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搖曳(2) 不論是枯萎還是綻放,只能……

許婷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時莺的臉色,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怕她接受不了這個打擊,又補充道,“雖然是去酒店,但有可能是工作原因,應該不是跟別的女人那什麽啥的。”

這話不說還好,說完時莺更是覺得喉嚨都被人掐着,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想起剛剛那個沒有接通的電話,舌尖像是壓了一片藥片,苦澀的味道一直從舌尖蔓延到心口。

助理想說什麽,可是話語在舌尖饒了一圈,最後又艱難地咽了下去。

一直到酒店,時莺都沒再開口。

她回去之後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平常怎麽護膚還是怎麽護膚,可時不時放在手機屏幕上的眼神将她的心情暴露了個徹底。

時莺終于沒忍住,她纖長的手指将旁邊的手機拿起來,打開通訊錄,手放在置頂的賀臣澤名字上。可是猶豫片刻,她竟然沒能播出去。

因為她發現,她竟然沒有任何的立場去質問賀臣澤。她沒辦法像其他女孩子對男朋友一樣讓他解釋,她怕賀臣澤聽完自己說的話之後,淡然地來一句,“所以呢?”

所以呢?她要離開嗎?又或者說,她能離開嗎?

窗外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雨,窸窸窣窣的聲音落到耳邊讓人覺得心情莫名地煩躁,負面的情緒因為噪音加上連日的陰雨如同木耳浸水一樣泡發了起來。

時莺一閉上眼,腦海裏全都是和賀臣澤親密的回憶。

拍戲的時候,賀臣澤會認真地跟她剖析角色。她聽着聽着,微涼的手指突然碰到她額頭。時莺下意識往後縮了一下,擡眼見賀臣澤親昵地幫她将頭發拂到耳後。男人的眸光帶着幾分暖意,和平日裏的冷傲完全不一樣。

畢業典禮賀臣澤也參加了,時莺看到他坐在臺下,兩條修長的腿交疊,筆挺的西裝褲勾出一絲褶皺。可等她下來的時候,他眸子裏多了幾分溫柔,像早春溫柔的風拂過尚未融化的冰。

明明知道那些回憶帶着瘾帶着毒,可她還是忍不住,然後越回憶越難以自拔,周而複始。

時莺睡不着,準備起來看會兒劇本,突然門被敲響了。介于先前的私生飯事件,她警惕地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門口站的是祁燃,旁邊還有一個女人。

她打開門,懶散地靠在門邊,“怎麽了?”

“祁燃……”

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時莺這才認出她是劇組裏的女三號關莉,對方見到她十分地不滿,一副好事被打攪的模樣。

“時莺姐,她來找我對臺詞,我想着你也在這層,幹脆一起。”

就在幾分鐘前,她借着對臺詞的理由,敲響了祁燃的門,想着跟他獨居一室傳一些緋聞出來。誰知道說了半天,祁燃見她強闖沒辦法拒絕,幹脆敲響了時莺的門。

既然要對臺詞那就拉上時莺一起,總不能傳他有兩個女朋友吧。

時莺打量了這兩人一眼,唇角向下,眼神微微帶着幾分刻薄,“那走吧。”

關莉自然不樂意,“我跟祁燃對就好了,反正這部分戲份有你沒你都一樣。”

“?”

她撇撇嘴,又小心翼翼地補充,“我不是說你角色沒有存在感沒有演技的意思,你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賀導告狀吧。”

本來時莺沒這意思,硬生生被說成這個意思,好像她是什麽屁大點事就告狀的小學生一樣。

關莉一副“我好害怕”的表情,“還是對吧,我跟祁燃哥哥不會介意你加入的。”

祁燃和時莺:“……”

祁燃想說什麽,時莺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沒必要跟這種人計較。

最後三人最後沒去祁燃的房間,去的是時莺的。關莉因為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沒帶臺本。祁燃和時莺也沒帶,但是他們倆都記得臺詞,不僅記得自己的臺詞,還記得對方的。

這也就導致對臺詞的時候這兩個大佬在那飙戲,關莉一句簡單的臺詞都說不好,結結巴巴的。她漲紅了臉,越緊張越說不出來。之前嘲諷時莺的話,現在就像兩個巴掌一樣狠狠地抽在自己臉上。

時莺低着眼睑看她,明明神色淡淡的,但莫名有些壓迫感。

女人有些煩躁,拿起茶幾上的煙,剛放進嘴裏想到房間裏還有兩個人,沒點。打火機輕輕地落在玻璃上,雖然聲音很小,但卻像是某種訊號,意味着她的耐心到了極限。

看時莺的表情,大概是覺得自己在浪費時間。

她單手支着腮幫,臉上帶着幾分倦意,“做戲都不認真,也不知道帶個本子來?”

關莉心咯噔一聲,“你說什麽呢?誰做戲了。”

時莺擺弄着手裏的打火機,臉上映出橙色的光亮,“這種低級的招數都是別人用剩下的,時代在進步,怎麽你的心機和你的演技一樣還在原地踏步?”

“你……”

女人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衣,露出來的地方比月光還要皎潔。她懶懶地側着,吊帶滑了下來,她也不提,冷冷淡淡地說,“你放心,我沒興趣跟賀臣澤告狀,他不會把你這種貨色放在眼裏。說給他聽,你配嗎?”

關莉臉青一陣白一陣,沒忍住看了一眼祁燃,後者根本沒給她眼神,反而對時莺說,“對不起姐姐,我不該來打擾你的。”

兩個人的鬧劇無端牽扯到時莺,按理來說時莺該生氣的,但是她沒有。女人望着桌子出神,似乎在想什麽。

祁燃也是病急亂投醫,現在對自己為了躲避關莉就去敲時莺的門後悔莫及。

出去的時候他突然想到賀臣澤來的某天,他當時在兩人身後,原本準備回房間。擡眼一看,兩人在房門口停住了。

男人将時莺壓在門上,那是一副極其美妙的畫面,女人纖細的腰肢被他輕輕掐着,凸出來的曲線壓在白襯衫上。賀臣澤揉着她嬌嫩的唇,有一下沒一下地吻着,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突然,賀臣澤像是知道自己在後面一樣,突然擡起一雙桃花眼看向祁燃,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像是在蹂/躏脆弱的玫瑰花瓣。

祁燃讀得懂那樣的眼神,是在宣示主權,賀臣澤好像在說——

我的夜莺,不論是枯萎還是綻放,只能在我懷裏。

關莉拽着祁燃的胳膊好一陣訴苦,卻發現對方正在出神,好一會兒他才将眼神放在她身上,“你說得對,這麽晚了是不是該睡覺了?”

其實他剛剛根本沒聽清這人在說什麽,純屬敷衍,他現在只想擺脫這個麻煩。

“你就不心疼我嗎?我只是沒她有後臺而已,她就這麽看不起我。”

祁燃:“……”

他徹底失去耐心,大概是因為她诋毀了時莺,祁燃不像之前那樣禮貌,“是嗎?其實我也瞧不起你。”

“?”

走廊外的聲音越來越遠,夜重新安靜了下來。

時莺看了一眼時鐘,想到剛剛的鬧劇,剛下去的煙瘾又犯了。她坐在窗邊燃起一根纖細的煙,心想這種用剩下的招數,她又何嘗沒對賀臣澤用過呢?

他那時是圈內說一不二的大佬,有權有勢就罷了,還長了一副好皮囊。比起被迫跟那些又老又醜的金主睡,賀臣澤自然成了那些走捷徑的人的首要目标。

時莺偶爾聽到有人想借着對戲的借口去賀臣澤房間,好勾引他。她當時慌亂不已,生怕賀臣澤真會對別人做出什麽,于是拿着臺本,也假裝要去對戲。

最後令人無語的場面出現了,一衆女演員都要去賀臣澤房間對戲,時莺也跟在後面。這壯觀的場面讓外人看了,還以為這劇組的演員有多好學。

賀臣澤二十歲出頭就混這個圈子,什麽人沒見過,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們的目的,一個都沒讓他們進,他當時冷淡地看着這些人,她們也只好離開。

時莺在最後一個,她準備走的時候被一雙手拽了一下。男人身後的門開了一個縫子,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時候,她被拉了進去。

周遭無比地安靜,時莺甚至能清楚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賀導……”

賀臣澤離她離得很近,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他的聲音輕柔,帶着某種誘惑的意味,“來這的人都是來爬床的,你也想?”

時莺趕緊搖頭,漲紅了臉說,“我真的來對戲的。”

賀臣澤嗤了一聲,“這麽好學?”

他抽出女孩手上的本子,“明天是床戲,你想跟我對?”

“啊?”時莺這才反應過來,她當時也是太着急了,面對男人戲谑的眼神,她結結巴巴地解釋,“不是,我……明天不是有裸替嗎?又不是真的。”

賀臣澤身上侵略性的氣息緊緊包裹着她,他輕聲細語地問,“所以呢,你很失望?”

???

她感覺自己越來越解釋不清,簡直是越描越黑。最要命的是,她問心有愧,因為她是真的想爬他的床。只不過她的目的跟別人不一樣,她是因為喜歡。

時莺選擇躲避,她想走,門卻被男人緊緊按着。賀臣澤似乎故意為難她似的,一點也沒有讓她走的意思。

女孩不免有些急了,大概是被逼狠了,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對,我也是來爬床的。”

原本是想着大大方方承認,賀臣澤會當成一個笑話,可沒想到那時候年輕沒什麽出息,說完腦袋都在冒煙了。

賀臣澤沉默了半晌,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他輕笑,“那你倒是比她們專業,還知道帶着本子來。”

“……”這能當成是誇獎嗎?

時莺以為能走了,突然眼前的男人将她扛了起來。時莺吓了一跳,腦袋暈乎乎的,後背觸感軟軟的。

她坐起來,這才意識這是賀臣澤的床,灰色的,看起來很沉穩,她甚至能聞到濃烈的獨屬賀臣澤的氣息,讓人聞着面紅耳赤。

賀臣澤俯身,将她摁在床頭。時莺吓得呼吸都喘不勻,該不會……她感覺自己在做夢,難道真的……

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賀臣澤突然止住了動作,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不是要爬床嗎?床軟嗎?”

嗓音輕柔,像羽毛一樣劃在她敏感的皮膚上。

他根本沒有對她做什麽的意思,單純想戲弄戲弄她。既然她是來“爬床”的,就真讓她爬爬自己的床感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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