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番外1
【翌日】
天邊透出了蒙蒙的光, 燃了一夜的燈火濾過如煙如霧的紗帳,将帳中的淩亂照得朦朦胧胧。
朝朝雪白的臂膀露在絲被外, 玉靥酡紅, 櫻唇含笑, 好夢正酣。
趙韌靜靜凝視她半晌, 捉住她臂膀重新藏入絲被, 正要悄悄起身。她翻了個身, 伸手摟住他, 埋頭鑽入他懷中,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聲。
趙韌呼吸一窒。
随着她的動作, 薄薄的絲被從她身上滑落, 露出香肩玉背, 淩亂青絲覆蓋下,雪白的肌膚耀人眼目, 勾人心魄。偏偏她毫不自知, 雙眸緊閉,柔軟的身子依戀地靠着他,全然不設防備。
昨夜種種風光浮現腦海, 趙韌的眸色一點點變深,搭在她身上的手指尖微動。
恰在這時,篤篤篤三下,有人輕叩殿門。談德升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陛下, 該起了。”
趙韌的動作頓住, 朝朝睜開惺忪的睡眼, 有些迷茫地看向他:“要上朝了?”
他緩緩吸一口氣,平息下沖動,低低“嗯”了聲。
朝朝揉了揉眼睛,掙紮着起身:“我服侍你……”卻被他一只手按住,低聲問道:“昨夜哭得那般厲害,現在有力氣了?”
朝朝的一張俏臉頓時變成了紅布。昨夜種種浮上心頭。
兩人說開後,她悲喜交集,心情激蕩,久久無法入眠。前世陰差陽錯,她遇到了他,也在誤解中錯過了他,今生的相遇,終是彌補了前世的遺憾。
趙韌似乎也難以入眠。兩人相依相偎,心跳交錯,呼吸交融,漸漸就變了味。他咬着她耳朵,輕輕吹氣:“朝朝既睡不着,前世欠我的洞房,今日一并補上吧。”
荒唐一夜的後果便是她筋酸骨軟,困頓不堪,這會兒連睜開眼都困難。
可,起不來也得起,禮不可廢。朝朝正要堅持,就聽他低微的聲音貼着她耳邊響起:“看來,昨兒朕不夠賣力,朝朝這會兒力氣還足得很。”
朝朝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聽聽,這是人話嗎?她強忍着不适起身服侍他,他居然這麽說!昨夜那般都叫不夠賣力的話,他還想怎麽賣力?
她一時起來也不是,不起也不是,一對秋水煙眸又羞又惱地瞪向他。
望着他眼中,只覺她眉眼含春,嬌媚動人,一時心頭大動,低頭親了親她的唇角:“乖,再睡會兒,朕不需你服侍。”說罷,掀簾出去,叫了談德升進來。
再次醒來,時已近午。
绡紗帳外,籠煙帶着服侍的宮人安靜地等待多時。朝朝羞赧:她起居從來規律,自記事起,除了病着時,還是頭一遭兒睡到日上三竿。昨夜實在太過放縱了。
籠煙幾個卻個個喜氣洋洋。前一陣子,宮中到處傳說娘娘失了寵。陛下每次來,都是略坐一坐就走,從不留宿,叫她們都捏了一把汗。如今總算放下心來,揚眉吐氣。
用過膳,趙韌的賞賜也到了,除了依例的布料首飾之類,還有字畫古籍,最後,居然還有一塊出自北盧玉山的青玉石坯料。
朝朝心頭一動,将趙韌重新送她的青玉簪找出。果然,這枚青玉簪應該也是出自同一塊坯料。她摩挲着玉料光潔瑩潤,細膩如脂的表面,想着趙韌的用意,忍不住笑了起來,起身去了她平日起居的東次間。
她也不要籠煙幾個幫忙,自己去将一套刻刀尋了出來,卻不小心碰翻了旁邊一個黑漆螺钿匣子。
匣子跌落在地,蓋子撞開,裏面之物散了一地。朝朝随手撿起一枚,不由一愣:是銀裹金田黃石。這套東西是……那日她去安德殿探望趙旦,趙旦送她的禮物。
身後腳步聲傳來,一具溫熱的身體貼近,骨節分明的手從後繞過,伸手将她手中的田黃石拿走。趙韌不辨情緒的聲音響起:“這勞什子,皇後還留着?”
朝朝“嗯”了聲,神情有些複雜。
這是趙旦最後一次送她的生辰禮物。那時,她還一心以為自己會嫁給他,卻不料世事無常,短短數個月,已是物是人非。
朝朝沒有問趙韌,趙旦的結局,心中卻明白,趙旦這樣傷害她,趙韌不可能放過他。
趙韌見朝朝呆愣愣的,郁氣漸生。她還敢“嗯”!他神色微沉,随手将田黃石丢到窗外,從後将她攬在懷中:“朝朝是不是還想着,要踐和他的花神廟之約?”
朝朝一愣,轉過身來,狐疑地看向他。
她的生辰恰好是二月十二花朝節,百花盛開的日子。每逢那日,花神廟都會舉辦廟會,熱鬧無比,她卻因為種種原因,一直錯過參加。後來,趙旦知道了她的遺憾,曾允諾她,會和她一起,微服去花神廟參加花朝節的活動,帶着她好好玩一天。
結果,今年她還是錯過了。
她和趙旦的花神廟之約,趙韌怎麽知道的?
趙韌自然不會告訴她,當時她和趙旦私會時,自己就在窗外看着他們。見她懵懵懂懂的,全然不知他打翻了醋缸,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酸味,沉聲道:“朝朝想去花神廟,朕陪你去。”
朝朝拒絕:“不必了。”這人腦子缺根筋嗎?她和前任的約定,他來踐約,他就不覺得別扭?
趙韌見她抗拒,沒有說什麽,心中自有計較。
朝朝倒是奇怪起來:“你今兒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通常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批閱奏折啊。
趙韌不動聲色地道:“今兒無甚大事。”事實是,他今日根本無心批閱奏折,糾結幾番後,索性不再掙紮,将一堆事都丢給了鐘晏幾個先斟酌着。
朝朝不疑有他,笑道:“陛下回來得正好,這玉料我琢磨着幫你也雕一支玉簪,你有沒有喜歡的式樣?”
趙韌低語:“湊成一對嗎?”
隐秘的心思被他一語道破,朝朝的臉不由紅了起來:“只能簡單的式樣,複雜的我可雕不來。”
他看着她,心軟如綿:“只要是朝朝親手雕的,什麽式樣朕都喜歡。”
只要她在他身邊,展顏自在,無憂無慮,便是他最大的歡喜。
【郎心】
鐘宜為這次的西苑之行做了十全的準備。
她将徐太後哄得開開心心之餘,跟着鐘太妃身邊在宮中多年的老嬷嬷練了數月的儀态,日日香花沐浴,玉膏敷臉,保養得肌膚晶瑩,玉體含香,行動間,體态婀娜,袅袅生姿。
鐘太妃吩咐了尚衣局最好的針線師父和繡娘,一口氣為她裁了八件華光流彩的新衣;母親去萃珍樓,定了好幾套最時新的頭面與佩飾;送到她妝臺上的胭脂水粉,都是內造最好的;甚至媚上的秘術,她也忍羞學了不少。
鐘宜自信,自己一定能碾壓此次受邀去西苑做客的所有小娘子,叫陛下的目光只落在她一人身上。何況,她日日陪侍太後,有最多的機會見到陛下。
然後,理想豐滿,現實骨感。
第一天,趙韌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仿佛根本沒有看見她;第二天,趙韌心不在焉,陪太後說了幾句話便走了;第三天,第四天……
鐘宜沉不住氣了,難道陛下沒有發現她是多麽嬌媚動人,溫柔可人嗎?唯一值得安慰的,陛下對其他小娘子也是一視同仁,視若無睹。
一定是她們都太矜持,太低調了。像陛下這種醉心國事,不近女色的男子,又娶了花朝這樣的廢物,定是不知女子的妙處,心裏存下了陰影。她得想法子讓他明白,女子并不是全像花朝般不中用的,像她這樣健康漂亮的,才能讓陛下知道何為人間之樂。
鐘宜覺得,只有自己才能拯救陛下,羞紅着臉決定要放大招。
翌日,她精心準備了一番,伸長了脖子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太陽都下山了,還是沒看到趙韌的影子。她忍不住,悄悄去向春和姑姑打聽。
春和姑姑面露詫異:“鐘小娘子不知嗎?陛下回宮探望皇後娘娘去了。”
什麽,他去看花朝了?鐘宜又妒又羨:陛下可真是有情有義,花朝這樣沒用的皇後,他還給足了面子。等自己嫁入宮中,與陛下兩清恰恰,他應該會對自己更好吧。
鐘宜越想越美,更堅定了要入宮的決心,只等趙韌回西苑。
鐘宜繼續等啊等,又等了三天,終于等來了趙韌回西苑的消息。她含羞洗了個牛奶花瓣浴,又精心挑選了件抹胸款長裙,描了眉,畫了唇,熏了香,忍着蚊蟲的叮咬,早早守在去太後所居漪香居的必經之路。
将近黃昏時,她終于看到帝王禦辇上的寶蓋。
鐘宜精神一振,示意侍女們抛灑花瓣。漫天落英缤紛中,她裙裾飛揚,笑靥如花,在花雨中旋轉着翩翩起舞。
禦辇在到她面前漸慢。
鐘宜心中暗喜,薄汗涔涔,嬌喘微微,下跪請罪道:“民女失禮,沖撞了陛下,還請恕罪。”一邊悄悄挺了挺傲人的身材。
禦辇中,剛剛睡醒的朝朝饒有興味地戳了戳趙韌:“人家在向你請罪呢。”
趙韌一路都在看新任鹽鐵司副使栾平川呈上的關于鹽鐵專營利弊的條陳,聞言,随意瞄了下外面,皺眉道:“矯揉造作,傷風敗俗!”
聲音不高不低,恰能叫裏裏外外的人全聽到。
鐘宜的臉上瞬間血色全褪。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陛下會這樣對她!
等等,是她的錯覺嗎?裏面似乎有女人的聲音。是哪個小妖精在這幾天趁虛而入了?是不是她蠱惑了陛下?鐘宜又氣又恨,又是不敢置信,目光恨不能穿過車壁,看看究竟是哪個不要臉的女人。
朝朝也未料到趙韌竟這般不留情面,嘆氣道:“人家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好歹給鐘太妃和鐘晏留幾分顏面。
趙韌神情冷漠:“與朕何幹?”
朝朝:“……”好吧,這位的不近人情,不解風情她早有領教。她突發奇想,“若我們沒有前世之緣,陛下待我,是不是也會像待她一樣無情?”
這是什麽問題?趙韌皺眉:“不會。”
“怎麽不會?”這位是忘了他曾經做過的好事吧?朝朝舊恨湧上心頭:解衣之恥她這輩子都不會忘。
趙韌扶額:這件事,她大概要記恨一輩子了。
終究是他理虧。手中的條陳已經看得差不多了,他索性放下,将她抱入懷中輕哄:“當初是朕錯了,別氣了。”
朝朝道:“那你還說不會!”
他嘆氣,沉默片刻,輕聲開口:“朝朝,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鷹奴看到烏蘭的第一眼,就陷進去了。”
一眼終身,再無回頭之路。
所以,哪怕沒有前世之緣,這一世,鷹奴注定依舊會為烏蘭動心,為她喜,為她怒,為她魂牽夢萦,求之不得,輾轉反側。
風吹過,掀起車簾一角,
鐘宜跪在地上,恰看到君王将嬌柔的皇後抱坐于膝上,低眉溫柔,含笑輕哄。
一時,縱是三伏炎炎,她亦如堕冰窖。
原來,她們都錯了,大錯特錯!郎心似鐵,卻惟獨對一人,溫柔似水,傾心相待。那個人不是她,亦永不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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