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接子彈

一直到走上車前我都在想他們最後那個表情，站在火車門口的時候，reid扯了扯我的衣服，我趕緊回過神來，恐懼被打斷一次之後就很難再凝聚了，我現在有點緊張，但是并不害怕。

我伸手就想推開車廂門，reid卻拉住我，先敲了敲門，試探性地說：“becher，我們進來了？”

他很快說話了：“進來吧。”

reid這才推門進去。

裏面并沒有坐滿人，不知道becher出于什麽心态，把所有人趕到了角落蹲着，他一個人坐在另一邊，看起來泾渭分明。

他的臉沒有變，整個人的氣場卻和昨天完全不一樣了，他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混黑的，他歪着頭看了看我們，然後朝後退了一步，手裏的槍穩穩地指着那個角落裏的人：“你們可以開始說服我了，我要是聽得不開心了，就——‘砰’。”

他動了動手腕，做出了一個射擊的姿勢，然後笑了笑。

角落裏頓時傳來了壓抑着的哭聲，我忍不住往那邊看了一眼，所有的人都盯着我和reid這邊看，女性們的臉上都有淚水，男性倒是好很多，他們自動自發地擋在了女士的前面，把所有的女性擋在了身後。

“maggie你看着他們我會不高興的哦。”becher一邊笑一邊看也沒看那邊随手開了一槍，角落頓時傳來了尖叫，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邊，擋在前面的一個男人被射中了腿，他臉色有點白，但還算鎮定，另外幾個男的也沒有亂，迅速脫下衣服幫他包紮。

我看了一眼就趕緊移開目光了，就怕becher又發神經。

“你……”reid終于說話了，他看起來很鎮定，除了語速有些快之外沒有任何的異常，“你很喜歡你爸爸？”

“你怎麽會這麽認為？”becher笑着說，表情看起來很輕松，就好像剛才開槍的人不是他一樣。

“你現在做的事情和你爸爸當年一模一樣，綁架、折磨、最後殺害。”reid語速飛快地說，緊緊地盯着becher的臉看，“你說你讨厭你的爸爸，我真的一點都沒有看出來，你正在走他當年走過的路。”

her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後收了起來：“你這個fbi怎麽會懂？我從小生活在什麽樣的環境你們根本就不知道。”

“不，我們知道。”我接到了reid傳過來的眼色，盡管我不知道為什麽他要我來說，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但我還是下意識地開口了，把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之後，我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講下去，“我們知道你有多麽不容易，但你沒有必要成為他那樣的人。”

“你可以成為更好的人，事實上你已經快要做到了不是嗎？”我盡量放輕自己的語氣，強迫自己不要往reid那邊看，我的餘光看見他正在慢慢地往窗邊挪。

Advertisement

我能做的只有盡力吸引becher的目光，給reid機會。

“你的童年很辛苦，你的爸爸逼着你看他折磨別人，逼迫你折磨別人，但你沒有因此愛上這個，你做的很好。”我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但是becher卻意外地安靜了下來，歪着頭露出了傾聽的神色，我只能一邊講一邊整理思路，還要保持語速盡量不變，這難度大得我覺得我都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你曾經想要努力擺脫那樣的父親，而你做到了，你現在是社會精英，早就超出了你爸爸的預想，你成了你爸爸從來沒有想過的那種人，你和他不一樣。”

我不知道我哪裏說錯了，他突然笑起來，眼看着就要黑化了：“不，你錯了，我和他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因為！因為你無法掌控你心裏的魔鬼，殺了一個人或許能夠讓你平靜一段時間，但是這種平靜只是暫時的，所以你覺得你和他沒有任何區別？！”我提高了音量，整個身體都因為緊張而有些戰栗，reid馬上就要成功了，但一旦becher的注意力到了他的身上，我們就功虧一篑了，我和reid離得有些遠，我的速度比不過子彈的。

我在上車前不是沒有想過要直接動手，但他已經吃過一次虧了，這會兒他站的地方離我至少有五米遠，我沒有任何可能在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把他拿下。

“在我看來不是這樣的。”我覺得我緊張得嗓子都快要梗住了，但是很奇異的，我心裏緊張得快要暈厥了，說出來的話卻還是很平靜，就好像我的想法和我的身體是分開的一樣，我甚至眨眼頻率都沒有變快，“在我看來你和你爸爸完全不一樣，他控制不住自己，難道你也不行嗎？他把殺人當成了樂趣，難道你也一樣嗎？”

“不，你說的沒錯，我曾經也覺得我和他不一樣，但是自從他逼着我殺了我媽媽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發現了……”becher看向了reid的方向，他正趴在位子上緩緩地拉窗簾，becher這會兒的情緒似乎不是很激動，他嘆了口氣緩緩地朝着reid擡起了槍。

“reid！”我大叫了一聲，reid回頭看了我一眼，手上“唰”地一把将窗簾拉到了頂，我看了becher一眼，他臉上帶着笑繼續說了下去：“……我發現，我已經無法控制我殺人的欲-望，我停不下來。”

我根本沒空聽他說了什麽，我只在乎我能不能在他開槍前擋在reid的前面。

我覺得我跑得比我百米沖刺的記錄還快，但還是晚了一些——我沒有跑出幾步就聽見我身後傳來了“砰”的一聲響，空氣中傳來了硝煙的味道！

我閉着眼睛用力地往reid的方向一躍，渾身的肌肉緊繃，甚至讓我自己感覺到了疼痛。

這是我第一次嘗試把精神力加到這麽大的範圍，我也從來沒有試圖用自己來擋住子彈，但是這一刻我根本想不了這麽多，我只知道不能讓他射中reid。

——下一瞬間，我的手臂傳來了尖銳的痛楚！就好像有一把刀狠狠地紮進了我的肉裏，帶來的沖擊力甚至讓我整個人朝前踉跄了一下，我看見reid瞪大了眼睛，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與此同時，我們旁邊的車窗玻璃上突然破了個洞，然後就是重物倒地的聲音，我捂着手臂回頭看了看，becher倒在了地上，整個頭已經不成樣子了，地上濺射了不少血。

可能是之前幹屍練出來了，我看着這樣的becher并不覺得反胃，只是覺得有點難過。

reid碰了碰我的手臂，我整個人一激靈，疼得“嘶”了一聲，不過雖然疼，子彈卻連我的皮都沒有擦破，我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臂上有點紅，按上去挺疼，但是手動起來沒問題，骨頭肯定是沒問題了，看來一會兒要有淤青了。

我在地上找了找，在腳邊找到了一發子彈，頭已經凹進去了，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能力好厲害，我擡頭就看見reid對着我的手臂發呆，我把袖子放下來，推了推他：“嘿，幹嘛呢？”

“沒什麽。”reid皺着眉移開了目光，看着我滿臉的糾結，語速飛快地跟我科普，“你知道嗎，子彈的速度是300到400，**可以在10米內穿透6毫米的均勻鋼板，集中人體可形成半徑20毫米的固定空腔，becher使用的美國9毫米系列的殺傷力在10米內也能擊穿3毫米的鋼板，并且以準确度和穿透力著稱，正常的人體是無法擋住子彈的。”

我一時間簡直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過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擡起手拍拍reid的肩膀，然後看看他這一本正經的樣子覺得更加好笑了：“哈哈哈哈哈你為啥這麽萌啊！”

“我又說錯了什麽話嗎？”reid一臉疑惑地問我，表情看起來非常無辜，我擺擺手有點不行不行地撐着腰，真誠地誇他：“你太可愛了。”

reid微微歪着腦袋不解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