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炙烤

當一切激情和欲望褪去, 回歸現實,謝蔲看着身邊的付嘉言, 唯一真實的感受是, 不真實。

他的睡相老實,平躺着,手在被子外, 搭肚子上,人呈直直的一條。

呼吸均勻,還在熟睡。

這麽近的距離, 愈發感受到, 老天多麽善待他。

他的眼睫毛密而卷翹,眉毛濃黑, 又不顯得雜亂, 不像那些滿臉青春痘的男生, 皮膚難得的幹淨, 無暇。

年輕也是他得天獨厚的優勢, 少年氣質撲面而來。

窗簾拉緊,無法通過天色辨別時辰, 謝蔲探手想撈手機,發現自己的衣服挂在空調口下。

他手洗的?

裙子便算了,內衣內褲也……?

謝蔲輕手輕腳地下床,不敢看自己身體的樣子,但并無不适, 大概他也替她清潔過。

她迅速套上, 将頭發從衣領裏撥出來, 聽到背後的動靜。

付嘉言其實在她起床時就醒了,怕尴尬, 等她穿好衣服,方“悠悠轉醒”。

“你醒了?”

他撐起身子,半靠在床頭,因為缺水,嗓音低啞,有種沙質感:“嗯。”頓了頓,“你有沒有……”

謝蔲故作鎮定,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沒心沒肺:“我覺得挺好,你呢?”

……不舒服的地方。付嘉言默默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冷着臉,說:“不怎麽樣,像跟你打了一架。”

Advertisement

不是誇張,她下手一點不留情。她睡着後,他對鏡照了下後背,又是掐痕,又是劃痕,得虧她沒留指甲,否則非得破皮出血不可。

破處之夜,要是見紅的是他,也太丢臉了。

哦,還有,他用熱水打濕毛巾,幫她擦身子,她嘤咛了聲,賞了他一腳。

打不得,罵不得,還得忍着臊意,檢查她那裏有沒有破皮紅腫,知道自己收着勁,沒有傷到她,才松了口氣。

打架都沒有這麽掉份的。

謝蔲看到他鎖骨旁邊的指甲刮出的紅痕,毋庸置疑,是她留的。

她揿亮手機,不早了,她背包,穿鞋,對他說:“我先走了,再見。”

“哎……”

付嘉言手腳并用地爬起來,穿衣服,拔房卡,跟上去,電梯已經下去了,他走消防通道,正見她伸手攔車。

他不追了。

她連一句話的空檔也不舍得施舍給他。

付嘉言退房,拿回定金,回到柴家時,付雯娜坐在餐桌邊吃早餐。

他心虛地喊了聲“姑姑早”。

付雯娜睨他一眼,“衣服還是昨天的,玩了一整晚?”

“嗯,現在好困,我去睡一覺。”

“先把早餐吃了。”

“不了,不餓。”付嘉言上樓回自己房間。

付雯娜嘆氣:“這孩子。”

柴詩茜睡醒後,第一時間找付嘉言問狀況,當時他洗了澡,換了衣服,翹腿坐在椅子上看手機。

想半天,跟謝蔲發了個微笑的表情符號,嗯,她沒拉黑他,但也沒回。

他轉動椅子,問不問自來的柴詩茜:“你們女生,怎麽看待第一次?”

她猛地瞪大眼,“哪個第一次?我去,不是吧你。”

付嘉言差點嗆住,彈她的腦門,“我說的是各自意義上的,不要狹隘化。”

“如果是‘第一次自己做飯’,那沒什麽好紀念的,如果是初擁,初牽,初吻,初那什麽,有些有儀式感的女生比較在乎。我個人覺得沒啥,只是早晚問題而已,不是這個人,也會是那個人。”

付嘉言若有所思。

看謝蔲的反應,她應當和他一樣,但她不在乎對方是誰?不過是他趕得恰好,且是不錯的人選?

忽然又有些氣悶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們到底啥進展啊。你和謝蔲經歷了哪個‘第一次’?”

付嘉言把喋喋不休的柴詩茜趕出去,他需要獨自冷靜一會兒,好好消化“謝蔲把他渣了”這一事實。

謝蔲洗澡時,查看自己的胸腹和大腿內側。

他的腰在用力,卻反饋到她的腰上。

早知道付嘉言手勁大,也沒想到,過了一晚,幾塊地方開始變青變烏,碰一下,隐隐作痛。令她回憶起,他的頻繁進出。

她狠狠地想,可不是打架麽。

只不過是打到最後,不僅兩敗俱傷,還要同床共枕。

腿心的皮膚嬌嫩,類似于包住花蕊的花瓣,用力蹭一蹭,便會蹭破。

熱水從頭澆下來,緩緩流淌過,有些微瘙癢,別的倒還好。

沒人用親身經驗告訴謝蔲,女孩的初夜,是怎樣的滋味,痛苦還是快樂,難忍還是享受。

教科書之外,也沒親眼見識過,成年男性的第一性征,是何模樣。

一切都跟她想象得不一樣。

不,在此之前,她壓根沒有過幻想。

她其實沒有仔細觀察,只是餘光不可避免地會瞥到。

醜陋的,被濃密毛發包圍的。以及,邪惡的,對她虎視眈眈的。

“你把你的恥辱展示給太陽,把你的瘋狂展現給月亮。”

晃晃白日之下,想象都成了罪過。

呼。

謝蔲捧了把水,沖洗着臉,試圖喚回理智,不然她的腦海裏,總是付嘉言的氣息,聲音,動作。

後面兩天,謝蔲閑着沒事,收拾高中三年的筆記和書,沒用的賣廢品,有用的,可以留給那些表弟表妹。

她翻開一個本子,掉出一張壓平的糖紙。

時間太久,她都忘記它了。

薄薄的,對着光看,斑斓的彩色。

不記得畫黑板報那天下午有沒有晚霞,但她記得,那次在山上,霞光也這樣絢爛。

吳亞蓉在外面叫她:“蔻蔻,你出來一下,爸爸媽媽有事對你說。”

謝蔲起身出去。

多日不見的謝昌成不知何時來的。

自租這套房起,他就沒來過幾回,百日誓師大會、高考,他也沒在。不用問原因,問就只能得到“忙”的答案。

更準确地說,謝蔲人生當中許多重要的日子,“父親”總是缺席的。

他們坐在沙發上,神情嚴肅。

先開口的,是謝昌成:“蔻蔻,為了你安心學習,一直沒告訴你,爸爸媽媽去年就辦理離婚手續了。”

謝蔲眼皮顫了下,沒說話。

“你成年了,應該也能理解我們。”

吳亞蓉說:“你上大學的費用,還有你以後的嫁妝,媽媽給你存好了,我們原先住的房子,會過到你名下,你爸爸搬出去。車歸你爸爸。你的生活費,我們各出一半。”

謝蔲默默地聽着他們對財産的分配,對她的分配。

吳亞蓉認為,父母的離婚,對孩子的影響最大,他們需要盡全力彌補她。

換個角度看,她才過十八歲生日不久,已然成了一個小富婆。

謝蔲忽然看向謝昌成,開口問:“我想知道,是不是您犯錯了?”

他一愣,欲解釋,她又說:“其實我猜過,您在外面有了……”那個詞語,髒得難以啓齒,“是不是這個原因,媽媽才跟您離婚?”

謝昌成百口莫辯。

女兒那雙澄澈的眼睛緊緊注視着他,撒不出謊,更無法說出真相。

本來,他們商量好,瞞住她,若問起,便說感情淡了,放對方自由,去追尋新的幸福。對外也是。

謝昌成幾乎淨身出戶。女兒由吳亞蓉培養大,自然歸她,房、存款,盡數歸謝蔲,開了數年的車不值錢了,他拿去。

就是為了給彼此留個體面,也給謝蔲留下一個,他即使不算稱職的父親,也不太差的印象。

哪想,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謝蔲,卻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謝昌成的沉默是最震耳欲聾的回答。

猜想成真,謝蔲的臉一下子白了,“爸,您為什麽……?”她又看向吳亞蓉,“媽,您上次喝醉,是不是因為這件事?”

吳亞蓉冷靜地說:“蔻蔻,他是做錯了,事已成定局,為什麽要刨根問底呢?”

謝蔲哀哀戚戚地看她,“媽,您老覺得,隐瞞你們的辛苦,你們之間的龃龉,是為我好,可我成年了,我難道還不配知道,我爸爸媽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嗎?可等到十年後,二十年後,您還能替我操這麽多心嗎?”

她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地繼續說:“我不會覺得,你們離婚,我成了單親家庭的孩子,是多難堪,或者多傷心的事,但是我不喜歡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安排一切。”

她句句征讨般的怨言,聽得吳亞蓉怔住。

“蔻蔻……”她拽了拽謝昌成。往日裏,他會幫謝蔲說話,此時,也需要他來調劑一下母女的矛盾。

謝昌成說:“蔻蔻,你媽媽對你是嚴,但将心比心,她為你付出那麽多,你這麽對你媽媽說話,是不是太傷媽媽的心了?”

“爸,您沒資格說這句話。”謝蔲激動起來,紅了眼眶,“難道不是您傷她的心最重嗎?媽媽不怪你不體貼她,但哪怕再沒有夫妻感情,您也不該做出這種事吧?”

謝昌成徹底失語。

吳亞蓉擔心謝蔲失控,拉着她的胳膊,帶她進房間,拍着她的背,安撫道:“蔻蔻,媽媽跟你說,不要生氣。”

謝蔲眼淚将落未落,她倔強地抹了把,自己平複了情緒。

吳亞蓉到底顧及謝蔲還小,有些細節沒太明講,大致讓她知道來龍去脈。

謝昌成出軌接近六年,對方是謝昌成大學師妹,于另一家醫院任職,前幾年來他們醫院交流學習,兩人勾搭上。

當時吳亞蓉顧及家庭、面子,沒鬧太大,他承諾一定斷了,實則藕斷絲連。吳亞蓉前兩年始終被蒙在鼓裏,去年意外撞破,徹底和謝昌成撕破臉。

六年。

就是謝蔲剛上初中那會兒。

她覺得父親好惡心。

也許,有無數個他不在家的夜晚,是在小三家裏過的。也許,他們每一次吵架,吳亞蓉發洩的,都包含對他的控訴。

吳亞蓉是受害者。

為了她的高考,卻還要和前夫聯手,僞裝出他們仍是相親相愛的夫妻。

謝蔲心口悶窒得說不上來話。

她手裏還攥着那片糖紙。棱角刺着手心,疼的卻是心髒。

燈發出耀眼的光,它的背後也藏污納垢。

小時候,謝蔲聽爺爺說起父母的相識,不是多浪漫動人的愛情故事,但他們的确是自由戀愛,組成家庭。

一顆灰塵微不足道,可經年累月,燈的光也漸漸黯淡,直至承受不住,從此熄滅。

謝蔲驀地起身,拿起手機和鑰匙,對跟過來的吳亞蓉說:“媽,我自己出去冷靜一下。”

她跑下樓,陽光強烈而刺眼,世界蒸騰着大量熱水汽,她成了蒸籠上,一粒微不足道的米粒兒,被動接受炙烤。

她惶惶然,而不知何處去,她低頭,撥了個電話。

“你能出來陪陪我嗎?”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