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臨時決定今晚宿舍聯誼, 齊亞蕊和蘇梓欣兩個人都手忙腳亂的梳妝打扮。

倒是秦暖和周盛楠兩個人各忙各的事, 一個畫畫一個看書, 渾然不在意的樣子。

齊亞蕊看着她們倆, 催促：“六點半就校門口集合了, 你們倆不換件漂亮衣服，化個妝什麽的。”

秦暖埋頭用畫筆勾勒着線條：“反正我是去蹭吃蹭喝的, 随便一點就好，搞得那麽隆重幹什麽？”

蘇梓欣走過來, 倚在她的衣櫃旁邊，打量她一會兒, 笑：“不至于吧, 被顧言清搞得心灰意冷了？”

秦暖嗤笑出聲：“你也太往他臉上貼金了, 本姑娘以前追他，是想追上之後再甩了他，顯示一下自己的魅力。難不成，你真當我喜歡他？”

“是嗎？”齊亞蕊也湊過來，似笑非笑地朝蘇梓欣擠眉弄眼, 臉上寫着大大的“我不信”！

秦暖被激的坐正身子，指着自己這張臉：“我明明長得比顧言清好看, 要追也是他追着我！”

蘇梓欣手搭在她肩上：“好看的臉蛋兒別浪費，丢了咱們宿舍的排面。換件衣服，像個小仙女一樣閃瞎他們的眼，那多好！”

秦暖剛剛在宿舍做拉伸，此時穿着一身寬松的運動裝。

蘇梓欣自作主張打開她衣櫃, 挑了姜黃色豎領長袖上衣和白色直筒長裙，強迫秦暖換上。

秦暖腰身纖細，長腿筆直，衣服勾勒出窈窕曲線，白皙的肌膚瑩潤如玉。

把她紮着的馬尾放下來，微卷的棕栗色長發，搭配此時的穿着，亭亭玉立中多出幾分溫婉的氣質來。

搞定之後，蘇梓欣欣賞了一下自己的“作品”，轉而去捯饬周盛楠。

周盛楠吓得從位置上站起來：“我，我自己換！”

蘇梓欣暧昧一笑，沖她抛了個媚眼：“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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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盛楠：“……”

見周盛楠拿了身牛仔衣牛仔褲出來，蘇梓欣詫異：“我們三個都穿裙子，你也穿裙子呗，這樣比較搭。”

她突然反應過來，開學到現在，周盛楠從來沒有穿過裙子。

別說裙子了，半袖她都沒穿過，永遠把自己包的很嚴實。

周盛楠笑了下：“習慣了，你們就……擔待一下。”

明顯沒有要聽蘇梓欣建議的意思。

蘇梓欣覺得她這人挺怪的，話不多，雖然偶爾跟大家玩笑兩句，但總有一種掩飾不掉的怯懦。

剛剛問她為什麽不穿裙子時，蘇梓欣感受到了她面部表情的僵硬。

這個女孩子，心思很敏感。

她像縮在殼子裏的烏龜，永遠不敢打開心扉接觸外界的人和事。

蘇梓欣想問什麽，被秦暖拉住了。

“牛仔也挺好啊，其實，還挺适合小周周的。”秦暖笑說着，把自己的鴨舌帽戴周盛楠頭上。

周盛楠抿了抿唇，沖她笑。

從宿舍出來的時候，齊亞蕊和蘇梓欣走在前面，周盛楠下意識挽住了秦暖的胳膊，小聲說：“其實，我有點不适應這樣的場合。”

秦暖拍拍她的手：“沒關系，我也不大喜歡，咱們倆帶着肚子待會兒可勁吃就好了，不用給亞蕊男朋友省錢！”

周盛楠被她的語氣逗笑了。

到學校門口的時候，田飛章和另外一個室友丘遠等在那兒。看見她們幾個迎上來，打招呼。

齊亞蕊走到田飛章跟前，被他握住了手。

她詫異地四下看看：“就只有你們兩個？”

田飛章解釋：“有一個剛下飛機，趕回來的路上。”他不着邊際掃了眼秦暖，“還有一個可能堵車了，馬上到。”

他們訂的飯店離學校有點遠，為了幾位姑娘方便，田飛章讓靳裴年回去開車。

他家就在附近。

話音剛落，前面熟悉的車牌駛過來，田飛章笑：“到了。”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路邊，靳裴年沒下車。

“真沒紳士風度，活該單身。”丘遠吐槽了一句。

齊亞蕊在田飛章的示意下拉着室友上車，周盛楠暈車，選擇坐在副駕。

打開副駕的門，卻意料之外對上一張熟悉的面孔。

靳裴年恰好看過來，先是一愣，随後眸光微凜，抿唇看着她，沉寂的面容上似有壓抑着的洶湧。他握着方向盤的手加重了力道，修長的指節泛白，背上有青筋凸顯。

周盛楠錯開他的目光，面上閃過一絲慌亂，手抓着車門，一時進退兩難，心慌得厲害。

她怎麽也沒想到，他和亞蕊的男朋友是室友。

後面的齊亞蕊道：“小周周你幹嘛呢，上車呀。”

“上車。”他方才的驚詫與激動歸于平靜，語氣也緩和下來。

周盛楠臉上火辣辣的燙，默默上車，關上車門。

她剛坐定，他俯身過來，俊逸的臉龐離她極近。

周盛楠吓得偏過頭去，呼吸仿佛都停滞了。

靳裴年看她一眼，幫她系上安全帶：“報考C大，怎麽不告訴我？”

周盛楠沒有回答。

靳裴年也沒再問，坐正之後，驅車離開。

後排坐着的三個人，面面相觑，此時都還是懵的。

齊亞蕊試探着笑問：“學長，你跟我們小周周……認識？”

“高中同學。”靳裴年語調平緩，與剛剛明顯的失控判若兩人。

再往深了問，涉及隐私，齊亞蕊不好再言。

“那還挺巧的。不過，你怎麽是田飛章室友啊，我記得上回吃飯的時候，你和顧言清學長是室友來着……”

齊亞蕊猛然悟到了什麽，下意識去看秦暖。

秦暖倚在車門上往外看，臉色沉沉。

她現在很想下車。

這C大也太小了，齊亞蕊好容易交個男朋友，還是顧言清室友。

剛表白失敗，就能在聚餐時遇上，她好久沒遇見過這麽倒黴的事了。

她本來是想今晚上大吃一頓的，現在……

算了，來都來了，她還是得大吃一頓，今晚也不用顧忌形象，埋頭吃就對了！

——

大家到包間之後，點菜，上菜，顧言清一直沒見到人影。

秦暖索性就當沒他這個人，秉承着多吃菜，少說話的理念，埋頭吃的可歡樂了。

不得不說，齊亞蕊男朋友出手還是挺闊綽的，高檔餐廳，點的也都是精品菜，很符合秦暖的胃口。這麽舍得為女朋友的室友花錢，秦暖覺得，田飛章這個男生很不錯。

顧言清走進來的時候，秦暖嘴裏正叼着蝦。

見包間的門被人推開，她順勢望過去，對上他俊逸儒雅的臉。他眸色深邃，看過來時讓人心慌。

秦暖下意識想把嘴裏的蝦吐出來，保持優雅。

但這個念頭剛閃過，她就打消了。

當着他注視的目光，她把嘴裏叼着的大蝦吸進去，放肆地咀嚼着，順便舌尖掃過唇邊的濃汁。

之後繼續旁若無人地剝蝦，吃蝦。

反正她不追了，才不管他怎麽想她！

田飛章跟顧言清說話，齊亞蕊和蘇梓欣她們也起身打招呼，秦暖都當沒看見。

這家店的蝦，真是越吃越香，以後得常來！

顧言清望她一眼，在她右手邊的空位上坐下。

秦暖楞了一下，擡頭逡巡四周。

靳裴年那邊也有空位他，他坐這兒幹嘛？

側目看過去，顧言清恰好也望過來，低笑一聲，散漫道：“好巧。”

秦暖禮貌喊了聲“學長”，拿一只螃蟹在自己旁邊，繼續吃。

矜持和優雅都是浮雲，女孩子要好好愛護自己，能吃是福！

顧言清見她吃的高興，索性就沒打攪。

丘遠轉了紅酒過來：“清哥遲到了，罰酒一杯。”

“三杯。”田飛章直接倒了三杯紅酒，轉至顧言清跟前。

顧言清笑：“酒是要品的，可不能這麽糟蹋。”

田飛章：“我們可不管這個，幹了再說，來晚了就得受罰，別搞那些假把式。”

顧言清無奈笑了笑，拿起酒杯，仰頭。

他脖頸纖細白皙，燈光下泛着柔光。喝酒時性感的喉結滾動，一下又一下，帶着禁欲的美感。

秦暖離得近，隐約能聽到酒水滾過喉嚨的聲音，雙頰的溫度漸漸上升。

她眼神忍不住落在他身上，靜靜望着，有些出神。

顧言清喝光兩杯紅酒，側目向她看過來，對上她花癡的眸光，他眉頭上揚幾分，唇角勾勒一抹淺笑。

秦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又花癡了！

她頓覺窘迫，為了掩飾尴尬，随手拿起手邊的杯子喝水。

誰知不巧地拿了他旁邊的最後一杯還沒來得及喝的酒，仰頭欲喝時她才醒過神，動作随之僵住。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來，包括顧言清。

秦暖：“……”她不是要替他喝的意思！

現在說拿錯了然後放下，會不會更尴尬？

秦暖覺得這會兒也需要酒來壯膽，索性将錯就錯，一咬牙，仰頭猛灌了幾口。

對面傳來丘遠驚呆了的表情：“學妹原來酒量這麽好，替我們清哥擋酒！”

顧言清眉心微擰，瞪他一眼，伸手去奪她手裏的酒杯：“喝果汁吧，明天還有課呢。”

秦暖躲開他的觸碰，心裏不大高興，也不知是氣自己剛剛又犯花癡，還是氣顧言清之前拒絕自己，總之很不爽快地道：“你這人怎麽多管閑事？”

說完把酒放下，淡聲說，“我口渴，随手拿起來喝了，學長你還差一杯沒喝呢。”

言外之意，我不是替你擋酒的。

顧言清：“……”

丘遠聽完挑眉，又倒了一杯，滿滿當當：“來來來，我這裏還有，清哥繼續。”

顧言清掃一眼丘遠送過來的酒，再看看繼續吃螃蟹的秦暖，總覺得她今晚态度怪怪的，好像自己哪裏惹到他了。

但是，他去A大之前，兩人不是一直好好的嗎？

因為他爽約，沒有陪她看電影，所以生氣了？

他默了片刻，拿起紅酒仰頭繼續喝。

這回秦暖沒看，低頭吃自己的螃蟹，但是感覺沒先前那麽香了。

——

這家店的紅酒後勁兒還挺大的，秦暖本來不覺得什麽，等從飯店出來，腦袋被風吹過後，這才漸漸有了醉意，趔趔趄趄被周盛楠扶着。

靳裴年也喝了酒，不方便開車，大家只能打車回去。

秦暖被周盛楠扶進出租車裏，正要跟着坐進去，被靳裴年握住了手腕。

周盛楠回頭，對上靳裴年的目光時。方才飯桌上，他一句話也沒跟她說，不知道這會兒拉她做什麽。

靳裴年看她一眼，說：“坐後面那輛吧，給顧言清一個機會。”

周盛楠看着裏面醉意朦胧的秦暖，站着沒動，很不放心的樣子。

“沒事，他有分寸。”靳裴年說。

周盛楠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點頭，去坐後面的車。

秦暖迷迷糊糊間感覺有誰小心翼翼把她歪倒在一旁的身子扶正，她腦袋發暈，不受控制地朝對方懷裏跌。

靠在那人頸肩，半夢半醒間，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清新煙草香，混合着酒精。

她鼻子一酸，有些委屈：“顧言清……”

“嗯，我在。”她好像聽到了他的回應，聲音難得溫和，還帶着寵溺。

秦暖詫異了一下，以為在做夢，伸了巴掌過去，照着說話的方向一揮。

伴随着“啪”的一聲脆響，顧言清一張臉偏向一邊。

他愕然于她的反應，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還未回神，就聽秦暖含糊不清地抱怨：“顧言清是個狗東西！”

顧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