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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粗粝的兩指仿佛鐵鉗般, 一瞬間, 她只覺下巴都似乎被他捏碎了, 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見她花容慘淡, 倔強含淚的模樣,怔了怔,手中的力道慢慢松了開來, 一言不發地将她拉起,雪亮的匕首抵上她的咽喉。
她臉色煞白, 一動都不敢動:“你做什麽?”
他冷笑,面上戾氣畢現:“告訴我,吉仁是怎麽發現我們的行蹤的?”
吉仁哥哥找來了?她眼睛一亮, 他手中的匕首立刻壓緊了幾分,目光兇狠:“你別以為我不舍得殺你!說,吉仁是怎麽找到我們的?”
她生怕激怒他,不敢動作,輕聲道:“是獵鷹。吉仁養了好幾頭獵鷹, 它們能認出我。”
所以,好幾次, 她在馬背上都擡頭看向天上盤旋的蒼鷹。
原本他們如果跑得夠快, 吉仁的人馬是追不上他們的,偏偏昨夜他為了給她弄一頓好吃的,提早宿營,又連夜趕了數十裏路, 出發比平時也晚,一下子便被吉仁的追兵追上了。
他又痛又悔,是他做主帶上了烏蘭,也是他耽擱了行程,終是連累了其他人。吉仁人多勢衆,手段狠辣,絕不可能放他們一條活路。
“主上,我們快走。天快亮了,只怕吉仁很快就會找到我們。”淩亂的腳步聲響起,他的幾個手下全沖進了她的帳篷。剛剛少年去水源那邊,遭到了圍攻,好不容易甩脫了對手,潛回營地報信。
如今他們還可以借着夜色遮掩行蹤,天一亮,在毫無遮擋的茫茫草原,他們這一小隊人馬,必将無所遁形。
試過望見被匕首抵着的她,有機靈的眼睛一亮,“主上英明,原來你抓了小公主是做人質的。有了她,不愁吉仁不放我們走。”
少年一言不發,收回匕首。将床單撕碎連接,又将她往身上一背,三兩下将她綁縛在自己身上。
那人吃驚:“主上這是做什麽?”
少年神色冰冷:“吉仁鐵石心腸,手段狠辣,當年與達瓦部相争,連他的母親都親手射殺過,我們不能将希望都壓在這上面,須做兩手準備。我帶着烏蘭沖出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你們趁機撤退。”
誰也不贊成:“怎能讓您以身犯險,還是我們……”
少年打斷他們的話,聲音冷厲:“這是命令!”是他犯的錯,便該由他來彌補。
衆人面面相觑,頓時噤聲。
少年肅容道:“記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能保住一個是一個。”
衆人齊齊單膝跪地,齊聲應下。
少年不再理會他們,将羊皮帽兜上,蒙上臉,背着她,悄悄摸向吉仁營地外圍。
她望着不遠處,月光下反射出的成片的兵刃冷光,變了神色:“你瘋了,你一個人怎麽打得過這麽多人?”
“不是有你嗎?”他笑了笑,聲音低沉,帶着令人心驚的狠絕,“吉仁若不在意你這個妹妹的話,大不了,我們死在一塊吧。”
她望着他說不出話來。他向營地外圍撲去,卻又低低說了一句。她一怔,晨風掠過耳邊,她分明聽到他說的是:“怕的話,閉上眼睛。”
她閉上了眼睛。
他的速度快得驚人,她被颠得七葷八素,鼻端充斥着血腥的氣息,慘叫聲,兵刃入肉聲,身體倒地聲,還有馬鳴風嘯,仿佛永不能醒來的噩夢。
引起足夠的混亂後,他不知從哪裏奪了一匹馬,帶着她翻身上馬,缰繩一抖,馬蹄得得,如離弦之箭向遠方馳去。身後,整個營地都驚動了,火把如龍,馬嘶箭舞,鼓噪追來。
她孱弱的身子終于經不住這樣的折騰,暈迷了過去。
醒來天已大亮。他們藏身在一個陌生的山洞中。他披頭散發,渾身是血,薄薄的唇已經全無血色,一雙如星辰,如墨玉的眸子也黯淡了許多,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麽。
她忽然發現,原本在他身上的狼皮襖子,皮帽都裹到了她身上,用來抵禦晨間迫人的寒氣。
見到她醒來,他移開目光,拄着佩劍艱難起身,蹒跚往外走去。
她望着他身上僅剩的單薄衣衫,忍不住開口:“你去哪裏?”
他腳步停下,聲音啞得厲害:“吉仁的人馬很快會搜到這裏,他們會帶你回家。”
她怔怔地看着他,無法理解:“你不拿我當人質了?”
他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你這麽沒用,當人質都不夠格。”繼續往外走去,甚至加快了腳步。然後,她眼睜睜地看着他踉跄了一下,跌倒在了地上。
他半晌沒有起身。
她猶豫許久,緩緩走近他,見他雙目緊阖,動也不動,試探着用足尖碰了碰他。
他還是沒有反應。
她有些慌了,蹲下來,手顫抖着伸過去,試了試他的鼻息。
淩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有人發現了她:“找到烏蘭公主了!”
“她要再不醒,你們一個個提腦袋來見!”與少年如出一轍的低沉聲音帶着嘶啞,含怒響起,随即便是撲通通跪地的聲音:“陛下恕罪!”
那低沉悅耳的聲音冷笑,語聲不高,話中威勢越發迫人:“你們都說她沒事,說她好得很,可誰好好的會睡了幾天都不醒?連什麽病都看不出,朝廷養你們這些庸醫何用?”
又是戰戰兢兢,整齊劃一的聲音:“臣等有罪。”
是趙韌?他在說什麽,她睡了好幾天了?怎麽可能!朝朝記憶有些混亂,試圖睜開眼,卻仿佛還困在漫長的夢境中,動彈不得。
草原的風霜,血腥的屠殺,少年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慘白面容……後來呢,他怎麽樣了?夢做到一半,不上不下的太叫人難受了。
耳邊聽到驚喜的聲音:“陛下,娘娘的手好像動了一動。”
四周靜默了一瞬,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有人握住了她手,粗糙的指腹劃過她手心,這熟悉的觸感,是趙韌。
趙韌壓抑的聲音響起,小心翼翼地仿佛怕吓到她:“朝朝。”
她想應,卻開不了口,手指無意識地蜷了蜷。
緊握她的手顫了下,趙韌又喚了她幾聲,她卻無力再回應。他忽地俯身,附在她耳邊,咬牙切齒,聲音狠戾:“你若敢有事,信不信,整個花家都會給你陪葬?”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發30個紅包,12點應該還有一更o(∩_∩)o
感謝在2019-11-16 22:37:35~2019-11-18 20:51: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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