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思兒心切

楊小芹自從發出了那封帶着強烈回歸願望的溫馨帶情的短信之後，心裏一直在度日如年地計算着時間和天數，有事沒事地總是看一眼手機有沒有了反應和回音……不管是什麽時候，只要是手機突然亮了，這個女人無論是幹着什麽重要的事，也會趕緊騰出手來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地打開，帶着一種急切的心情翻看着……但是每次的等待都讓她的失望更加一層，心中的煩惱也更加添堵了一層……她在心裏暗暗地盤算着，這個跛腳到底是怎麽了，事到如今，己是身邊位置閑空的他心裏又在想着什麽……是不是又有了新的了，也不會如此之風馳電掣之神速吧，再說他也不會如此之瞎子走路不分顏色吧……是不是他跟這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又出現了什麽不好的狀況……她就這樣在惴惴不安中胡思亂想地等待着……

丈夫正強現在的傷勢巳經好多了，只是還是提不起精神來，只要是每每撇見自己右手上缺失的大拇指，他的煩惱心亂又扯得他躁動一番，焦慮一陣，所以沒有辦法每天最能夠暫時轉移的還是他的香煙，他不得己他還是拿着他的煙來打發着他目前艱難煩惱的日子，只是躲在老婆看不到的地方，他也知道老婆最煩他抽煙，是因為擔心他還沒有痊愈的傷病，為了不讓老婆的煩心加重，所以只要是老婆一岀現，他總是能夠趁着老婆發作之前或者眉頭皺緊在一起的時候，就像個幹了錯事又羞怕見母親的孩子一樣，趕緊提着那只還沒有卸下紗布的受傷的胳膊，帶好那只還沒有抽完的半只煙，一路小跑似的溜了出去……

前兩天正強也打起精神來，給身為老板的老鄉去了個電話，先問了問工廠那邊的近況，然後又向他彙報了自己回家養傷後恢複的情況，他盡量說得輕松自信，讓他放心不要牽挂……實際上他們彼此心裏都像明鏡似的，知道在這些報好消息的後面隐藏着什麽渴求和願望……老鄉也冠冕堂皇地寒喧了兩句，然後又堂而皇之地讓他不要惦記着這邊的事，好好地養傷，盡量早些恢複起來，接下來當正強還在追切地等待下文的時候，他便煞有介事地又像是諱莫難言地結束了這個心照不宣的電話……

其實這個結果多少也在正強的意料之中，正強心裏頭也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知道現在這個老鄉就是有心想幫助自己，也只能是走一時，不要指望堅持太久太長……因為他知道工廠現在從銀行貨的款還沒有還上，外來的訂單又總是不給勁，現在這個區域的家具工廠已經有了十幾家，同行之間的競争使工廠今後的立足都成問題，老板也不好做，老板也有當家的煩惱和壓力……而自己這傷是一輩子的事，老鄉也沒有那樣的心力和能力一輩子救濟自己，如果那樣自己也沒臉讓老鄉為自己勉為其難地這樣去做的……想到這裏，真是有揮不盡去的煩惱和擔憂……更加挂心的逃避不了的還是這一大家子人的今後生活出路，還有自己只見過一面的小兒子……

不過正強在心裏頭也做好了兩手的準備，這兩天也開始積極地鍛煉自己的左手的功能，雖然對于右撇子的他來說，這的确是顯得很陌生也很不習慣……

小芹看着這兩天跛腳男人就像布袋裏的老鴉一樣渺無音信，如同死了一般，心裏頭多生出疑團和惦念……他和孩子到底怎麽樣了，會不會真有差事發生……帶着這份牽挂，她借着買菜的功夫，特意繞道從跛腳男人家門口經過，輕輕地靠近大門，仔細地豎起耳朵細聽，也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和其他的動靜……

這個等待消息的女人耐不住這樣的寂寞和無休止的等待了……

接着她背着正強去了趟百貨商場，在一片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擠到了童裝櫃臺，挑了幾件一歲內兒童穿的童裝和童鞋，高興地想像着自己剛岀生的兒子穿上後的神氣樣子……然後打好了包裝，交了錢，走出了商場的大門，她随即順着跛腳男人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還在她尋思着，自己光這樣像傻老婆等漢子一樣的苦等，不是一回子事，只能越等惱絲越多，越等跛腳男人旁邊的位置越不保，這樣借着給倆人共同的孩子買衣服的舉動，看看跛腳男人還能不為之所動嗎……他還能真像胸口上放白花一樣無動于衷嗎……一邊想着一邊得意着自己此舉……到了跛腳男人家的門口，她又突然像想起什麽，從挎包裏掏出了一支筆，然後在那個包裝好了的童裝上面，仔細地畫上了一個心型的畫面，又在心的下面特意寫上了 “媽媽愛你” 的字體，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她開始試着把大門打開了一個縫，順着打開的門縫她把這個包裝好的東西，輕輕地放在了大門的右側裏邊，然後又把門帶好了關上，趁着傍晚的落日餘晖，帶着一種輕松惬意的心情，消失在了小路的盡頭……

一連幾天，發出“消息”的女人都在心急火燎的等待中消逝着走得慢的時間，終于她等來了一個不大也不小的消息，使她不安的心情更加沉重和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