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
如今,看到覃蓁乖巧地坐在會議室裏,安安分分地樣子令顧重言有些不适應,也許是見了故人,不由得讓他想起了校園時光。
高三一班教室門口,穿着校服的覃蓁手叉着腰,驀地朝教室裏大喊道,“周航,你出來,別以為躲在教室裏就沒事了。”要不是她留了心眼,察覺到雪靈最近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她都不知道雪靈居然被欺騙感情,而那個負心漢偏偏還找了別的女人來刺激她。一氣之下,覃蓁不顧雪靈反對,一下課就跑到了周航所在的教室,想把負心漢給揪出來。
課間本就吵鬧,覃蓁的聲音尖銳突兀地傳入衆人耳裏,皆是一愣,忘了交談,忘了嬉笑,好奇地打量着她。
“蓁蓁,我們回教室吧。”一旁的林雪靈見衆人視線齊刷刷投向她和覃蓁,膽怯地縮在了一旁,眼神不停閃爍着。
“怎麽能算了?那個男人腳踩兩只船,哪能便宜了他。”覃蓁見那名叫周航的男子始終未出來,只當他是害怕了,叉着腰扯了嗓門繼續說,“周航,有種就不要躲在教室裏當縮頭烏龜,出來啊。”
她一向不看好跨年級戀愛,也曾勸過林雪靈,可現在眼看着好友梨花帶雨,受了欺負,她不能坐視不理。覃蓁怒意深深,視線掃過教室裏的每個人,發誓掘地三尺也要将周航找出來。
班級走廊那兒圍滿了人,紛紛探出頭看着一班門口的動靜,林雪靈羞愧地低下頭,不停地扯了覃蓁的衣擺,想将她拉走。被欺騙感情已經很丢臉了,她不想現在還成為同學間的焦點,惹來一堆的閑言碎語。
教室裏,顧重言合上書本,視線移向門口處,只見一個個子矮小的女生,留着齊耳碎發,套着大大的校服外套,手叉着腰立在那裏,臉上故作兇狠的表情在他看來好不滑稽。
抱着一沓試卷的周航剛從辦公室出來,看到林雪靈和覃蓁站在門口,不免心神一顫,“雪靈,你……你怎麽在這裏?”
“阿航,我……”林雪靈紅腫着眼,低着頭不敢去看周航,烏黑柔順的長發垂了下來,遮住了她的側顏。
“我找的就是你這個腳踩兩只船的負心漢。”覃蓁一見周航出現,二話不說,一拳揮了上去,周航手中的試卷散落一地。“你丫的有本事追雪靈這麽久,就應該對她好。”
“蓁蓁。”林雪靈本想好言勸和,誰知話還沒說出口,覃蓁已經出手,一切無法補救,她心疼地看了眼周航,卻又不敢過去詢問他的傷勢,怕惹來覃蓁的不滿。
覃蓁冷哼了一聲,揉了揉手腕,倨傲地看着周航,在她看來只打他一拳實在太便宜他了。
其餘同學齊齊驚呼,沒想到高一的小學妹居然如此彪悍,就連當事人周航也怔住了,手掌撫着被打的地方,仿佛沒料到自己會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而對方僅僅是個高一女生。
教室裏,獨獨顧重言表現淡定,從書桌抽屜裏拿出試卷題集,埋頭專注地做起幾何題,好似熱鬧與他隔絕。
那張密密麻麻排滿公式的草稿紙上,若是仔細些,便不難發現其中夾雜着兩個清隽的字——覃蓁,他并不陌生的名字。
倒數百名榜裏,她的名字永遠占據一席之地,偏偏名字特殊,令他印象深刻。今日壯舉,有緣見了真人,倒也不負他所期望的那樣,果然很特別。
随後顧重言投入高考緊張複習之中,可他的高三學習生涯中始終萦繞着這個傳奇特色的名字,覃蓁的消息源源不斷地傳入他的耳中,校運動會上跑步原本有望第一結果一跤摔成了倒數第三,代表學校參加了青少年繪畫比賽獲得了第一名,總之她的名字一直活躍在校園裏。
“既然所有人都到齊了,那我簡要說一下這次的比稿。”斂了思緒,顧重言拿起桌上筆筒裏的白板筆,轉身在板上寫上了一個字。“這次的設計比稿,形式很簡單,諸位都是各公司挑選出來的優秀設計師,相信我所出的題目,自然不會難倒各位。”
“人?”覃蓁看着他寫的字,低聲念了出來,這算什麽題目?
“關于這次項目的細節,很抱歉我并不方便透露,所以諸位先以這一題目設計出一份詳細的方案圖,以便我們公司進行篩選。”看到覃蓁微微蹙眉,顧重言忽然覺得有幾分熟悉,沒想到這些年,她的一些小習慣依舊未變。
當顧重言合上筆帽的那一刻,覃蓁注意到他左手的無名指上,赫然套着一枚細小精致的鉑金戒指,款式低調并不張揚,可她的視線偏偏還是被它吸引了去。
所以,他應該已經結婚了……也難怪,會與她形同陌路,或許是因為已經放下過去,投入一段新的感情了吧。
“如果各位沒有什麽問題的話,那會議到此結束。”顧重言看了眼時間,擡頭對衆人說道。
和其他人一樣,覃蓁看着題目一頭霧水,離開會議室後,她沒有先回公司和喬應哲商量,而是去大廈三樓的咖啡廳想買杯咖啡提神。
昨晚明明很早就鑽了被窩,可一整夜都睡不安穩,總夢到學生時代和顧重言在一起的日子。即使知道,那樣的日子已經成了過去,可她卻固執地貪戀着夢中的美好。
捧了杯溫熱的卡布奇諾進電梯,覃蓁擡頭無意間瞥見顧重言朝電梯方向走來,心中一氣,她拼命按着關門的按鈕,可偏偏顧重言搶先一步,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時候一腳跨了進來。
覃蓁斜靠在電梯角落裏,自顧自喝着剛買的卡布奇諾,視線時不時的注意着電梯顯示的樓層數,仿佛他只是空氣般的存在。
“這次的設計,有什麽頭緒了麽?”顧重言屈指貼着唇邊,輕咳了一聲,還是忍不住問了她關于設計上的事情。
畢竟,關于這次的比稿,他還是存了份私心的。
覃蓁抿了口咖啡,苦澀自舌尖蔓延,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并沒打算理睬他。若是沒記錯,他昨天問路,只當她是陌生人般稱呼了聲小姐,可現在又來關心她比稿的事,這是在唱哪出戲?
對于她的冷淡,顧重言并沒惱,耐着性子說,“如果學妹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話,可以随時來找我。”
握着杯身的手漸漸收緊,他的話聽來只覺得有些諷刺,仿佛是在質疑她這些年的設計,覃蓁慢慢走到顧重言身邊,“差點忘了,說起來顧先生還是我校友,到時候我有任何不懂的,可就指望顧學長幫忙了。”
顧重言怎會聽不出她話中之意,淺淺一笑,“學妹說的是,我這個學長,自然要提攜學妹。”
只聽電梯叮的一聲,打破了兩人的僵局,覃蓁擡頭見已經到了15樓,不由得心裏松了口氣,朝電梯門口處走出。
“蓁蓁。”
腳下一滞,覃蓁習慣性地回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顧重言一步步走向她,眼神諱莫如深,一時間令覃蓁有些心慌意亂,竟忘了言語反擊,而這個時候電梯門則被重新合上,将兩人隔絕在了電梯裏。
趁着覃蓁慌神的時候,顧重言從她手中抽走那杯卡布奇諾,見電梯門在17樓的時候被打開,他回頭朝覃蓁晃了晃那杯咖啡,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謝謝你的咖啡。”
等到覃蓁回過神來,電梯門早已關上,而害的她失魂落魄的元兇,正悠閑自得坐在辦公室裏,喝着她買的卡布奇諾。
看到杯沿上印着淺淺的唇印,顧重言心情甚好,嘴角始終噙着笑,未曾褪去。
“混蛋,連我喝剩下的咖啡都不放過。”覃蓁壓抑着自己想追出去的沖動,按了電梯重新回15樓。
滿腹怨念的回了公司後,覃蓁坐回自己位置上,口中仍不忘罵上兩句,其實連她都分不清楚生氣是因為一杯咖啡還是因為兩人間的疏離,亦或者是因為看到他拿起咖啡時,左手那枚銀色的戒指。
喬應哲對着空白的設計稿毫無頭緒,擡頭見覃蓁臉色陰沉地走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一路跟了過去,八卦地問道,“誰惹我們的蓁姐不高興了?”
“還不是因為一個混蛋麽。”因為生氣,覃蓁開關抽屜的動作幅度有些大,弄得原本安靜的辦公室內發出一陣聲響,其餘設計師紛紛側目。
“哪個混蛋這麽不長眼,居然敢欺負蓁姐。”喬應哲卷起袖子,滿臉誇張地說道,“快說說,好讓我替你教訓他一頓。”
覃蓁氣急,将先前在電梯裏發生的一切悉數告訴了他,末了,忍不住念叨了句,“男人果真沒一個好的。”
“蓁姐,過了這麽多年,他居然還有臉出現。”喬應哲聽了她這番描述後,不禁想起最初在酒吧遇見她,明明不會喝酒卻偏偏不停地想灌醉自己。
那一晚,喬應哲本以為會當一回免費的護花使者,卻不曾想懷中的女子忽然失聲痛哭,眼神悲恸,令他措手不及。他不是沒見過在酒吧喝醉的女子,可唯獨她令他印象深刻,甚至甘願花一晚上的時間陪她蹲在大馬路上,聽她絮絮叨叨地講着她的故事。夜涼如水,居城深夜的大街上,她哭得像走失了的小孩,口中重複念着一個人的名字,而故事的男主角,一整晚都沒有出現。
自那之後,喬應哲和覃蓁成了朋友,只是那一夜的事,彼此很有默契的緘口不提,畢竟沒有人會願意将自己的傷口毫無保留的呈現在別人面前。
這五年來,即使他身邊換過無數女友,卻始終與覃蓁保持着聯系,後來還有幸一同在新澤擔任設計師,成了同事。
“我也想知道顧重言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從國外回來。”如果他不出現,也許就不會攪亂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可是,如果他真的再也不回來,那麽她還能一直等下去麽?
“等一下,你剛說……顧重言?”原本還處于氣憤中的喬應哲在聽到顧重言的名字後,眼前一亮,轉頭不确定地又問了一遍,“是馳譽公司新請來的首席設計師Jearn?”
覃蓁沒有否認,無奈地點了點頭。
見覃蓁默認後,喬應哲摸了摸早上剛刮過胡子的下巴,心中不斷思索着一切的可能性,忍不住自言自語道,“既然首席評委是熟人,那這次的比稿必然勝券在握了。”
雖然喬應哲刻意壓低了聲音,可這一字一句,還是皆落入了覃蓁耳裏,她狠狠地擰了他胳膊一下,生氣地說,“你現在是在幫他說話?”
“怎麽會呢?”喬應哲吃痛,揉了揉胳膊,眯起一雙桃花眼,斂了臉上的笑意,低頭對她說,“顧重言居然敢對不起蓁姐,身為同是男人,我都瞧不起他,怎麽還會幫他說話?再說了,我自然是和蓁姐同一陣線的。”
“憑我和你的實力,想贏下這場比稿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麽?”見覃蓁面上表情有所松動,喬應哲笑眯眯地說,“蓁姐,這下心裏總不生氣了吧?”
遠遠的,聽到主任大聲咳嗽了幾聲,視線似乎投向這邊,喬應哲壓低聲音,匆忙說道,“慘了,差點忘了下班前要給主任設計稿,蓁姐我先去忙了。”
見他一溜煙的跑回自己的辦公桌,覃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中的郁悶頓時驅散了不少。
格子間內,所有的設計師都埋頭苦思冥想着廣告設計的事,覃蓁從抽屜中拿出畫稿本,一筆一劃開始構思比稿的設計圖。
她沒有像顧重言那樣設計天賦,那就只能比別人多思考些,多下些苦工,才能确保自己能拿下這次的合作項目。
顧重言曾經說過,她有對設計的熱情,若是肯多花些心思,未來定能有一番成就,因為他的鼓勵,她開始重視設計,甚至專業課的成績也漸漸有所進步。一語成谶,當她畢業後跨入設計這一行的時候,她才明白當初他所說過的話,早在潛移默化間,深刻影響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搓手,能給個包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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