進火鍋裏。

“好了好了,下來了,我們坐下喝酒。”齊朝暮安撫着将人扶住抱了下來。

劉一人坐下後卻突然哭了起來,“喜歡我的人都死了,我連爸媽的房子也弄沒了,我覺得我活得好窩囊,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一個愛我的人了。”

劉一人哭着哭着找到了感覺,越發大聲了,引得包間外面的服務員敲門進來。

齊朝暮擺擺手悄聲說道,“喝醉了,沒事兒。”服務員才略微尴尬地點點頭關上了門。

齊朝暮擦掉劉一人臉上的淚水,将人擁進懷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柔聲說着,“不會的,齊朝暮還是愛你的,你也不窩囊,一切都會過去的,不哭了好不好。”

劉一人喝的有些急,本來眼前已經晃動的厲害,突然被人抱住,整個人就癱軟了下來,躺在齊朝暮懷裏只覺得腦子不停地在跑,一時無法思考了。

良久沒動,齊朝暮以為她睡着了,準備将她抱回去,劉一人又驀地睜開眼睛,因為喝酒的緣故,眼神不複清明,毫無聚焦地看着齊朝暮,“好暈啊,我這樣回去齊朝暮肯定又要不高興了。”說着還多少有些憂傷,神情淡漠了一會兒,人才昏睡過去。

齊朝暮将人抱起,劉一人此時就像一灘爛泥一樣扶不起來,幸好齊朝暮人高手長的,直接将人扛了起來,這才弄回了家。

将人放在床上時已經出了一身汗,轉身去浴室拿了張卸妝棉,将劉一人臉上的妝擦幹淨了,才擰了把毛巾,敷了一會兒臉,臉頰上的紅暈倒是褪去一些,放了杯水在床頭,自己則去洗澡了。

劉一人喝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時間久了就有了經驗,以前齊朝暮連卸妝油怎麽個用法都不知道,幾次下來,倒是熟練了起來。

早上醒來時,劉一人頭疼的厲害,還伴着一陣陣惡心,昨天喝的太多了,以至于飯都不想吃。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只想到林方曦的嘴突然就被陳濤博堵上了,至于後面就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齊朝暮一大早就不見了,估計今天工作比較滿,劉一人也不多想,洗了個澡便坐在書桌前,将最近的工作做了個總結,梳理了一下,準備周一上班彙報,這時齊朝暮回來了,時間剛好下午四點。

“聽張阿姨說你沒吃飯?”齊朝暮看劉一人在看書,直接問道,劉一人一時怔住,反應過來才點了點頭。

“要是以後喝酒都不吃飯了,那就少喝點兒,本來胃就不好。”齊朝暮将帶回來的蛋糕放在劉一人的書桌上。

看了一眼包裝,好像不是從外面買的,又放在自己桌上,劉一人試探問道,“給我的?”

齊朝暮點點頭,“回了一趟老宅,小蘿蔔給你做的。”

劉一人聞言大喜,趕緊打開包裝,湊上去聞了聞,“小蘿蔔做的蛋糕最好吃了。”說着就吃了一口,仰頭抖了抖精神,一副享受的表情,還不忘喊了句,“生活太美好了。”

齊朝暮禁不住嘴角揚起,看那副沒出息的樣子,昨天還說沒人愛她了,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今天看到蛋糕就覺得世界又美好了。

要是把昨天的酒後德性給她看,估計都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不可。

齊朝暮看着心裏好笑,面上也沒顯出來,劉一人察覺到異樣的眼光,擡頭就看到齊朝暮盯着自己不放,疑聲問道,“怎麽了?”

齊朝暮眼神從蛋糕上飄過,又看向劉一人,後者才反應過來,“你也想吃?”

齊朝暮點點頭。

劉一人猶疑地看着被自己砍去少半的蛋糕,有些為難,“老板,我已經吃過了?”

劉一人心裏十分郁悶,要吃早點說嘛,你先嘗了我再吃,現在自己都吃過了,憑空去哪裏給你變個全乎的蛋糕出來。

正在心裏狂風暴雨般地腹诽,就聽到齊朝暮幽幽一句,“你喂我。”

劉一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啊”了一聲,随即反應過來,“我下樓再拿個叉子。”說着就要起身,齊朝暮按住了她。

“就用你拿的這個。”齊朝暮擡起下巴指了指半握在劉一人手裏的叉子。

“老板,這個我用過了。”劉一人看着手中的叉子,很是為難。

齊朝暮沒有說話,嘴巴半張,示意喂他。

劉一人無奈,只得抽了一張紙,将自己剛才吃過蛋糕的叉子認真擦拭一遍,還沒擦完,齊朝暮就将嘴唇覆在了劉一人的嘴上,還在裏面攪、弄了一番,這才心下滿意地移開。

“現在可以喂我了嗎?”

劉一人被這沒頭沒腦的動作搞懵了,眼泛淚光地看着齊朝暮,擦叉子的手還僵在半空裏。

齊朝暮挑眉提醒道,“還不喂,要我再親你一遍?”

劉一人聞言反應了過來,趕緊叉了一塊蛋糕給齊朝暮,齊朝暮吃到蛋糕後,心滿意足地說了句,“是不錯,以後可以多來點兒。”

劉一人已經徹底懵了,看着齊朝暮走回自己書桌,一時無語,怎麽又讓這人給調戲了。

劉一人有些郁悶,這人最近的惡趣味都在自己身上了嘛。

……

周一朝暮集團設計部,劉一人果然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之前已經都嚼爛了,加之齊朝暮有意壓下,已經漸漸淡了下去,可現在當事人回來了,又有卷土重來之勢。

“劉一人,前臺有人找。”前臺再一次不耐煩地出現在設計部門口。

劉一人聞聲擡起頭來,看前臺兩手抱于胸前,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就知道今天來人也有不小的面子。

劉一人來到大廳後,意外看到了一張燦爛的笑臉,來人正是齊西裏。這個小姑娘本就陽光燦爛,加之臉蛋精致,站在大廳裏熠熠生光。

“西裏?”劉一人當然也很驚訝,她不還在上學嘛。

“嫂嫂。”齊西裏一蹦一跳地跑到劉一人身邊,将一個紙袋子給她。

“這是什麽?”劉一人疑惑地拿出裏面的東西,原來是巧克力。

齊西裏眨了眨眼睛,“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今天專門過來慰問嫂嫂的,那個壞女人的話你不要當真,哥哥那麽喜歡你,他們早晚都得被處理掉,嫂嫂不要太傷心了。”

劉一人聽的眉眼一笑,這小妹妹可真是可愛,居然還想着自己,便柔聲說道,“我不傷心的,西裏都還能記得安慰我,就沖你這麽善解人意,我都得開開心心的。”劉一人說着還忍不住捏了捏齊西裏的小臉。

“嫂嫂不傷心就好,我還怕嫂嫂不高興,就不理朝暮哥哥了呢,昨天看到朝暮哥哥和爸爸說話,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我以為是因為嫂嫂的緣故。”齊西裏畢竟年紀小,快人快語,最後還四處張望一番,“既然禮物拿到了,我先走了,朝暮哥哥不喜歡不相幹的人來集團,我要是被逮到,爸爸又要給我上課,想想都頭大。”

齊西裏一蹦一跳的走了後,劉一人意外地對上前臺兩人的目光,後者不禁趕緊低下頭去,劉一人也拎着東西回設計部了。

李骁眼尖手快,兩人關系比一般同事要好,看到劉一人拿着紙袋,奪過去後拿出裏面的東西,随即傳來一聲驚叫,“劉一人,你發達了啊,這麽貴的巧克力你都敢買?”

劉一人這才走近看了一眼巧克力,上面的文字她也不認識,不知道如何貴,還沒說話,李骁又喊道,“買了這麽多,是不是因為上次林秘書的大單子提成請客?”

衆人聞聲也都擡起了頭,劉一人被架在哪裏,只好點頭說道,“是啊,如果不嫌棄的話大家都來嘗一嘗,最近一直在外面跑,還沒來得及請大家吃飯呢,如果晚上大家能賞臉,我請大家吃飯,感謝各位同事對我的照顧。”

劉一人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只要不是跟她有深仇大恨的都現了笑臉,有人請飯,專程示好,又是個身份微妙的人,自然會應聲好。

還有一個同事玩笑着說道,“早該如此了劉一人,提成都揣在兜裏捂太久了。”

設計部難得的笑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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