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一枝紅蓮(八)
淮南候回到府中後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他今日比往常回來都晚,妻女擔心得很,便在前廳等待,侯爺一回府,兩人便迫不及待迎上前去。
“侯爺,今兒可是發生什麽大事了?”
“阿爹,你還好吧?”
看見妻女,淮南候略顯恍惚的眼神逐漸清醒,他眨眨眼,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看得侯夫人心驚肉跳的:“幹什麽呢這是,好端端的,掐自己幹什麽呀!”
話音未落,就見淮南候伸手過來,在她臉上掐了一下,侯夫人瞬間怒了:“趙鐵漢!”
淮南候吓了一咯噔,連忙讨好道:“疼嗎夫人?要是疼就不是做夢。”
若非女兒大了,他還想掐一下女兒,讓女兒瞧瞧自己是不是還沒醒呢。
侯夫人揉着臉,趙妙盈扶着母親,“阿爹,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了?”
确定這一切都是真的,并非自己做夢之後,淮南候瞬間得意起來,兩手叉腰:“我有一個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們,你們娘倆兒自己商量商量,是先聽好消息呢,還是先聽壞消息?”
母女倆面面相觑,最終決定先聽好消息,偏偏這會兒淮南候故意拿喬,又是要女兒倒茶,又是要妻子捏肩,把母女倆忙活的不可開交,眼看他還要提出新的要求,侯夫人怒了:“趙鐵漢,這日子你想過就過,不想過就算!”
趙妙盈好奇道:“阿娘為何叫阿爹趙鐵漢?”
一說到這個,淮南候立馬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正想粉飾太平當無事發生,卻聽夫人冷笑:“還能是為什麽,你爹年輕時讀書不成,被丢去軍營,是個不長腦子的武夫,看上了我,又知道我喜歡風花雪月,怕我被別人娶了,于是化名趙鐵漢進了你外祖家當小厮,一路從小厮混到管家,能耐可不小!”
她就說呢,從前常有人寫情詩丢進院子裏,自打這趙鐵漢來了,那是把她的院子守得水洩不通,別說情詩,連個蒼蠅都見不着!
突然被扯出陳年往事,趙侯爺脖子都紅了:“你跟孩子胡說啥……”
“你的意思是我胡說?”
淮南候立馬慫了:“沒沒沒沒,你說得是真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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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什麽,快說。”
這下淮南候再不敢裝模作樣,老老實實道:“顯哥兒……不,謝隐,他被聖上封為了将軍,并擢他暫代胥豐田大将軍一職,掌管邊境軍。”
然後就瞧見母女倆眼睛瞪得圓圓的,趙妙盈更是誇張到兩只手捂住小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淮南候忍不住驕傲:“不愧是我的兒子!”
趙妙盈喜滋滋應承:“謝大哥可真厲害!”
“那壞消息呢?”
夫人雖然也激動,但還是更在意侯爺所說的壞消息,趙妙盈連忙放下手,緊緊盯着父親,生怕從父親口中得知謝大哥其實受傷了之類的消息。
“壞消息就是,謝隐執掌邊境軍,如今又是休戰期,蠻王雖死,卻還有兩個十分厲害的兄弟,只怕沒個幾年回不來。”
這麽一說,無論侯夫人還是趙妙盈,都難掩失望之色,淮南候連忙安慰道:“好男兒志在四方,他能在短短半年多時間裏做到這個成就,已是十分厲害了!還有一些是軍事上的機密,我無法告訴你們,只希望你們不必太過擔心,正所謂吉人自有天相,謝隐不會有事的。”
“看着長大的孩子,怎麽能不擔心呢?”侯夫人嘆了口氣,“也不知我派人給他寄去的書信跟冬衣,他有沒有收到,邊境黃沙漫天,又幹又冷,他那樣嬌貴的長大,怎麽受得住啊!”
淮南候不敢多說話,只是眼角餘光瞥見女兒黯然神傷,他那顆不愛思考的大腦裏突然有什麽電閃火石,一時頭腦充血,脫口而出:“盈姐兒,你是不是對謝隐——”
趙妙盈被吓了一跳,她怎麽也沒想到看出自己心事的不是心思細膩的娘親,而是大大咧咧的父親,登時臉色一變,想要掩飾,卻壓根兒說不出否認的話。
夫人正想要斥責丈夫胡說,一扭頭瞧見女兒局促的眼神跟表情,還有什麽瞧不出來?
竟是叫侯爺給說中了!
她想起此前的事,恍然大悟:“怪不得每回娘跟你提親事,你都不愛聽,總是露不出個笑臉,原來你……”
趙妙盈慌忙跪了下來:“爹娘恕罪,這件事謝大哥并不知情,我也不敢告訴他……你們別怪他啊,跟他沒有關系的,是我自己……”
謝隐還是自己兒子時,淮南候看他是千般好萬般好,可一想到他要成女婿,頓時臉就黑了:“不行,我不同意這門婚事!那小子打小就沒本事愛偷懶,還喜歡裝模作樣,讨厭他的人可多了,他哪裏配得上盈姐兒!”
……好像剛才把謝隐誇上天的人不是他一樣。
夫人轉念間想得更多,這倒不失為一件好事,盈姐兒在鄉下長了十七年,自家人自然只會心疼不會嫌棄,可那些門當戶對的,少不得都要在心裏将她看輕,即便匆匆尋了個人家将盈姐兒嫁了,也不一定能得到好結果。
如今顯哥兒出息了,人也穩妥,從先前兩人身份的事來看,品行也磊落。
于是夫人并不像淮南候那樣情緒激動,她把女兒扶起來:“這件事等謝隐平安回來後再說,只是在外頭你可不許提,知道嗎?”
趙妙盈沒想到母親沒有生氣,連忙乖巧點頭,此後的日子裏更是努力讀書學習,因着謝隐身在軍營,她對那些春花秋月的書沒什麽興趣,反倒愛讀兵書,不懂的地方便找淮南候問,每每叫淮南候醋的不行,心裏把謝隐的仇記了一遍又一遍。
夫人想着謝隐應當很快便回來了,誰知這一等,便足足又等了四年,盈姐兒都二十二了,謝隐才傳來班師回朝的消息!
這四年裏,她曾想過寫信給謝隐,問問他的想法,卻被女兒阻止,趙妙盈心性堅定,說好的等謝大哥回來,就一定要等他回來再說,她不會給他造成任何麻煩,而這四年裏,上門求娶的人也越來越少,畢竟這個年紀屬實有些大,許多人暗地裏都笑話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趙妙盈也不生氣。
如果只是因為旁人的言論便要改變自己的決定,随波逐流,那她是配不上謝大哥的。
謝隐此番回京,除卻被活捉的俘虜蠻王外,還帶來了邊境所有的特産。
四年裏,與蠻人打仗的次數并不多,前任蠻王死後,钭高兵變殺死了汝康,自稱蠻王,可惜他血統卑賤,不被人承認,蠻人迅速分散成幾個部落,再不如從前那般擰成一股繩,謝隐又暗中着人與其中一支部落私下做鹽鐵生意,大力高價收購蠻人的牛羊毛皮及乳酪,卻對其他幾支部落不聞不問。
不戰而屈人之兵,殺人不見血的,便從內部瓦解了蠻人,活捉了钭高,四年下來,邊境的商市已經固定開始流通,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了适合邊境土壤種植的農作物,一旦自給自足,兵部戶部再怎麽聯手在軍饷糧草上做文章,也威脅不到邊境軍,吃飽穿暖衣食無憂,将士們打起仗來自然也拼命。
胥豐田兩年前便已清醒,只是傷重毀了底子,他記挂邊境将士與百姓,一直留在軍中,也不戀權,不少人私底下煽風點火撺掇他與謝隐争鬥,都被他臭罵一頓,用他的話說,這個年紀了,早該回京頤享天年,一代後浪推前浪,他可不是那種心胸狹隘,見不得旁人好的老貨!
這話罵得千裏之外的某些人瘋狂打噴嚏。
對于謝隐,包括聖上在內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便是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假世子,只以為是橫空出世的天才。
今兒是大軍進城之日,一大早趙妙盈便起了身,緊張無比,明明昨晚便選好了衣服,可臨到更衣前,她又開始躊躇不決,不知道到底哪一套穿在身上最好看。
四年了……謝大哥還會記得她嗎?他們這幾年都沒有私下聯系,只有阿娘跟他之間的往來信件,說的都是些家常瑣事,知道他平安她便安心,可她今年都二十二了,真怕見了面,他會認不出她來。
侯夫人一進來,便無奈的笑了:“盈姐兒,你這是在做什麽?衣服弄得滿床都是。”
“我不知道穿什麽。”趙妙盈撲進母親懷中,難得像個小姑娘撒嬌,“阿娘幫我參謀參謀,哪一套好看啊?”
“這一套吧?”
侯夫人取的是一套粉色衣裙,鮮豔嬌嫩如桃花,層層疊疊的仙氣十足,趙妙盈有些猶豫:“會不會太粉嫩了些,我又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但母親的眼光她是信任的,因此百般糾結後,她終究還是換上了這身粉色衣裙,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穿了這麽鮮嫩的顏色,仿佛鏡子裏倒映出的自己,也一如當年杏花巷中,那個等待良人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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