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消散與再會

看着如今眼前的程至閑，我嘆了口氣，說道，“我原諒你了。”

恨又能怎樣，不恨又能怎樣呢，畢竟這件事情也不全是他的錯，也怪自己太沖動，太魯莽。

我向門口走去，經過程至閑身旁時，他拉着了我的手，說，“你不能留下來麽。”

我沒有急着掙脫，只是看着前方，說，“我已經死了，又怎麽能夠留下來了。”

我感到他的手顫抖了一下，随即放開了我，我頭也不回的走了，在走出門口的那一瞬間時，最後一滴淚水也落幹了，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時才想到吳盡不見了。

我用徽章試圖聯系他，但他的電話始終沒人接，想到剛才他臉色有些蒼白的模樣，我的心一下子緊了起來。

我快速奔跑着，按着原路返回，等我回到那間屋子時，一切都沒變，門還是虛着的，房東似乎也沒來找過。

我推開門走了進去，發現吳盡一臉虛汗的坐在小床上，看到了我的到來，他立馬坐直了身子，怕我看出些端倪。

我走到他面前，問道，“你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腦袋有些疼。”

“你腦袋怎麽會疼？”一股不安的感覺襲來。

“估計是沒睡好。”

“但他沒去醫院。”說着，我就要拉起他的手。

但他沒動，“我只是害怕你等會兒找不到我，就在這兒等着你，我現在沒什麽事，最主要的是你去見了程至閑了嗎？”

“嗯，我見到他了，我都想起來了。”

“他，是兇手嗎？”吳盡看着我有些擔心。

但是現在更擔心的是我，我看着他的冷汗從毛孔中不斷的流出，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是兇手，但你現在必須得去醫院！”

我将他使勁拉起，他稍微離開了床一點，但我力氣不夠，讓他猛地往後仰去，他似乎已經是忍到了極限，倒在床送昏了過去。我一時有些驚慌，害怕起來，我拼命地搖晃着他，喊着他，但他沒有一點反應。

對了，手機！我趕緊從吳盡兜裏翻出手機，打通了120。

120很快就來了，我跟着醫生一起上了救護車來到了醫院。

“醫生，他怎麽樣了？”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吳盡有些擔心。

“你是他的家屬嗎？”

我想了想，還是回答了“對”。

醫生此時嘆了口氣，說，“這位病人在前幾個月就來我們醫院就過診了，當時讓他住院觀察，他不肯。”

“您說他以前有就過診？那他到底是怎麽了？”

“不要再問了。”吳盡已經醒過過來了，撐着床坐了起來，“醫生，謝謝您，但我的選擇不會變。”

醫生又嘆了口氣，說道，“吳先生，我們會尊重您的決定的。”

醫生和身後的幾個護士都出了病房，因為旁邊的病床都空着，所以此時房內只剩我們兩個人。

空氣中沉默分子在四處蔓延，過了很久，吳盡才開口，“是腦癌。”

我吃驚地看着他，怎麽會！

“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沒用了，與其化療，還不如自自在在地再活一段時間。”吳盡說這話時語氣很平淡。

“嗯，我理解你。”我知道他是個不喜歡被束縛的人，我走到旁邊，拿起一個剛買的蘋果，坐到他身邊，說，“我幫你削個蘋果。”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你為什麽還沒走？”

“你就那麽想我走啊！”我朝他笑道，但随即又低着頭，說，“因為我還有挂念的人啊。”

聽了我的話後，吳盡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不再說話。

第二天一早，我去給他打了一份早餐，小粥配土豆絲，我端到他面前，說，“快吃吧，這可是我最後給你打飯吃了！”

說出這話時，氣氛一下子變得尴尬，我就默默地坐在他旁邊，看着他一口一口吃下。

直到中午的時候，我的身體開始消失，慢慢的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這時，兩個護士走了進來，看了看四周，向吳盡問道，“這兒的那位小姐呢？”

“她有事，先走了。”

“哦，那小姐可對您真好，您一定很愛她吧。”

“嗯。”

我的目光閃爍，卻也只是看着他。

護士弄完一切後就出去了，我看着他一臉蒼白的臉，心裏忍不住的傷痛，“還疼嗎？”

“不疼，我想出院。”

“醫生說，等你狀況稍微好點再出院比較好。”

“那你讓樊叔來照顧我吧。”他把頭偏向了一邊。

“為什麽？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嗎？”

他突然轉過頭，抱着我，摸着我的頭，“你先走吧，讓樊叔來照顧我。”

一種難以言喻的傷痛從心中湧起，“真的嗎？”

“嗯。”他淡淡地回答，“不久後我回來找你。”

找我......若是我能流淚，我現在早已熱淚盈眶了吧，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感動，我激動的點點頭，“嗯。”

他放開了我，真摯的眼神對着我，他摸了摸我的頭，傾身在我額頭留下淺淺一吻，溫柔地說道，“再見。”

再見，不是再也不見，而是再次相見......

那一刻，不管是難過，怨恨，開心都煙消雲散，我露出最美的微笑看着他，魂魄正在化成閃爍的細沙般随風飄走。

只有最後一點了，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我微微張口，說道，“再見。”

但是，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我最後做的那個口型——，謝謝你，我愛你。

當最後一粒沙粒散盡，一切也都随風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