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好戲在後頭

一門之隔，卻是兩種狀況。

在客廳門外，孫浩內心經過了激烈掙紮，這才敢輕輕探頭偷看廳裏的情形。

然而在客廳之中，看到方元來了，房東升卻是笑逐顏開，立即起身走來迎接：“方師傅，我說了，我們會很快再見的。”

“房老。”方元微笑回應，眼睛微微一瞄，只見未裝修的客廳陳設簡陋，就擺放了幾張簡單的椅子而已，另外還有一個中年人坐在其中。

不出意料的話，那個中年人應該是君悅公司派來的設計師了。

這個時候，看到兩個年輕人進來，并且受到房東升的熱情接待，中年人也有幾分迷惑不解之色，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暗暗揣測兩人的來歷。

“來，給大家引見一下。”

寒暄之中，房東升眼中掠過一抹笑意，随即指着中年人介紹道：“方師傅，這位是君悅公司的高級設計師李先生……”

“李先生，久仰！”方元微笑問候起來。

一旁，李先生也适時露出友善的笑容，但是随着房東升的繼續介紹，他臉上的笑容立即僵滞起來了。搞了半天，兩個年輕人居然是同行，更是競争對手啊。

“不對，不算競争對手，應該是攪局的煙幕彈……”

李先生暗中輕蔑一笑之後，神色有幾分不以為然。在他看來，房東升之所以找來兩個無名小卒，無非是想給他造成危機感，屬于一種壓價的手段罷了。又或許是借以刺激他，讓他拿出真正的實力來盡心設計。

對此，李先生覺得根本沒有必要，完全就是多此一舉。再說了，就算想刺激自己，也不該叫兩個嘴上無毛，連聽也沒聽說過的年輕設計師來，讓自己與他們相提并論，分明就是拉低了自己的水平，算是對自己一種污辱。

想到這裏，李先生表情有幾分不耐，對于方元表示友好的笑容視若無睹。

見此情形，方元不至于尴尬，但是心裏多少有些不爽，也懶得理會眼前鼻子朝天的人，而是回頭笑道：“房老，這是您的別墅？真是高端大氣啊。”

“環境優美，山清水秀，猶如人間仙境。”包龍圖也在旁邊配合默契的奉承起來。

“還行，還行……”房東升呵呵一笑，似乎很受用的樣子。

“兩個馬屁精。”

李先生心中暗罵，決定拿回主動權，直接插話道：“房老，我們還是繼續讨論別墅的裝修方案吧，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風格？”

“嘿，連房老的喜好都沒搞清楚，傲氣個什麽勁。”

與此同時，包龍圖聲音不大不小的嘀咕一聲，恰好讓大家能夠聽到。

“……不和毛頭小子一般見識。”

李先生一氣，但是在房東升面前又不好發作，只好當作沒聽見，繼續打聽道：“中式的風格，還是西式的風格，或者中西結合？”

“風格什麽的，不必急于一時。”房東升淡然一笑，輕輕擺了擺手，忽然饒有興趣道：“現在人齊了，大家随我參觀參觀，評點一二……”

說話之間，房東升伸手一請，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就在前面引路。方元和包龍圖相互看了眼，盡管有些弄不明白房東升的目的，但是也不妨礙他們第一時間跟上。

李先生慢了一拍，愣了一愣之後，這才反應過來，眉頭一皺之後，才慢慢随行。走出了客廳門口，就發現了躲在一旁的孫浩。

“小孫。”

看到孫浩藏頭露尾的樣子，李先生就覺得一股無名之火湧了上來，忍不住斥喝道：“不是讓你在外面拍照嗎，忙完了？幹嘛躲在外頭。”

“李先生，我……”孫浩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麽解釋。總不能直說自己得罪了房東升的貴客，心裏正害怕着呢。

“好了，別你你我我的。”李先生眼睛掠過一抹冷光，哼聲道：“你立即調查一下，看看那兩個人是什麽來路。”

“呃……”

孫浩一怔，突然一陣狂喜，連忙低聲道：“李先生，是剛才走出去的兩個人嗎？”

“沒錯，就是他們，好像是什麽飛雅公司的設計師……”李先生冷聲道：“也不知道哪裏跑來的阿貓阿狗，居然敢和我們君悅搶生意，我看他們純粹是不想混下去了。”

“對對對，他們肯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得罪我們君悅。”孫浩連連點頭道：“不給他們一點厲害嘗嘗，其他人恐怕還以為我們君悅已經不行了，誰都可以踩上一腳……”

“嗯？”

李先生一聽，立即回頭打量孫浩，眼中浮現陰森之色，看得孫浩一陣心驚肉跳。

“李先生，我說的應該沒錯吧。”

一時之間，孫浩有幾分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這話倒是沒什麽錯，但是我卻覺得……你好像認識那兩個人，而且和他們有仇啊。”李先生冷笑道：“下次挑撥的時候，表情注意收斂一些，不要表現那麽明顯！”

“李先生，我沒有……”

孫浩吓得額頭冒出了虛汗，使勁的搖頭否認。

“有沒有你心裏有數。”李先生哼聲道：“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麽怨隙，我現在只想知道他們是什麽底細。你要是清楚，就趕緊說，不清楚就立即去查……”

“是是是……”

孫浩抹了把冷汗，在猶豫不決之中，也注意到李先生愈加陰冷的表情，心裏立即一突，再也顧不上隐瞞了，急忙彙報道：“李先生，你也知道，我在沒來君悅之前，曾經在一家小公司上過班……”

“說重點。”李先生很不耐煩。

“……以前和他們打過交道，所以也了解一些情況。”孫浩慌忙道：“兩個人一個叫方元，一個叫包龍圖，都是行業中的敗類。仗着自己入行多年，平時最喜歡欺壓新人，而且在幫顧客設計的時候，經常敷衍了事，沒少受到投訴……”

“是嗎？”

李先生不置可否，漫不經心問道：“他們的實力怎麽樣？”

“實力？”孫浩眼睛一眨，立即搖頭：“根本就沒有什麽實力，尤其是與李先生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李先生沒空理會孫浩這個低劣馬屁，口中喃喃自語：“既然這樣，他們又是怎麽攀上房老這棵大樹的？”

“這個……”孫浩愣住了，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不知道？那趕緊去查啊！”李先生怒斥起來，噴了孫浩一臉口水。

“啊，我去，我馬上去。”

望着孫浩倉皇退去的身影，李先生心裏的火氣才消緩少許。盡管他不是完美主義者，但是平時最讨厭意外情況，喜歡掌控一切。

本來在李先生看來，這一筆生意已經十拿九穩，沒有想到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兩個無名小輩，貌似準備虎口奪食。

“真是不知所謂。”李先生嗤笑起來：“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我倒要看看，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你們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李先生自信一笑之後，稍微整理了下衣領，也加快了步伐追上房東升等人。

與此同時，在房東升的帶領下，大家來到了別墅的後方，那是一個花圃。盡管別墅還沒有裝修，但是花圃之中已經移植了不少花木，其中以茶樹居多。

昨天晚上，山中應該是下了一場夜雨，不僅花圃地面有幾分濕潤，一叢叢植物的葉子在經過雨水洗滌之後，更是透出嫩綠碧透的色澤，十分的養眼。

此時此刻，一縷微寒的山風吹拂，衆人精神一振之餘，也立即嗅到了清新怡人的氣息，一時之間也有幾分心曠神怡的舒适感。

“好地方啊。”方元由衷笑道：“弄得我都想立刻搬進來住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這樣的地方，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夠住得起的。”

李先生綿裏藏針，稍微擠兌了下，然後趁機說道：“房老，如果讓我來設計，這樣的地方最适合裝修成為中式複古風格的庭院。在花圃一角移植一叢竹子，到了夏天的時候，椅坐在竹蔭底下，涼風徐徐而來，耳中聽着風吹竹子的挲挲聲，那絕對是至高享受。”

“高手……”

一瞬間，方元和包龍圖表情有兩分凝重，心裏立即提高警惕。

李先生一針見血，點出了房東升比較崇尚中式複古風格，就直接把大家拉回了同一條起跑線上，卻讓方元和包龍圖心中一沉，明白了什麽叫做盛名之下無虛士。

不愧是君悅公司的高級設計師，哪怕在房東升沒有透露任何口風的情況下，也能夠根據別墅的布局摸清楚他的喜好。

“丸子，這家夥真有兩把刷子。”

此時，包龍圖扯了扯方元的衣服，嘴唇不動，聲音飄了出來：“情況不妙啊。”

“別急，他厲害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況且這事的關鍵不在他……”方元頓了頓，呶嘴示意道：“只要房老不點頭，他再厲害也沒辄。”

“也是。”

包龍圖心中稍安，同時提醒道：“那你也趕緊說兩句，免得風頭都被他搶了。”

“不怕，前面的都是鋪墊，好戲還在後頭……”

與李先生一樣，方元也十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