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捉蟲)
天氣漸暖, 百花盛開,天地間一派春日盛景。
這日一早顏若栩出了趟城,去向乾景帝與徐皇後問安。皇帝的身子已經禁不起折騰, 全靠老太醫們拼盡醫術, 用上好的藥材固神安本。
為了得清淨, 年後皇帝就搬到了京郊的別苑居住, 已經不問政事,關于近日京中的風波, 皇帝似乎并不清楚。
顏若栩不敢多言,看着虛弱的父皇只道一切都好。記憶中威風凜凜的父親鬓發已白,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惜她還是不敢面對,又怎敢将近來的變故宣之于口, 萬一父皇一時情急,病情惡化, 她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
上一世雙親接連病故,那是她永遠不願意回憶的夢魇。
午膳後天色蔚藍,日光和暢,微風徐徐吹拂。
角落一簇紅花開得格外嬌豔, 三兩只粉蝶在旁纏綿翩跹。侍從取來薄毯蓋在乾景帝膝上, 雖已經開了春,室外暖和不少,今日還有陽光,可皇帝手裏還捧着暖手爐, 他笑着将顏若栩的手握在手中, 看着寵愛的女兒心生感慨,緩緩道。
“若栩, 驸馬此人有膽識有擔當,朕将你托付于他,百年後也可安心,你們啊,務必好好相處,人生,難得良人攜手共度。”
顏若栩垂眸,輕笑了笑,面對父皇殷切的目光,慎重而篤定道:“父皇您放心,若栩知道怎麽做。”
父皇所憂心的無非是她脾氣倔強,生性固執,憂她将來和陸垣蟄失和,父母之愛子,真真是重闊如山海。
回城的時候顏若栩所乘的車辇剛巧與陸氏的親兵相遇,為首的是陸垣蟄的手下,認得那是公主的車辇,急忙下馬拜見。
車辇被親兵們圍在道路一側,車夫急忙拉緊缰繩,馬兒低鳴一聲收了勢,車辇兩側的七彩流蘇墜因慣性而在微微顫抖。
墜兒撩開簾子,沒好氣地朗聲道:“大膽,公主的車辇也敢攔,你們也太過于放肆了!”
為首的軍官低頭行禮,急急道:“公主恕罪,前方有流民鬧事,長安大道已經封堵起來,公主還是繞路走吧,城內現在亂成一鍋粥了!”
“哪裏來的流民?究竟發生了何事?”顏若栩聽後再也坐不住,透過撩開的車簾往外道。
那軍官似是有些難言,糾結片刻才道:“請恕屬下不能多言,公主安危最要緊,還請快快回府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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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栩知曉他定是有軍令在身,不可向外透露內情,也就不再多問,吩咐車夫避開長安大道,繞了遠路回到陸氏府邸。
果然,進屋一問,陸如卿以及府中兩位公子都不在,素心道今早太子殿下便差人将老爺及公子宣走了。
鄭昊按着劍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眉眼間聚集起一片憂慮之色,顏若栩見他心神不寧,便問他有何事。
“禀公主,卑職的母親今日出城探親,這時辰應該剛好在歸途,現在城裏亂得厲害,我……有些不放心。”
顏若栩對着鄭昊道:“快去尋你母親去吧,城裏再亂,也亂不到咱們府中來,你快去!”
“謝公主!”鄭昊松了口氣匆匆而去。
顏若栩這一等,又等到了掌燈時分。
聽說是從北方來了一群災民,聚集在城門外好些日子了,被守城的侍衛們攔住不許進城。原本官府還隔三差五的在城外發放一些米糧,信佛的居士們也常常為他們布粥施舍,這群人勉強能夠度日。
蕭氏被發落之後皇兄下令嚴控進出城門的人,沒有官府發放的通行令一律不準進出,對城外流民的施舍自然也就斷了。
這群人一時激憤,內部又鬧起了瘟病,幹脆圍堵了偏僻的西城門,殺死守城的侍衛,齊齊湧入城中。
流民的無意之舉剛好又觸動了皇兄敏感的神經,生怕是蕭彥臣知道了京中所發生的事情,是他搞什麽名堂,下令部下嚴查,沖到城內的流民一個也不能放過。
蕭氏遭殃的消息再如何封鎖,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會傳到蕭彥臣的耳朵裏。
顏若栩幽幽嘆息,她不信皇兄不明白這個道理。皇兄生性沉穩,寬和有禮,這般舉措實在不符合他一貫的脾氣。
看來,是該找個時機好好與皇兄談談才是。
顏若栩想的出神,忽而見墜兒急匆匆跑進來,驚慌道:“不好了公主!驸馬受傷了!”
話一畢,幾個身影匆忙地走入,顏喆走在最前,見到顏若栩迎上來退了半步,半晌小聲道:“阿姐,陸垣蟄……受傷了。”
顏若栩沒有理會說話縮手縮腳的小侯爺,越過他快步迎出去,只見幾個親兵架着陸垣蟄,慢慢走了進來。
陸垣蟄左肩上披着一件深色的鬥篷,臉頰上劃破了一條寸餘長的口子,尚未止住血,一線殷紅淌下,染紅了白色的領口。
“這是怎麽了?傷到了何處?”
面對顏若栩急切的詢問,陸垣蟄反而雲淡風輕,他眯起一只眼睛,用右手擦了擦臉頰的血跡,不甚在意地道:“一點小傷不礙事,用不着擔心。”
他的話還沒說完,顏若栩就敏銳的察覺到他左肩上蓋着的披風有異常,不斷湧出的血滲透了棉布,雖因為深色布料在黑夜中不明顯,可滴落在地面的血跡顏若栩看得清楚。
她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出手掀開了他肩上蓋着的披風,待看清楚肩上的傷情後險些失聲叫出來。
陸垣蟄的肩上受了刀傷,雖然經過簡單的包紮,可惜傷口的血還沒有止住,汩汩鮮血不斷洶湧。
“大夫呢!”顏若栩将披風重新蓋上,令人趕緊扶着陸垣蟄進屋躺好,她頭一次見這種鮮血淋漓的場景,心髒在胸膛裏撲騰不停,幾乎快将她的意識都掩埋。
“阿姐,大夫已經派人去請了,馬上就到。”
顏喆急忙上前道,他身上也濺上了點點血跡,說話間似乎有愧,不敢與顏若栩對視。
顏若栩深呼吸了幾口氣,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顏喆異常的表現,跟着衆人走入房內。
營中的軍醫片刻後就到了,取了剪子将陸垣蟄的衣袖剪開,縱然額角上滲出密密的汗珠,陸垣蟄還是咬着牙一聲不吭。
那還是顏若栩第一次看見他身上那新舊交疊的傷疤,深深淺淺,光是胸前就有兩三處舊傷。
軍醫用烈酒為他清洗着傷口,清冽的酒氣混合着血水的腥氣彌漫開來,皮肉翻開的傷口被烈酒沖洗,其中痛楚可想而知。
屋內的幾個近衛都忍不住別過頭去,不忍心看。
陸垣蟄另一只手緊緊攥着拳,指甲深陷在肉中,額角青筋暴起,呼吸也沉重起來。
“還好,宣威将軍未曾傷及筋骨,只是皮肉之傷,只是傷口有些深,失血過多,還需要精心調理才是。”
軍醫的一番話令在場的衆人松了一口氣,陸垣蟄睜開眼睛對顏若栩笑笑,道:“若栩,你先出去吧,待會上好藥便妥當了,我怕你看着晚上做惡夢。”
顏若栩不輕不重瞪了他一眼,上前用帕子為他拭去額角上的汗珠,惱道:“我就這般膽小麽?”
“不,你乃是女中豪傑。”陸垣蟄想起昨夜顏若栩的睡像,不禁笑起來,臉部肌肉一背牽動,臉頰上的傷口又開始淌血。
一層薄薄的水汽從顏若栩的眼底湧出,她輕輕拭去傷口的血漬,生怕用力不慎給陸垣蟄再添痛楚。
“陸公子,都傷得這般重了,就不要貧嘴了吧。”
待老軍醫上完藥粉,再用繃帶将傷口包紮好,夜已經深了,廚房煎好了湯藥呈上來,陸垣蟄不便挪動,只好由顏若栩一勺勺喂給他。
屋子中的人都散去了,只留他們二人在內。
顏若栩問陸垣蟄是怎麽傷的,陸垣蟄愣了愣,擺擺頭道:“有人在背後偷襲,不小心就找了他們的道。”
他雖然說得含糊,顏若栩心裏卻像明鏡一般,她吹了吹滾燙的藥汁,蹙眉道:“定是和顏喆有關系對麽?”
陸垣蟄低頭飲下顏若栩喂到口中的湯藥,歪頭笑笑默默不語,半晌用下巴往前一點:“太燙了,多吹一吹。”
陸公子這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的本事也不知道與誰學的,顏若栩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諒他是個傷員,只好大人不記小人過,吹得一點不燙了再喂他。
誰知方才清洗傷口及換藥的時候一聲不吭的陸公子,竟然扭頭不肯喝,放低聲音蹙眉道:“若栩,這湯藥苦澀,來點蜜果解苦吧。”
顏若栩深吸一口氣将藥碗放在案上,看着金貴嬌嫩的陸公子緩緩微笑,艱難道:“好,這就為你去取來。”
忽然嬌氣的陸垣蟄擠出個人畜無害的笑,樂滋滋的:“好,我在此處等你。”
負了傷的陸垣蟄心情非但沒有絲毫受損,反而樂的滿臉怡然,他将蜜果含在口中,一氣飲下了整碗湯藥。
接過空碗的顏若栩看了他一眼:“不苦不燙了?”
陸垣蟄急忙一咧嘴,眉間皺出來一個川字,苦咧咧急道:“啧啧,怎麽不苦,我這也是為了長痛不如短痛,才一氣飲下。”
顏若栩不與他争辯,在心裏幽幽道,怎麽初見時那個一臉冷傲,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陸長公子,竟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簡直比顏喆還要幼稚。
實在是,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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