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蝴蝶效應

三天後,張青如願拿到卷宗,還特意搬來行李。

阮緒當時挺好奇,“程燼允你什麽了?能讓你住幾天?”

張青還是那副溫和模樣,“他沒讓我住,只是同意我吃晚飯。”

他擺動行禮,“這不是怕他出爾反爾嗎,我在院子裏搭一個帳篷,方便。”

阮緒被他這話雷得裏外發焦。

他倒是沒想過,兩個歲數加起來都是入土的人會如此幼稚。

張青在院子裏搭帳篷時,阮緒在旁邊搭手。

他問:“打算如何?”

阮緒放下鐵鍬,“能如何?繼續呗。”

盈盈日光下,庭院一片明媚。

看着那張瑩白的臉,張青心中嘆口氣,誰都以為只要控制住阮緒,一切都結束了。

就連他也以為,但是.....

阮緒從來沒有走出來,他陷得更深了。

“賀平最近還好嗎?”

張青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阮緒笑着繼續挖土,“很好,六月八號的預産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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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高考?”張青很驚愕,“好巧啊。”

提到賀平,阮緒幫張青搭好帳篷後,趁着傍晚時間去了他那裏。

夕陽缱绻,晚風帶着清涼,在小屋裏肆意歡跑。

賀平穿着背帶褲,安靜坐在軟沙發上,看着拖地板,曬床單忙不停的阮緒。

“最近...別累着自己。”賀平小聲說,“那個周周的事情,有程燼他....”

兩人對視,沉默着。

阮緒甩甩手,開口:“放心,我才不操心這些事情,等着我幹閨女出生,帶着小南意小西洲去看她爸爸!”

賀平笑色僵住,随後偏頭,輕點一下頭。

“馬上進入酷夏季節了,這幾天肯定有大暴雨。”

阮緒回答:“最近七天都是雷暴雨,別出門。”

賀平很不安,總覺得大難将至。

他問:“還要繼續嗎?”

阮緒:“繼續。”

賀平再問:“完成之後,要做什麽?”

靜默兩秒。

阮緒說:“不知道。”

賀平看着他,問:“不知道?”

“嗯,不知道。”阮緒說,“未來太長了,看不見。”

賀平捂着肚子,感覺心口壓了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

輕聲再問:“你想要做什麽?”

暮色中,阮緒笑着說完,他說得很慢。

賀平聽着,眼眸在暮色中紅了。

在他擡眼看阮緒時,他低頭躲開。

離開的時候,阮緒交代一句,“最近暴雨,別出門。”

六月初,白天是灼人的太陽,夜晚是吓人的暴雨。

程燼每天頂着暴雨回來,阮緒不會去問他在忙什麽,只是沉默把宋媽煮的姜湯加熱。

倒是程燼先沉不住,語氣就跟邀功的小孩似的。

“你猜我最近在忙什麽?”

阮緒看他,“忙什麽?”

“沒什麽。”程燼抛了一個誘餌,故意吊着阮緒。

阮緒沉默下去,沒搭理他。

程燼就急了。

這人咋不按套路出牌?!

張青踩着點子跑進來,樂呵呵說:“好巧,都在呢?!”

阮緒笑笑,沒說什麽。

程燼看他一眼,微微眯一下,“去書房!”

書房裏,張青把調查的卷宗都遞給他,“只能查出這些,其他太久了,查不到。”

程燼一看,還真就是游硯說的。

那醫院他舅舅還有股份。

在看,他舅媽周以安和周周不是血親,周以安是周家父母撿來的。

程燼有些意外,周以安可是徐知澤從緬北丢了大半條命才弄回來的。

可以誇張說,周以安就是碰黑的。

譚骁出事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沉默看着卷宗,線索就像亂成一團的絲線,理不清。

“很奇怪,既然都是針對你家和你外公家,為什麽要惹上阮緒?”

張青也很混亂。

現在的情況,就像一張破網,眼看着網裏的東西要擠出來,但就是出不來。

程燼皺眉:“可能找一個突破口。”

突破口?

張青愣住。

他想起來程家還有徐家有一段時間,按例體檢,結果一堆人都出了毛病。

後面還聯合幾大醫院的大佬商量對策,結果就是置換器官。

半晌他嗫嚅着:“...阮緒可能不是第一人。”

程燼沒說話,只是看着卷宗,盯着他舅舅的名字。

徐,知,澤。

權和財是不可分割的,在有權的基礎上,就會有財。

大部分的官場人,多少會和私企合作,撈一點股份分紅。

當然,最過分的就是搞一棟醫院出來,或者一棟學校。

這是官場慣例。

阮緒的哥哥當然不是第一人,程燼再清楚不過。

小時候,程家那些廢物長輩動不動就上醫院躺着。

那會,他還以為他們是偷懶吸血。

現在看來,人家精着呢,換上年輕新鮮的器官,多活幾年。

但是——

他不明白,他外公表面一生清正廉潔,都洗白了,為什麽還縱容他爹犯傻?

張青看出他想法,說:“可能覺得無所謂了,都位高權重的。”

只是死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正好撞在槍口上,沒了就沒了。

不會影響到誰,也不會破壞到誰。

蝴蝶效應的可怕之處,就在于——

你認為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卻會在未來某一天某一時刻,掀起翻天覆地的驚變。

等張青走後,阮緒上來。

他剛進房間,程燼後腳就進來。

兩個對視一眼,阮緒掀被子坐在床上。

“不睡?”

程燼一愣,快速洗漱換睡衣躺上床。

“最近忙什麽?”阮緒終于回歸正題上。

程燼回答直接,“如何弄死我爹。”

阮緒沉默,直接閉眼睡覺。

程燼才大膽的摟着人,望着庭院外一抹光亮。

秀不死你!曹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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