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不願成神

五天的坐忘入定，狐小七雖然依舊靈力低微，但是在外形上，她卻是變了個徹底，頭發依舊是深藍色的，長至大腿，眉眼還是開始那樣，但已經成熟了許多，眼睛水潤有神，嬰兒肥也消失了，最明顯的是她的個頭，竟然已經到了葉北川的肩膀處了。

狐小七歡喜地挽住葉北川的手臂，将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俏皮地說：“哎呀呀，這個身高差真是恰到好處啊。”葉北川也覺得這樣真是剛剛好。

小青一見葉北川和狐小七走過來，先是驚訝狐小七的變化如此之大，但是等到葉北川來到她面前時，小青突然間生出錯覺來，葉北川還是葉北川，但他身上竟然沒有絲毫靈力的波動，反倒是有着大海般深厚悠韻的獨特氣質。

小青震驚，“你這是，成神了？！”狐小七瞪大了眼睛看向葉北川，“葉醫生，你真的成神了？”

葉北川回答說：“沒有，只是具備了成神的資質，還差一步才可以成為神。”狐小七立即問道：“那是差哪一步啊？”

小青聽葉北川這樣一說，自然是明白的，因為成神的最後一步是摒棄紅塵雜念，葉北川執念深重，不願意抛卻。

葉北川也故作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啊，或許時機成熟就知道了。”他擰了一下狐小七的臉頰，不滿道：“沒有嘟嘟的肉，捏着都不舒服了。”

狐小七被帶離話題，她也不滿地說道：“有肉多不漂亮啊，你看我現在，都能把伏樓給比下去了。”

葉北川也只好順着狐小七的心思說：“嗯嗯，小七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兒。”小青笑笑，對狐小七說：“經過觀世音的教化，你竟然一點進步都沒有，還是這樣沒心沒肺。”

狐小七吐吐舌頭，她在蓮花座上雖然待了五天，但是要說真正參悟到了什麽，狐小七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呢，葉北川接過小青的話說：“我就是喜歡她這個樣子。”

話不多說，關于觀世音的點化，各有不同，誰都沒說，不過當狐小七說她恍惚間好像聽見有個人問她阿錦為什麽沒來？

小青和葉北川也都楞了一下，因為他們也都聽見了這個疑問，葉北川說：“阿錦應該是和紫竹林有淵源，我和小七回去後就讓她來這裏一趟。”

小青點頭說好，又加了一句話：“讓小白也來，他們之間有着因果糾葛。”小白活活了六百多年，有很多事情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小白也提到過，說小青應該是了解一些往事。聽見小青如是說道，葉北川說好。

出紫竹林時，小青說道：“現在紫竹林有我守護，我以後應該是不會踏足紫竹林以外的地方了，葉北川，你天生有神緣，做決定之前要想清楚。”

葉北川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但他并未改變心意，“我意已決，也不願反悔。”小青笑嘆道：“有多少人和妖費盡心力也得不到你這樣的資格，而你竟選擇視而不見。”

狐小七聽着葉北川和小青打啞謎一樣的對話，她不好意思地插嘴問道：“你們再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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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悠然輕笑，“讓你家葉醫生告訴你啊。”狐小七又看着葉北川，睫毛長長卷卷的，葉北川伸出手指拂過她的睫毛：“我們在說以後要不要來看小青。”

狐小七身體長大了，但智商依舊是幼兒階段，她似懂非懂地撓撓頭，也不再去深究，而是摸着肚子問葉北川什麽時候可以吃飯。

葉北川笑着說很快就可以吃飯了，三人告別之後，葉北川甚至不用結印，只是心念稍轉，面前就出現了虛空，他抱着狐小七直接從虛空裏回了別墅。

狐小七五天沒有吃東西，現在見了什麽都想咬上一口，害的小土豆和小番茄恨不得插上翅膀飛走。但是這兩個小東西的意識之中仿佛有一道大門存在，而大門裏面，将會是誰都沒料到的事情。

小白對于葉北川內裏翻天覆地的變化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這個世上如果還有人能夠成神的話，非葉北川莫屬！倒是狐小七，乍一見她的變化，小白還以為她真的是個成年小姑娘了，結果，依舊笨的無力回天。

阿錦一接觸到狐小七，就頓覺一種熟悉的感覺湧遍全身，葉北川将在紫竹林聽到的話如實相告，并讓小白和阿錦去一趟紫竹林，因為不想耽擱時間，葉北川直接用虛空把兩個人送了過去。

狐小七現在只想大塊朵碩地吃肉，各種肉，來者不拒！葉北川換身衣服，就帶着狐小七直奔花樹街，錦河市的花樹街可是最有名氣的小吃街，最重要的是這裏的肉食全國聞名，狐小七最喜歡這裏了。

抛開葉北川慣用的冷漠疏離的形象不提，單說最開始的葉北川是靈力充沛強大到無所不能的，那他成為半神之後就是溫柔和煦且沉穩內斂的。

而現在，葉北川不僅僅是前兩者的彙合，更多的是那種春風拂面十裏花開的清暖，以及浩瀚無際的包容之氣，而同時又盡數收斂于內，返璞歸真一樣的像個普通人類，卻使人觸不到探不透。

在紫竹林時，他已經将白素貞的靈力和經文佛法融會貫通，完全的為自己所用了，而且觀世音給他的點化足以讓他真正晉升神之位，而他在最後一步的時候果斷選擇放棄了。

花樹街又是小吃類的步行街，車子不能進去，葉北川把車子停在了停車場之後，就和狐小七步行，他看着狐小七蹦蹦跳跳的背影，覺得若沒有了這個小家夥，他成神又有什麽意義？

狐小七見葉北川落後自己兩步，她轉過身來，笑着對葉北川招招手：“葉醫生你走快點啊，晚了就沒座位了。”

狐小七總擔心會沒座位，但是葉北川早就預定好了，然而他只是加快了腳步，走到狐小七身邊，很自然地攬住她的肩膀，寵溺地說：“好好好，我走快點兒。”

這樣寒冷的天氣，用來吃火鍋再适合不過了，狐小七輕車熟路地涮肉片，蘸醬料，吃的不亦樂乎，“葉醫生，你說阿錦和小白會遇到什麽？小白會不會變得更厲害了？”

葉北川一邊朝火鍋裏加料，一邊說：“或許吧，等他回來就知道了。”

再說小白和阿錦從虛空裏出來之後，小青就在紫竹林的結界處等着他兩個，小青打開紫竹林的結界口，讓他們進來。

紫竹林裏充沛豐盈的靈力撲面而來，阿錦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滿臉疑惑，對小白喃喃道：“這個地方，我好親切。”阿錦看看身邊的景色和布局，又說道：“還很熟悉，就像我之前來過一樣。”

小白猛地望着小青，“我想你能解釋這一切的，對嗎？”他心裏有一大堆的疑問，還有莫名的煩躁不安，小白念在小青和阿錦的前世相識的份上，總算是壓抑住躁動，客客氣氣地問道。

小青本就沒有刻意隐瞞她知道這一切，“你活了六百多年，阿錦歷經兩世，這一世你對阿錦很好，是因為你五百年前欠了阿錦。”

小白卻是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他眉頭緊皺，阿錦雖然兩世，他卻只有這一世，根本不應該什麽都不記得的，“中間發生過什麽？阿錦上一世是怎麽死的？”

小青問小白，“如果有一件事情，你根本不想再提及，照你的性格，你會如何處理？”小白不假思索地說道：“忘了。”

忘了，小白終于恍然，他淡漠的眼睛閃着驚疑的光芒，小青說：“是你自己選擇忘了的，小白，能想起來了嗎？”

阿錦見小白有些困惑地搖搖頭，她趕緊抱住他，“別想了，小白，不管發生什麽，都過去了，我上一世和你有什麽糾葛，都不重要，但現在看見你疼，我也跟着疼。”

小白像是溺海的人找到了浮木，緊緊地反抱住阿錦，他有些痛苦地說：“我怎麽會選擇忘記？阿錦，不應該是這樣的。”

阿錦看向小青，“小青，麻煩你告訴我，我和小白之間發生過什麽？”平時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小白都是淡淡無所謂的樣子，最多發發狠，但是他從來沒有這樣失措過，他對阿錦傾注了全部的柔情，可是這些卻是為了彌補對阿錦上一世的虧欠，自傲如他，竟然接受不了。

小青長出一口氣，指了一個方向，“你對那裏熟悉嗎？”小青指得地方是一個蓮花池，裏面的白蓮長久盛開着，蓮池裏幾尾錦鯉在水中怡然自得，這光景，阿錦驀然生出久違的熟悉之感。

小青說：“在東海之濱，你找到我，你說你是觀音座下紫竹林處蓮花池裏的一尾錦鯉，奉觀世音之法旨帶我雷峰塔親見我姐姐一面。”

阿錦卻是全然不記得，她經過忘川河飲過孟婆湯，前塵往事早已忘卻，只是本能裏覺得紫竹林裏的一切都很熟悉，阿錦放開小白，朝着蓮花池那裏走過去，小白緊緊地拽住阿錦的手，“別丢下我，阿錦。”

阿錦依舊是溫柔的聲音：“我怎麽會丢下你呢？我可舍不得。”小白想笑卻笑不出來，他覺得自己那一百年裏一定是做了太多的孽，冤孽未清還殆盡，所以現在需要自吞惡果。

阿錦牽着小白，走到蓮花池邊，她握住小白的手，試着放進蓮花池裏，從未凋謝過的蓮花突然凋謝，花瓣紛紛揚揚，錦鯉親吻着兩個人相扣的十指，紫竹林裏忽然起了輕微的風，阿錦的前世舊事，小白的遺忘記憶，驀然間盡數鋪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