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前塵往事

年輕的蘇氨絲毫不知道人類從來都不是單純的, 正是人類的私心, 讓原始社會從共同勞動資源共有發展到後來更加複雜的等級氏族制度, 出現貧富分化和私有。也正是人類的私心, 才有那麽多戰争, 階級，混亂。

少年的蘇氨滿是熱血, 有了抑制病毒的能力, 開始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以為自己遲早能夠結束這個末世。

于是，當官方的人找過來，告訴少年蘇氨，有科學家聽說了他的體質, 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幫助，從而研究出更快解決末世的藥物時, 蘇氨答應下來。

蘇氨單到自己是不可能解救這個世界，就算真的可以, 就他一個人的能力, 等他把這個世界解救出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與官方的力量合作, 才是最明智最省力的選擇。

作為官方, 最開始也沒有辜負蘇氨的期待。

科學家們在蘇氨的配合下，研究他的血液, 少量提取他的基因或者血肉, 也會有分寸的給予蘇氨疼痛刺激, 測試他的能力提升幅度上限等數據。‘

蘇氨得到官方的全力支持，有更多厲害的高手陪練，不光能學習到更多戰鬥技巧，也能夠在對戰中通過自己的能力讓自己得到提升。

甚至他還在官方挂上了個名，成為一名官方人員。

而他要付出的，也只是定期體檢，抽個血拔幾根頭發，或者剪一些死皮。

很快，科學家們的研究就有了進展，蘇氨的血肉沒什麽用，與普通人的沒有區別，但是蘇氨經過痛苦錘煉後的能力，卻非常有用。

剛開始，蘇氨只能吸收自己體內的喪屍病毒，後來他的能力增強，可以開始吸收附近的病毒，再後來，他甚至可以吸收觸碰到他的人體內的病毒！

科學家們最先受益，随後是得到消息的上層人士。

漸漸的，蘇氨發現身穿白大褂的那些人找自己的次數多了起來，讓自己配合的實驗也多了起來。

從開始所謂的“這次要多抽一點血”，發展到“我們研究出一個新的無痛刺激，看看能不能讓你的能力增強得更快”。

無痛？怎麽可能會無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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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出現“抱歉抱歉，不知道是我們什麽地方弄錯了，下次改進”。

改進？

蘇氨沒有等到改進的那天。

後來，白大褂們已經絲毫不打算找借口掩飾，蘇氨被控制在研究所。

什麽人類希望研究所，人類的希望？那些躺在手術臺上被無影燈照射，被各種武器打擊，被無數惡心的私欲視線看着，蘇氨完全體會不到希望是什麽。

有了蘇氨的吸收病毒能力，白大褂和高官們漸漸開始覺得不夠。

他們需要更多的能力，他們需要自己也能夠變成強者，甚至他們希望自己擁有與蘇氨相同的能力。

于是，各種大尺度研究開始在蘇氨身上實行。

以前沒做，不過是還沒扯下那一層遮羞布罷了。

反正他們也不怕把蘇氨弄死，力道用大了還可以順便讓蘇氨的能力得到增強，何樂而不為呢？

還有些人性的白大褂們在做一些太過分的實驗時，好在還記得給蘇氨打個麻藥。

然而麻藥這種東西，打多了，人是會産生抗體的。

蘇氨想過掙脫，想過逃跑，想過把這個研究所毀掉。

甚至想過把那些利用過他能力的人統統從這個世界抹去。

可是他的本性還在。

當看出蘇氨想要動武這個苗頭時，有高官大義凜然的找蘇氨談話。

國家大義，世界的未來，無辜的人類群衆。

還配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收集的各種各樣人類被喪屍襲擊時的慘狀。

“有多大的能力，就應該承受多大的責任。蘇氨，你是想要一個人得到自由，還是想要犧牲一人，讓所有人都得到自由呢？”

“蘇氨，我們都會記得你的付出。那些研究員是不是太過分了？他們只是被這見鬼的世界逼得太慘，好不容易看到一絲希望，所以抓得有些緊了。蘇氨放心，我會跟他們說，讓他們對你好點兒的。”

蘇氨沒有說話。

誰也不知道，這位官員覺醒了一個能力，精神蠱惑。

那是一種比傳/銷洗腦還要強的能力。配合官員本來就融會貫通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技能，不知不覺被他練到高階的蠱惑能力讓任何都無法逃脫。

原本接觸蘇氨，讓蘇氨與官方合作的溫和派之所以沒動靜，便是早就被這位官員找到破綻蠱惑成功而已。

誰能保證自己心裏一點陰暗和私心都沒有呢？

只要有這麽一點點念頭，哪怕只是某一個瞬間的一剎那想法，哪怕你已經打算完全把他壓下去抛棄它，也會被這位精神蠱惑者抓到尾巴，誘導，放大。

蘇氨心底又何嘗沒有為國為人類為世界奉獻這樣的念頭？如果沒有，他最開始就不會答應官方。

于是，蘇氨連鐵索腳铐獄牢都不需要，便乖乖待在研究所，任人宰割。

有些時候，蘇氨甚至想要感謝越來越強大的喪屍們。

當人類終于遇到他們打不過的喪屍，遇到成群結隊的高級喪屍群，官方終于想到這個研究所裏還關着一個不怕喪屍病毒，還越打越厲害的人。

蘇氨終于從手術臺上下來，被投入到與喪屍的對戰之中。

臨走之時，研究所的元博士還追出來吩咐：“蘇氨早些回來，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啊！我們研究所缺不得你，人類的未來也缺不得你。”

應該還有你們這些怕死的人也缺不得吧。

蘇氨眼神裏已經沒有一絲光亮，默默的跟着戰鬥隊伍離開。

或許他早就厭倦了這樣的日子，或許他打心眼裏想逃離這樣的困境，在每一次的戰鬥中，蘇氨都拼上了命。

——如果就這麽死去，一切就會解脫了吧？

這個時候，蘇氨格外厭惡自己的能力。

不管他受再多的傷，只要他還有一口氣，這些傷口都會化成他的戰鬥力，讓他重新站起來，直到最後一個敵人倒下。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蘇氨在戰鬥隊伍裏被人真心的尊敬着，不再是上級塞進來的一個不知道什麽人，而是他們真心佩服并且願意為之付出後背的蘇氨隊長。

蘇氨的心開始從冰封中解凍。

他不是白白付出，人類也并不是完全沒救。

有寧願自己餓死，也要給懷中的孩子一口飯吃的父母，還有哪怕死亡都不願意放開對方手的情侶，有面對喪屍的襲擊，願意用自己的身軀為同伴擋下的戰友，也有垃圾堆旁同樣不忘教孩子們實用知識的教師……

喪屍中出現一只喪屍皇的消息從前線傳到人類希望研究所時，所有人都慌了。

與喪屍打了這麽多交道的人都知道，如果讓喪屍皇真正成長起來，人類離滅亡那天也不遠了。

于是，有人提議再次派出蘇氨。

蘇氨往喪屍皇的地盤還沒走多遠，就聽到有人傳來消息——

人類希望研究所其中一只活喪屍研究體爆走，整個研究所都喪屍化，已經淪陷。

蘇氨不知道自己當時的心情到底是怎麽樣的。

喜悅？興奮？茫然？或者是人類末世的終結又将會推遲？

出征隊伍返回，先剿滅這個研究所的喪屍。

蘇氨找到元博士，親手扭斷了他的脖子。

那一瞬間，蘇氨心裏一空。

他的所有熱血，所有絕望，都随着那顆猙獰的腦袋落地而落地，被沉進黑暗無邊的深淵裏，變成一頭兇獸，壓抑着，等待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次破印而出。

徹底成為兵器，平靜無波的蘇氨最終與喪屍皇對上。

最後一擊相遇時，本可以稍微側身避開致命傷的他沒避，擊殺喪屍皇時，他也被喪屍皇同時擊殺。

速度之快，沒有給他的能力留下一絲恢複的機會。

喪屍皇都被滅了，人類應該能夠活下來了吧？

自己拯救世界的願望，最終是不是還是由自己親手實現了呢？

沒什麽可惦記的了。

……

“……”

可惜命運弄人，蘇氨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有重生一次的機會。

難道是老天也覺得他的前世過得有些慘嗎？

可惜蘇氨已經沒有多少生活的激情，能被人養着，吃喝不愁，啥事不管，作天作地，就足夠了。

名聲？

那是什麽？能吃嗎？

甚至要不是被這個世界的另種末世激起深淵裏那暴戾的存在，蘇氨連游戲裏都打算繼續鹹魚下去。

心底陰暗的另一面，讓他能夠融合喪屍皇晶核而沒有太嚴重的排斥，讓他在游戲裏被安上一個獨一無二的“魔王”帽子，蘇氨索性好好發洩一通。

也是多虧了這個游戲，竟然讓他有機會親手毀滅一次人類希望研究所。

呵，好像爽快許多啊。

蘇氨轉身，離開越發廢墟的研究所。

管玉樹幾人也趕緊爬起來，跟在蘇氨身後。

幾人走出幾步，蘇氨原本站立的地方頓時震動起來，以蘇氨站點為中心，裂縫呈蜘蛛網似往四周擴散，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牆面開始大塊大塊的掉落，砸在地上嘭的一聲，激起一大片塵土。

聽到身後的動靜，管玉樹幾人更加不敢停下腳步，生怕自己也步了那些不知名草後塵。

也就馬凱風看着被落牆塊砸穿的各種儀器，心裏有些隐隐作痛。

他也不敢吭聲。

随着這不知名研究所徹底倒塌，蘇氨的通訊響了起來。

是封南緒發來的消息。

“得到消息，這個關卡的逃亡npc是體型龐大的怪物，如果不方便解決，可以用玫瑰花讓它們鎮定片刻。”

在信息的最後，還有封南緒的一句關心：“給你發消息沒回，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蘇氨心情突然好了起來。