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妄念若生則魔皆至

“呸呸呸！”

在天池裏泡了一會兒，由于受到了莫大驚吓，以至于玉鼎不小心嗆了好幾口水。

雙眼無神，仰望着點綴在湛藍天際下的雲朵，玉鼎的表情有些茫然。

微風拂面，好舒服，這種感覺，簡直讓他忍不住想睡一覺。

就是身上濕噠噠的，并不好受。

嗯……

他是誰？

他是幹什麽的？

他為什麽要在這裏？

一連三個問題，此時萦繞在玉鼎心頭，讓他整個人都不怎麽好。

“你還想靠多久？”

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冷淡的聲音，強行喚回了玉鼎不知道飄到哪裏去的神魂。

哦，對了，他是來南冥天池遲赴約的，順便凝練真身。

這會兒躺在天道身上，玉鼎一邊将口中的水吐出來，終于回過神來，而後怒視着對方，“咳，你是不是想要——！”

玉鼎這一下是真的被氣的不輕，連眼睛都紅了。

這不是想哭，只是進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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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玉鼎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只不過是被水淹了一下就想哭的。

不過天道真的是太過分了，這麽做，是想要玩死他嗎？

先是将自己叫到這邊，卻沒有告知究竟是何事情。

然後等到自己來了之後，就一聲不響，直接一腳把他揣進了天池——

要不是玉鼎反應迅速，及時使用杏黃旗裹住自己，恐怕就不單純只是嗆兩口水那麽簡單了啊！

內心十分暴躁，可是玉鼎打不過天道，并且由于體內靈氣亂竄，他現在還不得不靠在對方身上調息元氣。

一邊是氣憤，一邊是羞惱，兩種情緒夾雜在一起，玉鼎簡直想打人。

這裏可是天池，從開天辟地之後，彙聚了南方萬水之精，其中靈氣濃度可不在昆侖之下。

驟然被水淹沒，玉鼎瞬間不知所措。

“只是想讓你感受一下。”

懸浮在水面之上，天道一只手攬着玉鼎，而另一只手則在他後背輕輕拍打。

随着天道十指修長的大手在玉鼎後背拍打了幾下，玉鼎也是爆發出了一連串咳嗽。

“咳咳咳！停、停手！”

臉上布滿了紅霞，玉鼎伸出自己顫顫巍巍的手，一邊抓住了天道的魔爪，然後氣若游絲地道：“我自己調息即可，你不要再拍了。”

本來自己調理只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可是讓天道這麽一拍，雖然效果也不錯，但是玉鼎險些将肺都咳出來。

要用這種痛苦來換取靈力的加速融合，玉鼎表示自己絕不需要！

天道絕對是感覺到他內心的情緒，所以公報私仇。

“那就算了。”

被玉鼎握着手，天道自然是拍不下去了。

不過好在他也并不在意，随即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等到玉鼎差不多将吸入體內的水全部咳出來之後，天道也松開了另一只環着他腰的手，轉而正色道：“神族凝練真身，必須經過天池水浸泡，而且吸得越多，效果越好。”

言下之意就是別怪他，他并非有意謀害玉鼎，反而還是在幫其。

“呵！”

玉鼎聽他這麽一說，一口氣沒緩過來，險些背過去。

天道果然變了。

以前的天道明明很純潔、很天真——好像也和這兩個詞沒有什麽關系，但至少不會這樣一本正經的胡鬧。

“也許是神族最近太過張揚，連帶着規則之力發生了故障？”

心裏胡思亂想之餘，玉鼎的嘴角扯了一下，強笑道：“那我還得謝謝你？”

作為謝禮，給你一個耳光可好？

雖然心裏話沒說出來，不過玉鼎相信，他的表情已經證明了一切。

“謝倒是不用，只是你不好奇嗎？”

銀色的眸子直視着玉鼎，天道嘴角動了一下，“不遠萬裏将你約到南冥天池，你應該心裏有所疑惑吧。”

“疑惑倒是有一個，那就是——你究竟是誰？”

緩和了氣息之後，玉鼎看了一眼天道，忽然就冒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這是誰？

這算是明知故問嗎？

不，并不是。

因為玉鼎一開始就覺得有點奇怪，但是之前因為一直沒有反應過來，所以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直到剛才天道一腳把他踹進天池，又将自己撈出來之後，靠在對方身上，玉鼎才感覺到了異常。

如果是以往的天道，恐怕就算是将他一腳踹進天池之後，也會冷着臉将人撈出來，然後抱着手臂看着玉鼎。

如此溫和的解釋，這種作風可不像以往的天道……

但是，之前臨走的時候，的确是天道說的，讓他靈神合一之後前往南冥天池尋其。

要說眼前之人是假冒的，那豈不是說這個坑是天道給他挖的？

不僅僅是這樣，面前這個“天道”，看起來是和以往沒什麽兩樣，但要仔細說的話，玉鼎卻覺得對方身上少了一份穩重的安全感。

嗯，天道是洪荒規則之力的化身，守護這方天地，是其職責。

作為這方天地土生土長的神，玉鼎也算是天道庇護之下的存在。

所以不管碰到什麽事情，只要看見對方，他就能夠瞬間安心。

然而眼下玉鼎卻沒有了以往的安全感，反而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眼前的天道恐怕有問題——

額間忽然生出一絲冷汗，玉鼎表情也變得凝重了不少。

“到底不算太傻。”

對于玉鼎的反應，“天道”點了點頭，臉上也終于浮現出了一絲滿意之色。

“哎，不對，你的身體有些奇怪啊！”

目光凝視對方，打量了半晌，玉鼎忽然身形暴退數尺，同時召喚出了杏黃旗、混沌珠、通靈玉鏡，一邊喝道：“你這是什麽東西？”

這三件法寶，幾乎是玉鼎全部的家當，如今被他全部都取了出來，紛紛祭起。

混沌珠懸于玉鼎頭頂，此時演化出一片混沌之景。

杏黃旗在半空中展開，萬道金光，橫貫虛空，戊土之氣翻湧，随之幻化出無數金蓮簇擁玉鼎。

至于通靈玉鏡，則被玉鼎捧在手上，此時由他輕輕一晃，立時發出一道長約丈許的光芒。

通靈玉鏡，雖然分屬先天靈寶，可是卻沒有攻擊之力，也沒有防禦之能，卻有着普通法寶難以企及的神妙之處。

鏡者，可澄其心。

它是玉鼎的伴生靈寶，也是玉鼎本體所化。

通靈玉鏡擁有照破一切幻象的能力，同時也能護持道心不昧。

以往這件法寶一直被玉鼎收在紫府之中，用以保護元神。

如今通靈玉鏡被玉鼎取出，在主人的催動下，立即發威。

“啧，這法寶可破不了我的幻術。”

嘴裏輕聲嘀咕了幾句，“天道”随手一抹，原本向他打來的數丈金光便直接消散于無形，竟是如同完全沒有存在過一樣。

“好詭異的手段……”

玉鼎本來也沒有指望能夠憑這一擊就擒住對方，可是他同樣沒想到，這個冒牌貨竟然能夠輕而易舉化解自己的攻勢。

瞳孔微微一縮，玉鼎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之前他就說不對勁嘛，天道大佬是絕對不可能變得這麽癡漢的，原來眼前居然是個假冒的！

難怪他之前覺得有些違和，弄了半天，自己居然被一個冒牌貨耍的團團轉。

簡直不可原諒——

神，作為天道之下的一環，修為越強、神階越高，則與道合真的程度也就越大。

如今的玉鼎，已非昔日一方頑石可比，眼界自然也大幅提升。

“哦？終于感覺出不對勁了嗎？”

眼角微微上挑，頂着天道外表的不知名物體此時忽然笑了起來，“嘿嘿嘿，難怪他一直将你看得如此緊，果然有趣的很……”

“別給我再賣關子了，你究竟想搞什麽鬼？趕緊直說。”

看着對方頂着天道的樣子，在自己面前露出這種表情，玉鼎只覺得辣眼睛，同時表情變得更加難看。

他現在手上缺乏攻擊利器，不然的話，玉鼎早就上去暴打對方。

防禦有餘，攻擊不足，這是目前玉鼎的困境。

“你不是已經見過我了嗎？還要明知故問……是真的不乖哦。”

一步跨出，明明之前還在數丈開外，下一刻，對方已經來到了玉鼎身後，同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記性這麽不好，可是很我傷心的。”

“呵呵呵！”

嘴角抖了一下，玉鼎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對方的手還未落下，他的身影忽然化為了一絲混沌之氣，瞬息消散。

原來那只不過是玉鼎借助混沌珠所構建出來的一個投影，他的真身早就已經跑到了另一邊。

“還不給我滾回去。”

就在玉鼎心裏驟然一緊的同時，天道冷漠的聲音再度響起。

聽見這個聲音，感受到熟悉的語氣，他只覺得渾身一輕。

原來不知何時，玉鼎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這麽小氣的嘛，真是無趣呀……”

撇了撇嘴，眼中銀色的神意褪去，轉而被紫色染黑，仿佛一望無際的深淵。

似有若無的魔氣自其腳下升騰而起，轉而就将他的衣袍染成了血紅之色。

披散着黑發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在臨別之際，他看了玉鼎一眼，然後嘴角動了一下，輕聲吐出了幾個字：“吾乃是魔道。”

希望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別再忘記。

“如果你忘記的話，吾一定會給你一個難以忘記的回憶。”

随着對方将意志抽離，這方幻境失去了支撐，瞬間崩塌成了萬千碎片。

“……”

看着眼前景色一變再變，回歸現實之後的玉鼎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這可比與人鬥法累多了，即便是他，此時此刻也感覺有些撐不住。

在軟倒下去之前，他依稀覺得自己好像被人抱住了。

伴随着一聲似有若無的輕聲嘆息，玉鼎終于無法抗拒倦意，忍不住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玉鼎：“說出去我還要不要面子？”

天道：“你自己異想天開做出來的夢，難道怪我看護不力嗎？”

魔道：“我們只是順從本性，順水推舟啊，沒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