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個吻
蜻蜓點水的吻。
是Omega初次主動親Alpha。
婚宴那晚,謝檬也吻過Omega的臉頰。
那時,她懷着柔情蜜意推開婚房的門,腳步聲輕緩踏進裝點得聖潔高雅的寬敞屋子。
床榻是坐着等待她的Omega,她胸腔裏砰砰跳得厲害,一如在酒會上初見那般,一想到要跟Omega親密便耳根發燙,喉嚨幹澀。
Omega着一身白,纖腰不及盈盈一握,瘦削脆弱。
精致漂亮的五官仿似被上帝偏愛,貝齒輕咬着菱形薄唇,擱在身側的雙手将被子揪出兩團花兒來,望見她那瞬間呼吸微窒,快速眨了眨眼睛道:“謝……謝總。”
新婚之夜,Omega初次便要遭Alpha永久标記。
這緊張倒合情合理。
謝檬随手關門,唇角微微翹了翹,一步步朝他走去:“還叫謝總?”
“謝總……我……”Omega随着她的靠近渾身逐漸緊繃,瞳孔微瞪盯着她一舉一動,抓着潔白被單的手指微微顫了顫。
Omega很害怕。
謝檬在他身側落座,微微靠近他圓潤瑩白的耳朵,嗓音低啞道:“叫我阿檬。”
“阿……阿檬。”傅寒見縮了縮脖子,顫着聲音輕軟喚着,稍稍挪開了些許位子,垂着眼不敢看她。
那聲音仿似貓爪子撥弄過心尖,癢癢的,而Omega清純羞赧,青澀得禁不起任何逗弄。
她摟住Omega的腰,察覺他渾身緊繃,微微笑着欲為他緩解緊張問:“以後,我怎麽稱呼你呢?我的謝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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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幾乎在摟腰的瞬間雙手按壓住他的小臂,終于擡眼朝她望來,那雙小鹿般澄澈透明的桃花眼濕漉漉的,小臉微微泛白,“……炎炎,炎熱的……炎。”
名字帶寒,小名帶火。
倒是挺有意思。
“炎炎,炎炎?”謝檬咀嚼輕喚,笑得肆意,瞧見Omega耳根燒了起來,可愛得讓她心肝微顫。
她沒忍住湊過去吻了下他的臉頰,柔軟冰涼,白皙滑膩,像精巧編織出的絲綢般。
誰知,Omega驚慌失措猛然推開了她,站起來便蹬蹬蹬沖進書桌下,伴随着“砰”的一聲撞擊,便躲進方寸之間,抱着頭蜷縮成一團,渾身顫抖得厲害,眼淚一顆一顆滑落,仿似遭劫匪般低聲求饒:“嗚嗚嗚……不要……不要過去……嗚嗚嗚……”
謝檬懵了。
她追上去便瞧見Omega縮成一團躲在狹窄空間裏,光線陰沉晦暗,但她還是瞧見他額頭被撞出青紫一塊。
他腳下擺放着好幾個插座,插座上又插着不少電線,被他一蹬一蹭好幾個插頭滑落,插孔“滋滋滋”發出輕微聲響。
這哪兒随便躲避的地方?
謝檬怕他觸電,心髒仿似被揪緊了般,知曉Omega恐怕還沒準備好接納她,确實吓到Omega了。
她又懊惱又慌,蹲下身緩慢靠近去哄他道:“好好好……我不過來……”
一見她,Omega便拼命往書桌內裏逼仄的空間鑽,雙手抓着把扳手緊緊握着,鼻尖紅紅揚着哭腔,聲音沙啞哽咽:“你……你不要過來……你走開……嗚嗚嗚嗚……你不要碰我……嗚嗚嗚……你不要碰我……”
謝檬站直了身子朝後退卻兩步,嘴上“好好好”,眼神朝地上雜亂的顯露瞟:“我不碰,你出來好不好?”
“嗚嗚嗚……”雙方拉開的距離讓傅寒見松懈幾分,哭腔微微放緩了些,雙腿蜷曲得酸痛稍稍朝外伸了伸,搖了搖頭,抽噎道:“我……我不出來!”
謝檬又後退半步,聽他抽噎聲微弱,正是心裏防線松懈時,猛然沖上前去蹲下身抓住他腳踝,一用力就将人從裏面拖了出來。
“啊!”傅寒見驚叫了聲,視線從陰暗逼仄到明亮寬敞,他心髒突突突直跳,吓得臉色發白,惶恐揮動手裏的扳手朝謝檬雙臂砸了上去,失措道:“你你你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謝檬吃痛,悶哼了聲。
她眼疾手快抽掉扳手朝角落扔去,回頭面無表情朝他望去:“別動。”
光線明亮下去瞧Omega額頭的傷更明顯了,還隐隐滲透着絲絲血液。
傅寒見一僵,咬着唇眼淚一顆一顆掉着。
眼裏彌漫着一股股絕望,像個破布娃娃似的等着審判。
謝檬一手穿過他的腰,一手摟住他纖長瘦弱的腿,将人橫抱起來朝床榻走。
懷裏人瑟縮着,顫抖着,顫栗着,透着股害怕。
她又懊惱了下,想着剛才不該對Omega用那種眼神。
吓吓手下還行,怎麽能吓老婆呢?!
她将他擱置在床上,轉身走向抽屜翻了翻早先購置好的藥水、創可貼。
傅寒見落在床榻上那瞬間揪緊被子,就在他以為她要欲行不軌時,哪兒知道alpha轉身就走,這讓他愣怔了下,又稍稍放下心來,這一松懈被書桌角撞到的額頭疼痛感便一陣陣泛了上來,忍不住擡手輕輕觸了觸,“斯。”
謝檬拿好藥水創可貼,回來便見Omega撫着傷口疼得龇牙咧嘴,跟酒會上風度翩翩的貴公子絲毫不沾邊。
一見她來,他慌忙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渾身蜷縮成一團,跟在書桌底下別無二致,雙眼禁閉着渾然是不想理會她的樣子。
那麽抗拒她?
謝檬負罪感上身,仿似自己是搶奪公主的惡龍。
她走過去在床榻邊坐下,側身垂眼能瞧見他額頭上的傷痕,她先用酒精給他額頭傷口消毒,見閉着眼裝睡的Omega“嘶”的一聲顫抖了下,動作不自覺溫柔了些,輕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這麽着急。”
Omega呆呆的,側頭朝她望來。
“書桌下容易觸電,躲裏面很危險。”她給他摸了摸藥酒,見他沒那麽排斥她了,撕掉大號的創可貼給他輕輕貼上,“下次,不喜歡觸碰的話,跟我說一聲就好。”
Omega輕輕“嗯”了一聲,手指撫了撫貼好的創可貼,望着她試探性道:“我、我現在不想你觸碰。”
“嗯。”謝檬覺得他雙眼濕漉漉的,可憐兮兮的,像撿回家的流浪狗般,沒忍住揉了揉他毛茸茸的發絲。
Omega朝被子裏鑽了鑽,慌張控訴道:“你碰我了……”
那聲音軟綿綿的,像小貓在撒嬌般。
謝檬軟得心都化了。
隔日,化了的心就徹底硬了。
此時此刻。
謝檬跟傅寒見在經過0cm親密接觸後,退居20cm的安全距離,車內空氣彌漫着暧昧、緊張、羞赧、驚慌、震驚。
震驚的謝檬,她已然腦補出八百種傅寒見誘殺她的場面,不禁愈發八風不動。
他親自他親,她自巋然不動!
傅寒見緊張羞赧,小臉紅紅,雙眸頗為希冀的望着她,曬紅的臉頰,映襯得眉梢的朱砂痣顏色更為豔麗,手指扯着她的袖子輕聲道:
“最近醫生說我的發熱期要來了,出現了信息素紊亂症,普通抑制劑不管用,需要……需要你幫忙進行臨時标記……”
說道後面,他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手指揪着膝蓋布料揪了又揪。
Omega在成年後腺體成熟,會出現發熱期。
這個時期的Omega渾身将會散發着甜蜜迷人的味道,身體将會遭受諸多折磨。
解決方法有兩種,一是尋求熟悉的Alpha進行臨時标記,但因着信息素之間相互吸引,将會對雙反産生一定影響,二是使用特制抑制劑,随着這些年帝國在藥物方面的投入,商店裏、百貨商場、藥店等地方都能買到,口味不同,價位不同。
少數Omega腺體在發育過程中會因諸多因素造成信息素紊亂,排斥抑制劑,只能由Alpha誘導度過發熱期。
出現這種狀況的願意,有些是出現心理疾病阻滞發育,有些是後天沒發育好。
謝檬從震驚到恍然,眯了眯眼高深莫測望着他漂亮的眼眸,唇角微微一勾,像把人徹底看穿了般道:
“哦,是麽?”
霸道總裁,永不受騙!
縱觀《溫室效應》全文,傅寒見就沒罹患過信息素紊亂症,大概率是Omega編謊話诓騙她。
她心底閃過隐秘的高興,扳倒梁馳後她重新遇到新對手,而她早早就将這對手看穿!勝券在握,躺贏了不是!
為此,她甚至有點同情瘋批男主。
“……”傅寒見被迫望進那雙仿似知曉一切的眼睛,嘴裏吐出的話又恨不得硬生生吞回去,心虛下含糊“嗯”了聲,這次扯袖子的小動作沒上次那般鑒定,甚至力道小了幾分問:“可以麽?”
不願意麽?
謝檬垂眼沉吟。
沒人瞧得出她在想什麽。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
傅寒見攥着她下擺的手緊了緊,眼圈微微泛起紅,一顆心緩緩墜落入冰點。
他确實沒罹患信息素紊亂症,但發熱期是真的要來了,脖頸後腺體時不時微微發熱,在不斷昭示催促着他尋找臨時标記的Alpha,得到alpha的承諾。
他只想要謝檬的标記,無論是臨時的,還是永久的。
良久,謝檬淡淡應道:“可以。”
臨時标記而已,不需要擔心。
傅寒見蒙上薄薄寒霧的眼頃刻間明亮起來,聽到Alpha同意仿似陽光灑落在他懷抱裏,暖洋洋的,唇角微微上揚,乖巧點頭道:“嗯!”
Alpha同意了?
Alpha同意了。
那臨時标記他要準備什麽?alpha在臨時标記Omega時,會咬破Omega的腺體,再注入信息素。
程澄澄說,像他們這種匹配度極高的Alpha和Omega,那時候就是Omega最好誘惑Alpha的時候。
傅寒見心髒似小鹿亂撞,望着前方抓了抓膝蓋,臉頰燒燙了些。
助理握着方向盤,聽到謝檬那句“可以”,腳都忍不住抖了起來。
嗷嗷嗷!謝總是要開竅了是不是?!她終于注意到自己家的小嬌夫了麽?
謝總完全沒标記Omega的經驗,希望夫人能少遭點母胎小處A的罪……
謝檬又淡淡問:“時間?”
傅寒見唇角笑得甜甜的,偷偷看了眼鎮定自若的Alpha,應道:“後天。”
還是問問程澄澄,該做那些準備好了。
傅寒見喜歡謝檬。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但他确實像程澄澄調侃的那般先婚後愛了。
他在傅家地位并不高。
母親在他兩歲便過世了,随後父親傅煊迎娶娛樂圈美豔動人的性感頂流阮卿,誕下一個男Omgea弟弟和一個女Alpha妹妹,新家庭組建後,他就逐漸被邊緣化,仿佛是傅家多出來的人似的。
繼母不待見他,隔三差五找理由送他進寄宿學校;弟弟妹妹被嬌養得嚣張跋扈,驕縱任性,在家時總愛捉弄他,關系并不怎麽好;若是他跟弟弟妹妹争執,傅煊又總以他是哥哥得讓着,偏袒弟弟妹妹……
謝家求婚。
傅家算是高攀。
據說初時是求娶傅寒光的,初初時傅寒光答應得痛痛快快,興高采烈準備嫁入豪門謝家,可相隔不久又跟別的Alpha談起戀愛來,被alpha給永久标記了,這倒給傅煊出了難題。
傅寒光絲毫不懼,在客廳任性指了指傅寒見,不高興說:“那就讓他嫁過去啊!反正傅家又不是我一個Omega!反正我是要嫁給夏榆姐姐!你們再逼我也沒用!反正,我是徹底瞧不上謝家了!”
于是。
傅煊、阮卿掉頭将矛頭指向他,要他替嫁。
除了程澄澄,很少人知道他十八歲後就患病了,除卻相熟的閨中O蜜外,任何人觸碰他,他都會感到惡心嘔吐,渾身戰栗,像被死亡籠罩般,更別提跟Alpha親吻擁抱,亦或是更近一步。
他不能結婚。
但他爬窗逃跑沒逃掉,被傅煊關了起來,硬生生鎖到了婚禮那日,餓得前胸貼後背終于在婚禮上望見結婚對象,遠遠出乎他的預料。
長相精致,身高腿長,眉宇間透着英氣,是那種極容易讓Omega喜歡的容貌,且她舉手投足充滿矜貴,一颦一笑,一言一辭進退有禮,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在婚房等Alpha。
忐忑不安,緊張得想逃跑,難以想象将要跟Alpha擁抱親吻上床,惡心感幾乎包裹着他,讓他額頭冒着細細密密的冷汗,他在屋子裏東翻西找能保護自己的東西,終于找到了把扳手。
他将扳手扔進書桌下面,決意若是Alpha亂來他就躲進書桌下面,砸斷她的手。
Alpha摟他了。
Alpha親他了。
他在那一刻每個細胞戰栗恐懼,再也遏制不住爆發,甚至他都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害怕得哭了起來,腦子裏滿是曾經不好的記憶,幾乎要将他逼瘋了。
當他被拽出書桌。
他絕望又難過,覺得又要沾染上作嘔的味道。
他會被Alpha怎麽樣?
親吻,擁抱,撕碎,糟蹋麽?他不要那樣。
光想想,他就要崩潰,他的精神都在催促他消亡。
但他沒想到Alpha意料之外強勢、霸道、力量那麽大,也意料之外的體貼、溫柔、會照顧人。
Alpha給他處理傷口,給他道歉,還告訴他小心觸電,并沒有進一步親密的動作。
這讓他終于不那麽緊張。
甚至,有點點慶幸遇到的是她。
婚後謝檬遵循承諾,從不主動觸碰,就連那晚最後親昵的揉腦袋都再有過,表現得冷冷淡淡。
起初Alpha的表現讓他安心,也确實安心得……過了頭。
傅寒見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Alpha的。
或許是給他額頭處理傷口,貼創可貼,尊重着他的意願不觸碰他時;也或許是感冒發燒暈倒,alpha親自給他熬粥喂藥照顧他;也或許是從沒過過的生日的他,自己都忘記要過生日了,可Alpha下班回家還記得給他準備蛋糕和禮物;又或許是他做了一大堆賣相并不好的食物,被Alpha拎走分給了公司成員;又或許在酒會上被傅寒光刁難嘲諷他不得寵時,Alpha猶如天降将溫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哪個時候心動的呢?
或許從額頭上貼上創可貼那一刻,他就心動了。
Alpha,也能是這樣的。
不是惡劣的,詭詐的,癫狂不講理的。
他逐漸不那麽排斥Alpha的觸碰,甚至被他摟着時除卻緊張還有激動,胸腔砰砰跳着。
他在勉力克服,他相信他能克服,能像一般情侶那般跟Alpha親吻擁抱。
他暗示過Alpha可以親他,抱他,但Alpha好像還是跟以前那樣冷冷淡淡。
程澄澄說,“alpha和Omega是兩種不同的生物,特別是在情感上,Alpha快熱,上頭快下頭也快,Omega慢熱,上頭慢吞吞的,等熱起來Alpha都徹底下頭了。你跟謝檬就是這樣……大概率,她現在對你喪失興趣了。”
傅寒見着急問:“那怎麽辦?”
程澄澄說:“勾引她誘惑她啊,alpha嘛,用用手段,總能到你碗裏的,再說了……你都是她老婆了,這些都是合法的。”
傅寒見在程澄澄的執導下,合法誘惑,合法勾引。
譬如,他在生病時撒嬌讓Alpha留下陪他;積極給她炖鹿茸羊鞭湯,日日去看她;把表白的紙條放在小禮盒裏送給她,還學着定了餐廳用餐;十分認真正經的讨論以後生活的事情,希望能跟她重新開始經營夫妻關系。
但收效甚微,他摸不準怎麽讨好謝檬。
就餐廳那次,堪堪知曉Alpha喜歡蓮花,他費勁差遣工人搞了一池子蓮花,裏頭還喂了些魚兒,現在還時不時投喂。
恰逢發熱期來了,程澄澄讓他壯着膽子讓alpha臨時标記。
傅寒見沒辦法,硬着頭皮按照程澄澄教的說,就連扯袖子扯衣服下擺,都是程澄澄教的。
Alpha和Omega進行臨時标記,多少會對雙方産生影響。
且程澄澄還說臨時标記時,若是Alpha被Omega的信息素徹底誘惑,忍不住就不止咬破腺體注入信息素了。
意亂情迷時,擁抱親吻,一個不落。
傅寒見聽得耳根泛紅,錘調笑的程澄澄,支支吾吾道:“她她她她才不會那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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