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損有餘而補其不足

就在漫天黑雲朝着三清卷來的同時，老君上前一步，也不見他有何動作，只見一線金光，自其天靈而生。

伴随着那一抹璀璨的金輝，只見玄黃之氣滾滾湧現，不多時，便凝結為了一尊三十六重的純金寶塔。

這寶塔一現，伴随着絲絲縷縷的玄黃之氣垂下，無邊祥瑞之氣當空橫貫，又有靈力凝結成了五彩璎珞懸于四周。

這法寶乃是功德聖器，自然但有萬法不侵、諸邪不沾之力，是以，老君一祭出玄黃塔，原本彌漫于空中的滾滾黑雲就如同見到了天敵一樣，好比滾湯潑雪，瞬息間便消散得一幹二淨。

沒有了黑雲的阻擋，此地的真容也是顯露在了他們四人面前。

只見一人端坐在由龍鳳骸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上，那男子一身黑衣，黑發披散在背後，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慵懶。

在其身旁，四座巨大的石臺上方正懸着四口寶劍，這會兒都劍尖朝下，又有猩紅色的液體不斷的滴落，整個看上去就邪意非常。

“恐怕就是那些龍鳳精血吧？沒想到竟然被提煉之後，成為了誅仙四劍劍胚的養料，羅睺果然不愧是魔神……”

玉鼎的感知力還是挺好的，僅憑聞味道，他就能夠确定這些液體與之前他們聞到的那股血腥味如出一轍，恐怕都是一家的。

對于三清如此簡單就破除了他的神通，羅睺一點也不意外，只是頗有興味地朝着他們打量了幾眼，最後目光移到了老君頭頂的玲珑塔上，“啧啧啧，先天功德聖器？有點意思，你們想必便是東昆侖的三位吧？”

三清雖然沒有在外行走，不過只要是先天神祇，卻少有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羅睺可不是鴻鈞那個宅神，為了收集能夠鍛造出誅仙四劍的材料，他這些年沒少在洪荒游走，所以自然知道東昆侖之主就是眼前這三人。

被他的話驚醒，玉鼎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正照在他們頭頂上的金黃寶塔。

天地玄黃玲珑塔，此物乃是盤古開天辟地之後，無量玄黃之氣凝結而成，是為防禦至寶，懸于頭頂，則立于不敗之地，無物可破也。

上古封神之時，三教鬧掰了，通天一怒之下，擺出了誅仙劍陣，結果也奈何不得頭頂玄黃塔的老君。

由此可見，即便誅仙四劍合一，都破不開天地玄黃玲珑塔的防禦，更不用說，如今那誅仙四劍尚未練成。

一開始，玉鼎本來看見這陣仗還慌的要死，結果沒想到老君會拿出玄黃塔。

如今他愣了一下，才想到三清還有這個寶物。

不怪玉鼎如此健忘，而是之前三清中，除了通天顯露過紫電錘之外，其餘二人卻是都沒有拿出法寶。

玉鼎又是先入為主，還以為在鴻鈞講道分寶之前，都沒有什麽法寶，所以居然忘了老君有玄黃塔。

另一邊，羅睺在一語道破了三清身份的同時，三清心中也是心思複雜。

“照看好玉鼎，我去會會這家夥！”

伸手一翻，通天手上便多了一柄紫氣缭繞的三寸小錘，只見這錘子通體仿佛水晶雕琢而成，在其揮舞間，則還帶有絲絲雷光閃動，端的是一件殺伐至寶。

“你給我回來。”

瞧着通天這樣子，看起來馬上就恨不得沖上去與對方大戰三百回合。

元始眉頭一挑，直接伸手将他抓了回來，“這麽着急作甚？”

不同于急躁的通天，元始無疑沉穩了許多。

很明顯，眼前這個男子就是屠戮了龍鳳族人的元兇。

從對方身上若隐若現的殺氣，不難看出，這明顯是個狠茬子，恐怕所修持的大道就是以殺戮為主。

平心而論，三清與那三族之間可沒有交情，這會兒也犯不着為了他們出頭。

并且如今的龍族也好，鳳族也罷，抑或是麒麟，無非都是想要奪取洪荒主權。

這些家夥可是把我折騰的烏煙瘴氣的，平日裏那些隐居不出的先天大神們雖然不發表意見，心裏卻少不得有所埋怨。

而本身這些權力鬥争就是僅限于族群上層，那些處于底端的四海鱗甲、九天飛禽、大地走獸不僅僅享受不到得益，反而還被連累到卷入戰火之中，這麽多年過去，已經是怨聲載道。

“閣下為何在此鍛造這等兇器？”

三清之中，老君為長，平日裏雖然不聲不響，不過這種關頭自然是由他開口。

事實上，不用問也知道，但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對方親口确認了才好說。

“就如等汝等所見。”

嘴角雖然帶着一抹笑意，不過在玉鼎看來，這抹笑意根本沒達眼底。

“又是一個口不對心的神。”

羅睺為什麽要鍛造出誅仙四劍？

這個問題玉鼎倒是知道，無非就是為了對抗鴻鈞罷了。

龍鳳麟三族之所以會大打出手，目的就是為了搶奪天地氣運。

由此才能作為天地之主，徹底将洪荒納為自己的私産。

這些種族都是打的好算盤，卻也不想想，等到他們将那些異己排除之後，原本隐居在各大靈山福地的先天大神們又怎麽可能會坐視不理？

所以弄到最後，自家氣運被敗了個幹淨，關鍵是沒讨到好處，然後紛紛為他人做了嫁衣，可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經典例子。

本來還以為會大打出手，結果雙方僵持了一會兒，居然還是沒有打起來，最後三清帶着玉鼎轉頭就走，看起來是不打算躺這趟渾水了。

“想必三位心中應該也有了答案，請恕招待，便不遠送了。”

揮了揮手，羅睺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想與三清大打出手。

這個反應倒是有些出乎玉鼎的預料，原本他還以為這些人一見面就會死掐呢。

好像是自己想太多了？

“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臨走之前，老君對于羅睺留下了這麽一句類似于告誡的話。

不過這也算是情理之中吧，畢竟眼前這男子應該也是先天之神。

作為先天神族，卻行如此邪法，不免有些敗壞神族的風氣。

“你是不是疑惑為師為何不管他？”

回到昆侖山之後，玉鼎還在想着剛才那件事情背後的深意，卻是沒有注意到元始已經叫了他好幾聲。

最後通天推了玉鼎一把，他才回過神來，“啊，沒有啊……”

“哎，我可憐的師侄，你這臉上已經寫出來了。”

明天瞧着玉鼎如此“睜着眼睛說瞎話”，忍不住搖了搖頭，看來是感慨頗多。

“算了，玉鼎過來，為師就給你好好講解一下這天下大勢吧。”

徒弟還小，正是需要好好教導的時候。

元始并非是一個吝啬的老師，所以對于玉鼎也沒有敝掃自珍的想法。

這會兒閑着也是閑着，于是元始就拉着玉鼎，開始給他科普起了洪荒的各種常識。

玉鼎接受了幾次“元始式教育”之後，也習慣了，這會兒主動問道：“所以，師尊意思是說，羅喉此舉屠戮龍鳳族人，實際上是順天而為？”

“談不上順天，不過就是學會鑽空子罷了。”

還沒等元始開口，本來在旁邊啃果子的通天突然插嘴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你難道不覺得如今三族太過勢大了嗎？”

生靈之于天地，雖說本身也是構成世界的一環，不過一旦當比例開始失衡之後，那麽這些生靈就會開始侵蝕世界。

打個最直接的例子，龍族統治海族，鳳凰與麒麟瓜分天地，這三大種族，包括他們之下所統領的附庸，這些生靈修煉所需要的靈氣、生存所需要的食物，這些全都出自于這片天地。

據玉鼎所知，單單只是四海龍族，其數量便已經超過了百億，這還不算沒有龍族血脈的水族……

這個可怕的數量在相互疊加之後，已經給洪荒天地帶來了一筆重大的資源開支。

如今三族不顧天地發展的自然規律，那天道自然是要拿他們開刀，殺一儆百。

“你師叔這次說的沒錯。”

通天雖然平日裏不靠譜，不過應該有的大局觀還是有的。

這麽想想，元始還是挺欣慰的。

瞧着玉鼎看向自己，元始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了通天的話，同時又對徒弟補充道：“所以你看着吧，在過不久，洪荒就要亂了。”

似乎是早已經窺見了天機，元始才說完這句話，過了兩百年，三族便已經爆發起了劇烈的沖突。

彼時，玉鼎之所以能夠得知道這個消息，主要還是因為東昆侖山這麽多年以來，頭一次迎來了一位客人。

在跟在自家師尊身後，看見那個道人的時候，玉鼎心中忽然就冒出了一個結論：“第一次大破誅仙劍陣！”

作者有話要說：

玉鼎：“我怕我怕！”【慫巴巴】

天道：“知道就好。”【冷漠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