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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吾是個諧星,從前名綜藝主持節目,再往前推大學還是播音主持專業,張嘴吐詞的确漂亮,腔調舒服,咬字清晰,氣息還異常平穩。
他說自己會相聲,可真不是半吊子的水平,那是有師承的,講的這段亦是非常出名的《怨女鬼》:一個被負心漢抛棄了的下堂妻,撞柱後變成厲鬼複仇的故事。
“卻說這崔狀元夜半醒來,發現月光入屋,帳簾上人影重重,交疊纏繞。影影綽綽間似是已亡發妻與自己的身影。崔狀元心頭大駭,想到亡妻死的時候發的那句誓言。是怎麽說來着?我若做厲鬼,便生生世世不肯放過你!喝!好狠毒的女子……”
其實故事的脈絡很簡單,但是話本的結構卻很精妙,先用負心漢半夜失心瘋毆打第二任妻子的情節做引,再逐漸展開,開場就懸念驚人,講得那叫一個跌宕起伏。
景行陪着謝照澄坐在旁邊的石階上,聽了會後,低聲點評道:“他是練過的。”
謝照澄亦是點頭:“很專業。”
不止是他們誇贊,原本在廣場慢悠悠打着太極,或者坐在樹下休憩的老爺子們聽到響動,紛紛扭頭,再仔細一聽這故事,竟覺得有些耳熟,不自覺的就靠了過來。
在本就擁有曲藝文化的地方講單口相聲,優勢就這麽輕易的體現了出來。在場的大爺大媽們再怎麽不喜歡曲藝,也都聽過這個故事,才聽幾句,頓時就哄笑了出來:“小夥子講錯了!這段不是這麽講的!”
周吾半點都不怯場,停下來沖着觀衆笑:“那您說哪裏說錯了?”
大家對于指點後生仔都有着非常大的熱情,立馬吵吵嚷嚷了起來,氣氛倒是很熱烈,可惜誰的話都聽不清,反倒是周吾自己的氣息平穩,聽了會後繼續笑道:“大家說得倒是有理,但是啊,我們的改編也挺有意思的,不然聽聽再說?”
他話音剛落,謝照澄心領神會,琵琶輕撚,垂眸彈奏起來。
周吾的戲腔應聲而起:“都說紅顏癡情多,未料癡情變報應……”
平時他當諧星的時候浮誇搞笑,誰見了都忍不住想哈哈哈幾句。可別說,他講起話本來的時候,咬文嚼字,語氣神态,還真有那種說書先生的風範,尤其是手中撫尺,仿佛随時都能“啪”的聲砸下,驚起滿堂喝彩。
“好!”一曲唱畢,觀衆們果然全都鼓起掌來,甚至還豎起了大拇指。
“要是大家覺得唱的好的話……”周吾趁機開口。
話還沒說完,大爺大媽們轟然而散。
“不是!”周吾着急了:“不是要收錢,不收錢!我們是送票的!”
謝照澄也沒想到觀衆跑得這麽快,吓得琵琶都差點扔了,跳起來就往人堆裏面沖:“景哥,景哥!快快快!門票!”
景行早在旁邊等着了,眼疾手快就把門票往兩人手裏塞。
謝照澄和周吾跟個賣保險似的,差點就要把大爺大媽們給抱住了,拼命推銷:“您看這票!又紅又綠,又大又圓!價格雖然高,但是我們免費送啊!就在隔壁的茶館,走兩步路就到,晚上出來散個步,就能看到大師級的曲藝表演……”
有大爺瘋狂擺手:“我不要看改編的!我要看以前的!”
“以前的!”謝照澄瘋狂點頭:“保證是以前的!”
吵吵嚷嚷一陣子,票總算是送出去了些,大爺大媽們倒不真是被他們推銷蠱惑,只是看到門票上印着的章是真的,這才相信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歡歡喜喜的收了下來。
就這樣一番折騰,等觀衆全都散去的時候,大家已經滿頭是汗。
“我的門票就從來沒這麽難賣出去過……”周吾長長的呼了口氣,有點心累。
“我的不也是嗎?”剛攔着大爺時差點被踩死的大田滿臉絕望:“都是滿座啊……”
景行見到這陣仗在旁邊都要樂瘋了,随手數着剩下的門票,忍着笑開口:“你們說這些的時候問過小謝的感受嗎?”
大田&周吾:“……”
是哦,這還有個頂流在這裏呢!這可是從黃牛手裏都搶不到演唱會門票的人!
兩人頓時羨慕嫉妒恨起來,憤怒得現場抓狂。
謝照澄突然被Cue,還有點不好意思,連忙去問:“景哥,我們送出去多少張了?”
“12張。”景行怕他覺得少,眉頭微挑:“能送出去就是好的,現在才七點,不着急。”
“有效果!”謝照澄半點都不挫敗,反而非常興奮的重新拿起琵琶:“那我們趕緊繼續吧。”
“不是說了不着急……”景行見狀,登時又好氣又好笑,摸了把他的腦袋,語氣卻是無奈又寵溺:“再等等,馬上出太陽了。”
聞言,大家微怔,紛紛擡頭看去。
只見天空,陽光慢慢的刺破雲層,灑落下來,将幾人所在的地方照亮。
廣場上的人流逐漸多了起來。
晨練的大爺大媽們漸漸回家,而游客們慢慢湧了過來。謝照澄和周吾休息片刻後,重新站起來準備表演,這次大田也參加了進來,随時準備拉二胡助興。
周吾再次講起了他的《怨女鬼》,吐詞清晰,節奏起伏:“當晚崔狀元并未發作,待第二日起來的時候,忽然對自己的妻子說,你可知我前妻如何死的?其妻迷茫無措,不知何意。然而崔狀元言行舉止間,俨然已有些瘋了……”
圍觀的人們越來越多,不可避免的就出現了嘉賓們的粉絲。
小姑娘們本來是來古鎮游玩的,路過廣場順便看看熱鬧,誰知道一走過來,竟看到謝照澄和景行并肩坐在石階上,登時忍不住激動的捂住了嘴,瘋狂搖着自己的同伴:“你看你看!這不是我們的景謝……”
“卧槽!”同伴更是吓得不輕,抱着她嗷嗷亂叫:“竟然是小謝他們!原來他們真的在這裏錄節目……他這是在彈什麽?琵琶?啊啊啊小謝居然還會琵琶!”
粉絲們興奮得原地跳遠,急忙到處呼朋喚友。
路透一旦曝光,千方百計趕往這裏的人就變多了。
等周吾這一遍講完,廣場上已經擠滿了觀衆,掌聲混合着尖叫聲瘋狂的響起:“好棒啊啊啊!小謝的琵琶好好聽!吾哥你為什麽會講相聲啊!大田你不是一個玩搖滾的嗎……”
現場這幾個人的表演顯然已經超過了大家的認知,她們在為自家哥哥吶喊的同時,也震驚于他們竟如此多才多藝,要不是還有節目組配置的保安在旁邊攔着,她們都要沖過去了。
大田焉能錯過這種機會,迅速上去發.票,完美的學到了周吾和謝照澄推銷的精髓:“姐妹們看看這票!它又白又美!既能看到大師級的表演,現在還不要錢……”
粉絲們看到大田全都哄笑出來,興奮的問道:“你們晚上也會表演嗎?”
“我怎麽行啊!”大田瘋狂擺手:“我這種水平,只配給大師遞二胡!”
觀衆又是一片前仰後合,詢問起表演的事情來。謝照澄和景行全都來了,看着有姑娘特別感興趣的就去發.票,當然也有趁機找他們要簽名的,謝照澄就回給他們一個調皮的Wink,瞬間尖叫聲在整個廣場爆發綻放。
眨眼間,又是五十多張票送了出去。
現在才九點多,太陽也不算很曬,這樣下去很快就能完成任務,大家高興得歡呼雀躍,急忙催促周吾去接了水來潤嗓子,生怕待會撐不住。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下次表演的時候,卻發生了個意料之外的問題。
“他們不管拿沒拿票,都不走。”景行掃過圍着的一圈觀衆,發現面孔還是剛剛那批,半是無奈半是打趣道:“你們的粉絲實在太頂了,新的完全進不來,沒法再發新票了。”
衆人皆是一愣,全部擡頭去看。他們的記憶力沒那麽好,完全分辨不清楚粉絲們的臉,但內心也不可避免的焦急起來:“那怎麽辦?”
“換場地嗎?”景行帶着詢問的目光看向謝照澄。
他雖只說了幾個字,謝照澄卻是瞬間心領神會,眼前一亮,道:“好,我們找個比較封閉的場館,只有願意拿票的人才能看我們的表演。”
兩人這默契程度把周吾和大田給震驚了,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深深的覺得自己的腦子裏面可能比他們少了很多腦花。
“但是我覺得還是不夠……”謝照澄甚至還沒停止思考,試探性的往旁邊走了幾步,有點不好意思的去詢問粉絲:“那個,我們可能要換個場館,如果有願意去看今晚曲藝表現的同學,我們就給他們奉獻一場單獨的表演……”
粉絲驟然一靜。
片刻之後,廣場上驟然呼聲海嘯。
在這頃刻間又聚集了不少的匆忙趕來的粉絲,沒有看到剛剛的表演,現在都跟瘋了似的往前面擠:“我願意!我願意!不管什麽表演我都願意去看啊啊啊!”
開玩笑!這場表演到底是什麽配置?頂流謝照澄加影帝景行,還有當紅的歌手大田和知名諧星周吾,說不定待會還有影後和小花出現,這放在平時根本就是天價票都會搶得精光的情況好嗎?
“景哥景哥!”雖然早有準備,謝照澄還是被這撲面而來的陣仗吓了跳,連忙拉住景行。
景行也驀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跟他配合得天.衣無縫,扶着倒退回來的小迷弟,轉頭看着嗷嗷待哺的粉絲們,登時就笑了,悠悠道:“但是票也不是白得的,先答題吧。”
粉絲們突然再次安靜。
這次不是歡呼之前的蓄力,反而是有點懵逼,滿腦子都寫着問號。
甚至連周吾和大田都有點茫然,面面相觑。
什麽玩意兒?
……答,答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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