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開封驗酒
“哥!哥你起床了沒有?哥!快起來啊!”八月初一一大早,南明宣就一臉興奮地敲響了南青簫的房門。
“怎麽了?”南青簫其實早就已經醒了,只是因為難得有了忐忑不安的心情,所以就先在房間開了一壇高邑清酒,酒香靜心,讓他的忐忑略微得到了安撫。
“哥在喝酒?哎呀!這一大早的喝什麽酒啊,快走快走!”門一開,酒香溢出,南明宣動了動鼻子,有些詫異,但此時卻也顧不上詢問南青簫晨間獨酌的原因,一把抓住南青簫的手腕就往外拽。
“你急什麽?”南青簫自是知道南明宣為何如此興奮,便沒有反抗,任由興奮的南明宣拉着他橫沖直撞。
“能不急嗎?這可是我第一次釀出的酒!”南明宣轉頭看着南青簫,稚嫩的臉龐上漾出最燦爛的笑容。
他跟在爹的身邊學習釀酒已經有很多年了,可卻是從未親自參與過釀酒,每次都只是興致缺缺地在一旁觀看,這一次是他第一次親身參與其中,起初只是覺得辛苦,之後便找到了樂趣,如今自己的成果即将現世,他如何能不興奮?
見南明宣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明媚,南青簫有些怔愣。第一次釀出酒來是這樣讓人興奮的事情嗎?他親手釀出第一壇酒的時候是否也曾露出過這樣的明亮的笑容?如今回想,這些細節都已經記不起了,第一次釀酒給南青簫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娘微蹙的眉心和不滿的嘆息。罷了,這個時候不應該想起那些個陳年舊事。
兄弟倆跑到南家大門口的時候,駱叔時已經等在那裏,站在駱叔時身邊的是有些怯怯的南明月和天樞。
“明月,你怎麽在這?”明月還在禁足中,誰把她放出來了?南明宣微微蹙眉。
“我……我怎麽不能在這啊!”南明月梗着脖子看着南明宣,“今天、今天不是開封驗酒的日子嗎?我好歹也是南家的一份子,我、我不能去嗎?!”
她是要去作坊嗎?怎麽覺得不像啊,會這麽關心作坊裏的事情可一點兒都不像南明月的作風。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駱叔時才不在意南明月到底是要去哪,他只是在這裏等南青簫出來然後一起去作坊而已,會遇見鬼鬼祟祟的南明月純屬意外,他沒打算攔着南明月,是南明月自己被吓得不敢再出門了。
“恩,那就走吧,明月若是感興趣,就一起來吧。”南青簫也不在意南明月到底要做什麽,南明月的管教問題他已經提醒南明宣了,具體要怎麽樣管教那就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了,他也沒理由為這個操心。
“那就跟着去,快上車。”南青簫和駱叔時都已經上了馬車,南明宣看了南明月一眼,然後有些不耐煩瞪了南明月一眼。
“哼!”又對她不耐煩了,自從爹娘離開了南家之後,哥就從來不關心她!這也不許那也不許的,倒是給南青簫當起小跟班來了!南明月一跺腳,怒氣沖沖地上了馬車,頭剛鑽進去,就正迎上南青簫和駱叔時的笑臉,于是又冷哼一聲,才找了離那兩人最遠的地方坐下。
南明宣一鑽進車裏就看見了這明顯的兩極分化,撇撇嘴,就坐到了南青簫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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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樞駕車,一行人緩緩駛向作坊。
“駱三爺、大少爺、二少爺,你們來了啊。”出乎意料,當駱叔時一行人到達南家作坊的時候,作坊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酒将,一個個翹首期盼着,見着駱叔時一行的瞬間,全部雙眼放光。
“怎麽都聚在這裏?”南明宣扭頭看了看駱叔時和南青簫,便上前一步,好奇地詢問。
“啊,沒事兒沒事兒,什麽事兒都沒發生,我們幾個老家夥實在是在裏面坐不住,就出來等着了。”幾個老酒将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釀酒幾十年,這樣激動忐忑的心情還真是許久不曾有過了,開封驗酒的日子是老早就定下的,他們這一輩子也驗過不少酒了,誰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一次開封的前一天出現這樣初次般的心情。
“那就進去吧。”看到幾乎每個人都是這麽地期待和忐忑,南青簫的心裏是高興的。人只有在努力投入過之後才會像這樣期待着、忐忑着,所以見到這樣的一群老酒将,南青簫忐忑了一早上的心卻是放了下來。
白蘭花酒本就不難釀造,對于這些酒将們來說之所以略顯困難,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從來沒有做過,在沒有經驗的前提下,不用心和敷衍是沒有辦法得到一個好的結果的,反之,只要努力了,這白蘭花酒對于這些釀酒經驗豐富的老酒将們來說就一點兒難度都沒有了。
于是一群人心懷期待地跟在駱叔時、南青簫和南明宣的身後踏進了作坊,直奔儲存新酒的酒窖去了。
“自釀新酒以來,這酒窖可有人看守?”站在酒窖的正中央,看着被整齊碼成一圈的酒壇,已經恢複淡定的南青簫并沒有像其他人所想的那樣直接取酒開封,反而問起了其他事情。
“周圍有暗衛盯着,放心。”其他人都沒想到,駱叔時卻是想到了南青簫的想法,只是,都到了開封驗酒的日子才想起這茬,是不是晚了點兒?
“能想起來就不錯了。”像是看出了駱叔時的內心想法,南青簫斜了駱叔時一眼,撇撇嘴,才在萬衆矚目之下去取了一壇酒。
南青簫所釀過的酒都是獨自完成的,從買曲到釀制,就埋在自己窗外的樹根底下,誰想要動個手腳那肯定是不容易的,更何況也沒有人會想要在自釀自飲的酒上做手腳,但是這一次的情況完全不同,他們是該提防着點兒,可經驗少得可憐的南青簫也只是在看到這一壇壇酒的時候才想起來。
而駱叔時則是習慣了這樣的事情,所以在正式成為南家的東家之後,駱叔時就已經布置了這些事情,尤其是在作坊裏布置了幾個暗衛,一是為了防止外敵做手腳,二也是為了防止作坊內部出現吃裏扒外的人。
南青簫取了酒壇就回到酒窖的正中間,其餘人則自發靠攏過來,将席地而坐的南青簫圍在中間,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南青簫手下的酒壇,因為緊張,自然而然地就屏氣凝神起來。
南青簫不急不緩地拍掉泥封,耳邊滿是老酒将們抽着鼻子吸氣的聲音,這陣雜亂的聲音過後,便是細碎的竊竊私語,大概在說這酒沒釀成之類的。
南青簫絲毫不受旁人影響,眼中依然帶着笑容,解下繩子,拆開了封壇用的厚紙。紙封一開,酒香四溢,清淡的酒味裏帶着白蘭花的花香,甚是好聞,可在老酒将們看來,那酒味不夠醇厚,只能說是酒而已,算不上好酒。
“這是什麽味道?酒是這樣的味道嗎?好香。”南明月的品味卻與一衆老少爺們不同,這帶着花香的氣味與平日裏聞到過的嗆人酒氣不同,倒是很讨人喜歡。
“這是白蘭花酒的味道,在釀制過程中加入白蘭花,便是這樣的味道。”南青簫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湧入鼻腔肺腑的皆是帶着花香的酒味,雖說酒香再濃郁些會更好,但已算是讓他滿意的成品,“天樞,去拿酒碗來。”
“酒碗都在這呢,早就準備好了。”不等天樞回答,就有人将一摞酒碗傳了過來。
南青簫接過那一摞酒碗,将其逐一分開放在地上,抱起酒壇依次斟滿,因為釀造的時間很短,所以酒水也不如正常的黃酒顏色深,只是淡淡的顏色,不細看甚至分辨不出。
南青簫端起第一碗,轉身想要給駱叔時品嘗,可四目相交時猛然想起駱叔時不能碰酒,便一轉手遞給了作坊裏資歷最深的老酒将:“請付師傅先嘗嘗看。”
“好咧。”這樣清淡的酒香自是勾不起一群老酒鬼的饞蟲,只是這種白蘭花酒實屬第一次見,又是他們親手釀造出來的,還是迫切地想要先嘗一口,所以付師傅也沒客氣,接過南青簫手上的酒碗,先湊近了聞一聞,然後輕啄一口,細細品嘗。
“恩……味道寡淡,但融進了白蘭花的味道,又有花香,用于附庸風雅倒是不錯,再者……或許更适合女子飲用?”若不是舌頭靈敏,他都喝不出這水裏的酒味來,男人喝這種酒無異于喝水一樣,怕是沒什麽吸引力。付師傅困惑不解地看着南青簫的笑臉。要在那麽短的時間內釀制可以參加酒宴的酒,除了兵行險招他們也別無他法,可這一招,是不是太險了一點兒?酒宴的評判當中可沒有會看好這白蘭花酒的人啊。
“你們都來嘗嘗。”南青簫不予置喙,只是笑着将酒分了下去,酒将們品過之後的評價與付師傅所說的別無二致,就連南明宣都是同樣的想法。
南青簫什麽都沒說,只是轉頭笑看捧着酒碗一口接着一口喝下去的南明月。因為南青簫的注視,所有人都看向南明月。
“你們、你們都看着我做什麽?”南明月瑟縮一下,眨着眼茫然不解。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出現了些許偏專業問題,咳咳,乃們懂滴~~~嘿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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