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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起腳尖,她挑着地板上幾個空白處落腳,小心翼翼的往樓梯口前進,就怕踩壞他家東西,誰知道衛冀騰卻伸出雙手,替她把那些障礙物往地板兩旁撥開,事後還不忘紳士地對她笑一笑。
“這樣走比較方便。”
韓秀無言以對,腦中不禁浮現“人無完人”四個字。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當祂讓你各方面傑出,必定會讓你有某些缺點,而且還不是只有的缺點——她平衡了。
“謝謝。”她忍住嘴角抽搐的沖動,終于明白他為什麽會把他家“整理”成這副模樣。
“不客氣。”受到鼓勵,衛冀騰一路大刀闊斧地替她處理所有障礙物,直到辟出一條直通樓梯口的道路。
“好了,你可以過來了。”站在樓梯口,他就像完成任務急待主人贊美的大型犬,雙眼晶亮、憨笑讨好的看着她。
一股強烈笑意宛如數萬氣泡沖向心房,讓韓秀無法抑止地勾起嘴角。
撇開那無賴的個性不談,這男人其實挺可愛的,至少讨好她的動作總是那麽直接确實,就像之前他趁着課暇之餘跑到“秀色”替她擦玻璃,明明不會用刮刀還刮得那麽高興,直到客人提點他才發現刮刀拿反了。
他明明不善于打掃,卻願意為了她去學、去做,即使出糗了也不在乎——
有幾個男人能做到這個地步?
“你要老是這樣整理你家,可能永遠都整理不完。”她莞爾取笑。
衛冀騰垂頭喪氣。“你不要再打擊我了,我已經夠苦惱了。”
“加油吧。”韓秀心情大好的走向他,雖然他讓她最近的日子變得很難熬,但看在他這麽可愛的分上,她決定原諒他一咪咪。
“你笑起來真漂亮,平常應該多笑的。”他由衷地發出贊嘆,一雙黑眸粘在她的笑顏上移不開。
舒展勻淡的柳眉就像她的個性,寧靜如玉的黑眸就像她的靈魂,簡約秀氣的模樣就像她的作風,那柔軟潤澤的粉唇則像她的溫柔,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她的美就在于她的一颦一笑,以屈發自內心的細膩體貼,她也許不自知,可他早已深陷其中。
“沒事幹麽亂笑,我又不賣笑!”對上衛冀騰充滿迷戀的眼神,不知道為何韓秀竟有些赧然,只好連忙用嗔怒掩蓋,一馬當先走上樓梯。
“秀秀,你臉紅了。”他心旌蕩漾的點出事實。
“你看錯了。”她全身一僵,頭也不回的說。
“我視力好得很。”他說得斬釘截鐵。
“那你就是腦筋有問題,出現幻覺了。”她打死都不肯承認。
“我腦筋也很正常,總之我确定你臉紅了,秀秀,你在害羞嗎?”他笑得像是偷吃到魚的貓。
讨厭,這男人或許對于清潔很笨拙,其他方面卻該死的敏銳,但她才不會老實承認真的對他害羞了呢!
“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害羞時,就代表她喜歡上他了,秀秀你喜歡上我了嗎?”他乘勝追擊。
才不是!
她只是……只是……只是不習惜被人贊美,才不是真的害羞。
不過話說回來,平常其他人誇帑她的時候,她也沒這麽別扭啊,為什麽偏偏只對他別扭呢?
因為心虛,她忍不住回頭罵道:“你就不能安靜一點嗎?”
“當然可以。”說完,他乖乖閉嘴,見好就收。
正所謂打是情罵是愛,事實證明他的秀秀并非對他無動幹衷,烈女果然怕纏郎,YES,他要再接再厲!
“也不準你笑!”雖然他真的乖乖聽話閉嘴,但滿足含笑的眼神卻讓她害羞了。
該死,她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不不不,這才不可能呢!
因為這可怕的想法,她遠遠把他甩到身後,一口氣直奔二樓陽臺,掀開洗衣機,打算用忙碌掩飾心中的羞慌。
也許是他之前做了搶救措施,泡泡的範圍不算很廣,大部分都被水管沖了開來,但洗衣槽裏的衣服還是蓋滿了泡泡。
她撥開泡泡,從裏頭榜出幾件衣服。
“你為什麽沒有把深色衣服分開洗?”韓秀蹙眉,看着洗衣機裏那溫在一起的五顏六色衣物。
衛冀騰搖搖頭,看着自己造成的慘狀,也覺得困宭。
他也不想把事情槁到這種地步啊……
她又撈出幾件,倒抽一口氣。“老天,你連針織衫也丢下去,你不知道這種衣服要用網袋裝起來,否則很容易變形,或是被衣物上的飾品鈎傷嗎?”
聞言,衛冀騰更懊惱了……
“毛衣!”
她驚叫一聲,從洗衣槽裏榜出一件藕紫色毛衣,直接翻開布料成分的标簽。
“果然是百分之百純羊毛做的……”
她抱着那團毛衣,差點呻吟出聲。
好好的毛衣就這麽毀了,最令人捶胸頓足的是那件毛衣還不是普通羊毛做的,而是百分之一百喀什米爾羊毛!
這男人太敗家了!
災情實在慘不忍睹,她索性把所有衣服撈了出來,将可以一起洗的歸類在一起,再把需要搶救的衣物分類到另一邊,并從洗衣機旁邊拿起漂白水,搶救那些被染色衣衣物。
漂白很簡單,但困難的是該怎麽搶救那件高級毛衣?
雖然她知道方法,但過程很繁瑣麻煩,首先必須先到藥局買瓶阿摩尼亞水回來,去除毛衣上的皂堿,然後在水中拉扯毛衣縮小的部分,把它晾得半幹,最後再邊燙邊拉拉出原本的版型——看看他惹出什麽樣的麻煩!
她忍不住轉頭叨念幾句,誰知一對上衛冀騰心痛自責的表情,那些話就卡在喉嚨,吐不出來。
最舍不得這些衣服的就是他,他也是求好心切才會出錯,否則也不會驚慌失錯喊她過來。
對他的責怪頓時變成心疼,她無言看着他,在心中嘆了口氣。
“可以到藥局幫我買阿摩尼亞水回來嗎?”
“阿摩尼亞水?那不是氨水嗎?你要這種東西做什麽?”衛冀騰謹慎詢問。
“這解釋起來有點複雜,等你把東西買回來我再跟你說。”
“喔,只要買這個就好了嗎?”他乖乖聽話。
“對。”她點點頭,轉身繼續幫他收拾殘局。
見狀,衛冀騰的眼神轉為溫柔。
“好,我現在就去買。”
他咧嘴一笑,唯命是從的轉過身,決定用最快的速度使命必達,誰知一只壁虎突然從牆壁上掉下,正好落在他眼前。
剎那間,他臉上的笑容盡數凍結,一雙黑眸死死瞪着那只灰灰黃首、冷冷軟軟、專吃蚊子卻總是吃像難看、沒事還會亂大便、亂斷尾巴的衛陋生物。
“壁——壁——壁、壁壁壁——”他懵了。
“什麽?”韓秀納悶的轉過頭。
“壁虎!”他放聲尖叫,其至扛起一株幾十公斤重、放在陽臺上的柏樹造景盆栽。
韓秀目瞪口呆。
“秀秀小心!有壁虎!”他神情激動,扛在頭上的柏樹盆栽随時會朝壁虎的方向扔出去。
空中,一陣秋風掃過,韓秀只覺得頭上有三只烏鴉掠過,緊接着笑意席卷而來,她失控的掊腹大笑。
“哈哈哈哈……你到底在幹什麽啊!”
衛冀騰凍結了,他仿佛聽見男性尊嚴辟哩啪啦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